《利维坦》第四章:较量

1990年3月13日早晨7时45分,位于海山岛东部的赤石岛和青石岛笼罩在薄雾中。
青石岛东侧码头,一艘大型渔船在雾中显出它的轮廓。船首站着一名高大的中国男子,蓄着络腮胡的脸上神情凝重。
这名男子正是陈成洋,他脚下是1037号渔船(为了方便我在后文称其为渔1037)的甲板。老陈自1975年起就登上该船担任船长,十五年间,船员换过两批,其中渔业观察员换得最为频繁,现在担任该职务的王以升已是第五位。许多人来了又走了,唯独陈成洋坚守岗位;一人一船,相伴十五载,出海千余次,无论遇到狂风暴雨还是惊涛骇浪,从未离弃。
以往出海捕鱼时,陈成洋总是满心欢喜、面带微笑;然而这一次他站在甲班上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烦闷和气恼。造成他反常心理的原因之一是此次出海纯属作秀,带记者出去转一圈,拍几段视频就回来(上一章结尾讲到过)——但这还是次要的。
真正让陈船长和渔1037的船员感到气愤的,是那个名叫刘丽的记者。这个女人仿佛是专门来找茬的,除死缠烂打偏要亲自乘船出海外,还提了一大堆荒缪的要求,其中最离谱的一个是要求渔1037从青石岛东侧码头开出,而不是直接从12日时停泊的海山岛渔船大码头开出,理由是青石岛那边游艇多比停满渔船的大码头好看(真奇了怪了,有什么好看难看,再说你有见过渔船跟游船扎堆出海的吗)。码头管理部门那边起初不答应,可是刘丽不怀好意地暗示海山渔业能火也能栽,迫使他们下令让陈成洋于12日晚将渔1037开到青石岛。
被强制出海还要听一个脑残使唤,身为船长的陈成洋自然会很不爽。他转头望向甲板上,想像往常一样检查船员兄弟们的工作情况——为的是转移注意力以放松心情。然而他头还没转过去,就被一声怒吼惊得跳了起来:
“——真他娘的该死!”
他循声望去,只见在右侧码头的路灯柱下,一个容貌姣好的短发女子正在跺脚大骂,她对面站着一个穿棉大衣的男子。陈成洋觉得这男子看着眼熟,靠近几步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儿子陈晓的班主任、蛟港一中教师刘海波。“刘老师来这儿干什么,他不该在学校么?”船长嘀咕道,“又有啥事,能把吴应气成那样?”
吴应——就是那个愤怒的女子,在本小说中是个极为传奇的人物。关于她的信息,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些:她是渔0101的船长,年龄32岁,身高1.75米,体重65公斤,精通武艺(海山龙拳),性情孤傲,不爱交际,脾气不太好,整日郁闷不乐,但很少发火;她一度留着圆圆的蘑菇头,某些好事者便将这个特征同她古怪的性格相结合,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魔姑”(蘑菇),这外号传到吴应的耳里之后,她开始留长脑后的那撮头发,可头发长到脖颈根部时又不想留了,使得整个发型从后方看呈现奇异的倒锥形,从侧面看又酷似马鬃,于是她获得了一个更具贬损性的外号“马姨”(蚂蚁),之后她就不再关心被起外号的事了。
各位读者朋友,我知道你们肯定迫切地想知道后面陈船长出海后遇到的事情,我也迫切地想把它告诉你们。然而我不得不让你们失望了,因为我接下来有必要讲一下发生在两天前(即1990年3月11日)的一件离奇的事情。
那天晚上9点半,处理完渔0101上各事务的吴应带着一身疲倦回到码头上自己的宿舍——一座铁皮小屋。她进屋后没脱外衣和靴子就直接躺在床上。关灯闭眼之前,她习惯性地看向床对面墙上的博古架上摆放的一些收藏品——一幅描绘19世纪西洋人捕猎抹香鲸的画作、一具约1米长的风干的马林鱼骨架、几枚鲨鱼牙齿,等等。挨个儿欣赏完毕之后,她心满意足地关上灯,预备做个好梦。



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吱嘎”声突然传来。吴应微睁开眼,朦胧中看见房门被推开了,然后有两个高大的黑影挤进来。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沉闷沙哑的嗓音说道:“就是她了,拿她来!”两个黑影径直冲向前来,吴应感到不妙,迅速伸手去抓放在床头柜上的双管猎枪。可闯入者的速度更快,抢先一步将猎枪打落在地,吴应只觉得自己的衣领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提起,后到的那个怪物从身上掏出一条哐当直响的大铁链,粗暴地把吴应手臂与腰身一捆,拖着转身就走。
直到跌跌撞撞被拖出了门,吴应才惊愕地发现,这两个入侵者竟是冥府的勾魂使者——牛头和马面!

高大的马面拽着铁链,一声不吭地大步走向海边,牛头则摁着吴应的左肩跟随,时不时催促她走快点,阎王爷在地府等着呢。吴应,确切地说是她的魂灵,明白自己的肉身已死去了。在沉默地走了几分钟之后,她突然抬头说:“我不想死。”
牛头不耐烦地说:“少废话,没什么你想不想的,岂不闻‘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吴应叫道:“我才32岁啊!我犯了什么罪,阎王他要叫我年纪轻轻就下阴曹地府?!”
“等你见了阎王爷,一切都会弄清楚的。”牛头刚说完,他们周围忽然漫起了白雾,不一会儿便将整个世界变成一片白色,只剩下前方一条笔直的黑色小路在雾中若隐若现。
牛头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表现出极大的惊讶,半晌,马面对牛头说:“这得是白无常兄来了,不然没谁会整这么大的雾。”牛头点头道:“没错,但白兄为啥要来?上面下达的指令明说了是要咱俩来啊。”
说话间,白无常已经穿过雾气来到跟前。吴应并不感到害怕,关于黑白无常的传说故事她听得多了,对于“鬼而人、理而情”的白无常还怀有一点敬佩。但当她看见白无常身后跟随的两个家伙时,心脏开始狂蹦乱跳——那是两个身着德式军装、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怪物——像是虾兵蟹将之类,倒不是面貌有多吓人,而是这身打扮真的很违和,使人看了很不舒服。

白无常向牛头马面行礼后说:“大王又下了一道命令,今晚这个人不用死了。”他指了指吴应,“大王说要把此人交给鲸君处置,命我带鲸君使者前来领人。”他转向两个军装怪物,以表明他们就是自己说的使者。
“既然是大王下令,那我们就遵行。”马面说着解下了吴应身上的铁链,牛头也松开了手。两名士兵(再称怪物不太礼貌,如此称呼甚好)走上前,示意吴应跟他们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吴应除了顺从之外别无选择。
白雾逐渐散去,展现在吴应眼前的是一片她并不熟悉的海边景象: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空旷的白色沙滩,面前的海洋发出蓝黑色的光芒,几乎一丝波澜也没有,十分诡异;天空中斜挂着一轮惨淡的金色朝阳,在海面上投下少许光辉。海边有一座低矮得几乎与海平面相平行的栈桥,向海洋延伸约30米后又折向右前方,继续延伸20米左右到头;栈桥尽头立着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建筑物,占地面积约8平方米,高约3米,有台阶连接底部与上部平台;平台上有一个状似中国古代君王出行所乘马车车身的东西,有顶盖,顶盖边缘坠着一圈拖到地上的长帘子,帘子中隐约有黄色的灯光显现,但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祭坛右侧立着一盏老式路灯,栈桥转折点也有一盏相同的路灯;整座栈桥貌似是白色的石头做的,两侧没有护栏。
两名士兵押着吴应走上栈桥。六只靴子踏地有声,没有回响。走到离祭坛5米左右的地方时,士兵命令吴应停下,然后齐刷刷地后退两步立定,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出来。
十几秒钟后,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左侧的海水中跃出一条足有十米长的大白鲨。它仿佛会魔法似的,洁白的身体悬停在半空中,没有坠下去。它威严地审视着吴应,那冰冷的目光使人不寒而栗。大白鲨扭头对两名士兵说:“很好,你们先下去吧。”两名士兵响亮地回答“是”,然后纵身跃入海中消失不见。
大白鲨在空中摆动尾鳍,“游”向祭坛。它在离祭坛一米的地方停下,对着帘子讲话,声音洪亮:“陛下,罪人已送达,听候您处置!”
帘子内的灯光亮起来,一个浑厚的老年男性嗓音传出:“好,我知道了。”这几个字说得非常慢,伴随其出现的是帘子上映出的一个高大人影。这个人头上似乎戴着什么饰品,但不是冠冕之类;他的右手按在腰间一个突出的物体上,那可能是佩剑的柄。他伸出左手,从后方拉过一个像是扶手椅的物体,直接坐在上面,动作相当随意,不像是什么王侯将相。
“啊,就是你了,名叫吴应的渺小人类。”人影缓缓说道,“你犯下的罪孽如此之重,阎罗王发怒将你的阳寿减去三分之二,本来你今天是要死的,但我觉得你还年轻,只要肯真心悔改,加上身手不凡,往后的日子里还是能有大作为的,所以我把你留下了。”
吴应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对我的人生说三道四?”
“我是莫桑霍伦·迪克(Mosanholen Dick),海洋生灵之神,地球四大洋的统治者,万王之王。”人影平静地回答道,“你也可以叫我鲸君。至于权力嘛,我本来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可是你的恶行严重损害了我的子民的利益,而我是它们选举出来的领袖,所以我必须对它们负责,谴责你的罪过。”
“罪过?你的意思是我杀几条鱼吃是犯罪?”吴应毫无忌惮。
“什么?!你竟敢如此歪曲你的罪行!”莫桑霍伦突然暴怒,声震四方,“你何止是捕食几条鱼?你当了八年所谓的渔民,杀害了9000多条鲨鱼,还帮那些该千刀万剐的东洋鬼子杀害了500多只海豚!你们人类为了生存——吃食的需要,捕一些海洋生物吃掉,我们允许也愿意付出牺牲;但你不一样,你是以摧残生灵为乐!你明知有些动物已经快要绝种了,还大肆捕杀它们!你还故意向海洋,向我们的家园排放有毒的污水——就是那些你和你的同伙背地里干些邪恶的勾当所产生的污水!”
“晦气,烂杂鱼。”吴应轻蔑一笑。
“何?这厮怎敢如此嚣张?!左右速与我取其舌来!”莫桑霍伦怒吼道。
应声从水中跃出一只比人还大的巨型螃蟹,它挥动巨螯,一下子钳住了吴应的整个脖子,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另一只钳子蛮横地捅进她的嘴腔,径直将舌头钳住扯下,拉出来时又豁裂了她的嘴角,鲜红的血液不断地往下滴。说来也怪,吴应当时并没有感到多大疼痛,只是觉得伤处冷得发慌。大螃蟹钳着滴血的舌头正要献给万王之王,王发话了:“扔了罢,谁要看她那贱东西!”
大螃蟹把舌头丢入水中,自己也钻了下去。此时吴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又重新长出来了,血也不流了,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莫桑霍伦怒气未消,他大声下令:“让受害者们都上来,公处大会现在开始!”
“是!”一旁的大白鲨说完后转向黑漆漆的大海,“请所有被害的鲨鱼立即出庭,控诉罪犯!公处大会现在开始!”
“轰——哗啦!”宁静的大海暴起一长排黑浪,混沌之中无数鱼形黑影窜出海面,聚集在祭坛周围。吴应定睛一看,那是一大群愤怒的鲨鱼,体型都不大,每双鲨眼都被怒火烧得血红,无数锋利的牙齿咬得咔咔直响,恨不得立即将仇人撕成碎片——然而,当它们看见吴应时,眼中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惊恐。
“诸位同胞,你们可以开始控诉了。”大白鲨的语气平静得瘆人。
“代表您在哪里?快到前面来!”众鲨鱼喊道。
“我来了。”一条老双髻鲨穿过鲨群来到祭坛前,对祭坛作叩拜状,“伟大的王,英明的王啊,请您一定要消灭这个恶魔,我们在此恳求您!这个恶魔,她行凶的时候,用满是倒刺和铁钉的长矛刺中我们,把我们砸到船上,然后,然后再用砍······砍刀劈,劈······”
老双髻鲨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颤抖和呜咽。旁边一条大青鲨突然冲到吴应面前,一尾巴猛砸过去,把她砸翻在地,然后大声吼道:“有什么不敢说?!怕什么?!怕个屁!她现在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没有船和武器,她什么也不是!人类什么也不是!你们看,她倒了,她被我打倒了!哈哈哈哈哈······”
大青鲨疯狂、病态的笑,唤醒了鲨鱼们心中被压抑已久的反抗精神。有鲨鱼喊了一声“不怕!杀了她!海洋是我们的!”接着所有鲨鱼都狂吼着向倒在地上的吴应猛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尖牙刺穿皮肉扎到骨头上,发出可怕的咔咔声。大白鲨和莫桑霍伦没有阻止它们。
终于,鲨鱼们复仇完毕,栈桥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吴应被它们吃掉了。心满意足的鲨鱼一条接一条地潜入水中,海面上再次恢复宁静。
莫桑霍伦对大白鲨说:“可惜了,今天来的只是她的魂灵,刚才那些都不算。”
大白鲨回答道:“是啊,还得重新来过。”
两名士兵押着完好无损的吴应魂灵又过来了。
现在吴应(的魂灵)明白了,在这个虚幻的地方自己是不会死的——因为她是个魂灵,本身就是死的,不可能再死第二次。但她也不敢再次激怒莫桑霍伦,毕竟谁都不想经受酷刑的折磨。再次上来之后,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请所有被害的海豚立即出庭!”大白鲨喊道。
又是刚才那样的场景,只不过鲨鱼换成海豚了。一只小型海豚上前控诉罪犯,声声血泪:“你说人吃鱼天经地义,可我们首先就不是鱼,我们小时候同你们一样是吃的母乳,我们的母亲也同你们的一样慈爱!再有,就算是鱼你们也不能肆意捕杀啊!你们总要给它们,给我们留个种吧!”
“跟这种混蛋废话什么,我要咬死她!”一只大型宽吻海豚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住手。”它的王发话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今天抓她来,是要劝她改邪归正的,不是要用武力消灭她的;鲨鱼是极其崇拜武力的种族,它们难以遏制自己内心的攻击冲动,我们鲸类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使用武力。”
“谢陛下教诲,我们先退下了。”宽吻海豚说完后狠狠瞪了一眼吴应,纵身跳入海中,其余海豚也相随离去。大海,泛起了微波。
“吴应,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大白鲨问道。
吴应沉默了半分多钟,抬头看向帘子内的人影,缓缓说道:“刚才带我过来的那两个兵,是不是一只龙虾和一只螃蟹?”
“是的,怎么了?”大白鲨回答道。
吴应笑了:“你们嘴里说着控诉我这个人类的罪行,可你们的士兵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是我们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要是那两只虾蟹没带这些东西,我几下子就能把它们干掉,这说明了公平对抗中你们根本不是我们人类的对手,刚才那条发疯乱叫说它能把我打倒的鲨鱼就是你们的代表——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用拳头把它打死,我不打它反倒让它打我,是因为我觉得它这种傻子根本不值得我动武;你们所有海洋动物跟我们人类的关系也是一样的,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轻松地把你们全杀光,你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哦!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们没有骨气和尊严,是死是活全由你们人类说了算?”莫桑霍伦显得饶有兴致。
“嗯,差不多。我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信奉。”吴应说。
莫桑霍伦也笑了:“你跟我提自然法则?我懂了,你是认为你们人类比我们强,具体来说就是武力上能打得过我们是吧?好,好,你的想法我懂,我们就按你的套路来——白鲨将军,准备阅兵!”
“是!”白鲨将军的回答铿锵有力。它纵身跳入海中,十几秒钟后又跃出海面,金色的阳光把他强健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威武。接着,海水开始翻腾,有什么东西在海面下绕圈游动,几乎制造出一个漩涡来。
“轰——哗啦”隐藏在海面下的生灵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群巨大的邓氏鱼,每条都足有8米多长,浑身肌肉横生,壮硕无比;它们头部的重型外骨骼和锋利的大铡刀(邓氏鱼无牙,取而代之的是位于吻部的头甲赘生,状似铡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强健的尾部劈波斩浪,好一股海上钢铁洪流!

在邓氏鱼之后亮相的是旋齿鲨。这些大型远古鲨鱼长着奇特而恐怖的卷曲下颌,宛如在口中装了一把圆形钢锯;当它们模拟冲锋杀敌时,那钢锯神出鬼没,晃得人眼花缭乱。毫无疑问,再强壮、经验再丰富的鱼叉手碰上这种鲨鱼,也逃不过被活生生锯碎吃掉的命运。

然后是蛇颈龙类军团。数百头大大小小的长颈海怪一齐游过海面,大的足有十多米长,小的也有三至六米,犹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黑压压的一大片压过来,唬得吴应连连后退,险些掉进海里——要真掉下去肯定会被蛇颈龙吃掉。

“怎么样,你还觉得我们很弱吗?”白鲨将军笑着说道,“这些还只是仪仗队,想不想看看实战部队?”
吴应过了好一会儿才使自己的心跳恢复平静。刚才那些怪物是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今天见到了,发现自己敌不过它们,而且它们还是“敌人”莫桑霍伦·迪克的部下,真是倒霉透了。
可她毕竟是“魔姑”,见了棺材也不会流下一滴眼泪来。她又一次挑衅万王之王:“你的兵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你自己是个胆小鬼,缩在帘子后面不肯出来,新娘出嫁在轿子里都没你躲得久。”
“住口,混账!”白鲨将军火了,举起尾巴就要打过去。
“算了吧,将军。”莫桑霍伦阻止了它,“这股子反抗的劲我倒是很欣赏。吴应,你要真那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如果你想看我的模样,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你是想看我现在的模样、过去的模样还是我过去的过去的模样?”
“过去的过去?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吴应很疑惑。
“不能理解?我料定你也理解不了。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过去的过去的模样吧——哦对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我在此代表全体海洋生灵向你发出最后警告:立即停止无故伤害海洋生物、破坏海洋生态环境的恶劣行为!否则,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使用武力!”这位君王的声音很坚定。
白鲨将军上前用尾巴勾住帘子,缓缓拉开。现在吴应能看见坐在那里的是什么东西了——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转身欲逃,但已经迟了——一道耀眼的蓝光闪过,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终于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小屋里的床上,屋内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变化。她看了下床头的闹钟,此时是凌晨四点整。
原来是一场噩梦!吴应呆滞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她翻身下床,顺手拿起双管猎枪,走出门外,对着夜幕笼罩下的东海“砰!砰!”开了两枪,又仰头大笑不止。
3月12日早晨,吴应照常出海,傍晚归来,平安无事。
3月13日早晨,吴应来到渔船停泊处,发现自己的渔0101不见了。
一个穿棉大衣的男子迎上来,态度很好地问道:“打扰一下,请问您是0101号的吴船长吗?”
“是的,我是。”吴应上下打量着男子。
“您好,我叫刘海波。我弟弟刘海潮是您船上的渔业观察员,对吧?”
“啊对对对,他在哪里?我的船哪儿去了?”
“今天早上五点半的时候,我弟弟把船开到蛟港修船厂去修理了。昨晚上刮大风,把您船上的一根桅杆刮倒了,倒下来的桅杆把甲板砸了一个大洞,今天您不能出海啦。”(我要告诉各位的是,这存粹是一起意外事故)
一听这话,吴应按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忍不住跺脚大骂道:
“——真他娘的该死!”
我想说,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估计倒要完蛋,真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