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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树皮?…只是必要的选择罢了,博士…”(苦艾)(明日方舟)

2023-06-25 19:45 作者:秋初毅灵  | 我要投稿

有些其他方面注入进来的“小情绪”掺杂其中,那么……

ooc警告,oocd警告,文字稀碎警告。

(篇幅过长,全为肆意的妄想)


“苦艾,记住,要是有不应该出现的声音来骚扰你,不要在乎它,不管它说了什么,都不要去注意,更不要照它说的做!”

博士的教诲依然在自己的耳朵边上徘徊,这样的教诲可以在任何艰难的地方找到代入进去的合适的场景,让自己能够坚持方向并且准确地行走下去。

无论是在混乱的战场上,还是在同样被称为是“另外一片没有硝烟战场”的生活中也是如此。

但是在这里……这个被诅咒的地方,意味着同常人完全无法能理解的东西。对于亲历的人而言,是精神上的折磨,是意志上几近倾轧般的考验。


明确自己的方向成了最为重要的,然后站稳前进的脚步,再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继续向前走去。

在经历了不清楚什么是方向,再由博士的指点重新找到了一条方向明确的未来之后……这句教诲就没有从自己的脑海里消失过。


“嘶,呼…,嘶,哈——”

雪靴踩在雪原上的吱呀声不绝于耳,虽然细小,但是这是自己现在唯一不能被忽略的声响了,要是将现在同质的声音一并屏蔽了……她可能连听到声音的能力也会不复存在了。

雪原的确是一望无际,但是她不需要用自己的双腿拖着重伤的身体完全走完,

“只要…”

右手上被撕裂的地图还能勉强用来辨别身处的位置,她不止一次的庆幸过被损坏的不是绘制的目的地的部分,而是两人出发地的位置。

“再坚持…”

坚持多久?她在几十分钟前非常清晰,随着她在天地一色白的荒原上行走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渐渐开始变得不确定了。

“多久……?”
“还需要坚持多久?”

她初次询问自己,一不留神,左脚踏入了埋藏在雪盖下的低洼。

随即,她感受到了来自于左脚踝的不好的感受。

扭伤?还是骨折?

也有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所导致的错觉。

但愿只是自己的错觉。


“……”

什么问题都没有,似乎只是走的时间太长了而导致的疲劳罢了。

“你到底在哪儿……”

她重新展开有些老化的手绘地图,再一次打量了上面几个未被表示“已排查”的红叉抹去的地方。

“是我……学艺还不够,咳咳……”

咳嗽两声,把借机冲进喉咙的雪花片咳出来,但是当雪花接触到温度的时候便已不复存在,咳嗽只能当是个客观而言比较滞后的条件反射存在罢了。

相对于要将雪花排出这个动作而言的滞后。


“如果是依照博士的进度的话……”

乌萨斯女性将缩在脖颈间的围面拉起,盖住自己的口鼻。

“我现在是已经滞后了不少吧。”

在巍然倾轧之势的大雪中挺立起身子,望向了远处的下一个目的地。

我要快点才行……


“一旦加把劲的念头在脑海里燃烧起来,就要将它像是燎原的火浪一样扬起来。”


“我知道了,博士”

再次打开地图,出发前确认一下方向也是必要的。


“这个地方……等等……”

地图在不止的狂风之中摇曳,痉挛的抖动几乎让眼睛难以抓住任何的文字或是别的可以用来充当二次分析的信息。

“难道是我看错了?”

几个字符,用一个比较熟悉的方式排列了起来,熟悉到哪怕是再过十年,她也能一眼鉴别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我太敏感了看错了……哈哈……”

趁着狂风短暂的间歇,平展的纸卷,如同往日般慷慨的展示着拥有的一切。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向北……是一个小……”

在看见地名的时候,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睛告诉自己那些简单的且熟悉的字节……

“切尔……”

又一次有些强硬地抓住手间脆弱不堪的地图……

“诺伯格……”


自打离开之后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回来,甚至已经想要忘记那阵短暂且等同于噩梦的经历,为了让自己能够用良好的状态和心境迎接安稳的新生活,甚至开始淡忘有关那里的一切,包括过去的家……

“爸爸……”

身上的大衣在时间的冲洗下仿佛缩水般的开始贴合自己削瘦的身体……

些么些时间过去了,卓娅知道,在自己和装备部的贴心打理下,这件衣服不仅没有任何程度上的损坏和形变,甚至在维持原样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件算不上顶级但是完全适合自己的护甲……

她也知道,不是衣服小了……而是自己大了……

“……又被吹开了,为什么顶上这个扣子总是拉不上啊……”

人长大了,身上总有些变化……


“……”

向下观望的时候,看见了那双似几分但又完全不是完全相同的手……

已经有力气举起和稳定过往无法接受的分量和责任了。

这些时间,都足够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孩成为一个能写出不算华丽但是通顺流畅的词句。也足够一个什么都看不清的摸不到的乌萨斯少女,成长为一个半撩开迷雾的姑娘了。

“……”

她勉强的拉上了胸前的最后一颗纽扣,为了能更好的规划接下来线路再次在没有表示功能的地图上寻找自己位置的所在。

也借着这个空档重新观望一下自己即将要前往的是什么地方时……

“窝瓦?”

地名却变换了,没有任何如同魔法或者幻术这类的过程将画在纸上的地名扭曲成另外一个样子,而是完全和记忆中见到的那个词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我看错了?”
清晰的记忆告诉她并没有看错。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她,她的眼睛,和她的记忆有一个是出错了的。


[不管听见什么,不管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都不是真的,那些全是用作蛊惑的陷阱。]

“ !”

就在踌躇着的思绪开始将疑虑转嫁向自己的时候,出发前博士的又一次劝告霎时间涌上脑海。

[这里并非常规之地,你作为乌萨斯,可以理解为类似于邪神污染的东西,也就是造就“内卫”的那些东西的类似。]

[它们无影无形会对你的精神造成干扰来诱惑你犯错。提醒不是说要你一直维持绝对的清醒,那对精神的压力也不小,但是你要知道它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引诱”你,并且在关键的时候保持清醒……]

[我训练了你不少时间,苦艾,不要让谁失望。]


“啊!”

现实中的人拍了拍脑袋,再次确认了一遍,接下来要前往的地点名为“窝瓦庄园”。

“一个老有名气的酿酒厂……记得爸爸还挺偏好那里的烈酒……”

不是切尔诺伯格,也不是自己的幻视,更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捉弄。

“走吧,有点路,但是算不上长。”


风雪兼程,时间是永远不会等人的冷酷玩意儿。但就是这冷酷的东西却成了生命万物存在延续的证明,即使这对于这以更古的“变”为的永恒并没有什么意义,就像船对于河没有意义。

使船有意义的,是需要借助他它们渡河的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允许才能找到意义的生命,才会接受并接纳时间的冷酷……

也如同为了提升自己选择接受前方荆棘的前行者。

寒冷让接近呼出热气的口鼻位覆盖上了若有若无的白霜,向外化作转瞬即逝的白气。

额外添加过面料的厚重靴子不止能保护间接与地面接触的脚底,几乎摸到小腿肚的鞋帮还能在某些危险的情况下接过施加在脚踝上的重量,以防脱臼的危险发生在她身上。

“……”

虽然可以不用过多的考虑顶层雪下遮盖的坑洼,但是脚踩在上面还是会有明显的重心偏移感。

“又来了…”


 再向前方走了有一段时间后,松软雪地发出的吱吱声,换作了坚实石板路上薄雪的哒哒声。

“前面是?”

一面砖墙,顶上盖着与野外同样厚重的积雪,就连砖石之间的缝隙也全是雪白的痕迹。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老旧的雕刻牌匾依旧被留下清晰的字迹。

“还是乌萨斯语……当然了也不大可能是别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后,苦艾对于土生土长自己土地的语言有那么一点生疏。

“窝瓦…庄园,就是这里了”

地名下还有这个名牌被安置下来的时间,但是因为时间过长,相对字体较小的日期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但是这时间算不上重要,现在重要的事情是……那个要自己处理的东西具体在这个大酒庄的什么位置。

“好的…接下来就是……”

苦艾在地图上画好了最后一个表示走向的叉,然后就是开始彻底的搜索了。

只不过…

苦艾站在两片敞开的围墙缺口之间,让自己平静下来。

…似乎没有完全浪费这个力气的必要,因为她还有其他的方法能让这件事稍微轻松一点。

“这个博士指导过好几次了……”

依旧有些生疏的做好准备手势,朝向被皑皑白雪彻底覆盖的酒庄内部,面向那些从外观上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建筑。这里的大到需要一两个钟才能彻底排查干净,要使用标准的办法,事件带来的不确定性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来吧…再试试看…”

准备完毕,合上双眼。这是最后要做准备的一步。接下来,就是要将那个特意的感觉如同是用催眠手段牵引出来的潜意识一般将“它”送到意识的明处。


“……”

不做声响,没有动作,现在不是让其他东西影响进程的时候,

“wing——”

耐性的等待,细心地感受,盼望着那个关键的感受,就如同是突然暴起在听诊器里面开始脉动的脉搏声一般,等待那个特殊的“心跳”传入自己的耳朵中。

“……”

双手举起来,指向身体的前方,摊开手指,如同蛇信探查这什么。

眼中仍旧是被眼睑遮挡一片的黑暗,以及从外来拍打在眼睛上的的雪花带来的凉意。

“…”

这并不是往该有的状态发展的趋势,如果是在教导中体会到的感受来看,应该出现的情况该是通用感官逐渐消退,随后被那种特殊状态短暂性代替。可是现在,不只是依旧能感受到温度的眼睑,还有狂风煽动的衣服撂在身上的触感……

“这些感觉应该是完全消失才是正常的……”
平静不下来——总感觉有什么呢在身后催促着一般,没有办法关闭碍事的感官……


“平静下来……不要继续咬着嘴角……”

一紧张就容易在唇齿上发泄,要是严重了,撕开一条口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
暂且将眼睛睁开,还是熟悉的世界能够给人带来平静的感觉。

雪花似乎成了一股以视线为中轴开始旋转的涡流,向着以瞳孔为“池底”的深处送去了外界的寒冷。

雪夜的能见可是非常糟糕的,尤其这还是个暴风雪的夜晚,白茫茫的迷蒙基础中还要添加上漆黑一片。

可是苦艾却感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视线以及散向周边的视界,在想大自然竖立起来的屏障之后延展,无论是现在能看见的,还是就算借助仪器也不能看见的东西们,都在此刻,像是刚睡完午觉的孩子一般,从“嵌入”自己的床垫上挺起身来一般,投入查看他们状况的人眼中。

“机会…”

苦艾没有多做考虑,在保留着此类感觉的同时,继续操作那依旧被自己掌握生疏的技巧。稍微不留神就会让脑袋烂掉的淫巧……

感官会暂时封闭,“视觉”会无限扩张,至于这扩张会到何种等地才停止……

[直到接受这信息的人在生理层面上无法忍耐为止]

博士的原话。


[以你现在的掌控力……视域里唯有的只会是最最“明显”的东西]

“最最 ‘明显’的东西……”

明明眼球没有转动,却感觉“看见”的世界依然在变化,奇怪的描述一下……就是眼球仿佛是向外延伸,在变化成包裹外物的形状后再接受的一种类似于视觉的感受。

[要是看太快的话整个眼球会受到不可逆的彻底损坏,不要转动眼球,也不要有肆意观望的念头。这两个都是会直接害了你的祸根。]

“不要浏览过快……”


漆黑……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漆黑,这并不是在使用技巧上出了什么纰漏,而是她确切的没有感受到任何具体的东西。

看不到,想要看见什么,都是陷入黑暗的本能,为了明辨周遭的威胁而被刻入名为本能的反射链中。

但是现在的情况对于苦艾来说,就要完全克制本能带来的冲动。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像是腿脚不好的老者要转身一般迟缓地挪动“视线”,就算接下来的叫角度中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也得继续缓慢的转动视域。

“手……感觉不到了……”

何止是手,现在的能被感受到的自己只有最本源的思考尚且留存,和身体链接的宛若是死亡般的间隔。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不选择忍受着什么都看不见的空洞,差不多就等于要真正的用死亡让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做彻底的切割了。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还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估计就算是被丢进黑洞的感觉和现在相比也不过尔尔。

“拜托了,快点出来啊……”

缓缓的转动视角,一片漆黑中,似乎有一只蓝色的萤火虫在几十米外的密集灌木丛后一闪而过,要是平日里没人可能会注意到,但是现在,苦艾除开了这样光芒之外察觉不到任何东西。并且如同永恒般的陷入其中,任何能够打破这般死寂的响动都不会被她所忽视。

“在那里!”

确定了位置之后,苦艾立即将向外散播的感受回聚到自己身上,并且让那些封闭的感官重现,号再次体会体会“活着”的感觉。

“……”

眼睛中没有黑幕,也感受不到像是转换成触觉种类的视觉了之后,放松了下来。

在确认了现在活动不会带来额外的负面影响之后,急促地呼吸成了首要任务。仿佛先前的片刻里完全没有摄入过空气一样。

过了几分钟后,苦艾的气息才缓和下来,这段粗浅的经历对于她这个此方面的新手来说可谓是印象深刻,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天哪,成功了,做到了……”

似乎这是她头一回独自作到完成使用这个完全有可能献祭自己的“小技巧”。相当于自己迈出过去必须要别人的扶持才能迈出的一步现在已经能够自己迈出……对于个人来说,这样的进步不亚于第一个开始使用原石技艺的前驱者对于泰拉历史类似的重要性吧。

差不多该继续往前走了,毕竟现在方向都已经确定了,不迈开步子都对不起自己先前忍受的磨砺。

只不过在出发前还需要整理整理行装,先前毫无感受的行动让身上几乎所有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

步枪,掉落将积雪融化的子弹,一些其他的零零散散,还有再次崩开的最上粒纽扣,甚至还有一两条松开的绑带。

“……”

勉勉强强地冒着风雪将自己狼狈地收拾好,回忆着先前感受到有异样光亮传来的方向是那里后。拎上脚边的步枪跨在背上……

“接下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停下来了。”
这样想着,她将背上的长铳把握在手里,了当的拉开枪栓。而那发入膛的尖头弹药因为机械的结构被当作空壳向外甩出,可是弹药可贵,附身拾取又是比较浪费精力。

“沓”

那还不如在这东西落地前就把它抓回来——

“咔哒”

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在此刻献身的数颗幽蓝色弹头的子弹,拉开枪栓的右手像是完全本能反应般的向外抽去握住了旋转着下落的子弹,然后将它塞回去。

[这些蓝色的子弹是稀有货,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节约着用……危急情况除外,这点你自行判断。]

“我会的……”

“嘭——砰……磅!!!”

两重一轻的三次冲击,苦艾将被木闩封住的两页大门用肩膀撞开。而这大门背后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所在,一些并不是正常生物圈会存在的东西……怪异到必须要被清除掉的诡异生物,就在前面。

“有点黑…”

肩头灯点起,光线向外四散开去,将首先碰撞到的东西重新裹挟着带回。见到的东西让信息缺失的乌萨斯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一个又一个僵硬的人形物用着挣扎的姿势成群结队地站立着,和从地狱中爬回人间的恶鬼一般地狰狞。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乌萨斯,而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自己为什么要前来这里的缘由……要是不做些什么,很有可能下次前来会发现有更多的人被填充进这“公共棺木”。

死去的人,苦艾在过去的这些年头里面已经见过不少了,但是像这样可能全身上皮都被转换成木质的方法……还真没有见过,不知道是来自于哪一支莱塔尼亚皇室家族分支的“杰作”。

“……”

将光照对准离大门最近的这个,拉出甩棍戳一戳,镶嵌着积霜的外皮纹丝不动。

“似乎是被冻僵了…”

关节处还有像是有活动能力留下的迹象,并且……

苦艾端详着眼前这些像是被一个拥有恶趣味的园艺师修剪出来的“灌木丛”,缓缓地挪动脚步到正对着这里所有“人”的位置,一个可以被所有看不见东西的眼睛直视的地方。

每一只尚不清楚是否有视觉功能的眼睛全部注视的地方,就是此刻背后的大门。

而前倾的身子加上向外探出仿佛是要抓取什么的双臂,还有那恨不得撕咬什么的神情

——它们在冻僵前是在追什么东西。

“是在追什么想从这扇门里到外面去的东西……”

它们追的是什么已经不可能找到了,就连苦艾刚刚踩在雪地上的脚印也在大雪的吹打下出现了开始掩埋的趋势,距离现在更远的痕迹就不要想了,哪怕是最好的循迹犬也不可能嗅到了。

再次回头向内,将灯光指向库房的高处。

“还有……”

上方出现了能将底下这些“活物”的举动界定为“追赶”的证据…

几个蹲在横梁上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表现出的形象和地面上的这些没有区别,都是被木质包围的类人形造物。即使它们的眼睛已被木质严实地遮盖住了,那藏在神韵中的狡黠和想要岁时随刻暴起跃下的准备动作表示上述推测能够成立。

“延长的爪子……增生的脚骨……这是变异了吗?”
灯光再次上下扫射,如同和开裂的木梁融合在一起的四端完完全全超出了正常生理结构该有的样子。

这些东西尚且没有让苦艾再次过多停留的价值,至少现在看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

“应该在后面,”

苦艾将视线与肩头灯的光线尽可能地越过身前拦路的东西,因为她在更后面发现了似乎是有一个通向底下的大空洞。

“那些蓝光的方向似乎就在这里的下面。”

向前伸出的木爪如同密集的坚硬荆棘将前面的路彻底堵死,完全没有挤开它们前进的可能。

[面前如果有越不过的枯藤…]

“那就烧光它们。”

这种邪祟东西没有必要对它们有所怜悯,甚至是对它们使用来借代人或者活物以及死物的词句都是一种在思想上的潜在亵渎。

“……”

想着,苦艾将别在身上的特制燃烧弹摸了出来,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堆”,又打量着手上的东西细细斟酌了一番后……

把砍刀抽出来取而代之,这种燃烧弹非常的宝贵,只是用在开路上属实是有些奢侈了。


“喝啊”

虽然劈下去后四处飞溅的碎屑完完全全是来自于木头上的,但是一刀下去的手感……感觉还是像一个被冻僵的人。

“……”

做出来的和看起来的完全不一样,真要说发生了什么……估计就是认知在潜移默化中被偷偷的注入了污染,也许这些东西……可能还真不是苦艾现在所看见的样子。

有可能……自己在砍的……不是木头。

“ !”

猛地一抬头,见到的还是代替皮肤的斑驳树皮。

“呼……”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对,一定是我想多了……”

收起洁亮的砍刀,望向了被好不容易突破的包围圈保护着的深坑,向下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之前和自己在外面看见的一样,如同在向下十来米左右的位置盖上了一层全黑的蒙盖,像是黑洞吞噬掉了由外向内进入的一切——包括组成眼睛中世界的光。

一跃而下?还是缓步下降?苦艾见到了坑洞的远侧还有一道能够勉强落脚的下坡路,又看了看正对自己,只要向前迈出一步便可以感受到重力带来的自由落体。

……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将所有可能会在下落过程中脱落的东西紧紧固定在身上的绑带,随即向后撤去半步。

斜立的身形托着的是端正的注视,她目不转睛地将毫无保留的目光头像来者不拒的“深渊”。

“送你份大礼……”

躬身屈膝,前后脚重重踏出,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跳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

下落带来的失重感持续时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长,但好在带有一定角度的甬道不会将势能完完全全转变成将自己拍在尖刺或者石壁上的动能。

“……”


又是几十秒过后,坡度放缓陡然加剧,脚章甚至能感受到滚动的石子带来碰撞。

接着坚韧的后襟当滑板一路下行至此的少女把持着依然快到难以站立起的速度,等待一个适合的契机让放在后脊低沉的重心重新回到双脚间。


“就现在……”

不知又踢开了多少碎石的滑行后,遇上了能站起身的契机。

“好险……”

搭着右手边的裸露岩石,望着仅在两三米外的裂谷,要是反应再慢一点,不是掉下就是几根手指挂着崖壁束手无策了。

……

四下张望片刻,俨然的非天然地下洞窟,而且外部的几乎所有地方全部爬满了粗细不一的藤蔓。仅有这条如同滑梯一样的甬道没有四处散布的树枝向外突出。

“和想象中的完全是两种光景……”

苦艾做了转瞬即逝的感叹后,得出了“现在没有直接的通道”这一结论。既然什么都看不见,那应该做的就是……

双手举起,双眼合闭,再次封闭身上的感官。让意识能够落入到常人所不能见的世界。

但是当自己落到这个“异样的”世界的时候,所见到的东西不是睁开眼睛时所见到的那种场景了。

一些附近的场景被映射成黑白的相片投落在视界里,随即,是如同在半米内燃烧的篝火一般剧烈的蓝色在眼前跃动。

“这……”

[你可以怀疑一切,但是黑暗视域是绝对不会欺骗你的,因为它没有那么做的必要和立场]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苦艾想要再次仔细的观察在视域中的事物,随即发现其他的问题又开始浮出水面,而且是严重到致命的危险……

一般定义上的“致命”类型。


“停,停下!”

视域依旧在向外扩张,抚摸般的视觉继续在脑海的感受中扩散,并有种无法继续落入掌控的趋势。

远处的石壁,地下的树根,堆积在其他地方的受害者……

“停……停下”

石壁的冰冷,树根的粗糙,那些人面容上的狰狞和肢体上的扭曲。甚至更远处的东西,全都“一览无余”的注入自己的思绪。

本来就拥挤的意识被填充得更加冗杂,就像是一台内存完全塞满的电脑,并且还在被人向内输入大量的无用数据。

“……”

这样的话距离“死机”没有多少距离了。

一条只能容纳常规车流量的公路在长时间里承受了数倍于承受上限的“车流量”,并且承受着相同得流量,但是“生理”的上限即使是到死也做不到可以跟上现今的流量。

清晰……

清晰到过于清澈,以至于密密麻麻的细节灌洗让这清晰变成了变相的模糊。

“呃啊啊——”

身体主动的将控制身体的精力送向顶部的大脑处理“事务”,而失去指示的腿脚软了下来,失去意识几乎是与此同时发生的事情。

“……”

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要是准确点来描述,就像是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一样。

但是自己原先不是呆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吗?并且外面还刮着遮天蔽日的暴风雪,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有出太阳的条件。

“……”

边上有人,貌似……还是在叫自已一样。

“卓娅,卓娅?”

卓娅……是谁?

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这个名字,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虽然这距离已经到了两人进入了社交距离的程度,但是总感觉那个声音不象是在叫自己,让苦艾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称呼另外一个名叫“卓娅”的人。

“是谁……”

有些疲乏地支撑起身子,脸颊的皮肤上传来的触感,也不是什么坚硬的石壁,是混合着泥土气息的青草尖向上戳着。

她才把眼睛睁开,看向贴着左脸的草地。

“……”

这草地看不出来有什么一样,似乎是每一座移动城市公园里面会有的样子。

“这里到底是……”

站起身来,打量向四周,长椅,树荫,还有树立在远处的建筑。一切都是日常的生活该有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例如潜藏在名为“眼见为实”的真实之下的,令人惧怕的“真相”。

“到底怎么回事。”

苦艾望向远方,也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某种比较奇怪的不同点——

“……”

感觉视野的高度低了不少。

“……”

和认知的冲突开始建造脑海中的猜疑,两个东西肯定有一样是虚假的,如果不是自己的记忆,那就是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了。

可是……

这阳光的温暖,

这青草的芳香,

这土壤的湿润,还有……


“卓娅,卓娅?你怎么了,听说在你最近在学校里面不怎么轻松,但是……”

面前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子,用有些沙哑但是异常亲和的嗓音将他简单的话语清晰的送向自己。

“爸…爸……?”

“终于等到你回话了,还以为你又睡迷糊了。”

接下来候来的是一只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按向自己的头。

“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要不然妈妈会担心的哦。”
随即,是要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的大手递到了面前……

“是自己起来,还是要帮你搭把手?”


隔着一只手套的手掌让趴在地上的少女还觉到了异常的熟悉,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既视感,是预示着“危险”的既视感。

有一种“这些东西都不是真实的”的预兆感……

心脏的跳动在霎时间如同全速运转的引擎一般开始猛地在胸腔内掀起翻涌,肾上腺素对于神经的冲击都能让她感受到身体已经完全储藏好了能够暴起的势能。可是现在……

手指没法握住其下覆盖的草叶,膝盖没法抵住不算松软的地面让自己站起身,似乎身体给思维留下的选择只有强制安排下的两个:就这样趴着,和伸出手去拉住那只向自己探来的大手。

“怎么了,卓娅?”
和善的语气还在边上蛊惑的向耳朵里灌去。同样无法随自主意识移动的脖颈也只能将视线对准毫无可用信息的地面。


[不管听见什么,不管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都不是真的,那些全是用作蛊惑的陷阱。]

“博士……”

如同一个答案,如同一张考试时被送来的小抄,如同一只挂在崖壁上是从安全的地方送过来的一只手……

手足无措的人,在此刻明确了脱困的方向。

“哈…呼……”

明确的做了一次呼吸了,意识也感受到了胸腔扩张的充盈了,但是自己的这副身体,却完全没有像是做出深呼吸一般的反应。

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

苦艾将打量方向了那个在当下认知中被判定为“父亲”的存在。

“……”

眼睛中黑蓝色的世界里……面前的活物并不是与背景同样无害的蓝色,而是鲜艳明亮的橙色……

而这个信号预示着什么,对于苦艾来说自然是不言而喻。

“呵呵……”

她冷笑两声,彻底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似乎在此时,苦艾感觉能从地上站起这副被虚构出来的身体,能够不让自己完全被陷入于被动。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

苦艾将挂在腰间的制式铳械掏出来,对准了面前那个伪装作“父亲”形象的“东西”。

“ ‘你’ 竟然会造作出像这样的一个幻影来迷惑我,”

自己对立的“父亲”,根本没一张带有细节的脸,只是掩藏在一顶从来不会佩戴的大兜帽下的阴影里浑水摸鱼。

“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东西,你已经跨过我的底线了。”

“底线”两个字她咬得非常重,同样铳械的后扳机也被扣得非常狠,只不过……

端枪的手却意外的平稳。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这能被称之为“头颅”的部位。

没有再后半句的话,取而代之的是代表了决心的,最后一“响”。


……


枪口迸发出火焰之后,这个狭小的世界便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即使是使用能够让凡人洞悉一切的“视域”,也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咔哒…咔哒…咔哒…

[当你听见钟表的运行声后,你将会醒来。]

[你将会醒来,带着自己的所有经历,带着所有的坚持,抱持的所有的思想醒来……]

[你,将依然是你……]






“……”

刺眼的白色无影灯敲打着自己的虹膜,先前能够观察到无际的雪原,阴冷的地下室,布满了被同化成树木分叉的人。

有的只是一座和无影灯同样空白墙壁天花板的治疗室,而边上,就是那个劝告自己坚持走下去的人——博士。

“博士……”

男人将吊在手指间摇晃的挂表收起来,注视着平躺在治疗床上的女性。

“你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身子点了点头,随后又略显疲态地继续躺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没有从左眼传来的视觉感受。

同样类似于麻木的无感,还有自己的左肩胛,自上而下的整条左臂。

“咯咯”

虽然是能活动,但发出的声响完全就是一条从忍受身上拆卸下来的替代品一样。

将它送到自己的眼前……

木纤维的纹路在左臂上异常的深刻,并且还有一些如同青苔的绿色。

右手伸过去抚在彻底木化的皮肤上,右手感觉到了像是抓在枯萎的古木上,而左臂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闲置下来的时间里,那些在梦境中没能出现但是却被自己真真切切感受过的。

自己在那之后尽力过什么,外加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同开始用上脑海。

——在那之后,苦艾所经历的事情,就不是简单的噩梦能够形容了。





在失去意识之后,过了不知多少时间才缓过神来,

“额……”

迎接迷茫的同样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诡黠。

“我这是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起身,但是异常的困难,因为突然感觉左半个上身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感知。不看还好,能够归结为下落的原因,现在是全身疼,如果不是摔落的话还真想不出来是什么因素。

但是这一看的话……就不是一两声扯破喉咙的大喊可以缓和的——

左手的皮肤像是被植入了一块树皮,那东西就这样突兀的扎在手背上。

想要拔掉,直至使上力才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圈在周围的皮肤接着突兀的树皮一同被提了起来。

苦艾她肯定是不会信这个邪,加大力气换来的就只有剧烈的疼痛——这东西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了。

“我的东西呢?”

她向身上的口袋摸去,除开自己带来的步枪被拐在不远处的岔枝上以外,几乎所有东西都挂在自己身上。要是能够站起身,继续执行中断的任务也不成问题。

“枪……”

手脚并用的匍匐过去将武器从木枝上揭下来,跨在背上。

然后,像是一个半身瘫痪但意志坚定的人一般站起来,任由自己的左上身像是失去提线的木偶四处甩动影响自己的行动。

“……”

地下相比于进入时的昏暗继续加深了一步,撇去从缝隙间路过不知道多少垂直距离的光线洒下已经变得微弱摇曳,以至于它们千辛万苦的摸索只是为了给地下的活人制造几束完全遮蔽其后黑暗的干扰。

让她渐渐习惯几乎没有光源环境的眼睛收到了剧烈的刺激,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就在她用不协调的身体摸索着前方的道路时,一个沙哑的嗓音由远及近地送入自己的耳朵。

“……”

能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但是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也只能辨别出这模糊的声音的似乎是来自于一个男性……

“谁在那里?”

见着眼前一片参差不齐的黑暗,苦艾习惯性的拔出一根照明弹点亮了起来。

蓝色的火光在引线被拽出的几乎同时燃起,这一块小范围内是不用担心看不见东西了。

“……”

然而面前的东西着实让苦艾除开发现自己被不明来历的木头“寄生”了还要震撼,那是一个被嵌在树皮上的人,下半身的轮廓已经找不到了。只有浮于表面的上身,以及两只如同城门铰链向后伸去融入树干的两臂,勉强吊着先前躺下的身体。

还在摩动着的嘴唇是苦艾断定他是声音来源的依据。

“你在说什么?”
“……”

依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从抽动还算比较到位的嘴唇来看的话,他说的应该是:

“我想死……杀了我……”  

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苦艾也能体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可是她现在不能出手,因为不知道这是否是诡黠地造物为自己留下的陷阱。也就此选择无视,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像这样的“人”也有不少,好在他们状态各异,不会全部直冲冲的向着唯一的这个地下世界的活人发声。

“又是条像是引诱一般的通道……”

苦艾看着面前开始有明确拐弯和阻碍视线障碍的前路,试着比划了下背上的长枪能不能通过后,径直钻了进去……



她还记得视域中那片蓝光所在的方向,没有丝毫的犹豫,前进是为了能够更加接近它,然后摧毁它。

从光点的大小来判断——已经不远了。

很快,事实就明显的告诉了苦艾她的判断的是正确的。

甬道没过多久便走到了尽头,身后被甩掉的是无数的弯弯绕和陷阱,眼前又是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

一根像是承重柱的粗壮树干挺拔的竖立在中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片地下空间的正上方两三百米处就是那座酒庄了。

“……”

进来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要离开,要是将这根“顶梁柱”毁掉的话,他会不会给自己留下生还的可能性还是一个未知数。


望了望庞大的树干,又望了望下方的地面——上面全是向着天空的立起的尖刺,要是摔上去……十死无生。

[火焰是他们在现实中弱点的特攻品,你依照自己的状况断定使用与否]

“多谢提醒,博士……”

代表着火焰的照明棒,已经不耐火瓶中同样泛着蓝光的液体全被握在右手上。一带一点燃后,放在脚边轻轻向下一推……



晶蓝色的液体被画成离子态的能量开始四散起来,在不耐火的容器经受高温和重力带来撞击下,再也无法束缚住瓶内活跃的能量,火焰霎那间扩散开来,木纤维本来就属于易燃物,跟何况这是专门针对这颗“大树”的特攻武器。

在接触到的片刻,燃烧便开始蔓延起来。


“……”

因为疼痛而起的呼喊宛如是石壁发出的一般。

“我可能该走了。”

一枚简易的燃烧弹,和弥漫的熊熊烈火,完全取代了出发前想象中的苦战。就像是要除去一篇关键林地的树木一样,在一个关键的地方点起火来,随后要做的就是在森林大火将自己卷进去之前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只不过,地上的森林就已经像是迷魂阵了,就跟别提这像是地下森林一样的东西了。

“出口……出口……”

两步之后就必须要停下来着眼观察到地该从什么地方离开了,

“见鬼……”

“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背后的蓝色火焰开始向上蔓延,同样失去支撑带来的坍塌也接踵而至。

“飞甲虫……就靠你了!”
从右侧的剪版上的一个特殊容器里取出一只鹅蛋大小虫类,像跳蚤一样逐渐狭长的附肢搭配的是会让飞行变得笨重的翅膀。

[这种虫子是无害的,如果找不到返回的路,交给它们就好,他们能追踪并且分辨主人的气味和深浅。]

“左,左,右,前,右,左,右,右……”

最最顺利的路永远是开始的那几步,再向后,就是阻碍开始出现的时候了。



“咔哒,咔哒……”

木制物品被撕裂和来回摩擦的声音开始出现,苦艾都没有回头看就能知道追来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那些变成傀儡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遇上了矮洞就匍匐前进,撞上了高坡就翻身跃上,发现了荆棘就斩断,……

随着坍塌的加剧,向上的道路反而愈来愈宽,兴许是因为沉重的石块全部落到了下方,反而了为向上的行者开辟了生路……

“这也……太顺利了点吧……”

尾随着前方振翅的甲虫向上攀爬过去,除开了突然从两边的木藤中如同陷阱尖刺一样捅出的手之外,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模像样的阻拦。

“不是知道这东西博士有没有处理的办法……”

原先异常坚定的步伐因为一时间的神经放松变得开始有些摇摆起来。摇摇晃晃之间,她仿佛看见了出口外天上的点点星光……

“糟了!”

一时间的恍神,没能继续把持住平衡摔倒在地,本想着在身体踏踏实实地接触到地面之后重新站起身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下,没有收到跟家严重的跌打伤害,而是更为严重阻碍。




因为……一档旅程上最最大的打击不是一路上尾随的困难,而是在临近山顶的时候,冷不丁地告诉你一句:

“你现在还在山脚哦。”

接着再给你一大耳刮子,看清自己因为不知何时起来的幻想跌坐在泥坑里面的窘迫……


“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迷茫的人是否能在以假乱真的谎言中寻找出真相”

“……”

“如同树梢般的神经网,”

“也能如同树梢般的被修剪”

“……”

“我是修建你们神经的园艺师”

“为你们重现最最珍贵的记忆……”

“……”


“你……”

“……”
“能够拒绝这份不可再得的宝贵吗?”

“……”

苦艾感觉自己的耳朵边上像是有虫子在稀稀疏疏一般。

意识的朦胧,身体的不受控制,以及……这个异样的,同样模糊的声响,

似乎在阻止让她清醒过来。

“这到底是…”

[如果看不见,如果动不了,用自己的另外一双眼睛观察一切]

“眼睛……另外的眼睛……”

现在,打开这个视域开始熟悉了起来,表现不出来生疏。

“……”

随着墨水般的蓝色开始在视神经组织起来的世界中架构出来,意识和身体似乎也找到了让彼此开始同步的切入点。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了……唯一不足的是,它只能感受到那只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低于自己平躺的水平面,并且掌心还死死地抓着什么。

“你……是迷茫的人吗……”
奇怪的声音再次开始传出,但是这声音的质感异常的违反常理……不像是从耳道内反射出来的,跟像是……随着这也不象是被眼睛看到的“世界”一样送入了脑海。

抬头向上……迎接的一个明亮到足以让眼睛短暂失明的蓝色光团。

“你……不愿意接受‘美好’吗?……”

听不出来语气的声音,但是能感受出来它地不解。

“切……”

“你对美好的认知……太狭隘了……”

“……”

现在沉默的就是那个奇异的东西,它似乎是不明白也不理解,于是便持续悬浮在苦艾面前,像是观察……也像是在思索……

“机会”

[抓住所有手边的机会]

“……”
面前的东西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那么就让自己把握好这来之不易的空档,正好现在身体也差不多完全恢复知觉了。

身上似乎没有丢失的东西,而且砍刀就在刀鞘里面,并且那个东西距离自己也在一个臂展之内……

砍刀虽然是以劈砍为主的利器,但是锋利的刀尖也并不是胜任不了暂时接任一下这样的工作。


“……”

“…” 又是如同喊叫的哀嚎,只不过这回额外增加了些许虚弱。

“看来这就是你的弱点了……”

既然现在这个东西被破坏了,会对这个不可名状的东西造成伤害的话……那也不是没有抹杀掉他的可能,毕竟自己这趟过来就是为了确认或者抹除它的。

“…” 难以明辨词句的喊叫又维持的一点时间后结束了,取而代之的声响便是自己已经在别的地方听过的,枯木般的嗓音,同样是不能分辨词句的嘶吼。

并且是从四面八方向这里围过来的。

“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存在……”

“但是不尊重的冒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阴魂不散……”

苦艾,是这样要站起身找寻一个能够暂时回避这些麻烦的地方,却发现左手如同被嵌在地里。就像那是一根原本及生长在藤蔓中的枝条的一部分。

“……”

斟酌了片刻地下的左手和小部分下臂以及那只手上死死抓握着的东西,还有右手上的依旧锋利的砍刀。

——

“喝啊啊啊啊!”

刀刃落向了以手臂为轮廓的地面,本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

“……”

每一次挥砍就像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一样,疼痛非常的明显,且不可回避。

疼痛不可能被避免,但是这不可能是停下的理由,忍受片刻的刀割剜骨,总比被那些东西彻底撕碎要好。

“呃啊……”

“见鬼,快点……”

尖刺的撕裂,让人不免的会想要将痛带来的委屈化作分贝,但是苦艾知道,现在不是浪费力气这么干的时候。

“……”

手臂……还是和先前的记忆中的一样,只不过木头的部分在皮肤上的比例变得大了。

然后她也能看见了那比手藏得更深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

这困住自己的东西是那把步枪,那杆博士在出发前配发给自己的步枪……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在自己所抓握的位置是尚且完好的握把,更加前方的护目上是类似于肿块的红瘤——如果自己的手再向前一点,没准自己的木头手臂上也会出现像这样的怪异东西了。

“……天哪……”

从留下的洞口往下看,苦艾看见了别的东西……

人……堆满的人,严格来说是人堆……

它们相比于在地面上见到的“人”身上还要更多上了一些什么——那些像是步枪上挂着的木瘤长满了那些人的全身……

并且他们的脸上,有着介于困苦和欣悦之间的神情,不知道它们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呃啊——”

那些东西追上来了,也是时候转移了。

“下一个……在什么地方……”

检查步枪的状态后,重新将视域打开,幽幽蓝光再次显现,但是这回,他是在移动状态下的。

“找到你了…”

“……”

一路边开火边追赶,那个蓝光却依然游刃有余地与自己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每次都是仿佛能在意下一个转角遇见它是,一个新的转角又拦在面前。

猫鼠游戏一直在进行,且完全没有停下的征兆。

“……”
在时间趋近于无限的“游戏”中,苦艾良好的耐心也已经被消磨到了最后……她不想继续被牵着鼻子走了。

“呃啊啊——”

右前方探出的人头,引来的是自己向前突进的砍刀,和将它们撂倒的直踢。

“别挡路!!”


这一路上的子弹和砍刀多半都敲打在那些全是木制的“人”身上。

“这样下去可不行”

这东西现在正和自己在比拼耐力要是不想办法破局,自己一定会在这个鬼地方被耗死……

“……”

看着密密麻麻的木墙……

“想玩……那我就陪你玩……”

摸出一只准备玩好的燃烧瓶,并且点亮了瓶盖上向外拖出的引线。

“出来啊!!!你不是很会演戏吗!!!”

第一枚火瓶向外飞出,砸在一个刚刚站起身来的“人”身上,蓝色的火焰立马包裹住它全身,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的呼喊就被特殊的火焰焚烧成了灰烬。

同样开始变形的还有一部分用作支撑的藤条织成的走廊。

好在走廊被烧毁的速度没有被“人”烧毁的速度一样快。

“你倒是来啊!!不是还有一堆大道理要说吗??”

第二个燃烧瓶被点着,顺着下一个岔路上不走的歧路方向扔了过去。

“……”

似乎不动了呢。




“……”

“终于…赶上了……”

又是一片较为宽敞的空间,和一间起居室差不大多。

“你还能跑么?”

有些轻蔑地看向眼前在现实中完全隐去形体的东西,在黑暗视域中,像是射击靶大小的圆形悬浮体飘在六步之外的近地。

举起步枪,将瞄具对准了还在发出蓝光的东西……

“用父亲作为诱饵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

“这只能动摇以前的我……”

“……”

枪声静滞……视域中再也没有什么蓝色的萤火虫光斑了。

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偏向于安全了,但是苦艾依旧耿耿于怀,因为她在那个东西的消散前听见了从那光团的位置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有趣,有趣……我很好奇你经历了什么,会让你如此愚昧……”

措辞还是带有着不知何处带来的高傲,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意图。


本来苦艾就是这样想的,用剩下的引火物将这片地方完全点燃并等待它们被付之一炬后,才选择离开。

“……”



最后从结果上来看……那次行动的后遗症几乎改变了这个乌萨斯女性。

噩梦,不受控制的肢体动作,精神上的污染和生理上的异化,没有一件不在折磨着她。



……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博士将简易的治疗设备从苦艾被木纤维化的左手上取下来,把两根类似于限制扩散的“钢钉”捅回预留下来的钉孔,手臂上被扎这两枚钉子时的痛楚还历历在目。

“手……”

她试着攥了攥掌心,

“还是没有多少感觉。”

“……”

“……”

博士看着边上似乎是给驼兽使用的给药注射器,里面装满了特殊的调和剂。

“今天是注射的日子了,博士。”

“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
男人叹了口气,将几乎有手腕粗细的注射器用标准的手法端起来,针芒的闪光让两个人心里走过一丝慌乱。

“眼睛不要动。”

“……”

针尖没有扎向手臂,大腿,或是被的什么器官周围,而是对准了已经不成样子的左脸上——同样已经没有原样的左眼。

“……”

抓紧床沿的手指因为忍耐发出战栗,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该位置的感官,但是像这样一根巨大的针管从眼睛送进脑部的行为……

没有心里的慌乱是不可能的。

“……”

等到苦艾能感受到药物被推注完毕时,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这是修改过后一个月的量……要是顺利的话,下次就是植入类的毕生药剂了。”

“我知道了……”

苦艾从床上站起来,犹豫了片刻后。

“这段时间烦劳博士了。”

本来是想要如同往常一样的向对方道谢,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

“……”
博士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哽咽住了。


“……我先失陪了。”

苦艾知道自己失言了,前顾后盼下选择直接离开。

而博士,对着放在手提包内一管又一管调和药剂,还有提包壁夹层中留下来的两枚特异的铜币,一时陷入了长远的过去:

那是苦艾在无意间拾起掉在地上的“血源券”,也就是那些特殊的铜币……

博士还清晰的记得在卓娅惊异的目光下,那枚硬币悬浮而起,围绕着她的身周化成了一道火环。

“这是被选为待定的含义……卓娅,这些事你不应该掺和。”

“可博士,您帮过我很多,我也想做出一些回报,听说这些事情上您有缺人的窘境。”

随后就是在博士未来得及做出的制止动作下,她掰断了重新汇聚在手心上的铜币——确认将自己定位候选人的行径。

成为被一种威胁远胜于源石的诅咒盯上,并且成为化解该类事件的一部分结节的人员,这是此生不可被放下的责任。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我从未后悔,博士。”

回到特制观察室的苦艾将外套脱下挂在衣帽架上,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已经不算完整的自己呈现在面前,整条左臂完全被木纤维覆盖,不,准确点来说,是已经完全成为木制的左臂,在博士的救治下能够保有一条手臂对于它的主人来说该有的功能……

近来的话,木纹已经开始向腋下蔓延了。

“谁能想到一开始的一根木刺,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而左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那次事件返回后,苦艾,包括博士在内也万万没有想到为什么脸上也开始滋生出同类型的症状,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那里的时候,脸上也扎下了被污染的木刺。

左眼成为了异化下最最明显的受害者之一,第二是颅腔内的左前额叶。

“……”

也不奇怪在那之后自己的情感变得冷淡了不少


“世界可真奇妙啊……”

这句话,半感叹,半嘲弄,再会带一点讽刺吧。

她看着脸上以眼睛为中心向外扩散的“年轮”。现在的话……一共是34圈。

“……”

[这……苦艾,你本来不需要做到这副田地的]

“我知道,”

她望向窗外,茫茫的风雪敲打着舷窗。

她/他知道,不久后,她将会再次面对比风雪更加具有威胁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没有后悔过。”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

她望向窗外的月,就像它是在夜晚接替太阳观望恶因的眼睛一般。

“以后,也不会有。”


退出房门,门牌上写的“苦艾”……占据的是姓名一栏


“满脸树皮?…只是必要的选择罢了,博士…”(苦艾)(明日方舟)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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