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星起源:第一章第四节
楼下噪音大作,曜星似乎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她紧张地从窗外窥探,大宅灯火通明的前院似乎有人在拉着马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趴在门上,紧张地听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咕咚——咕咚——
门被突然打开,曜星急忙躲开。
“曜星,你在吗?”熟悉的声音,是安杰丽卡,那天在自己身旁的小女仆,她往里面走了两步,又绕到里面,对着曜星说:“骑警们来了。”
曜星的心情又坠入冰点,安杰丽卡把她扶着坐起来,抱住她哭了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当时不应该那样的。”
曜星定了定神,心情异常的平静,不知道为什么丝毫波澜也没有。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被毒打无处申诉,而他们受伤则会这样呢!明明都是一个父亲,只是母亲不一样。
曜星只是站起来,移动着自己的双腿,走到门口,安杰丽卡还拉着她的手,她觉得这双手柔软又温暖。
曜星在前,安杰丽卡在后——仿佛是母亲带着女儿,二人来到外面的大厅,这里已经熙熙攘攘,与这事无关的仆人们来回忙碌着。曜星闻到了秋日夜晚寒冷的气息和泥土的味道,她抬眼看去,大厅中央伫立着五个骑士。
泽地骑警,泽地中央政府安插在泽地的治安者,他们胸口的金色麦穗标志在曜星的眼里看来如此灰黄,仿佛已经生锈变质,直到几年后和一名年轻的泽地骑警结下友谊,她才会不这么认为。
曜星站定,看着那些骑警,后者则巍然不动,直到长女的出现。
乌塞卢斯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只有铁盟人才知道这是一件便于行业区分的工匠服,雷德尔跟着她,二人来到泽地骑警面前。
“她已经被我们处理了,劳烦你们跑一趟。”
为首的骑警扶住佩剑,往前走了一步,这一动作引起了一系列波动——他身后的四人向后靠拢,四周的仆人都后退了几步,雷德尔向前一步,也抚住了自己的佩剑,独乌塞卢斯一动不动。
“阿特拉克少爷下的命令:他委托我管理内务,因而由我接待各位。”言罢,她转头环视一圈仆人,眼神压住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这是对泽地国会的践踏,你们不能这么做。”
乌塞卢斯冷漠地回复道:“泽地的法律规定,本地领主拥有自决权。”
骑警并不理解“自决权”的意思,这是自然,这个词来源于铁盟的法律,而乌塞卢斯也不过是最近才从书上学到的,在泽地一般称为“领主权”。她在走来的路上满脑子想着“自决权”和泽地法律里的词汇,不小心脱口而出。
骑警默不作声,然后他们退了出去。
乌塞卢斯叫了几个佣人,把他们安置了下来,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算继续进行自己刚刚正在做的推算,不过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乌塞卢斯不得不又起身,把纸掩起来,稍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才慢慢地说:“请进。”
雷德尔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到一旁,乌塞卢斯走到小桌旁,拉开椅子自顾自做了下去,来者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好,乌塞卢斯·德·利奥多德小姐,今日家里事情可顺心?”
“不劳您费心,事务繁杂,家父远行未归,家兄志向高远不屑于管内务琐事,也只能我代劳。”
“哈哈,我们正好有闲暇,南方冻土即将迎来永夜,多余的人手也可以移入北方的绿地生存,为此,我们希望能达成一个交易。”
“我没有决定权,还是要看家父的脸色,他近日就要归来了。”
来者露出不悦的表情,又说:“那我们,便先在镇里安歇,静候佳音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乌塞卢斯也起身跟在他身后,在屋门口,织田涯补充了一句:“在镇里恐怕会影响到平民,而且你也知道奥格斯的人来了,请择地而息吧。”
那个人没有回头,但乌塞卢斯知道他一定听见了这句话,因为他在走出房门的时候甚至没有告别。
“这些法师...你派几个人跟着他们去,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们的领地。”乌塞卢斯对雷德尔吩咐道。
在永夜日那天,乌塞卢斯·德·利奥多德小姐才会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多么明智。
今天终于结束了。乌塞卢斯召来几个奴仆,让男仆从餐厅将热水挑到门口,女仆把水从门口灌入自己屋内的浴缸中,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完成了这项任务,随后乌塞卢斯泡进了浴缸里,一个她专门挑选的女仆在一旁按摩。
上午宅邸里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又在外面找了好久才把曜星找回来,晚上还有这么多贵客驾到。想到这里,乌塞卢斯又想到明天又有几名伯爵、子爵和临近的统治者一定要来拜见利奥多德家族,以显示自己的殷勤。虽然她已和洛克·德·利奥多德商量好,由他以父亲大人的名义主动前往各个领地拜会,但总有几个不得不见且不能怠慢的领主。乌塞卢斯一想到和他们的礼尚往来就头痛不已。
心中盘算着不如明日寻个理由出去,但一时又不知怎么打算,且担心外面人又传闲话,便一时做罢,享受起现在的安逸来。
二十分钟后,她才从浴缸出来,穿上真正的泽地睡袍,紫色的系腰带证明这是极其昂贵的料子,好像是几个月前巴塞西斯家族的使者为了一张选票送来的,那个使者也是巴塞西斯家族的一员,不过比不上稳坐高堂的那些,因而领主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曜星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只见乌塞卢斯站在门口,头发上挂着水珠,脸上红润有光,身上的睡袍上半为浅灰,下面为白色,两色交汇处是一条紫红色的系带,极其容易惹人注意。
“又见面了,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乌塞卢斯先开了口,她再次安慰了这个可怜的小女仆,不过这次混杂了一些利用的情绪。
不过她还没说几句,曜星就打断了他,反而问道她的系腰带是什么颜色的,于是乌塞卢斯告诉了她这就是她经常在故事里看过的“紫色”。
“代表你比我们这些人高贵的颜色。”
“紫色的腰带不重要,那些穿着紫睡袍,系着白带的人才重要。”
补上了这一句,乌塞卢斯才从曜星的房间退出来,雷德尔办完事在门旁侍立,两人一路往回走一路闲聊着。乌塞卢斯打消了他对曜星的不信任,因为她知道目前只有身为长女的自己才能庇护乌塞卢斯,而后者的元素天赋也可以为她所用。
“她才不怕外面那些人,都到这关头了她还注意着我的系腰带,她是真的不得了啊。”乌塞卢斯对雷德尔说。
在乌塞卢斯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又感觉自己与曜星共处一室,感激着她的帮助。
在夜莺啼鸣到三丘山的夜晚,一队漆黑的人从南方冻土出发开始向北疾驰,以他们的速度正好会在永夜日的前一周抵达利奥多德侯爵的领地,他们中有一位将在此地面对自己的死亡,剩下六个则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他们会认识到:有时死亡才能得到真正的安详。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