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は気になります! 《冰菓》——青涩浸透甜美的校园推理

闪烁而流动着湿润水色的紫色双眸,毫不掩饰的直视对方的双眼最深处;
柔软而富有光泽的黑色长发下是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按捺不住的兴奋神情;
私は気になります!| “我很好奇!”
少女温言软语又斩钉截铁的宣告着自己的主见。

这样的三个特征组成了2015年摘取世萌桂冠的十万个为什么少女——千反田爱瑠。
爱称为“吃蛋挞”(千反田日文发音谐音)或者“小千”的普通高中生千反田爱瑠,设定上是一个拥有强烈好奇心及行动力的富农家千金,她是京都动画在2014年出品的4月番动画《冰菓》的女主角,各种悬疑暗线的故事推送力,大部分落在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她身上,与之对应的男主角,却似乎毫无个性。

在二次元,有个公认的笑话,叫做,日本普通男高中生,笨蛋明久也罢,吐槽阿虚也罢,哪个不在动画开始的时候,自我嘲讽介绍为“一无是处,随处可见的普通男子高生”,固定坐在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神之位。而大部分故事的核心,永远是被这种看似无个性其实极具吐槽捧哏个性的男主角所推动。
冰菓的主角为折木奉太郎,信奉“不必要的事情不去做,必要的事情尽快完成”的节能主义者,只希望平凡的灰色高中生活——听起来是不是还是和所有的故事同一个套路?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软趴趴的标准套餐男主角,实际上是一个在2012年进入了世燃燃王四强,并夺得了2013年的世燃燃王冠军的狠角色,要知道同期的可是人类最强的兵长和中二之王的鲁鲁修呢。

如果说萌王与燃王只能证明源自于民间的观众高人气,冰菓的动画商业销量同样不俗,当然,实事求是,不能与凉宫春日,轻音少女及全金属狂潮这种现象级IP大作相比,但是作为一部改编自十年前的推理小说的动画,将近两万的动画销售量已经可称作奇迹了

冰果确实算得上是销量和口碑俱佳叫好叫座的作品。

《冰菓》,原作米泽穗信,属于古典部系列的青春推理小说的首部曲,在2001年就获得了第5届角川学园小说大奖(青春推理&恐怖小说部门),2011年被宣布动画化,而之后的15年里,米泽以堪比富坚义博的龟速,断断续续的连载着古典部系列,以至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入坑的可怜人怯生生的在网上问一句,古典部系列还有在写么?

最新的相关新闻是2015年12月12日发售的「小说 野性时代」1月号杂志,古典部系列将再开揭载《事到如今才叫我飞翔》,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继续看到冰菓动画的第二季。
相比运动系,格斗系,机甲系动画作品的热血沸腾,《冰菓》显得太平淡,而少女系漫画最爱的那种恋人之下,友人之上的情感,无论是《冰菓》动画也好,小说也好,男女主角的暧昧情愫也是依然青涩朦胧,从未尝试捅破那模糊的窗纱。
这种既不猎奇也不热血,不爆笑更不赚人热泪的日常系校园作品,为何经过京阿尼的动画化,能成为不少人心目中的神作呢?不得不说的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是日本侦探推理小说的群众基础第二则是得益于京都动画的精雕细琢。
轻侦探小说+校园
日本的侦探推理文学十分兴盛,这种受欢迎的文学形式起始于十九世纪,伴随日本国家的崛起而发展。在黑船事件之前的日本,大部分通俗文学都是描绘旧时代的风俗小说,以江户真人真事为原型,而在海外推理风潮的影响下,推理小说的悬疑与故事性迎合了更多的普通读者,日本侦探推理遂从翻译,到早期翻写而后本土原创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气小说大系。

1841年,爱伦•坡的《莫格街谋杀案》公认为世界最早的侦探小说,随之而来的是近半个世纪的古典推理小说全盛期,而日本的开放与全盘西化亦发生在这个时代,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日本的明治维新中,大量的西方实用型书籍被翻译或翻写,侦探小说也包含在其中。
早期的日本推理小说便是用本地化的情景语言去翻写西方著名作品,如黑岩泪香翻写的英国作家修•康维作品《法庭美人》,与讲究信达雅的文学翻译不同,翻写小说带有一些夹带私货的狡猾和接地气的外壳,这种对外来文化本地的转化,是日本文化的一个强烈特征历,经百年依然不变,诸如日本上映的好莱坞影片依然需要本地的声优予以吹替,外来语依然以片假名的形式拼写…随着日本基础教育的普及化,更多的人能够阅读和欣赏文学作品,普通的翻写小说已经不能满足读者的需求,原创推理作品和各类小说杂志应运而生,如横沟正史《新青年》,江户川乱步《宝石》。

由于推理小说能够完美的把人性的善恶,社会的矛盾充分体现的同时,又具有极佳的可读性,发展至今不少推理小说除了在写作规则上遵循推理小说十诫,或者二十法则,经过百年的发展,不少都有了正统文学的范儿,其中日本的本格推理和社会派推理或者新本格,都有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如东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献身》便获得了嘉奖大众文学的直木赏。
但随着读者日趋年轻化,太过于严密的逻辑化推理的本格,或者直面黑暗惨淡社会的小说,并不能完全满足新一代的读者人群,于是在日本,侦探推理小说的概念被进一步扩大化,连带怪奇民俗,悬疑神秘等Mystery的元素或者与社会真实事件相联系的新推理小说也日益增加,典型的就是让人尴尬懵逼的妖怪侦探小说,京极夏彦,作为中国读者觉得他的文字根本不能算作推理小说啊,所谓的妖怪推理就是把一切原因都推给妖怪背锅就对了,连公认乱来的药师寺凉子都比这靠谱好么!!!

定义的变化虽然扩大的推理小说的内容,却又进入了另一个极端——脱离现实的中二,充满了宗教暗示的晦涩名词或者绕不开血腥暴力神秘事件。同样目标年轻读者群体的本格推理漫画《名侦探柯南》已经被吐槽为死神小学生,连载十五年死了上千人,《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的杀人手法亦越来越猎奇刺激,绫辻行人的《Another》也保持着2,3集虐死一个角色的进度,龙骑士的《蝉鸣时分》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角色选择一百种痛苦死去的方法,这种充满戾气和血腥的侦探推理悬疑,离现实中的读者实在太遥远,也逐渐变得审美疲劳了。
在这种时候看到冰菓,确实能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清新风格,和常见的侦探推理故事不同,冰菓并没有什么值得揭露的社会黑暗,也没有深入骨髓的恶意与谋杀,更不存在扭曲的人格和丑恶的人性,有的只是充满了单纯的好奇心和一往无前的青春。
古典部系列的写作符合推理小说的各种要素,更具备本格的强逻辑性推理,却大材小用的把折木奉太郎那高明的侦探头脑,放在解开诸如为什么会被反锁在教室,或者为什么隔壁班的老师看错了教学进度的日常小事上,所有的事件都亲切的犹如在自己身边发生一般,也许是放课后在图书馆一时无聊的推理消遣,也许是在古朴而宁静的小城中的暇余休闲,这样清爽而明朗的校园推理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无论看起来多么不思议,最终总能找到答案,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平安安踏实的活着”也许这就是冰菓的日常魅力了。
京都动画+圣地巡游之旅

京都动画,株式会社京都アニメーション(Kyoto Animation),是一家以动画的企划、制作以及动画制作相关的技术指导为主要营业事项的日本企业。昵称为“京アニ”(京阿尼)。公司成立于1981年。1985年7月12日成为有限公司,并于1999年成为股份有限公司。 2003年开始独立制作动画。虽然身处历史悠久的古城京都,实际上独立历史仅有13年,却成为了业界,宅众交口称赞的动画制作公司,尤其从2006年的凉宫春日到Kon轻音少女的暴卖,京都动画保持着较高的精度与水准。

冰菓原作古典部系列,是一个非常平淡日常的推理元素小说,大部分场景都是学校,活动室,家三点一线,而主要的情节推动亦是依靠对白和思考,京都动画把这些略显枯燥的文字对白或者推理过程,在每一话都用不同的方式视觉化重现,这一点是相当的厉害。例如在分析受欢迎的冷门书的时候,图形化的文字动画,清晰又明了的把奉太郎思维推理过程和周围人的对话无缝衔接,动画看上去趣味又简单明了,整个思考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即使不是推理思维,在整个动画的氛围上,京都也能把那种细微的几乎觉察不到的情愫,用华丽的色调完美再现,冰菓文集事件中,奉太郎意外的被千反田在周日单独约出去,面对眼眶湿润,欲言又止的可爱少女,奉太郎周围的气氛都变成了桃红色,连时钟的钟摆都扭曲为爱心的形状;绕远路的雏偶是动画的最后一集,故事和画面都完美的无以复加,扮装成皇后玩偶的千反田一出场,整个画面色彩都变得艳丽,但视线模糊无法定焦,那种看到在意的女孩子优美姿态,而心动惶惶的情感从最深处蔓延而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自己和男主角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更详细的分析,可见一篇从动画创作的角度谈论冰菓的文章 《从《冰菓》浅谈日本动画的创作元素》

如果说人物的细腻表现向来是京都的强项,那高精度到还原现实的场景,就是京阿尼从众多动画公司中脱颖而出的免许皆传之奥义。京都动画公布冰菓动画制作是2011年,正式放送是2014年4月,而早在2013年,米泽穗信老家高山市,已经打出了圣地巡游之旅的名号来推广本地的旅游资源。

圣地巡游,是一个宗教性的名词,来自于基督教或者伊斯兰教的教徒朝圣活动,而日本的圣地巡游多指漫画或动画爱好者根据自己喜欢的作品,造访故事背景区域,该场所则被称为圣地,随着欧美圈或者2.5次元的发展,电影或者电视剧中出现的场景也逐步纳入了圣地巡游的范围。京阿尼的动画《幸运☆星》(2007),是此运动发展壮大的重要里程碑。就如同韩国依靠冬季恋歌拉动了本地旅游一般,动画同样能拉动旅游热点的杠杆,在冰菓之中,几乎所有的场景都来自高山市的实际市容,折木和千反田相约的咖啡厅,放学后经常经过的十字路口,高山市官方,也推出了冰菓圣地巡游的地图,贴心的让各位粉丝可以能在某个时空和二次元世界重叠。


冰菓是一个日常而平淡的青春推理,但它绝对不平凡,在最后一话,千反田对折木的“告白”引起了各种争议,有的人觉得这是神一般的告白,有的人觉得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未来探讨,千反田是个很真正纯净的孩子,她为了情人节的巧克力,还要脸红着解释道“关系越是亲密就在节日不送东西”的家训,我怎么也无法判定她对男主角仅仅是同社团同学的感觉,更何况如果是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去介绍自己的故乡和探讨遥不可触的未来呢?

“请看,折木同学,这里是我的故乡,只有水和土地,人们也在渐渐衰老,失去活力。我并不觉得这是最美的地方,也不觉得这里充满了可能性,但是,我想向折木同学介绍这里。”

* 这篇文写的有点早,后来虽然看了古典部的更新内容,动画第二季都已经六年了依然看不到可能性,实在希望能看到第二季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