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

  每个小男孩都爱他们的母亲，爱她们裙摆边的线头，爱她们戒指上的花纹，爱她们耳鬓间散乱的几绺发丝。我也不例外。只是，像我这样没有母亲的怪物，只配等到他们的母亲带他们到公园里玩闹时往上凑，等他们把泥巴扔给我，等耳边响起成熟女性悦耳的笑声——她们笑着，我不断幻想着。

  我无法判断这种行为是否正确，但我确实为之兴奋。

  1993年夏天，我刚过完7岁生日。准确来说不是生日，而是我被孤儿院老院长捡到的日子。那个老头长得油光满面，灰白的胡子滑稽地撇成两撮，笑起来十分古怪。他最突出的是那像苹果一样圆溜溜的身材，穿着黑色礼服，远远看去，像一头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会说话的猪。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叫他猪先生，我私下也这么叫。

  我叫他猪先生，不代表我真的认为他是头猪。他虽然暴躁虚伪，但比起对待其他孩子，他对我还是有一些偏私的。我想这是因为我去教堂时表现得无比虔诚，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懂。

  中午艳阳高照，灿烂的金光洒在了砖石铺成的马路上。我和猪先生从教堂里出来，他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托里亚，你想要一个家庭吗？”

  我愣了愣。

  猪先生眉头夸张地翘起，瞪大了眼睛，露出一抹油腻腻的笑容：“那天有一对夫妇来寻找可领养的孩子，刚好看见了你！他们说你正在花园里面自娱自乐，很健康的样子……当时你在干什么？”

  猪先生平时不允许我们在花园里玩。

  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我走着走着忘了，不小心跑到花园里了。”

  猪先生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却不出声。一阵沉默过后，他粗暴地拽起我的手腕，拉我上了他那辆臭气熏天的小轿车。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他们，你要是能被领养出去才好呢！”

  我大概知道猪先生是在想什么了。他肯定是怕他藏在花园里的东西被我发现吧，毕竟我平时就是个不怎么守规矩的孩子，仗着他对我的欣赏，指不定跑到花园里多少次了呢。

  我真的知道他花园里埋了什么。

  那是一大箱金灿灿的珠宝，我几个月前就发现了。

  作为一个小孩子，我对那些珠宝根本不感兴趣。如果我真的想揭发他，我也无从下手，早晚都会被他发现并惩罚吧。我可不想再尝一次鞭子的味道。

  况且那天下午我只想要抓住那只小猫，那是只独一无二的洁白的小家伙，如果它能再可怜些，会更加可爱，也不至于像前面的那些小猫咪一样让我感到厌倦，更不至于被我放到篮子里，送给约莎太太了。 

  这些都是关紧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关于我的领养家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