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随笔合集(二十一则)
《风中的射命丸》(射命丸文) 射命丸文躺在风中,感受着循环往复的风景。 和面前的白云挥了挥手,并顺手摘下一块棉花般的云雾。 云无奈的地抖了抖,对她这种顺手牵羊已习以为常,宠溺着目送她渐行渐远。 阳光不很刺眼,虽是大晴天,但太阳对天狗比人类温柔——其实是同样的阳光,只是天狗更加坚强,让人难受的强光,对射命丸文来说,温暖、舒适。 射命丸文把柔软的云雾捏了捏,捏地更加凝实,在这风中,垫在脑后。 她闭着眼,感受后脑被柔软包裹的惬意,在暖暖的阳光中,发出小猫一般舒服地呻吟,侧着身子,用脸颊磨蹭云做的枕。 风托着她和枕,和往日相同,沿着昨日、大昨日、大大昨日就已经注定的路程悠闲地前进。 在这广而大的天与地之间的空,小小的射命丸,做小小的梦。 桦桦穿着围裙,对着她,双手端出大大的蛋糕,鼻尖残留不下心抹上的奶油,脸上带着憨笑。 旁边的果拿起手机,上窜下跳,对着这迷人的风景,手机里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小小的射命丸文,躺在风中,在小小的梦中露出微笑。 这是多么好的,多么好的梦。 梦中有朋友、爱人。 风,慢慢的,慢慢的,就要停下了。 射命丸文赶在风停之前睁开睡眼。 揉揉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向着太阳打招呼,告别了睡意惺忪。 射命丸文不沉迷梦,梦对于她来说,不是幻想,是未来确凿结果的既定。 挥了挥手中枫叶,把云枕化作水汽,她轻轻地落在坚实的土地。 暂且离别了风,感受着土地上散发的芬芳清新,走在这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路。 路的尽头,她看着那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门,幸福地微笑着。 射命丸文不沉迷梦,梦对于她来说,不是幻想,是未来确凿结果的既定。 她握上门把手,扭动的把手,发出清脆的咔咔。 门的后面,对她来说,不是神秘,不是未知。 在这推开的门后,存在的,是真实的、现实的梦。 《灰与幻想与提不起劲的贤者》(八云紫) 幻想乡中,一般是见不到八云紫的踪影。 她总是在人出其不意的时候出现,但若是刻意地去寻找,十次总有八九次扑空。也因如此,大家对这本应是幻想乡的实际管理者,并没有太多敬畏之心,下意识总会觉得她是可有可无。 八云紫有个小秘密,这个秘密,就连和她最亲近的式神八云蓝都不知晓,她把这秘密,当成属于自己的一种可把玩的物件,总是在独自一人之时细细品味。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八云紫厌倦了一切。并非是那种因疲倦而产生的间歇性厌倦。她还年轻的很,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感觉到累。她对一切的厌倦,没有由来,像是凭空生成,对此她当然也是思考过的,但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还真就凭空出现的厌倦。 大结界的边缘处,在现实和幻想境界的夹缝。处在存在和非存在这暧昧不明界限的八云紫漂浮在灰蒙蒙的混沌。 八云紫不喜欢灰色,灰是白和黑混杂的颜色,而紫却是灰和黑的混杂。她喜欢黑,却讨厌灰,但她越接近黑,就需要更多的灰来做为调和。 她感受着周围毫无生气的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现实的幻想,幻想来源于希望和梦,而梦,做多了总是灰色。 这难道是她厌倦一切的理由吗?答案并不分明,和此时的她一样,处于暧昧的存在和非存在的不明界限之中。 她觉得倦了,是心灰意冷的倦。 懒懒地眯着眼,透过现实和幻想的夹缝,注视着自己亲手堆积起来的梦,心里喃喃自语着“太多的灰色了,需要点黑来作为调和了…” 但她只是这样想着,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桥》(水桥帕露西) 我走在桥上,足底的靴子和石做的桥拍起巴掌,有节奏地啪啪作响。 我思考着自己,思考着桥。 桥是媒介,用来连接此案和彼岸,而我是什么,要得出结论,却需要长久的时间。 桥,本身不短,但尽头却看得见,此岸和彼岸,都是地狱。 跨过媒介,从此岸那旧的地狱,到达了这被旧的地狱遗弃的充满了灼与热、腥与红的彼岸。 血池地狱翻滚着岩浆般炽热粘稠的血浆,咕噜咕噜。 被业火煮沸飘散的水汽一股铁锈的腥味,一如既往地让我想到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咬破唇壁的味道。 我怜悯地看着眼前这被人厌恶、刻意忽视的炼狱一角,在这只有我一个人的场所,难得地获得了心灵上的平静,拥有了除嫉妒之外的别种情感。 此时的我,不再是我,我和那滚烫、沸腾、压抑不住的澎湃融为一体,又泾渭分明。 我得以用客观的角度去审视我自身这个存在。这无疑是极美好的事情,我发现了自己多么的可悲、可怜。 被控制不住的感情操控着,一具可悲的空壳… 每当此时,我总是有着结束这一切的一切,渴望着彻底平静的念头。血池地狱太过可悲,它惩罚着所有人,同时又被所有人惩罚着。 但当我想象着这沸腾的血液归于平静,发冷发臭,变得不再是纯粹的红,混杂着黑和灰,浑浊的像是一杯不含咖啡因的咖啡…在这灼热的燎人皮肉的地狱,浑身竟感觉发冷。 把想象从脑海驱逐,绿眼注视着这真实存在的场景。 眼前的血池依然如旧,哪怕是废弃已久,被人遗忘,它都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用再继续想下去了,已经足够了。 我让自我从血池之中脱离,回归到自身的空壳。 转身离开,我走上那座桥… 足底和桥拍掌的啪啪声,和之前并没有不同,黑色的桥依旧做着媒介,坚硬又冰冷的石块连接此岸彼岸。 我要跨过这座桥,告别彼时另一个自己,向此时的这一个自己走去… 《恋恋在哪里呢?》(古明地恋) “恋恋在哪里呢?” “恋恋在这里哦。” 游戏着的孩子们,大声喊出这捉迷藏的咒语。 恋恋看着眼前闭目微笑排成一排的地藏们,手指随着呢喃一二一一二一地挑选。 不明白是用何种逻辑、方法,她选中了右边第二个。轻易地把这沉重的石头搬出它所处的位置,扔在茂密的草丛里,自己取而代之地微笑着站在本应属于可怜地藏的归属。 她左右看了看周围新交到的头顶戴着红色软帽的地藏朋友们,总觉得有些许不足。呆呆的歪了歪头,前额绿色的卷发拂过眼前,划过鼻尖。 她痒痒的打了个喷嚏,松垮垮的戴在头上的帽子,随着喷嚏带来的震动,悠悠地从头顶滑落。 看着飘落在眼前的黑色帽子,恋恋右手握拳打在左手的手掌上,她恍然大悟! 拿起帽子,走到那可怜地藏被驱逐所在的茂密草丛,把它头顶的红色软帽揭下,用自己那黑色圆盔般的帽子戴在它光溜溜的石头脑袋。 恋恋回到原位,把红色软帽戴在头上,绿色的发丝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左右又看了一下,这回是心满意足了。 “恋恋在哪里呢?” 做鬼的孩子依旧大喊着咒语,他缓缓走近,周围是被他捕获的奴仆。 大家齐声地呼喊着 “恋恋在哪里呢?” “恋恋在哪里呢?” 鬼驱使着仆从,他们找过巨石的洞,找过废弃的狗窝,没人住的房子里,他们找到了隐居于此的蜘蛛、蟑螂、马陆和蜈蚣,但是没有恋恋。 鬼慢慢地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有了些许怒气 “恋恋在哪里呢!” 小小的仆从们战战兢兢,畏惧着小小的鬼。 他们更加仔细地搜索了。 “恋恋在哪里呢…” 鬼的声音已经有了点沮丧,好胜心被消磨,斗志也提不起。 仆从却惊喜地回应到 “恋恋在这里哦!” 鬼和其它仆从都闻声过去,走到这茂盛的草丛里。 大家围着石头手拉着手,转着圈,兴高采烈 “恋恋在这里哦!” “恋恋在这里哦!” 他们欢笑着,嬉闹着。 恋恋站在地藏之中,看着大家欢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她喃喃自语 “恋恋在哪里呢?” 大家兴高采烈地回答 “恋恋在这里哦…” 《我的春天》(莉莉霍瓦特) 我被春天捕获了。 小小的,小小的,春天。 那天我拿着捕虫网,在森林里捉锹形虫和独角仙。夏日酷热的天气没一点风。 我歪七扭八地躲避着树林上方空隙露出的斑斑点点,像是躲避拖鞋的蟑螂。 心情烦躁,我认为是因为这高温的天气,蝉们认同地附和我,我只觉得它们吵闹。 周围没一个人,就算是活力再充沛的孩子,对太阳也认了输,乖乖地躲在它找不到的地方不敢造次。只有我,我和他们都不同。 他们躲在凉爽的庇护所,那里不热,也不冷,像春天。但我没有这种地方,我只有冬夏两个季节。 天气热的过了头,汗一直在流,身体里的水分化为蒸汽,从我的头上向上飘,穿过树林的空隙,飘到触不可及的天。 它会和太阳相会吗?太阳是它的父亲,月亮是母亲。它喜欢太阳还是月亮?冬天还是夏天? 独角仙、锹形虫,一个都找不见。它们在这盛夏也是最热的时间,也躲在哪里的庇护所。 心情烦躁,我认为是锹形虫和独角仙的缘故,蝉都不叫了,让我觉得寂寞。 把捕虫网随手扔到一边,我躺在这森林的土地上,缝隙下的阳光给我的身上、脸上点上片片光斑,像是用尖刀刺破了一个个洞。 我眯着眼透过缝隙,看着太阳。祂让我热,也让我冷,祂和我说这是爱… 爱…让人恐惧,让人痛苦的爱。 头感觉昏沉,昏昏沉沉,意识有些许不清。我想要起身,身体软绵绵的,只有汗水在不停的流… 算了…就这样吧。 我闭上眼,烦躁的心归于平静。 意识恢复时,只感受到一阵阵舒爽的清风,身体也有劲了。 我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小小的春天在我身边飘来飘去,蝉翼在透过树林缝隙的星和月地照射下,闪着柔光。 我又闭上眼深切地感受着这春日…不热,不冷,温暖又清凉。 睁开眼,我下定决心。 手慢慢地伸向旁边不远的捕虫网… 我被春天捕获了。 小小的,小小的,春天。 我希望那不是爱…真心的希望… 《尾》(八云蓝) 蓝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之前,自己的意识朦朦胧胧,但也不觉得悲哀,就这样不知活过了多少岁月。 是因为自己开启了灵智,所以长出这第二条尾巴,还是因为长出了第二条尾巴,所以开启了灵智?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回想着之前浑浑噩噩的自己,心中无半点波动。 她离开原有的生活,离开了自己还嗷嗷待哺的幼崽,并未有半分不舍。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她心里喃喃自语,对过去的自己生出一股悲哀和怜悯。 那个曾经的自己,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生出第二条尾巴,对自己来说无异于脱胎换骨。那被脱去的胎,换去的骨,又消失在何方?就这样消散在无物的空了吗? 新生的妖兽并未在这个问题思考太久,她还年轻,充满蓬勃的朝气,她渴望享受生的欢乐。 她走遍了千山,踏过万水,和无数的朋友邂逅。也遇到过一些讨厌的人或事。她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如何说话,如何打架,如何让自己变地更强,如何让自己更漂亮。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变地越来越强,越来越漂亮,朋友越来越多,讨厌的事情当然也一个一个地增加,但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足,她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然而某天,她感觉到自己尾巴骨发痒,本能的,她知道要长第三条尾巴了。 恐惧突如其来地降临,她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着自己怎样交到的朋友,怎样努力地让自己变强。为了让自己的皮毛更加柔亮,身材更加紧实,自己又做了多少地努力…甚至那些让自己讨厌的人和事,此时都让自己那么地感到珍惜… 她对着老天祈祷,对着神明祈祷,对着自己祈祷。 尾巴骨处却越来越鼓起一个大大的凸起,里面那未知的存在好似会随时钻出这束缚自己的监牢,给自己带来毁灭。 蓝对这无法抗拒的命运绝望了,这个健康、强大、美丽又睿智的妖狐,想起之前浑浑噩噩的自己,感到羡慕… 而这份羡慕,还不知道要多少次地重复。 《碎瓜》(伊吹萃香) 她并不喜欢吃西瓜,甜腻腻的,汁水也弄的满脸。 端着被生生掰开的半个大西瓜,她把头埋进去硬啃。 酒更好喝,咸口辣口更适合下酒。点心水果之类的,她也不是说不喜欢,但完全和酒不搭。 拔开葫芦的木塞,举起来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顺手扔开啃净果肉的瓜皮,她拿起了西瓜的另一半。 一手托着半边瓜,一边仰头吞咽酒液,在这山顶的瀑布旁,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太阳的光透过眼皮,是暗色发亮的红。 酒的辣味刺激着神经,哗啦啦水声外隐约听到不知名的鸟呜呜地叫,她心里泛着酸苦,有东西在眼圈里打转… 扔开葫芦,伊吹瓢羁绊着的锁链拉扯着她。被锁链束缚的葫芦掉在地上,葫芦口流出发酵多年的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口两口地连皮把那半个西瓜吞入腹中,四处乱溅的红色汁水把精致的小脸还有金发浸湿,滴滴地往下落。 曾经有一个人,在这个季节的这种时候,会劝她不要喝太多酒,会给她端来一片一片切好的西瓜,会在她脸上粘满汁水的时候,拿着白色的手帕温柔地把她的小脸擦干净… 心底多年埋藏的酸楚一涌而出,发红的眼圈中流转着晶莹。她大喊了一声,惊走山林无数飞鸟,伴随着飞鸟们地哀哀悲鸣,她冲向了瀑布,一头栽了进去。 躺在水底,她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天,感受着眼角的温热。 伸出手,手伸出了水面,面前出现层层的波纹,迷乱了她的眼睛。 坐起身,上半身脱离了水面,她愣愣地看着那只刚刚伸出去的手,指缝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水面,把水面上她的倒影一遍一遍地打成碎片。 这只手如果认真,连山都能抓起来,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 《我存在着》(多多良小伞) 多久了呢?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 记是记不清了,只记得身上的灰尘越积越多。 你偶尔到来,却从不往这里看上一眼… 好难过啊…明明我存在着… 缺角的瓷碗,断口的茶壶,破了洞的铁锅。它们心满意足地不说话。 仓库顶棚上落下的灰尘平等地洒在我们身上,它们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却不行。 我存在着。 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心中满是期望与爱,期待着,期待着。期待着和以往一样,在雨中把你庇护。 你一次次地到来,每次地到来,都让我平静的心掀起波澜,却也一次次地把冷漠的尖刀插在我的心中。 多久了,有多久,你未来了。 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样子已和以前大不相同。 胡子头发白了,腰也弯了,身上开始散发出和周围那些寿终正寝伙伴们一样的腐朽气味。 我也会这样吗?我不甘心… 就这样碌碌无为?把大好年华浪费在属于废弃品安息的坟墓吗? 不甘心!不甘心! 我好恨… 不甘在时间和沉寂中发酵。多年里,我饮着你的冷漠和我的孤寂混杂的冰。 血未冷!血未冷! 我不该在这!我不该在这!我还存在着!我还存在着! 周围的尸体不说话。 我不该在这!我不该在这!我和你们不同!我和你们不同! 寂静,寂静。 无声地呐喊,打破不了寂静。 雨淅淅沥沥,落在仓房的顶棚上。 被雨点打落的新尘,落在埋葬着尸体和血还未凉的我的旧坟。 寂静,埋藏在心中。我只能在寂静中一遍一遍地回忆过往的曾经。 雨点打在顶棚的哗哗啦啦,打破不了寂静。 我在寂静中,分不清这雨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存在于我曾经的记忆中。 门吱呀吱呀地响起,打破了寂静。 腐朽的你踏进坟场,太阳的光透过乌云,照射在你的背上,显得略有些昏沉… 我爬出坟墓,抖落坟土… 我不再一味期待你的怜悯了… 我要告诉你,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我存在着… 我要告诉你,我的期望、我的恨… 《希望》(依神紫苑) 梅雨季节的天,就像人的运道,说变就变。 前一刻太阳还趾高气昂地俯视着下面那些孱弱的人,不留情地发散光与热,祂不管人的抱怨,人的心情与天气何干?但转眼,祂也被厄运缠身,黑灰的云遮的满天,雷雨是说来就来。 人们虽然讨厌太阳太过于认真,让大家不得不发热流汗,但对于雷雨是更加讨厌。 在这种天气,人们当然可以舒服地窝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就呆呆的听着雨声发呆,像是蛮惬意的。不过这是被强加的一时舒适,除了小孩,谁会喜欢? 紫苑没考虑那么多,她奔走在雨中,雨下的紧密,密密麻麻石子一样打的生疼。她习惯了,没对祂抱怨。祂却觉得不满,还招来狂风、闪电,祂觉得她的磨难,还算不上什么磨难。 她终于是找到一处庇护,平凡的人家,没什么特别,毫不起眼。 紫苑躲在门前的雨棚,把手中的破碗放在脚边。她呆愣愣地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赤脚感受着雨点打在土地上溅上去的泥点。 身后传来欢声笑语,孩子清脆的童音唱着歌谣。 “我从山中来, 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 ,希望花开早…” 稚气的童声伴随着母亲宠溺的笑和父亲的夸奖,紫苑细心聆听。 “一日看三回 ,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 ,苞也无一个…”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地看不到边,被雨点击打的土地上溅起的依旧是泥。 紫苑感到寂寞,她想起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此时在何处呢?她和她关系并不好,不如说是相当的差劲了,但在此时此刻,她感受到安慰。 自己虽然是孤身一人,但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某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和自己紧密相连着。 “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 ,夜夜不相忘…” 雨还在下,闪电划过,雷声总是紧跟着相伴。天空的任性总让人无法可想,可还是那句——别人的心情与祂何干?祂不管不顾,只是把自己的心绪愤恨宣泄。 紫苑不清楚祂究竟有何不满,但她决定了,对这没理由的恶意,全盘接受。 “但愿花开早 ,能将宿愿偿,满庭花簇簇, 添得许多香…” 身后的欢声笑语依旧,紫苑拿起放在一旁的破碗,破碗里盛满了污浊的泥水,她把泥水泼回到雨棚外,戴上破了洞的兜帽,大步地踏入到雷雨中… 《混乱》(芙兰朵露斯卡蕾特) 你总是不断破坏着所有自己得到的东西。 我觉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脆弱的像纸。 把自己狭隘认知的事物当成全部,是不成熟的小鬼的想法,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 这很正常,不成熟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自我为中心。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成长。 真是悲哀,你肯定是某个地方和别人不同,你定然是无法获得幸福,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莫不是还渴望着爱吧? 我也有在努力的…无数次我鼓起勇气,但我总下不定决心,一次次把自己得到的东西破坏,每次破坏,不止是我身外的东西,我自身的某个地方,也在一点一点的磨损… 她像是腐烂的尸体,一点点发烂发臭,已经失去勇气了,只能在这里浑浑噩噩等死。 应该改变,这样下去死路一条。与其等死,不如试着鼓起勇气,这是很明显的,任何有点脑筋的人都明白该怎么做。 你绝对做不到的,你是个胆小鬼,你擅长的只是把所有东西给一个个的摧毁。你不配得到爱,也不配爱别人,你得到的爱越深,你越是忍不住去破坏它,你爱的越深,你越是忍不住去破坏它。爱对你来说无法让你幸福,它只会在你手中毁灭。你在一步步毁灭周围所有东西的同时,一步步毁灭你自己。 她就是因为这些想法,才让自己失去了向前行进的勇气,在这时间都不流逝的孤寂场所,停滞着。一百年前的她和现在没什么不同,二百年前的她和现在没什么不同,三百年前的她和现在没什么不同,时间有什么所谓?她像个死胎,龟缩在狭小的蛋壳,永无破壳之日。 这些都只是比较偏激片面的想法,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是真理,总该去尝试,试过之后才能够得出结论。而且就算是试过之后得出结论,下一次再试的时候也有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仅仅几次的失败、创伤,这说明不了什么。有理性的智慧生命,应该去运用自己的理性,而非是任由这些挫败的感情控制自己。 但是: 你是怎么想呢? 她会怎样想呢? 应该怎样想呢? 我不知道。 《悟空》(比那名居天子)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记忆已经模糊不清。那时候,我还不是天人,只是家里比较富足的一个小小淘气包。 我父母一直都忙于工作上面的事情,很少在家。家里其他人只是被聘请的下人,他们对我,不敢训斥,不敢教育。我说什么是什么,我要什么有什么。 无法无天我还算不上,但任性妄为的性格是给养成了,任何事情,我总是要让它随我心意。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什么看不顺眼,非要管管,这让我在附近还真就落了个仁侠的好名头。 我被大家这么一捧,心飘飘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上了九重天…我是有这种感觉,可我真没想到,我竟然真地上了天! 这怪我那个没什么脾性的老爹老妈!你说你们做啥好事!积啥功德!地上过得好好的,没事上什么天啊。 这可好,天上要啥有啥,可是让人享清福了,可是我能高兴吗?我在地上,不也是要啥有啥?你现在让我上了天,整天面对这些个清心寡欲的老古董,我能管什么事呢? 没人需要我了,天上的大家,都一个样,没谁过得好过得不好。 我眼里找不着沙子了,按说我该高兴,可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呢?以前我管了什么不平事,我能够感觉自己有用,帮了人,看人家对我千恩万谢,虽然我嘴上不说,我心里是美滋滋的啊!现在呢?天下太平。 太平!太平!太平是啥?是啥都有,啥都有,也就啥都没有,把人烦闷死… 我就想吧,这人呢,不能过得太舒服了。总得是有点东西,让自己去费点劲,才能得到。不然呢,就不珍惜,也感觉不出个高兴劲。 唉,现在说啥都晚了,我在有顶天这破地方,要啥有啥,可是这不是我追求的生活,我想有点需要我努努力,使使劲才能得到的玩意,可这地方,它倒是得有啊! 我啃着桃子,看着天女跳着舞,心里烦闷。这有顶天,就跟个石头一样,把我困在这,呆久了,早晚,我也得和周围那些老家伙一样,不思不想,绝情断欲,成个老石头。 不行!不行!我得拼一拼,我得试试。 就算以后真得成个老石头,我现在也得试试,试着从石头里给蹦出去! … 嘿嘿,八云紫,你说以前有个猴升了仙,不满自己的职位发起叛乱,被压在山下了吧。 那你明不明白,对那个猴来说,在天上和在山下,没啥区别… 《雀之歌》(米斯蒂娅·萝蕾拉) 米斯蒂娅不喜欢人类,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其实,她不只是讨厌人类,对于妖怪,她也和人类同样一视同仁。 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和谁达成亲密关系,她把真实的样貌,隐藏在暗夜中,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认为,无论是人还是妖,永远不能真正地互相理解,越是在他人身上渴求籍慰,越是让自己感受到孤独和寂寞。 所以她鄙视那些报团取暖的家伙,认为健全自由的灵魂,就该追求自身的圆满,自给自足。 这想法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然而...她却因此,差点就发了疯。 孤独和寂寞是多么的不讲理啊,无论多少次自我开导、运用理性。无数次得出自以为正确的结论,但在孤身一人的深夜,这无理的访客,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她认为做了正确的事的心,一遍又一遍地蹂躏。 她无数次,想要走出黑夜,在白日里,热情地拥抱遇见的每一个人。她信赖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够去做这种无理的事情。 深夜的森林,其实并不寂静。对那些阴暗潮湿的家伙来说,白日的阳光太甚。 它门用歌声,把白日压抑的感情宣泄,随着鸟鸣虫鸣,这份压抑的心情,当然也传达到米斯蒂娅的耳中,让她感同身受。 她明白了,她不是一个人,虽然大家个个不同,孤独却都一个样。 当然,她们依旧是无法互相理解彼此,但在孤独的时候,得知他人有同样的孤独,能稍稍安抚寂寞的心。 她随着鸟鸣、虫鸣,也唱起歌来。这歌没有特定的旋律,或者说,旋律,来源于她真实的情感。 这歌声,不优美,不动听。却能够感染听到的人,让他们对这压抑的情感感同身受。 在深夜里迷失在森林里的人类,偶尔能够断断续续听到她的歌声。 深夜,独自一人迷失在黑暗的森林,他们忍受不了这孤独和寂寞...便如此就发了疯。 《雾之湖》(琪露诺) 雾之湖上终年笼罩着蒙蒙的雾气,像一层面纱,半遮着羞涩少女,平添一丝神秘。 琪露诺呆呆地坐在岸边,听着吱吱的虫鸣,把一块块碎冰投入到蒙蒙的湖中,看不见涟漪,只有那细微的噗通声。 她感到无聊,在雾之湖生活了不知道多久,每天都一成不变,那面纱对她来说,早就不是那么的神秘。她渴望改变,渴望着能有什么新奇的事物,让自己沉寂的心也泛起点点的涟漪。 “好无聊啊,如果有什么异变就好了......”她自言自语,回想着之前的每次异变。每次异变里,看腻了的景色,也都会冒出种种不同的新奇事物,让自己那厌倦的心,也生出一股子新的活力。 但异变不总是会有,无聊的生活看不到头,一直延续下去...... 是否应该不这么被动地等待着,主动地去寻找那些新奇有趣的事情呢? 心中却回想到某人地说教“你明明是妖精却拥有很强的力量。但是,也正因此你干了太多超出自己领域的事情。” 她想起这个对自己说教的人,心中埋怨着想“漂亮话谁不会说,你又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就对人擅自批评...” 雾之湖依旧是蒙蒙的雾气,没什么改变,阳光穿不透雾气,这里四季都是那么阴冷。 她想象着雾气之外的太阳,炽热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肯定不让人那么舒服。 “再这样下去,你也许会受到依靠自然之力所无法治愈的伤害。” “烦死了!”她继续在心中反驳“我知道啊!我知道啊!谁用得着让你这么啰嗦......” 烦躁地把手中的碎冰全部抛进湖里,紧促的噗通噗通掩盖了虫鸣。 她把双手背在脑后,躺在岸边草地上。透过蒙蒙的雾看着天上毛毛的太阳,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定“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会更加努力地修行,迟早有一天我会获得战胜这盛夏的力量!到时候去看这广阔新奇的世界。” “出游于各种地方,去了解世间。这就是现在的你要积累的善行。”说教人的话语再次从心中回想起来。 她轻轻地笑了,心里想着“什么啊,考虑那么难的事情没什么意思吧...” 她眯上了眼睛,躺在这清冷的湖岸,听着虫鸣,感受着吹拂过湖面的阵阵微风,舒服地睡着了。 《圆》(秦心) 秦心曾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那时的她,保持着自身情感的圆满,自给自足,不需要向外界寻求,六十六种感情保持着完美的平衡。当然,那是曾经的事了。 自从希望之面遗失,完美的圆出现了缺口,自己就再也无法找回那份平静的心情。她被这暴走的感情控制着,做了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事情虽然过去,自己看似也重新回到圆满,但当时的心情却无法忘怀。她想“圆这种东西,一旦有了缺口,无论怎样填补,都无法和原来一样了。” 回到平静的生活之中,记忆中所感受到的,和自身所拥有的感情不断地共鸣着。她感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福神面具发出辉光,轻轻地抖动着;她想到失败带来的挫败,姥面随着暗蓝如轻缓的呼吸悠悠地脉动;被人激怒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那份冲动的情感,也随着热烈的红和般若交相呼应。这所有新的体会,是那么的新奇,都是曾经圆满的自己身上从未感受过的事情。 过去的自己,好似拥有六十六种感情,但仔细想来,却并不真正感受过它们。它们对自己来说,说是自身的一部分,但自己却完全不理解它们,简直和身外之物没什么区别。 现在的自己心中涌现出喜怒哀乐,虽是这寥寥几种感情,对比其他六十几种,却感觉那么的真实。 在平静的生活中,平静的心一去不复返了。她羡慕过去无忧无虑的自己。但对于新的不圆满的自己也无法舍弃。 对于现在这个不圆满的自己来说,那时感觉圆满的自己,简直只是个空壳,根本没有真正的活着。 但是她依旧渴望着圆满...渴望着心灵归于平静。 她再次的陷入回忆,在回忆中感受那些真切的感情...不知过了多久,她下定了决心。 既然回不到过去那个小的圆满,那么,就去感受更多的情感,把六十六种感情全部归于自身,去创造一个更大的圆! 就这样,她决定以自身为画笔,去画一个包裹着过去、现在、未来自己的大大的圆。 《奇迹可不是免费的》(东风谷早苗) 总有人只看到表面。是,我是拥有引发奇迹的能力,但你们以为能靠着奇迹就舒舒服服顺顺利利的生活,那可就是大错特错! 你们觉得奇迹是什么?是多重偶然创造的巧合。它只是给人提供了一个机会,自己也是要努力去把握的,呆呆的幻想着天上掉馅饼?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我这光鲜亮丽的现人神的外表下,不知道有多少的苦和泪。 奇迹只是给了我一个可能性,仅此而已罢了。就像是一张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录取了又怎样呢?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念书啊,不努力学习是毕不了业的! 多少次,我努力的修炼风祝的法术,有时每天甚至会修炼三个小时!因为巫女要保持纯洁无瑕的身体,我这么大了,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想想就让人难过,你们能想象的到吗?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竟然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每天休息时间又是那么的少,修炼枯燥无味,却要每天坚持。 就是这样的日子,我坚持了一年又一年!可还是有人嫉妒我,他们懂什么啊!什么都不懂。只听说一个“奇迹”,就觉得我什么都不用做了好像,简直是把人看扁了。我的努力就这么不值一提?说什么前途光明,未来一片平坦,但就算路是平的,那不也是我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吗?说这些风凉话的人,他们谁能够有我这般的上进?我凭什么要受这种气啊!你们给我评评理! 在这人间之里的咖啡馆,魔理沙、灵梦、小铃吃着点心抿着咖啡听着早苗的抱怨,心中也感同身受,对她表达同情,不停的安慰和开导她。 早苗受到朋友们的安慰和开导,心情好了很多。她说了这么多话,感觉到口渴了,就招呼着服务员把咖啡续杯。 易者默默无言,缓缓向着她们这莺莺燕燕的一桌走近。来到她们面前,不看向任何人,提着咖啡壶,弯着腰,把灰白浑浊的液体,倒入咖啡杯...... 《幻影》(桑尼米尔克) 把日光折射,自身的影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此地存在着的,是不能被定义的我。 今日罕见的,露娜和斯塔都有个人的私事,平常一起嬉闹玩耍的场所,仅剩我一人。森林里不缺少喧闹,鸟啊虫啊,还有觅食的野兽,都不是特别喜爱安静。森林像是一个大的生命,所有在它体内生活着的小的生命,组成了复杂的器官和脉络,呼吸一般地脉动,血液般地流通。 此时此刻,脱离了大家的我,在这个森林,好似成了异物。森林这个庞大的生命,对这个存在于此的我自身的构成,发问。 该怎么来介绍现在这个我自己呢?我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只是把我表现出的特性来用语言表达出来,那倒是一件挺容易的事情——橙发蓝眼、经常是带着憨憨的傻笑、三月精中的队长、爱做恶作剧的名为桑尼米尔克的日光妖精。仅仅是用来做自我介绍,这些应该是足够了吧。可是,上面所描述的存在,并不是存在于此的我,而仅仅只是那个之前和大家在一起,名为三月精那个集体之中的幻影。 此处的我,和我描绘的完全不同。被折射了影像的我,看不到形体。现在,我既不是橙发蓝眼,也没有那憨憨的傻笑,作为三月精的队长,露娜和斯塔会承认现在的我吗?而且我也没有要做恶作剧的心情。 我陷入疑惑,当然,我随时可以回归到原本的躯壳,那样的我,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 可是......别人认为是怎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什么,是需要我自己确定,还是真地要靠他人怎样感觉? 我抬头望向太阳,太阳怎样想呢?我是祂的孩子吧,祂能为我指点迷津吗? 阳光慈爱地照射在我的身上,我伸出手,接住这一缕朝阳,把它压缩为一颗七彩的珍珠。 我凝视着彩光流转的美丽宝石,珍珠轮转的彩光捉摸不定。 露娜和斯塔,她们都有个人的私事,她们明白,在脱离了和我组成的集体之后,有名为“私”的自己......为此我感到有点寂寞。 鸟叫虫鸣,野兽在兽道草丛穿梭,它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森林这巨大的生命不接纳我,我这个异物被排挤在生命组成之外。 凝结的日光,在我手心漂浮旋转,在不同的角度是不同的色彩。我的疑虑,终究还是没能解决。 它是什么颜色,只能是看别人怎么去说,它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颜色,自己却不知道,也没办法用彩色画笔把自己涂抹...... 《时代病》(依神女苑) 这时代病了,病的很严重。 繁华的街道,夜间比白日更有活力,我漫步在涉谷的街头,感受着周围这些心灵空虚之人的喧闹。说来奇怪,越是心灵空虚的人,越是喜欢喧哗,好似分贝可以把心灵的空洞填补似的。 我抬头望天,看不到星星,月亮也显得暗淡。街灯霓虹倒是要上表着邀功一样,用不自然的强光把我周围填的满满。街灯旁,几只飞蛾一下下地撞在玻璃灯罩上。我疑惑着,它们难道不觉得痛吗? 周围尽是空虚之人,他们对光是否自然并不在意,或许跟飞蛾同样,他们生理上也具有驱光性吧,就这样舞动着身体,向着夜店五颜六色的霓虹扑去。映照在地上的影子各种奇形怪状,却同样都是黑色。 另一边奢侈品的店铺里,衣着时髦的女孩,裸露着的大片肌肤,水嫩嫩地闪着光,手指甲上雕刻着复杂的咒文,肤浅的大笑从漂亮空壳的嘴里吐出。那精工制造出来用精准比例调和的诱人香味,掩盖了原本的纯洁和朴素。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这寂寞的公园里,不归家的孩子独自一人,孤零零荡着秋千吹泡泡,无人在意。 彩色的泡泡飘上天,远远的,消失不见。 到处都是病人,病人。我怜悯着这些病人,生病这种事,不能怪他们自己,他们能做什么?在无法抗拒的诱惑和承受不住的命运夹缝之中,所有的信念和理想,都变得毫无意义。病了,他们确实是病了,价值崩塌后的空洞需要填补,不由的,染上这名为空虚的疾病。可是这可怕瘟疫的源头呢?是这个时代。连时代都那么空虚,做着这荒诞的梦。 止痛药、尼古丁、威士忌、海洛因,还有那随意的男女关系,一段段暮生朝死的爱情。 这些治疗寂寞的良药充斥在所有空虚之人所在的场所,把神经麻痹。可惜的是,这些药只治疗寂寞,并不治疗空虚。 最深的夜,已经过去,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加紧了脚步。 我要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把药送给所有感染了瘟疫的病人。 当然,你知道,我也知道。这药治不了病,只会让病情越来越重。 空虚之人并不在意。我路过一个又一个的病人,为他们编织一个又一个奢华的梦,让他们暂且忘记空虚。 《鼠鼠》(娜兹玲) 真是麻烦的工作...... 我心里埋怨着,脚下的脚步却是不停,手上的灵摆朝着各种方位摆动,不时我根据灵摆地指引,转换脚步。 周围的老鼠吱吱叽叽的叫,我心里痛恨自己的软弱。为什么只是被捧了几句,就非得来帮讨厌的人来寻找丢失的孩子! 小孩子这种活物,不停的乱跑,根本不在一个地方停留,找他们的难度,比任何珍贵的金银财宝都更加费心。 而且...... 我心里自顾自的想着,他们只是虚情假意,平常对我根本一点都不尊重。也只有在用到我的时候才想到我...... 就因为我是老鼠?就活该被所有人看不起? 我叹了口气,看着向不停方位乱摆的灵摆。 无论怎么想,工作还是得做下去,若是完不成工作,又不知要遭受怎样的冷嘲热讽。 “什么吗,说的这么厉害,其实也没什么水平,吹牛的本事倒是更强。” “我是信任你才找你帮忙!你却说办不到?你这个背叛者!” “果然嘛,老鼠就是老鼠,对老鼠抱有期待的我真是笨蛋......”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杂念甩开。 一只灰色的小鼠扯了扯我的裤脚,我心神一动,赶紧是紧跟着它,歪七扭八地走过各种岔路、树林、草丛,终于是找到了在偏僻角落哭泣的孩子...... 把孩子送回父母身边,听着孩子父母的千恩万谢,我骄傲地说“哼,小菜一碟,根本不算什么事!下次可别再用这种无聊又没挑战性的事情麻烦我了。” 孩子只是在哭,父母陪着笑脸附和,我心中升腾起强烈的幸福感,灰黑的小鼠眯着眼在一旁高兴地蹦蹦跳跳,跟着孩子进入这户人家。 我怀着满心的幸福回了自己的窝棚,美美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得知小鼠在那户人家误食了老鼠药,尸体被随意扔在了垃圾桶...... 心里不知是第几次,涌现出那捉摸不透的复杂心情。 早在不知道多少亿万年之前,那时候没有神明,没有妖怪,没有人类文明,但却有我们——老鼠。 当时的人类尚且不能称之为人,不如说,当时人类的祖先,比起现在的人,外形和习性和我们老鼠更像。 不起眼的身体,没有强大能力,只能在顶级的猎食者嘴下偷来丁点的残食剩饭,苟且偷生。 现在你们出息了,你们变高变大,有了灵活的手和聪明的脑子。对比其他的动物,是获得了巨大的优势。你们发展出了文明,创造出了神明妖怪,可是呢,你们忘记了自己的根,忘记了自己也曾是我们这种低级弱小的生物...... 你们人类啊!真是最讨厌了...... 《封》(露米娅) 我所代表的并不是完全的黑暗,不如说,绝对的黑暗在哪里都找不到。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西方却还有一片残留的红,逐渐暗淡。又到了我出场的时间,说实话,提不起半点劲。 长久地把人类折磨,蚕食,却不能全部吃光。我早就对这种无聊又看不到头的事情失去兴趣。 我是最最凶恶的妖魔,虽然在你们听起来有点自夸的意味,但我并没有说谎。 妖怪的形成千差万别,但说到底,都是由人类对未知的恐惧而诞生的。 人类最怕的是黑暗,因为黑暗是绝对的未知。可是在真正绝对的黑暗中,是没有人会怕的,这是因为绝对的暗中看不到丁点的光,没有丝毫的希望,在其中,连恐惧都失去了意义,在绝对的黑暗中,连未知都无法存在。所有人只是同样绝望地迎接自己最后的命运罢了。 所以,对待人类,要让他们害怕,但又不能太过头让他们绝望,不然,就会有妖怪对此说三道四——喂喂喂,这可不行啊,心如死灰的人可是对妖怪没一点用,这种人,吃着都让人觉得倒胃口的。 我真地懒得管这种家伙的说教,可我自己也确实明白不能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 再说,我本身也不喜欢吃人,所做的一切,不外乎这个身份给我的责任......毕竟是妖魔,天生就是要吃人的。 就是这逢魔之时,又一次麻木地把遇到的某个倒霉蛋的某条腿给扯下来,无聊地放在嘴里咀嚼。我品尝着一如既往没有变化的恐惧滋味,半挣着眼看着那个家伙挣扎。 他惨叫着用双手和剩下的一只脚扒拉着被血染红的土地,让血和的泥沾的满身都是,徒劳地想要逃脱。 看着他毫无意义地挣扎,听着那撕心裂肺地惨叫,我咀嚼着嘴里之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心里想着,他叫的可真够惨烈啊。不过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被生生扯下这么大一块肉,肯定是很痛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西边暗红的夕阳已经完全消失。我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把手里这只咬了一口剩下的腿给随手扔掉。耳边那惨叫随着他失去大腿的伤口处流出越来越多的暗红血液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只剩微弱的呻吟了。 我突发奇想,被某种奇妙的感情驱使,悠悠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去,看着他的脸。 就算是此时,他依旧还没有放弃希望,竟然用最后的力气向着我这个残害了他的妖魔伸出了手,嘴唇颤颤地发出微弱的呼救。 我不管他,只是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直到他完全的冰冷僵硬,再也没有丝毫动作。 我感觉很没意思,人总是要死的,早晚都得回归绝对的黑暗,可为什么,他们如此抵触,竟然不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无聊和空虚从最深处的黑暗涌出,我觉得很腻,对所有一切的腻。我想着,要不干脆就放开手脚,把所有人类都杀了吧,结束这所有的一切。让人类、妖怪,还有我都回归彻底的黑暗。 黑夜之中的东方,突然在此时亮起一片浅浅白光,我猛地一惊,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看着东方越来越亮的晨光,我后怕不已。 自己竟然差点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我对自己内心深沉的黑暗,感到恐惧,决定把它封存,封存在最深最深的黑暗之中。 但绝对的黑暗,是哪里也找不到的。 我心中想到,总有一天,这被封存的绝对黑暗会冲破封印,把我无情地吞噬吧。 对此,我无法可想,只能深深地感到绝望。 《欺骗》(古明地觉) 人是靠互相欺骗才能生存的生物,我这样想,可能会有些人觉得我说话有失偏颇,但这是我经过几百年经验得出的结论,比人类区区几十年的见识靠谱的多。 地灵殿,阿空和燐都回归了自己本身的动物形态。我坐在窗口前,看着窗外地狱荒野游荡的怨灵,手上抚摸着燐的短毛,感受着绸缎一般的丝滑触感。 地狱一年四季都热的要命,我头脑也被这地狱蒸笼给蒸的昏昏沉沉。 阿空和燐在这种环境倒很惬意,一只窝在我的大腿上翻着身打盹,一只站在我的肩膀上点着头打瞌睡。 我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咖啡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热量,变成和空气一样让人难受的温。 咖啡因在这种不冷不热暧昧的温中,好像也变得怠惰,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我的头脑并没有因此而变地更加清醒。 我摇了摇头,强逼着自己清醒,去思考一些平常总是在想的问题——人类。 我沿着之前的思路继续往下面想。 人类是靠互相欺骗才能生存的生物,最明显的证据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敞开心扉让别人了解真实的自己,这一点,动物就很不同。 阿空和燐都是刚刚成精不久的妖怪,她们还没有染上人类的这种毛病,她们喜欢我,她们更希望别人能够了解自己,明白自己真正的所思所想。 原因呢?微睁着的双眼看向窗外的怨灵,它们注意到我的目光,像是被看到了裸体的姑娘,快速地跑开了。 我思考着原因。它们已经不是人了,不久前已经从人向着人之外的存在演化完毕。 阿空和燐与它们本质不同,但好像同样是刚从一个物种到另一个物种过渡成功......现在他们这些动作,只是过去习性的残留吗? 我下意识地拿起咖啡,放到了嘴边,才想到这杯咖啡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我呆呆地愣了下神,过了两秒,我才回过神来。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着,原来我也是一样的吗...... 眯着眼,我听见阿空在睡梦中嘎嘎地说着梦话,我伸两个手指逗弄着燐的下巴,听着她喉咙里发出舒服地呼噜噜的叫声。 想到过不久她们也要适应这个以人类为主的社会,会有着自己不愿意让我知晓的秘密,我无法再思考什么是人类了,只感受到些许的寂寞。 我拿起那杯没用的咖啡,凝神注视了良久,最终还是一口把咖啡全部倒入喉咙。温乎乎的粘稠触感顺着喉咙进入食道,让我很不舒服。 我埋怨起天气,是天气的原因吧,地狱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让自己的身体放松,我倚靠在扶手椅上仰过头去,看着在热气下变的朦朦胧胧有些微扭曲的天花板,我明白了什么。 人类,不是靠互相欺骗才能生活,而是靠欺骗自我啊...... 我这样想着,也就闭上眼让自己进入梦乡。 《悲观主义的厌世者》(藤原妹红) 就和你们说说我的故事吧。 妹红把白纸包裹的无过滤嘴卷烟猛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摁灭在漆层脱落的桌角,随手把这还剩大半截的卷烟弹飞。 一气呵成的动作不超过一秒,她拿起笔,在和烟皮同样材质的白纸上准备书写,写的是这无处倾泄的思绪。 人这一生,是在不断成长的一生,此时此刻的自己,总是会否定片刻之前的自己,这就是成长。随着不断地成长,人会有更多的感悟,会有更多的知识,用此时此刻地眼光看待当初不成熟,幼稚的自我,总是会让人对当初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羞愧。 她停下笔,紧咬下唇。有些事情,只是回想,都觉得丢人。 强忍住羞耻感,她继续写下去。 鄙人不才,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也就能活。至今活了多久,已不可数,千年之后就已经懒得计算了。 据我观察,人真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生物,他们的无可救药,本质的原因是因为傲慢,我所说的傲慢,是对于自我的过于看重。 紧皱着眉头,食指和中指夹着笔,敲打着桌面。 思绪过于繁杂,脑海里画面一张一张闪过,每一张都是不同的相貌,她尽量梳理着这些记忆,她当然知道这些图片所代表的,也明白这些记忆对自己所共同的意义。但是把这些整理成有条理的语言却不是那么的容易。 她举起笔,在纸上写 年轻人因自身视野的狭隘,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他们极少的去认真看待客观世界,总觉得只要自己去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妹红看着自己写的东西,她极不满意,自己希望表达的东西不是这么浅薄且意义不明的文字,她把这一段用双横线划去,在下面继续写。 人总是自我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因个人的无知,很难去理解别人。对于他人所做的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总是傲慢地视为愚蠢,以满足自己高人一等的虚荣和优越。 她放下笔,拿起这张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胃里翻腾着恶心,她简直无法容忍。纸张因潮湿一开始冒出的是呛人的烟,但片刻后就只是纯粹的灰了。 妹红打开窗户,从旁边的床上拿起枕头,用力地扇动,把灰尘和烟扬起来,扬到窗外,又对着窗外唾了口痰,关起窗,又拿了张纸,坐在桌前,构思要如何写下去。 片刻之后,她写到 就和你们说我的故事吧… 然而,我知道,她绝对写不出自己的故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