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食与饲养
这章有亿点点血族设定（狗头）
ooc预警
非纪实
慢节奏
写着写着画风就变了。
第三章
前言：
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倒数第二个比赛日，伦敦警察局接到恐怖袭击的警讯，英国皇家体育馆在尖啸的汽笛声中被鲜红的警戒线包围。
正文：
1.
人群被驱赶向外围，荷弹持枪的警员态度强硬的要求他们配合并远离。
王楚钦护着孙颖莎退到通道的角落里。他还一头雾水，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跟安保询问情况，却被严肃地拒绝了。
眼前拥堵的人墙让他们寸步难移，周围哄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猜测着，用低吼和咒骂宣泄不满和怀疑。
国乒大部队被困在内馆，王楚钦眼见着自己和孙颖莎被推挤的越离越远，心下躁郁，连眼神都沉寂下来。
孙颖莎拍拍他的手臂，王楚钦垂眸和她对视。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王楚钦以为她被吓到了，放轻声音安慰道：别怕昂，估计是什么安全事故，我给龙哥打个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马龙的电话就来了。
嘈杂的背景音和刺耳的电流声模糊了急切而凌乱的人声，王楚钦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分辨：
“龙哥！在呢，在D口！”
“莎莎在我这儿，里面什么情况？”
“出警了，还把我们往外赶！”
“什么冲突？龙哥？你们没事吧！喂！喂！”
通讯中断，王楚钦攥着手机的手隐隐发颤。
孙颖莎踮着脚尖往里看。她小小一个，被不安的人群带的东倒西歪，王楚钦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帮她保持平衡。
马龙在电话里警告他待在原地、听从指挥，可他一分钟也等不了了，借由身高的优势，视线逡巡四顾，想找机会偷溜进去。
手指被牵引，孙颖莎仰着头靠近他耳边：头哥，咱们去那边的配电室！
王楚钦愣了一瞬，勾起一刹那遥远的回忆，再看孙颖莎忧虑的神情，顾不得多想，便跟着小豆包左支右绌挤出人潮，钻进另一边的配电室里。
“我之前看到配电工人从内馆进去修电箱，咱们走这里应该也行。”
孙颖莎拉着身高腿长的某头，小跑在狭窄的配电通道里，路线不算复杂，拐两个弯就瞧见安全门了。
2.
内馆比想象的要安静。
巨大的电子屏幕无声地播放着比赛宣传，整个一层没有人影。
孙颖莎耳朵动了动。
“在后半区！”
王楚钦挑眉：耳朵挺灵啊小豆包。
孙颖莎撇嘴：这么大动静你都听不见，是你耳朵坏了，头哥！
这时候还有心情拌嘴呢。
事实上，很多年之后，王楚钦再回想起这一年波澜坎坷的世乒赛经历，还是会忍不住后悔。
如果他听马龙的话，守着孙颖莎等在原地，是不是就不会让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睛蒙上轻尘？小豆包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小豆包！
可人是没法儿预知未来的。那些即将发生并且难以抹去的东西，一旦出现，谁也没法儿避免。
王楚钦拉开后半区安全门的时候，孙颖莎眉头蓦的拧紧，抱着他的腰使劲儿往一边扑倒，耳边随之传来沉闷的碰撞声。
王楚钦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把身后的孙颖莎捞进怀里。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几乎称不上是一个人的模样。他的左半边脸被啃噬的稀碎，露出森白的骨骼轮廓和稀薄的肌肉组织，喉管破落，仍然在咯血，身上也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松散的快要化开了。
像是被丢进巨大的啮齿类动物的口腔，被破壁和碾压，整个人鲜血淋漓。
他在抽搐。
他可能还活着！王楚钦有一瞬间的恍惚，那只了无生机的右眼似乎向他和孙颖莎的方向转动了。
压抑着内心的惊愕，带着薄茧的手掌紧紧捂住孙颖莎的眼睛。
3.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脉觉醒，听起像中古世纪里的故事情节，但却是《种族》这本书里最为骇人的字眼。
最开始是德国随队的陪练。他闯进半决赛的队友在赛前练球时，用一记暴挑的杀板球击中他的右眼，像是被触发了某中机关，混乱从训练中心开始。
狩猎者基因携带暴食的天性。宿主从丧失人性的那一刻起就满怀杀戮和撕咬的欲望。他们喜欢血肉的味道，比起解决饥饿，他们更钟情于咀嚼的快感。
高大凶悍的德国选手从训练中心吃到主会场。这里简直是安放欲望的摇篮，随处可见新鲜的肉体。
配空弹的安保没能击毙他，也没能阻止他的行动，口中人的歇斯底里让他血管里滞留的血液更快速地流动，他在慢慢适应这个陌生又充满惊喜的世界。
砸碎通讯频道是第一步，紧接着是将口粮们驱赶进密闭的后半区，然后关闭通风系统。
梁靖崑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那种阴寒又暴戾的感觉，几乎是从人群惊呼的第一声响起时就传递到他的大脑。
他赶紧四下里去找孙颖莎的身影，半决赛都被抛诸脑后。
恐慌蔓延在高而透明的太阳能穹顶之下。
马龙最先反应过来，吆喝樊振东和林高远通知女队，点着人数把男队塞进不大的防空洞里。
秦志戬看了一圈，除了赶去女队的樊、林，人都齐整了，下一秒余光扫到外面浑浑噩噩的梁靖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李隼领着女队往另一边赶，迎面撞上正在找人的梁靖崑，二话不说，揪着人就走。
喧嚣渐息。最后一通999电话被中断，清冷的女性接线员请他们保持冷静，寻找掩体，伦敦警局正在派员前往救援。
一千平的防空洞被切割成大大小小二十多个空间，这里密密麻麻都是人。
马龙又点了一遍人数，才发现少了王楚钦，心凉了一大半。
4.
王楚钦艰难的吞咽，声音在喉间几经压抑：别看…没什么…没什么可看的！
他抱着孙颖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远离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然后躲进半人高的隔断墙背后。
宿主沉重的脚步摧枯拉朽般的踏平沿途的障碍。
被发现了。
孙颖莎把脸埋进王楚钦的肩膀，听他身体里血液激荡的声音。她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透过这劫难一般的时空，与那双混沌的眼睛平静地对峙着。
护食一样，仿佛在说：再靠近一步，就不客气喽！
德国选手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看穿孙颖莎的虚张声势，但对此表示并不在意，眼下他有一整个随心施虐的乐园，压根儿看不上“弱不禁风”的王楚钦。
孙颖莎抬眼去看头顶上方高而透明的太阳能穹顶，六架安置在不同方位的爆破弹和狙击步枪露出黑洞洞的阴影。
5.
救援轰击造成内馆小范围的坍塌，众人虽然躲进防空洞里，但还是有被余波影响到。
孙颖莎乖乖站在梁靖崑身边，看着护士给他包扎额头的伤口。
各国乒协被就近转移到伦敦议政厅，大量媒体蹲守在大厦门口，这已经不仅仅是体育新闻了，全世界的政客都吵得不可开交。
国际乒联的血液筛查标准受到质疑，德国体育乃至整个内政对于基因检索的严谨性遭受攻讦。
代表国家队参与国际大赛的选手竟然是狩猎者基因的宿主，这简直是对《禁宿联合协议》最讽刺的背离。
世界在等一个交代，来自伦敦、来自德协、来自国际乒联。
小团子咬着唇，闷出声：崑哥，还疼吗？
梁靖崑看到她就舒了一口气，舍不得让妹妹担心，半开玩笑：嗐！不疼！就芝麻大点的伤口，哥结实着呢。
又有些庆幸：幸好你跟大头在一块儿，离得远远的才好。
孙颖莎没接话，剥了个橘子塞到梁靖崑手里：“那我去看看梦姐他们，你在这儿听护士姐姐的话，我等下来找你。”
“哎！莎莎，外面人可多，你别乱跑啊！”梁靖崑放心不下。
旁边闫安还有兴致打趣：你怎么跟带闺女似的，真能操心！
“可不得看着，回头再找不着了。”
陈梦没受伤，正给医生打下手，帮忙抬氧气瓶呢，见到孙颖莎，笑容里夹杂了些许心酸，掐了一把圆嘟嘟的小脸，把人半搂进怀里：真好！没缺胳膊少腿，还活蹦乱跳呢，我就放心了。
辛辣的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孙颖莎埋下小半张脸，扬起声调：梦姐，我帮你！我有劲儿！
各国选手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情，国乒状况还算良好，最多是被磕破脑袋，人还算完整。
孙颖莎和陈梦分发抗生素和止血棉的时候，日乒的方向传来凄厉的吼叫，蓝白围帐搭建的简易手术室内人影幢幢，无影灯光柔和静穆。
陈梦扯出一个笑：忙活这么久，还真有点饿了。
孙颖莎还发着呆，听到她的话，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放到一边：你先歇会儿，一会我来，宁姐和雯姐去买吃的了，我去搭把手！
白天，黑夜，又白天，又黑夜。
孙颖莎穿梭在偌大的会议厅内，穿梭在各色人种之间。她对外界铺天盖地的对狩猎者的抨击和讨伐一无所知，也不会明白瞬息变化的政权风波。
她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逢人就上手比划着是否需要帮助，像一头精神饱满的小狮子。
王楚钦偶尔和她迎面碰上，看到她眦着小兔牙，笑得傻傻的，浑身的疲惫和落寞似乎都被缓解了。
没时间多说什么，王楚钦只能轻轻揉乱她的头发，语气带着不经意的温柔：慢点儿跑，我要不在这儿，你就撞过去了！
孙颖莎边跑边回头：那就赖你！
6.
议政大厦被群众和媒体围的水泄不通，物资车辆开不进来，王楚钦跟着师兄们和其他国家的选手一起人工搬运。
人群打着横幅抗议特殊人种的存在，要求各国乒联彻底清除隐患，甚至上升到禁止乒乓球赛事的开展。
王楚钦被吵的头疼，冷着脸把箱子扛上肩膀。
刘丁硕却压不住火气：他么的！这叫什么事儿！基因恒测都查不出来，能怪得着乒乓球吗？还禁乒，我可去他大爷的！
马龙听到了，回头让他们别吱声，跟紧脚步。
二楼拐弯，隐约看到孙颖莎的身影一闪而过。王楚钦怔了怔，给刘丁硕留下一句“待会儿来”，就去寻那个小身影了。
“我没事儿，妈妈，你们别担心！”
“手机丢了，这两天好乱，刚借了教练的手机用。”
“我好的很，没…没发病。”
王楚钦站在阴影里听着阳台里的动静。原来是给家人报平安，还以为小豆包忙了两三天终于找到机会宣泄情绪，一个人闷头哭呢。
但又皱了皱眉，什么发病？
这期间，阳台陷入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糯糯的沾染上水汽的嗓音：
“不要…我不想退队…”
王楚钦懵了，怎么还要退队呢？什么病这么严重？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孙颖莎的语气变得无比低沉：我会小心的，不会犟，也不任性，再让我打一年好吗？
王楚钦突然觉得很难受，那不像是孙颖莎会说的话，带着岌岌可危的恳求。
她会故作成熟、冷淡、骄傲不亲近人，也会挨训到小嘴撅的老高还不服气，但是一颗糖就有一个大大的笑脸，什么烦恼睡一觉就忘记了。
她那么鲜活生动地出现在许多人的生命里，她不应该被伤害，或者不快乐。
16岁的王楚钦还不懂，人生就是有很多无可奈何，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7.
这一年的世乒赛潦草收场，国际乒联也因为这场特殊人种的恐怖袭击发动了新一轮的基因排查程序。
还有一个月就是农历新年，刘国梁带着一堆烂摊子，组织国乒返程回国。
去时欢歌来时晚钟，飞机上是一众的沉默。
空乘推着餐车经过，王楚钦小声招呼：你好，一杯牛奶。
“需要加热吗？”
王楚钦点头，接过后转手送给斜后方的孙颖莎。
小豆包从那通电话以后情绪就一直不高，连饭量都减少了。上飞机前王楚钦给她买了汉堡，没嚼几口就说吃不下了，王楚钦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哼哼着说没有。
捧着牛奶一口一口小啜的孙颖莎乖到不行，王楚钦干脆转过身子去看她。
“我还有小面包，要不要吃？”
孙颖莎的上目线很深，抬眼看他的时候显得格外认真。
“不太想吃。”
“那沙琪玛？还有两包薯片呢！”
孙颖莎还没回答，另一边的方博坐不住了：好你个王楚钦！有好东西不知道分享，还藏着掖着，呵！赶紧的拿出来，别逼哥几个上手。
王楚钦扶额，把包扔过去：就几袋零食，你们至于吗，脸都不要了。
刘丁硕揶揄：这几包零食打发我们就算了，你好歹请妹妹吃顿好的，顺便我们也沾沾光啊。
“成天净想着坑我了是吧！我是冤大头啊？”
孙颖莎听他们逗闷子，咬着吸管笑得憨憨的。
没一会，程靖淇和林高远也回来了，一边瓜分王楚钦的包，一边小声说着刚在前舱听见的消息。
“主席说要跟总局调新的恒测设备，军方用的那种。”
“什么意思？队里要咱们重新验血啊？”
林高远摇头：“不止！好几轮呢，咱们国内先验，然后要送到国际乒联，再下来人查一遍，省里市里都得报备！”
说到这，又是一阵沉默。
“我就想不明白了，当初进队的时候也是一层层查，还真有给漏了的？”
“谁知道那玩意儿，玄得很！但我觉得咱们队里不太可能，都一起五六年了，还能藏的住？”
程靖淇撇嘴：要是以前我也不信，可你们看这次多凶险，真是福大命大，回去得烧烧高香，找个神拜拜！
孙颖莎缩缩脑袋，又吸溜几口牛奶，呼噜呼噜见了底儿。
8.
飞机到达首都机场正好遇上新年的第一场暴雨。
得知消息的各路记者蜂拥而至，雨势阻挡不住长枪短炮的围追堵截。队里的车停的有些远，队员们躲开兴奋的人群，推着箱子在大雨中飞奔。
王楚钦要了两套雨衣，回头却没看见孙颖莎，女队被围在另一边，他看到陈梦的身边也没有那只豆包。
程靖淇催他快点，他喃喃一句“豆包怎么不见了？”
梁靖崑听了一耳朵，也催他：那不在那边呢么，人多给挤没影了，丢不了的。
分两车走，直到王楚钦回到乒羽中心，看到正跟何卓佳讲小话的孙颖莎时，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
9.
孙颖莎趴在窗前看着外面黑色的雨幕，玻璃镜面反射出她长发铺陈的样子，舔了舔嘴唇，眼里是浓浓的困倦。
何卓佳扳正她的身体，说：手！
孙颖莎老实地伸手。
捏了捏小团子细腻的掌心肉，某佳认真给她剪着指甲。
“老杨来的真是时候！幸亏我机灵，让他俩提前开车去机场。”
孙颖莎没骨头似的软在她身上，打了个哈欠：“小袁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了吧，人打上二队了！老杨送他过来，原本想着待几天等你回来看看你。你都不知道，新闻一出，把我们给吓的。”何卓佳顿了顿，偷瞄孙颖莎的神色，只见她一副想睡到不行的样子，叹了口气，“行啦，到床上去睡，等会儿我可搬不动你。”
第二天一早，孙颖莎请了假，队里开始第一轮血液筛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