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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之乱中篇小说】渡鸦的航行(下)

2021-07-01 12:38 作者:Azkaellon  | 我要投稿



本篇选自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集《叛乱之影》(Shadows of Treachery)

本文版权归于GamesWorkshop 所有,禁止未经允许转载以及商业用途

注意:部分内容包含暴力血腥场景,不适宜儿童阅读

 

       科拉克斯开始向厄古尔山脉进发,很快他就走了几公里,这个速度他能维持上很多天。他避开过于开阔的平原,一直走山脊线和峡谷,同时绕开那些曾是村庄和城镇的废墟,以免在敌人的视线范围内暴露自己。

       他不让自己在奔跑时想得太多,因为这没什么意义。三十天来,他一直在追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想知道荷鲁斯是怎么让这么多人加入他的。但现在,荷鲁斯如何制造这场叛乱已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战帅已经这样做了。如果要进行有效的反击,那些仍然忠于帝皇的人 必须团结起来。如果他们还是四分五裂的状态,就会被挨个干掉,一次一个军团。

       于是原体开始思考各种战略问题。他在脑海中把地图上绘制的军团力量与对峙的叛徒们重叠起来,预估他们的实力,被部署的地点,以及防线将在何处出现缺口。

       破晓时分,原体到达了托尔文斯山(Tor Venghis),在这里,他可以俯瞰到子嗣被屠杀的地方。从此处望去,他能看到厄古尔山脉的全貌。印有叛徒标志的巨大空降船遮盖了大部分的视野:荷鲁斯之子、钢铁勇士、吞世者、帝皇之子、死亡守卫、阿尔法军团,甚至是怀言者。

       看到此景,科拉克斯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多军团都转投了荷鲁斯的阵营!在几个月前还并肩作战的人,现在却在追杀他们,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尽管科拉克斯之前认为搞清楚他们为何背叛是无用功,但他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想知道更多真相。他必须走得更近些,潜行在这片废墟里,才能让自己更好地理解一切。

       就这样,暗鸦守卫的原体潜入了厄古尔盆地,利用他那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记事起就拥有的能力。他不知道这种能力是如何产生的,但如果他集中自己的思维,就能身处别人之间而不被发现。长期以来,他在与奴隶主的战斗中磨练这一能力——于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他们的防线。他的追随者中无人意识到他的特殊才能,但除此之外,他们的神秘领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真的会消失——不止一次遇到的自动扫描仪已经教会了他这一点——而是如果科拉克斯愿意,其他人的意识就会忽略他。那些科拉克斯想欺瞒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就像眼里只有猎物的捕食者一样。他们会下意识地不相信,甚至拒绝承认扫描仪的报告,或是热像监视器上的亮光。对于任意一双眼睛来说,讲得好听点,科拉克斯可以隐形。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帝皇。当他走入盆地时,原体想起了那天帝皇来到救赎星,与的子嗣团聚的情景。他还记得,当帝皇独自从穿梭机上走下时,科拉克斯带领的战士们都露出了崇拜和敬仰的表情。  

       科拉克斯的记忆就像剑刃一样锐利,但即使是他,也不太记得帝皇的面庞,哪怕他明明没看到一分一毫令人敬畏的形象。帝皇的躯体似乎很年轻,但的眼眸却像科拉克斯见过的所有东西一样古老。的身形一点都不特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二人离开了众人的簇拥,“你认得我吗?”帝皇问道显然对科拉克斯的反应感到惊讶。

       “似从长夜梦中来,的确如此,”科拉克斯回答。“我以为你个子会更高点。”

       “有意思。”帝皇简短地回答道。

       就是在那个时候,帝皇向科拉克斯解释了他的真实身份——原体:由创造的,领导人类征服星辰的20个原体之一。科拉克斯没有怀疑过话语中的任何一个字,帝皇的存在令一切都归于平静。二人谈上了整整一天,谈论帝皇的计划,以及正在进行的大远征。科拉克斯向皇帝讲述了在莱西乌斯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她与脚下这颗星球之间的持续冲突。那天,他们互相许下了承诺:支持对方,并忠诚于对方。帝皇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科拉克斯引导帝皇回到他的穿梭机时,人类之主将一手轻轻地覆在科拉克斯的手臂上,那深蓝色的眼睛闪耀着光辉。科拉克斯记得他臂膀上感受到的温暖,而同时,虽然这位原体没有提到他的特殊能力,但内心的欣喜还是伴随着帝皇的临别赠言涌上心头。

       “你无需再躲藏,永远。”

       原体对他的多愁善感嗤之以鼻。现在他又躲起来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并没有穿过某个通风管道,也没有溜过任何岗哨,但科拉克斯突然觉得仿佛从那时起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改变。他注视着空降点的破坏情况。钢铁勇士正在山上构筑堡垒,这是他们的习惯。步行以及乘装甲载具的阿斯塔特队伍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目光所及的远方。在乌云的笼罩下,他们的营地像一块污垢一样横亘在厄古尔盆地上,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让长满草的山坡以及大风扫过的盆地变得黑暗。

       尸体,数以万计的尸体。叛徒们把死者留在了他们倒下的地方,也许是以此证明他们的胜利,又或许是不愿意扫除足以指证他们背叛行径的耻证。

       大屠杀令人无法想象,哪怕是对一个戎马一生的人来说亦是如此。死了如此多的人——如此多的军团战士,而且是死在其他军团的手里。这不是肆意而就的叛乱,而是某种更为“远大”的事情。叛乱份子向被鄙视者袒露了长久以来的心声。这些叛徒在暗中策划着,等待着时机。谁能说清楚荷鲁斯已经秘密地与帝皇的意志作对多久了?

       震惊之余,科拉克斯意识到,也许他是这次叛乱中一名不知情的共犯。有多少个荷鲁斯的命令被他毫无疑义地执行了?

       他曾多少次与安格隆(Angron)和福格瑞姆(Fulgrim)这样的人讨论自己的战略、计划?令自己隐身后,科拉克斯在血淋淋的尸山和破碎的盔甲堆中徘徊。他听到了从叛徒营地传来的刺耳笑声,但选择不加理会。他看到暗鸦守卫的遗骸紧靠着火蜥蜴的,连队旗帜破破烂烂地躺在沾满血迹的草地上。此起彼伏地,他同时看到了叛徒的战甲,在属于忠诚者的黑色和单调绿色中闪烁着明亮的色彩。

       科拉克斯可以通过战斗后遗留的尸体来了解战斗进程。在这里是撤退,在那里是背靠旗帜的最后抵抗,而在那边又是向敌方阵地的反击。就像上演一个故事一样,在他眼前浮现出这么一幕:火蜥蜴正在撤入一个越来越小的抵抗区,暗鸦守卫则向他们能进到的任何方向突围。安格隆的吞世者发起了疯狂的冲锋,如利斧般劈开了火蜥蜴的防线;钢铁勇士的炮组占据了高地;怀言者则包围了忠诚者,从四处发起攻击。而在远方,钢铁之手的金属银色在初升的太阳下熠熠生辉,在那里,费鲁斯马努斯(Ferrus Manus)曾带领他们对抗帝皇之子。

       然而与他同行的两位原体全部杳无音信。

       科拉克斯跪在一位暗鸦守卫的遗体旁,他的胸甲被撕开,身体被开膛破肚,肋骨也随之四散而开。他的盔甲上有个老兵标记,这表明他是那些来自泰拉,而把救赎星当作自己新家的人之一。

       科拉克斯看到了无数暴行,甚至其中的一些是以启蒙和未来之名犯下的。他并不对此感到骄傲,但确信自己的事业始终为正义。他见过奴隶主扼杀婴儿以惩罚他们的母亲,也见过嗜血的克雷弗(Khrave)落在难民队伍中,但这一切未曾让科拉克斯有丝毫的犹豫。战争并不光荣,它是一项令人绝望的、混乱的行当。但这是他的本职,是他擅长的职责。可这场大屠杀,已经超出了他的范畴。

       “他们还会再信任我们么?”科拉克斯低声说道,一滴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滚落,坠在倒下的暗鸦守卫身上。

       下一个问题,则是“他们还应该信任我们么?”。但科拉克斯不想问,当然也无法回答。他沉重地想道:帝皇把我们变成了神,而凡人则跟随了我们。他在我们身上倾注了人类的希望和梦想,而我们则将自己提升到凡人之上。他给了我们军队和全银河的资源以指挥、利用。可我们用这些做了什么?当我们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们用他给我们的力量做了什么?我们自封为战士之王,以行星为附庸,以星系为藩篱。虽然并非所有的人都追随荷鲁斯,但我们中没有人是无可指责的。也许最好不要相信我们;也许银河系最好由凡人统治,他们生老病死,野心不大。

       科拉克斯在继续搜寻的过程中越发郁闷。没有任何有关费鲁斯或伏尔甘的迹象,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当下只有这一个事实:火蜥蜴和钢铁之手已经不复存在。如果说有任何援助到来,那必定来自伊斯塔万五号之外。



       海军少尉从瓦莱里乌斯的旗舰卓越号的舰桥控制台前转过身,语气倍显担忧:“执政官,我在系统中探测到轨道平台出现了能量涌动,防御武器正在装填!”

       瓦莱里乌斯看向了他的通讯官。

       “立即给我接通鸦塔,把信号转到我的私人舱室。”

       不等回答,执政官就从舰桥匆匆赶回他的房间。他打开屏幕,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显示屏上充斥着五颜六色的静电干扰。

       指挥官布兰尼的声音打破了瓦莱里乌斯的沉思。

       “这我警告过你。”

       瓦莱里乌斯转向屏幕,看到星际战士面庞的影像撑满了显示屏。而指挥官面无表情,使得瓦莱里乌斯无从知晓他想干什么。

       “你肯定不会想向帝国舰船开火吧?”

       “这并非我的决定,执政官。你违抗了上级的直接命令。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由你定夺。”

       瓦莱里乌斯强忍住了冲动,没有因挫败感而失态,抓扯自己头发。即使在清醒的时候,他也能听到渡鸦的喊叫,而船舱的角落里似乎闪烁着火焰。

       “你属下的伤亡将由你承担,而不是我,”布兰尼坚持说道。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瓦莱里乌斯惊叫道。“如果他们会死,那完全是因为你下的命令。你这是要直接杀了他们?我实在不敢相信,就连你也这么残忍!”

        “现在就是个冷酷的时代,执政官。你的军官和士兵在遵循你那未经允许的命令时,就已经将自己置于你抗命行径的同谋中了。”

        “他们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瓦莱里乌斯咆哮道。“否则对我来说就是叛变。”

        “然而你却选择以他们的名义犯下这种罪行。我再说一遍,这是你的做法,不是我的。”

       瓦莱里乌斯的手扭曲起来,他试图找出些能说服布兰尼不要开火的理由或逻辑,但他什么也想不出来。他的全部主张完全出自一个折磨他的梦和一种深邃的恐惧感,仅此而已。

       然后,他想到了。瓦莱里乌斯面对着屏幕转过了身,心中燃起了最后一丝,存在于绝望之中的希望。

       “如果错的是你而不是我呢?”

       布兰尼在回答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我的命令很明确,你的也是。指挥链也同样清晰,任何错误都由你犯下,不是我。”

       “但想想后果吧! 暂时不管那些逻辑和原因,就想一想如果我们按你说的做,而不走我的路会怎样?”

       布兰尼摇了摇头,无法理解瓦莱里乌斯的提议。执政官继续踱着步,像溺水者扑向救生绳一样死抓着那句话不放。

       “如果你是对的,而我是错的,又会造成什么损失?”

       “如果我最糟的猜想正确,你可能会加入叛徒。”

       瓦莱里乌斯听后点了点头,以他疲劳麻木的头脑所允许的最快速度思考着。

        “那就跟我一起去伊斯塔万吧。带你的战士上船,然后拿枪抵着我的头。如果我表现出任何背叛的迹象,那我会是第一个付出代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得到些什么?”

        布兰尼又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于是瓦莱里乌斯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这只是一场疯狂的追逐战呢?那我们的行动又有什么损失?一点都没有!”

        星际战士仍然不相信他的话,于是瓦莱里乌斯开始了他最后的争论。

       “但还是请考虑一下。你想想,假设我是对的,而且事实又与你的训练和相信的一切都背道而驰,后果会如何?想想吧! 不管我说的怎样,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们不采取行动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如果你和我一块去,史书也许会因为你被一个患癔症的军官愚弄,而记住你这个失去自尊的指挥官,你的名声也可能跟着受影响,这的确是事实。可你再想想,你会不会反被记录为一个在原体需要自己时拒绝听取警告,选择闭门不出的刚愎自用者?”

       布兰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瓦莱里乌斯能感觉到自己的言语石沉大海。星际战士在脑海中来回“咀嚼”着这些话,像分析战情一样斟酌它们、审视它们。

         “我还是不相信你,虽然不采取行动的后果要大得多,但更有可能的现实是我的名誉受损,而且是相当程度地受损。我看不出你的行动方案能有什么好处。”

        瓦莱里乌斯跪倒在地,双手哀求般地伸向指挥官那不停闪烁的图像。

        “科拉克斯大人需要我们!他需要你!他需要你们!”

        “如果他不需要呢?如果我去了伊斯塔万,反被他用蔑视的眼光欢迎呢?”

        瓦莱里乌斯站起身来,一手紧握成拳,抓着腰带,另一手举到胸前,奋力敬礼——

        “那我将放弃这身制服上代表家族荣誉的红色,愿以我的生命作为犯错的代价。我愿接受这一耻辱,哪怕这会毁掉我的家族。”

        内部广播打断了来自鸦塔的传输。那来自于负责扫描阵列的军官,他的声音听上去怯懦而又破碎。

        “执政官?轨道火炮已经锁定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做?执政官?”

        瓦莱里乌斯切断了通信,转而盯着布兰尼。

        “这将由你的决定,指挥官。我的命运在你手中。”



       “会有人为我们报仇的,”科拉克斯对他的军团战士们说。在他身后,丘拉尔(Chular)盐地绵延了数百公里之长,无法为他那灯枯油尽的部队提供掩护。他们已经尽己所能地战斗,一直在转移,并从未被逮住。但现在暗鸦守卫已经无处可逃,他们躲在最后的掩体里,被困住了,而叛徒们正在搜查整个厄古尔地区。

       “您见过此般景象吗?”阿加皮托问到。

       科拉克斯摇了摇头。吞世者军团正向他们展现自己的威力所在。离他们只有几公里远的地方,数以万计的战士如潮水般涌入山坡。从这个距离看,他们是一条由蓝色和白色陶钢构筑的线条,虽然混着不少红色的斑点。一些吞世者已经开始在盔甲上涂抹亡者的鲜血,试图通过玷污代表了原先帝国身份的战甲以示自己对帝皇的蔑视。

       “他也在这里面。”科拉克斯说道。

       “您说谁?”阿罗尼不解地问。

       “是我那任性的兄弟,安格隆。”科拉克斯一边回道,一边指向了远方那由军团士兵形成的浪潮。在无数蓝白相间的盔甲中,有一位身着红金战甲,背后披着一件巨大的毛皮大氅的巨人。其双手手腕上缠着厚重的铁链,两手各持着一柄巨大的链锯斧。科拉克斯可以听到安格隆那行尸走肉般的子嗣所发出的野蛮战吼,他们的叫喊声在山坡上跃动,如同向暗鸦守卫发起决斗的宣告。

       科拉克斯曲手握住了他的鞭子,看着吞世者原体如同围猎般冲来,他知道这即为终局。他将凭仅有的三千名阿斯塔特对抗整个军团的力量,并且他还将不得不面对安格隆,而他也知道自己会倒在吞世者的手下。除了荷鲁斯——也许还有圣吉列斯,没有任何一个原体能在决斗中打败他。科拉克斯是不朽的战斗之王,但安格隆则是战争的化身。暗鸦守卫曾见过他率领部队在地狱铁砧之战(Hell's Anvil)中突破防线的缺口,并在围攻地狱谷(Gehenna)时见证了他那用于毁灭的天赋。

       不,毫无疑问,科拉克斯知道安格隆最终会屠戮自己,并且享受这一过程带来的每一丝愉悦感。

       科拉克斯回忆起他与帝皇在救赎星上的部分对话。原体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理解了帝皇所说的话,因为讲了很多关于他完全统一泰拉之前的事情,甚至提到了古泰拉和自己的生活,而这些都远远超出了科拉克斯的认知范围。

        “所有他们注入于我的部分,我都给予了你们每个人。”帝皇说道。科拉克斯曾问过他们是谁,又是把什么放进了帝皇的身体,但摇了摇头,拒绝回答,并告诉科拉克斯这已经不重要了。当与他的原体们重聚之时,将再次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暗鸦守卫的原体想知道帝皇到底把哪部分放到了像安格隆这样的野兽身上。他不寒而栗地想:荷鲁斯向吞世者许诺了什么来回报他对帝皇的背叛——毫无疑问,是征服,以及战斗中获得的荣耀。安格隆比其他任何原体都更渴望这些东西,哪怕科拉克斯和他的兄弟们都与生俱来带有种强烈的战斗荣誉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科拉克斯想着。你从这场对帝皇的叛乱中到底得到了什么?

       当科拉克斯看着成群结队的吞世者向他涌来时,他猜出了一个答案:自由——摆脱阻挠的自由,不受约束的自由,免于内疚和责令的自由。但它也不是毫无缺点的,原体和他们的战士需要组织架构以及目标来集中发挥他们的军事本能。如果没有曾经由帝皇提供、现在受荷鲁斯操纵的指导之手,军团只不过是一根靠别人瞄准的烧火棍而已。现在向他袭来的这股原始的野蛮与怒火,难道是隐藏在每个军团深处里的东西吗?

       科拉克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责任、荣誉、忠诚,强者为弱者而战,这就是一切。安格隆渴望的那种自由,完全是空无缥缈的存在,它没有尺度和界限,所以这种自由之下的任何行为都毫无意义,因为它不会有更深层的目的。科拉克斯从奴隶主手中解放了救赎星,然后引导着他们加入了帝国。也许他只是从一个主人换到了另一个,但至少可以自由地选择他要效忠的主人。

       他对自己的结论感到欣慰——自己身上没有成为安格隆那般暴君的手段——所以科拉克斯放松了些,开始等待。军团与军团的战斗是件可怕的事情,但原体的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宁愿倒在一个兄弟手中,也不愿面对其他的命运。是阿斯塔特驱使着新生的人类帝国一步步地冲破银河系的一片荒芜与黑暗,现在把它的命运交由他们来决定——无论是好是坏,都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枚来自旋风发射车的导弹划破天空,朝着暗鸦守卫飞去。而后者则拒绝寻找掩体以躲避,他们选择骄傲地站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上与敌人战斗。爆炸撕扯开小队们的阵型,杀死了几十人。科拉克斯身处这一切之中,如同站在风暴眼里。他的军官们向他看去,从他对吞世者攻击的“鲁莽”抵抗中获得了力量。

       更多的航迹越过了空旷的天空,但它们的朝向不太对劲,是从暗鸦守卫的后方来的。

       科拉克斯抬起头,看到宽翼战机从散开的云层中俯冲下来,导弹吊舱闪耀着火光。接二连三的爆炸洞穿了吞世者的战线,撕裂了他们的先头部队。燃烧弹在逼近的敌军中心如同花朵般绽放,在陡峭的山坡上播撒开白炽的钷素。科拉克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轨道上降下的猛烈轰击在安格隆的军团中凿出巨大的沟壑。

       起初,暗鸦守卫们陷入了惊愕和怀疑之中,有几人甚至大声警告,认为这些空降船是被特意涂装以欺骗他们的敌人。通讯器在科拉克斯的耳边噼啪作响,他并未立刻认出这个声音——

       “科拉克斯大人!”

       “正在接收你的通讯传输。”

       “我是帝国军队执政官瓦莱里乌斯,服役于指挥官布兰尼手下,大人。现在我们有一个短暂的疏散窗口,请尽快登船。”

       科拉克斯向阿加皮托示意:”指挥登舰,让每个人都上船,然后向轨道突破。”

       指挥官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在通讯网络里咆哮着下达命令,组织撤退。暗鸦守卫们立刻以久经训练的速度散开。空降船一满员,就立刻在弥漫的烟尘中起飞。当炮弹和导弹再次落在暗鸦守卫的阵地上时,科拉克斯正看着他们飞回空中。就在他的左边不远处的爆炸引发了一股冲击波,进而撼动了他。片刻之后,阿罗尼来到了他的身边。

       “最后一班运输机,大人!”

       科拉克斯跟着阿洛尼走上了突击坡道,他的战靴在金属甲板上叮当作响。当坡道开始关闭时,他向外看去,吞世者们像沮丧的猎犬一样狂吠着。

      “我们活下来了,大人。”阿罗尼的语气中满含他对此的难以置信。“整整98天!”

       科拉克斯没有想庆祝的冲动。他看着阿罗尼和其他的军团战士。

      “我带着足足八万名战士来到伊斯塔万。可我却只能带着不到三千人离开。”

       他的话掩埋了所有人欢呼雀跃的心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沉默,唯一传来的只有空降船的轰鸣声。科拉克斯站在一个观察口旁边,甲板在他脚下隆隆作响,他看着厄古尔的山地逐渐远去,想象着他留下的,成千上万名牺牲了的战士。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加皮托问道。

       “做我们一直在做的。我们撤退,重建实力,然后再度进攻。这绝不会是叛徒最后一次知晓暗鸦守卫的名号。此为失败,而非终局,我们将会归来。”

       云层遮盖了科拉克斯的视线,将他视野之内的一切变成了一片雪白,他也不再去想那些亡者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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