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三部 三界归心（2020修改版）第十章 玉帝蒙难
修改备注:
本章删除了原文中寺院长谈的情节，改为初入玉皇殿，后半部分着重修改思恩的人设。
第十章 玉帝蒙难
玉皇殿展昭进香 洛神苑思恩救驾
适时，霞光渐褪，月影浮空。
展昭主仆行至城隍山下，恰好与正要上山的法辰相遇。
“兄弟！”法辰看到展昭，匆匆上前道：“刘佑在城中贴出告示，寻找法力高强的僧道，说城隍山有妖孽作祟。城隍山就在西湖附近，我担心你和皇上遇险，忙赶到西湖，谁知你们已不在那里。”昏暗月色之下，见展昭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急切问道：“你受伤了？难道……你们当真遇到了妖孽？”
“我没事。”展昭道：“狐妖变作淑妃的模样，将我们引到山中，意图加害皇上，好在有惊无险，皇上安然无恙。”
法辰向展昭身后望了望，问道：“那皇上他？”
展昭道:“已出城返京了。”想起皇上交代法辰的事，问道：“大哥可曾查到刘佑的罪证？”
“那是自然！”法辰得意笑道：“我略施小计，就让那些乡绅富商以为我是真佛降世。”从袖中取出一叠纸页道：“他们已经把刘佑与他们暗中勾结贩卖私盐，开设赌坊，从中牟取暴利的罪行全都写了下来。”
展昭赞赏地笑道：“想不到短短一日之内，大哥就能有如此收获！”
法辰闻听，扬眉一笑。
“还有一事要请大哥相助。”展昭道：“大内侍卫曹湛尚在城中调查刘佑，有劳大哥帮我找到他，让他妥善安置相关人证，带上所有物证随你一同沿官道追赶圣驾，尽速将证物交给皇上。”取出御前护卫的腰牌，交给法辰道：“看到这个腰牌，他自会相信大哥。”遂将秘密联络大内侍卫的方法告知了法辰。
“你不随我们回京？”法辰不解道。
展昭低眸道：“我尚有要事在身，迟些日子才能到京城。”
小顺子心想：“皇上见到法辰，得知少主已然脱险，定会质疑少主为何不亲自护驾返京。”于是对法辰道：“大师有所不知，少主虽蒙仙人搭救，逃离了妖洞，但在洞中逗留过久，难免被妖气所侵。此时若去追赶圣驾，唯恐身上沾染的妖气会伤害龙体。”
法辰眉心一紧，担忧地看向展昭，心道：“他果然受伤了。”
却听小顺子道：“大师不必担心，少主明日就会启程回京，只要一路上遇庙停留，入内沐浴灵光，便能将妖气渐渐除尽。”
法辰道：“那就好。”扬手指向西湖南岸道：“那座山叫“玉皇山”，上面有座‘无上至尊神庙’，兄弟今日不妨就去那里！”
“玉皇山？”展昭神色一僵，问法辰道：“庙中供奉的是……”
法辰笑道：“当然是玉皇大帝！玉帝乃三界至尊，法力无边，兄弟只要在玉帝法相面前诚心叩拜，定能早日将妖气除尽！”
多年以来，展昭虽不愿回返天庭，对天界诸神却一向礼敬有加，遇到供奉三清四御、二郎真君的庙宇，定会入内进香，但他从未踏进过供奉玉帝的神殿。今日在宝镜之中亲眼看到外公与母亲当年的谈话，深切感受到母亲的冤屈，更不愿与外公相见。可是，舅舅尚在昏迷之中，他岂能因自己与外公的隔阂，置舅舅的性命于不顾？
于是，展昭辞别了法辰，带小顺子走向西湖南岸。
玉皇山不愧为万山之祖，山中峰峦峻秀,松竹交翠，奇石异洞遍深林，蜿蜒石径绕八方。
无上至尊神庙位于玉皇山巅，气势巍峨宏阔，殿宇鳞次栉比。“玉皇殿”是庙中最雄伟辉煌的一座，殿内蟠龙立柱，雕梁画栋，一应布设皆是金碧辉煌，大殿正中的玉帝坐像更是彩绘描金，高齐屋梁。
此时天色已晚，香客尽散，庙中甚为安静。
展昭迈步踏入殿门，见殿内尚有一名道人收拾洒扫，转眸看向小顺子。
小顺子从包袱中掏出一锭金子，塞进道人手中，请他离开大殿。道人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香客，顿时喜笑颜开，向二人合十一礼，匆匆退了出去。
展昭并不抬头瞻仰玉帝神相，直接走到神相近前，取出青釉仙瓶，小心放在供桌之上。
小顺子双膝跪地，向玉帝恭敬叩拜之后，从供桌上拿起三柱香，借烛火点燃，双手递到展昭面前。
展昭看了看小顺子，并未伸手去接，转眸看到供桌上的仙瓶，沉默片刻，缓缓抬手把香接下，垂眸退后两步，双手举香合十。
他本想开口求外公保佑舅舅早日复原，忽然想起舅舅当日随外公下凡，穿的就是这件青衣。舅舅法力虽然不高，但他跟在外公身边，怎会重伤至此？由此想来，恕德当日定已反叛，舅舅定是被他所伤！倘若四大天王能及时前来救驾，助外公顺利平乱，外公岂会让舅舅在重伤之下流落人间？
“莫非……外公也伤在恕德手中，至今尚未回到天庭！”展昭蓦然抬眸，看向玉帝神相，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在心中迅速蔓延。
小顺子见展昭肯为玉帝进香，甚是欣慰。于是退出大殿，准备向庙中道人讨一杯参茶给展昭。
为寻找皇上，展昭自出京之后，便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到了杭州，虽然很快就找到了皇上，却仍然不得歇息，不仅要陪皇上下棋，还要彻夜为皇上职守。今日一早又遇到妖邪，更是整日未曾进食。小顺子乃是神仙之体，每日随展昭一同忙碌，倒不觉得辛苦，可展昭纵然内功深厚，毕竟是凡人之躯。方才为救扶亥，不仅真气大损，还失去了一成精元。虽然只是一成，却是莫大的隐患，没有千年灵芝，根本无法恢复。可是千年灵芝举世罕见，几乎不可能在民间找到，好在皇上赏赐的那根灵芝，还剩下一半。为今之计，本该尽早回开封府，无奈展昭为救扶亥，路上遇庙停留，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日？
踌躇之间，小顺子忽见天光骤然一亮，数团耀目赤火从空中腾腾坠下，落在城隍山顶，顿时火光冲天！
“起火了！城隍山起火了！”“天火！是天火！”数十名道人从四方殿阁中疾奔出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
听到众人的呼喊，展昭飞身赶至殿外，惊见城隍山在汹涌烈火之中，瞬间化为烟尘。
“无极天火！”小顺子愕然道：“只有无极天火，才能将整座山化为乌有！”
“那小错师叔？”展昭急切问道。
小顺子叹道：“‘无极天火’乃是‘三昧真火’在老君的丹炉中煅烧九九八十一日之后，被极高的法力加持而成，三界之中，无一人一物能够抵御！”
展昭本想安置好扶亥之后，就去庙中的三清殿，请老君前来搭救小错师叔，岂料灾祸骤从天降，顷刻之间便夺走了师叔的性命，就连唯一能为母亲洗冤的幻真宝镜也一同葬身在火海之中……
南清宫内，洛神苑中，思恩身着淡青纱裙，独坐小亭，仰望静寂夜空，心中暗自忧虑:“皇兄已回宫多日，殿下却迟迟未曾回京。听说殿下为了救驾，被妖气所侵，待妖气除尽才能回京。可是，这恐怕并非实情，殿下有无量菩提佛珠保护，怎会被妖气侵袭？他无法随驾返京，必定遇到了甚为棘手之事。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会遭遇危险……”
思恩的贴身宫女黎莺见夜色渐深，正欲提醒她回寝宫安歇，忽见正在一旁嬉戏的小狮王双耳微侧，眼中闪出警觉的光芒，朝假山之后的花丛奔去。
黎莺不知它发现了什么，连忙跟了上去。待小狮王停下脚步，黎莺拨开丛中枝叶，见一位衣着华贵、面如死灰的老者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黎莺壮着胆子走过去伸手一探，发觉他脉息尚存，忙转身回去禀告思恩。
思恩随她步入花丛，借着灯笼的光亮，细看老者面容，一看之下，登时大惊，老者的相貌竟与玉帝一般无二！
思恩勉力稳住心神，命黎莺即刻召御林军副统领邵鹏前来。
邵鹏自十九岁入选御林军，便被八贤王安排在洛神苑守卫，二十年来，凭借自身努力和思恩的提拔，已从一个小小的兵士荣升至南清宫御林军副统领。在邵鹏心中，守护思恩早已不只是他的职责，而是他毕生的信念。
今夜，邵鹏见思恩派贴身宫女亲自前来传召，便知此事颇为重要，急忙整理装束，随黎莺匆匆赶来。
思恩命邵鹏将老者送入一间幽僻的宫殿，扶他椅坐在榻上。黎莺忙点燃蜡烛，又取来锦被给老者盖好。
思恩吩咐黎莺将一杯温热的清水和一只汤匙放在桌上，便命她与邵鹏到殿外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思恩前生跟在老君身边虽只有十年，却学了不少医术，此刻一探老者的腕脉，便知他是神仙之体，只是伤势过重，并非人间草药所能医治。
随着一匙匙温水缓缓送入口中，老者已渐渐苏醒。
“老人家？”思恩放下杯盏，轻声唤道。
老者双眉微蹙，睁眼看了看思恩，又转眸看向四周，见殿内别无他人，才开口问道：“你可是太上老君的侄孙女？”
思恩眸光微颤，并未答话，试探着问道：“您是……”
老者道：“寡人是玉儿的外公！”
思恩虽已猜出他的身份，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仍是心头一震。
玉帝知道思恩不敢确认他的身份，于是问道：“你可记得，当年老君将你认作嫡亲孙女之时，带你到通明殿见驾，寡人见你乖巧懂事，曾赐你一本《孝经》？”
思恩点头道：“臣女记得。”那本书表面上是告诫她要一心孝敬老君，不可有所怠慢，实则却并非如此。书中所述多半都是儿女对父母感天动地的孝行，玉帝赐她《孝经》，分明是在教诲她不可贪图荣华，忘记父母的恩情。这份教诲愈发坚定了她为救父亲忍辱负重的决心。因而，对于玉帝，思恩一直心存感激，只是玉帝高高在上，除了敬献赤诚的忠心，思恩实不知还能如何报答于他。不料今日，玉帝竟会遭遇劫难，昏倒在她的洛神苑。
想到这里，思恩连忙跪地叩头，低低的声音含着激动的语气道：“臣女思恩，叩见陛下！”
玉帝微微点头道：“平身……”忽然气息一滞，忍不住咳嗽起来。
“陛下……”思恩明知如何用仙药缓解玉帝的伤势，却苦于身在人间，丝毫无计可施。
玉帝调息半晌才勉强稳住呼吸，吩咐思恩道：“快！把玉儿叫来……寡人要马上见他！”
“可殿下不在京城，”思恩道：“他……出京公干去了。”为了不让玉帝忧心，并未将实情告知玉帝。
“莫非他也出事了？”玉帝急切问道。
“不，”思恩忙道：“陛下放心，殿下他很好。”
玉帝叹了口气，心道：“但愿如此。”合目喘息片刻，吩咐她道：“送寡人离开南清宫！”
“陛下要去何处？”思恩问道。
“城郊西山。”玉帝道。
“是，陛下！”思恩屈膝一礼道：“臣女即刻去办。”转身走出了大殿。
须臾之后，邵鹏已命八名心腹御林军将一顶粉帘大轿抬至殿外，随即命他们转过身去，背对殿门侍立。
思恩见玉帝已恢复了些气力，于是亲手将他搀出殿外，与他一同坐入轿中。小狮王见思恩要出府，兴奋地跑过来，蹿进轿子，卧在思恩脚下。
黎莺放下轿帘，见思恩对她点头，低声吩咐起轿，随即与邵鹏一左一右，随轿向王府侧门走去。
守门军士看到轿子，便知思恩又要偷溜出去游玩，虽有心阻拦，却又不敢，只得遵命放行。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守城兵丁遥遥望见南清宫的轿辇，慌忙大开城门，下跪恭请通行。
出城行不多时，已至南山脚下。随着轿子稳稳落地，八名御林军同时背对轿帘，垂手肃立。
黎莺躬身向轿中道：“请公主下轿！”随即扬袖挑开轿帘。
小狮王当先跃出轿子，思恩随后扶玉帝走了出来。
玉帝仰头朝山中望了望，转眸示意思恩送他上山。
思恩点点头，吩咐众人道：“你们等在这里，一个时辰之内，若不见本宫回来，就先行回宫，本宫明日自会回去。”加重了语气道：“记住，本宫今夜只是一时兴起，出城游玩，轿辇之中绝无他人！纵是父王、母妃问起，你们也不得改口！”
众人闻听，齐声称“是”。
黎莺不放心思恩一人随老者进山，急忙道：“求公主带奴婢同去！”
邵鹏也上前拱手道：“请公主恩准微臣随行保护！”
却听思恩沉肃的声音道：“谁也不准跟着！”
黎莺见邵鹏还想进言，忙用眼神将他拦下，示意他悄悄跟在思恩身后。
夜幕中的山林，在清白的月光下，透着冷森的静谧。婆娑树影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星星点点，闪着可怖的精光，似是林中鸟兽环伺的眼睛。
思恩固然不惧夜路，但她既无武功，也无法力，若有猛兽来袭，实不知该如何抵御。
小狮王走在山中，倒是比平日威风，虽然身形幼小，却昂首信步，一双耀目更是炯炯放光，颇有百兽之王的气势。有它跟在身边，令思恩安心不少。
二人行至崖边，思恩不慎脚下一滑，“啊”得一声惊呼，身子不由一晃，搀扶玉帝的手下意识一紧，带得玉帝与她一同向崖外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