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同人小说】铁履一号（五）
“永远别把后背交给机械教的部队，它们的确战力不凡，但并不代表它们值得信任。”
——阿赖塔尼安第744来复枪团第4连连长安纳里希上尉
两天前，奈菲利特盆地
士官修士安克扎里安打开了他的MK10战术家左臂甲上的沉思者组件，他只是动了一下念头，神经反馈就将他的仲裁者小队的状态反馈到了头盔内的目镜上：代表小队十名成员的符文只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五个还是健康的绿色；另外两个变成了刺眼的黄色——寇提尔修士和安札塔基修士受了伤，尤其是安札塔基，倘若不是贝利撒留炉正常运作他已经魂归王座了；还有三个则发出黯淡的红色光芒——鲍修修士，伊切斯特修士和扎瑞鲁森修士已经魂归王座，他们的名字将被书写在凯旋骑士战团的殉道者名列当中。
打扫战场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机仆和仆役把绿皮尸体堆积起来焚烧，并把发现到的战死凯旋骑士的尸体和他们的武器清理并放到指定的位置。求胜者副官马扎雷斯站在一处高地上面带愁容的看着眼前的战场，尽管凯旋骑士将一场足以击溃一支凡人军队的伏击扭转成了另一场胜利，但它并没有和其他连队经历过的战斗一样被记录在胜利史诗上的资格。
逃跑的异形趁乱抓走了古战士德玛修斯，凯旋骑士第3连仅存的铸铁型无畏，那些卑劣的绿皮用捕获网，电磁钩和锚链困住了它并带着它逃之夭夭。3连的战士们奋勇作战想要救回连队的长者，却最终因为残余兽人的阻挡而功亏一篑，此等罪过足以抵消所有的胜利。
一阵钢靴踏地产生的铿锵声传入了副官的耳朵，他抬起头，看到了原铸牧师卡雷扎的颅骨面具。
“我寻求忏悔，牧师。”副官开口了“我的无能造就了眼前的局面，并要为德玛修斯修士的逝去承担责任。”
“现在下定义还为时尚早，马扎雷斯修士。”卡雷扎平静地说道“那些异形丢下了它们所有的重装备落荒而逃，它们没有能伤到石棺的手段，而且它们并没有掩盖逃跑的痕迹，我们能很快追踪到它们的迹象。”
“那我马上安排追击部队，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无需操心，马扎雷斯修士。”卡雷扎的话语依然不带任何情绪“领胜者休纳克连长需要你的分队前往其他战区，救援德玛修斯的任务将由其他人代你完成。”
就在原铸牧师说话的当晌，另一阵引擎咆哮声席卷了奈菲利特盆地，一架白色的风暴鸦炮艇机在二人上空盘旋，减速，最后在一张异形尸骨铺就的缓冲垫上缓缓着陆，伴随着一阵绞索转动的声响，机首的突击坡道缓缓放下，好让里面的乘客沿着坡道走下炮艇机。
为首的是一名药剂师和一名技术军士，虽然他们也穿戴着动力甲，但却比副官和牧师要略矮一些“长子星际战士”马扎雷斯默默想到这个名字，这是他的创造者机械教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对第一代星际战士的称呼。凯旋骑士并没有拒绝接纳原铸星际战士，但战团的文化是胜者为尊，所以即使这些长子星际战士在体能上略逊于原铸星际战士，他们的战斗经历也足以说明他们的地位。尽管两人装甲上紧贴的荣誉印章和额外装饰已经足以让资历较浅的原铸副官对他们尊敬万分了，但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却真正做到了让马扎雷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名身穿终结者装甲的一连拥胜者老兵以一字长蛇阵走下了风暴鸦的突击坡道，然后其中的四人护在了药剂师和技术军士的两侧，为首的士官——从他终结者装甲顶部的额外装饰可以识别出来，则从二人中间的空余地带穿过，径直走到了马扎雷斯面前。
“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副官。”他的声音借由终结者头盔的扩音器放大，就像在大声呵斥一样。“我们需要任何关于德玛修斯下落的情报。”
马扎雷斯把战斗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做了报告。
终结者士官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他才开口。
“风暴鸦会沿着痕迹进行搜索，一旦发现，我的小队会利用突击优势和空中支援击溃诱捕古战士的异形。但我们无法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完成无畏的吊装作业，一支后续的增援部队是必要的。”
“但我的分队得到命令要去......”
“一支小分队即可，目的是扰乱敌人注意力。”终结者打断了原铸副官的辩解“我等乃拥胜者，战团的楷模，唯有大拥胜者和握胜者才在权限上凌驾于我等之上。”
原铸副官接通了头盔内的另一个通讯频道，在似乎于谁交流了几句话以后，终于回应了终结者士官的请求。
“反击者‘骄傲之雷’号会搭载安克扎里安仲裁者小队和尼德海姆狱爆者小队沿着地面痕迹前进，但他们没法立刻跟上风暴鸦。法加提斯先驱者小队会和你一起行动，这是我能调动的极限了，除非我们要经受另一场失败。”
“足够了，副官兄弟。”终结者士官转过身，和搜救部队的其他人向风暴鸦走去。
“用另一场胜利来弥补你的过错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随着最后一名终结者进入了风暴鸦的人员舱，这架炮艇机收起了突击坡道，机身和两翼的矢量引擎再次点火，载着它飞向了高空。
马扎雷斯没有闲着，他在内置沉思者内调取名单，发布命令，让后续部队做好出发准备，同时让其他人加快战场的清理速度。
他们还有一场胜利要去赢取。
圣艾森特外城区，临时基地012东南方向
一名侦察兵手脚麻利地从屋顶爬了下来，从窗户里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跑下了楼，来到了这栋屋子的前坪，其他人正等着他，还有一辆黎曼鲁斯坦克。
“列兵巴思吉报告，”侦察兵向从坦克顶部探出身子的赫斯特敬了个礼，“敌人正在围攻基地，长官，围墙外面满是绿皮，它们既有步兵也有载具，那座基地撑不了多久的。”
部队的其他人待在与坦克所在方向相交的一条路旁边的空地上，或蹲或坐，他们的人数比刚与黎曼鲁斯会合时又多了不少人——一路上不断地有一些溃兵加入了他们，现在这支队伍可以勉强算一个排了。
“它们有注意到我们吗？”赫斯特问道。
“没有，长官，而且没有太多绿皮拦在我们和基地之间，”巴思吉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也许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冲进基地？”
“那不可能，”一名防卫军士兵高声说道，眼下这个情况的确不适合过于拘泥于军衔高低决定发言，“一旦我们开火，我们就暴露了，就算我们能冲进去一样会被困死在那里。”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长官？”赫姆德问道，如今这个不称职的士官被推举成了临时排长，有效期直到他们遇到一位政委或是和大部队会合为止。这是个无奈之举，赫斯特光是指挥一辆坦克就够费劲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操心步兵。
赫斯特看着侦察兵旁边的地板，摩挲着只有胡茬的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敌人的主要进攻方向在我们的什么位置？”
“XIIb大街，距这里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巴思吉回答道，他是个思维敏锐的士兵，很有晋升的潜力，“兽人似乎把它们的载具也集中在了那里，还有一些特别大的车辆.......”
“你说特别大的车辆？”赫斯特打断了侦察兵的发言，节选出了其中的重要部分开始质问。
“是的长官，有一辆车比其他的都大，涂得蓝红相间的，武器也比其他车好。”巴思吉很快察觉到了他的长官想知道什么，“有个比其他兽人大许多的家伙一直站在车顶，挥舞着它的大爪子....”
“这就足够了，那是个老大，绿皮里对位高级军官的家伙。”赫斯特不自禁的敲了一下铁履一号的炮塔以恰当地表达自己的兴奋。“如果我们干掉它，那绿皮就会自乱阵脚，解围也就有希望了。”
他从坦克里掏出了地图，跳下车，把赫姆德和两个同样被战地提拔成士官的士兵叫了过来，开始给他们部署任务。
“导弹小组和一班占据这栋建筑的楼顶，就那边那座最高的楼，然后朝着绿皮打靶就好；二班和重型伐木枪小组在这条路待命，一旦铁履一号和导弹小组的射击吸引了绿皮的注意力就朝基地的后门移动，记得用标准通讯频道，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点了点头。
“很好，每个班组都要分到一名通讯员，保持信号通畅，按指令行事，也许我们都会活下来。”
“或者侍立帝皇身侧......”其中一人悄悄嘀咕道。
交代完任务，赫斯特回到了坦克上，从炮塔钻进了车内，对克雷提斯说道。
“准备出发。”
随着一阵黑烟从坦克的排气筒内涌出，引擎也发出了震耳的隆隆声作为回应，黎曼鲁斯回到了战斗状态，它咆哮着驶向道路的岔道；随着坦克开始动身，步兵也出发了，赫姆德负责带着二班去支援基地，此时的他已经少了一点玩忽职守的态度和装模作样的姿态，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跟上他，然后向既定的位置跑步进发。
圣艾森特外城区，XIIb大街
“在这个拐角拐弯，我们就得面对敌人的大部队了。所有人做好准备了吗？”
坦克手们默默点了点头，他们都很清楚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赫斯特看了一眼挂在坦克内的机械钟，快到时间了。
“铁履一号”停在了公路的拐角处，引擎依然处在活跃状态，坦克的炮塔、车首激光炮和侧舷重爆矢枪左右转动着进行最后的调整，乘员们也最后检查了一遍他们的随身武器，做好了迎接一场苦战的准备。
隔着坦克的舱门，能隐约听到动能和能量武器独特的开火声和兽人的咆哮声，至少基地还没有陷落，这是个好消息，免得等下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赫斯特打开了炮塔顶舱门，外面的空气并没有比坦克内好多少，如果弥漫在坦克内的是呛人的汗臭和火药味的话，那外面弥漫的硝烟味闻起来也不怎么样，不过至少还有风吹过，这可以让人感觉好点。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在云彩中留下了一道尾迹，但那不是赫斯特所等待的东西，他在等另一个信号，进攻发起的信号。
而他没等太久。
一发拖着火焰尾迹的导弹呼啸着从坦克左后方的上空径直砸向拐角另一侧的战场，导弹落地产生的爆炸冲击波一度盖过了兽人震天的咆哮，但也只盖过了一会儿。
足够了。
“克雷提斯，出发，左转，从巷子里拐进去。”
“铁履一号”并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旁的小道，坦克一头扎进了巷子里，它的尽头是一堵墙。
赫斯特又缩回了坦克内，接下来的举动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
“最大速度，直接撞过去；哥比森，谭德尔，武器向两侧瞄准；迪比乌斯，墙破后寻找最大群的敌人开火；马力略，你先操作激光炮，”
“是，长官！”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100米......50米.......20米，坦克离墙越来越近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坚固的精金车身撞碎了那堵墙壁，与碎砖一同被卷入履带下的还有两只倒霉的兽人小子。“铁履一号”径直把自己扔进了一支兽人围攻部队的正中心位置，周围的兽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但很快它们就知道了来者不善，准备调转枪口攻击这个不受欢迎的访客。
“开火！”赫斯特喊道。
黎曼鲁斯的三门副武器都找到了各自的目标，两挺重爆矢咆哮着喷吐出矢量推进弹药，把兽人的身躯一个接一个的打碎；激光炮的第一发就如同长矛一样刺穿了一排兽人，散发的热量诱爆了它们身上挂着的炸弹，产生的爆炸又波及到了周围的兽人，这道连锁反应造成的杀伤甚至超过了激光炮本身造成的伤害。
在车体武器无情地收割猎物的时候，坦克的炮塔也开始转动，将战斗加农炮的炮口对准一辆正准备卸下乘客的兽人卡车，随着射击命令被下达，炮口迸射出了橘白色的火光，高爆炮弹呼啸着从炮膛径直射向卡车的侧翼，车上的兽人则七手八脚地试图立刻逃离卡车。可是它们迟了一步，炮弹穿透了卡车，爆炸，点燃了车上的燃料，弹药和乘客。随后产生的更大规模的爆炸一度让卡车被震离了地面，一同被抛上天的还有烧得焦黑的残肢和尸块。
在仅有半分钟的出场秀中取得了一系列击杀后，“铁履一号”的履带继续吱嘎吱嘎地转动起来，驱动着坦克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进，而兽人们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追击这辆闯入战场的黎曼鲁斯坦克，它们一边追赶一边用手中粗糙的枪械开火，子弹撞击精金装甲板的乒乒乓乓声即使是在封闭又聒噪的车舱内也依然清晰。
还没等兽人们追击多久，一发破片导弹就呼啸着从空中钻进了追击部队当中，爆炸和碎片击倒了绝大多数追击者，有些家伙已经不可能再爬起来了，还有的小子和屁精浑身破片地滚来滚去，但依然有一部分最幸运，最坚挺的家伙爬了起来，准备继续冲锋。
然而令它们始料未及的是，刚才还把它们甩在后面的坦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全速倒车，虽然黎曼鲁斯坦克并不是以速度见长的战斗载具，但它的重量使得它在冲撞和碾压上依然独具优势。虽然余下的兽人一边对着坦克的履带射击，劈砍，一边对着它大叫，但这对于它们接下来的命运走向于事无补。
在一阵惨叫，碰撞，发动机转动和履带压碎骨头交织成的交响乐中，余下的兽人被这种最为原始，也最为残忍的方式给消灭了。
“铁履一号”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继续按着原定计划向前驶去，坦克履带的每一轮转动都会不时地抖下来一些黏在上面的肉屑和碎骨。
而在坦克车舱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导弹小组的及时支援，他们恐怕还得使用一发高爆炮弹解决剩余的绿皮。
实际上“铁履一号”的弹药存量已经因为一系列遭遇战处于危险水平了，他们之所以选择向这座仓储区进发，目的也是为了能及时进行补给，并看看这座基地能否有更好的通讯设备与钢履军部队取得联系。
但现在他们能否坚持到给基地解围。随着鸟卜仪上的运动读数又一次超标，赫斯特·西瑞尔开始怀疑自己的好运能否一直庇佑他下去。
所有人又一次绷紧了神经，哥比森和谭德尔握着重爆矢枪握把的手已经满是汗水，迪比乌斯依然盯着战斗加农炮的瞄准仪一言不发，马力略把一发新的高爆炮弹塞进了战斗加农炮的炮膛，而克雷提斯不知什么时候叼了一根烟卷在嘴里，他的脚已经把油门给踩到了底。
赫斯特又一次打开炮塔顶舱门探出身子，坦克外虽然有风，但空气中夹杂着的尸臭和硝烟的味道使得外面的环境比起坦克内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探出身子不是为了透气，在看清楚了那些向着仓库大门冲锋的兽人步兵和车辆后，他喊出了那道他已经喊出过无数次的命令。
“开炮！”
第二发炮弹在冲锋的兽人部队中炸开了花，兽人小子和屁精被爆炸扔向高空，蹦蹦车和摩托侧翻相撞。但这发炮弹也成功让“铁履一号”成为了一部分兽人的目标，相当一部分绿皮无视了基地守军的迎击火力，大吼着“Waaaagh!”向从侧翼袭来的黎曼鲁斯冲了过去，而后者的重爆矢和激光炮只能徒劳地在这片绿色和蓝色的汪洋中打出微不足道的水花。
“铁履一号”就这样迎来了一场孤军奋战的苦战。
圣艾森特外城区，距临时基地012仓储区约1公里处的废墟掩体
赫姆德举起望远镜看着前方的道路，从这里到那栋被称为临时基地的建筑后院只有大约1公里的路程。如果他的人全速前进的话，这段路要花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战场上，每1米路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贸然前进只会带来最糟糕的后果。
从军人的角度来讲，格里斯姆·赫姆格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开小差，对长官和下属各有一副面孔，而他巴结人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退役那天有个好去处；他甚至不喜欢自己的士官军衔，因为这意味着更容易吸引上面大人物的注意，然后被他们找个理由调到前线部队去。
但他的消极懈怠不代表他是个没有能力的人，恰恰相反，他指挥班组在突袭发生的时候从一条兽人最少的路突围，一路聚拢了几个勉强逃出来的残兵，然后找了一栋安全的屋子躲了起来。他们顺路干掉了一些绿皮，赫姆德还让其他人把一些看到的绿皮尸体也搬了过来凑数，这样他们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副经历过血战的样子，等到战斗结束后避免被扣上消极避战的罪名押上刑场。
这是赫姆德的如意算盘，至少在吉鲁这个小子开枪吸引到那辆坦克的注意前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那个孩子显然是被先前的突袭吓坏了，所幸对方是一辆友军坦克且那个年轻的军官没有追溯他们的罪过。但那个年轻军官却是个麻烦精，他似乎觉得自己凭着一辆坦克就能逆转战场局势一样，那些年轻贵族军官都是这样，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把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像儿戏一样看待。赫姆德甚至想过怂恿其他人干掉那个军官并把案发现场伪造成一次兽人袭击的惨剧，但他最终作罢了。
至少他没有让他们跟着他一起去送死，一班和导弹组只要在高处开几枪然后撤退就好，二班和重型伐木枪组现在跟着他行动。只有那个叫赫斯特的傻瓜把自己和全车人扔进了绿皮堆里，觉得自己和那些诗歌、影片和书籍当中的英雄一样刀枪不入，还能救人于危难当中。
“就让那家伙自己去自找死路吧。”他嘀咕着继续观察着道路，他藏身的这处废墟并不适合作为观察点，因为从这里只能看到废墟和基地之间的一条陡坡的上坡部分，而下坡以及之后的部分则被完全遮盖住了，但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从他们藏身的掩体通往上坡的这段路是安全的，没有任何绿皮的影子。
他挥手示意小队出发，重武器组提前占据了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射击点——他们架好了重型伐木枪的三脚架，并将弹链压入了枪膛；其余的人则沿着道路两侧向着坡顶走去，他们蹲伏着前进，激光枪对准了对侧的前方——这样他们就能以交叉火力压制敌人。赫姆德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掌心的重量给了他几分踏实感，但这远远不够——想靠几发激光束放倒一个全副武装的兽人是几乎不可能的。
他们和陡坡顶点的距离越来越近，500米.....200米.....100米.....50米.......所有人在快到顶点的位置趴了下来，重武器组也迅速收好了他们的重武器跟上了队伍。赫姆德把望远镜递给了一名士兵，让他起身探明斜坡之后的情况，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可能会被迎面而来的弹雨打成碎肉，不过士官很聪明的没有告诉他这点。
那个士兵慢慢探起身子，举起了望远镜，但他很快就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你疯了？”赫姆德不禁叫了出来“那边有敌人怎么办？快卧倒！”
“没有敌人，长官......”那个士兵回答的声音夹杂着某种震惊感“也许你应该来看看。”
赫姆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按他说的做，他不想在手下人面前太丢脸。
但他在看到那名士兵想向他呈现他的景象后，他也同样被惊呆了。
陡坡的另一端是一片彻底的杀戮场，基地后院围墙前的空地上满是绿皮的尸体和载具残骸，而它们身上的伤口显然并非行星防卫军或是星界军部队常规武器的杰作：许多兽人尸体上燃烧着诡异的白焰，或是被某种刀剑整齐地切成数段，又或是被怪力拧成了一滩抹布；它们的载具当中的一些也是一样被某种火焰武器烧得开始熔化，而散落在它们旁边的灰烬想想也明白是什么；那些相对完好的尸体和残骸则遍布弹孔，每一颗都穿过了其要害。
当小队开始走近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臭味，那是兽人的尸臭和钷素燃烧的气味混合的产物，恶臭令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开始抗议，但他们还是忍住了吐出来的欲望。赫姆德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战斗过后的景象，他现在冷汗直冒——这些兽人是被某种远强于行星防卫军的帝国战斗部队消灭的，而且他们还没走远。
虽然对方肯定不会对盟友开火，但要是遇到他们一定会被卷入到烈度更大的战斗当中，这才是赫姆德不想见到的情况。
他们穿过了杀戮带来到了基地后方的铁门旁边，赫姆德深吸一口气，敲了一下铁门，报上了自己的所属。
“我是1472城防团第7连第2排第6班的格里斯姆·赫姆格士官，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前来支援，请你们开门让我们进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铁门打开了条缝，从缝里探出了一个民兵打扮的人的脑袋，他看上去有些惊魂未定。
“谢天谢地是你们，”他说话的时候依然在发抖“那些家伙已经走了是吗？”
“谁？兽人吗？”赫姆德有些迷糊，“我们来的时候它们已经被杀完了。”
那个民兵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它们，不过至少能看到些正常人面孔总是好的，快进来吧。”
铁门被打开了，赫姆德和他的人走进了基地。
他们安全了，暂时。
圣艾森特外城区，临时基地012仓储区正门前坪
“开火！”又一发炮弹在赫斯特吼出的命令下脱膛而出，击中了一辆兽人蹦蹦车，那辆车爆炸四散的零件在迎面而来的兽人车队中造成了更多的破坏，但那对现在的战事进展于事无补，余下的改装车继续向黎曼鲁斯坦克发起不要命的冲锋，它们大多被重爆矢和激光炮的拦截射击撂倒了，但依然有一辆兽人摩托一头撞到了铁履一号的车头上，二者相差过大的质量导致前者被撞散架了，它的骑手也飞了出去，但那一下依然给铁履一号的车头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凹印。
这辆坦克已经奋战了半个小时，试图从绿皮人潮中找到那辆疑似老大座驾的车辆，但现在他们几乎在敌阵当中陷入停滞，尽管正门护墙的守军和高塔上的支援部队一直在支援它，而黎曼鲁斯坦克自身的火力和体积也在坦克身后留下了一处残忍的杀戮场，但这于事无补，如果不干掉绿皮的头目，余下的小子和屁精几乎不会因为伤亡过大失去斗志。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坦克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了，赫斯特不得不命令节省弹药，就连重爆矢也开始用点射而非全自动速射模式开火，他们更多时候是靠坦克的质量优势直接撞出了一条路，但即使是黎曼鲁斯坚固的设计也无法长时间经受这样的折腾。而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也对车组的精神产生了严重的影响，让他们没法正确的判断和处理局势。
终于，赫斯特发出了一道错误的命令，他让克雷提斯驾车径直撞向了一辆兽人卡车，虽然那辆粗糙的运输车辆不足以对黎曼鲁斯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它的车体却卡住了黎曼鲁斯的车头，即使克雷提斯在倒档的同时踩死了油门也没法一时把车头给拔出来。马力略用激光炮开了一炮，但在这个距离激光炮只能造成过穿无法破坏车体；重爆矢为了对抗聚拢的绿皮也已经无暇他顾，而余下的炮弹是要用来击毁老大座车的也不适合用在当下这个情况。
他们来到了一个死局当中：要么用战斗加农炮解围，但这意味着斩首任务就无法完成；或者继续徒劳的尝试把车头拔出来。令局势雪上加霜的是兽人已经聚拢在了坦克周围，它们大声嚎叫互相推揉着试图爬上坦克，赫斯特不得以开了几枪，然后扔出了一枚破片手雷，随后锁死了坦克的顶部舱盖。
随着坦克外传来爆炸的巨响，兽人推搡的动静一度减小了一些，但很快又加剧到了原来的水平。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坦克被摇来晃去，而两舷的重爆矢偏偏在这时因为弹药告罄哑火了，很快摇晃便加上了敲打和劈砍装甲的响声，绿皮们似乎急着把坦克打开，再把它占为己有。
“我们完蛋了，长官。”所有人回头看着赫斯特，他们的眼神当中并没有怨恨，而是遗憾，“你的命令是？”
“把我们所有的爆炸物堆到剩下的炮弹上，”赫斯特依然维持着他的冷静，但说话声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抖。“等它们扒开车体就引爆，应该足够我们带走相当多的绿皮杂碎了。”
“帝皇和机械神会满意的。”哥比森打趣道。“至少我们会死的很光荣。”
“是啊，也许我们的名字会被后人刻在纪念碑上传唱好几个世纪。”谭迪尔跟着应和道。
“好死总胜过赖活着。”装填手也加入了话题。
“哈哈.....”克雷提斯也干笑了一下表示赞同。
他们拿出了剩下的手雷和激光枪电池，把它们绑在了剩下的一发高爆弹和一发穿甲弹上，马力略把它们推到了靠近坦克引擎的位置。赫斯特走下车长席，向所有人敬了个礼，然后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对准了炮弹。
“我们通往黄金王座的路上再见。”
“路上见，长官。”克雷提斯有模有样的回了个礼，“能在你手下服役是我们的荣幸。”
其他人也向他敬礼示意——除了迪比乌斯，他一直盯着主炮的观测镜不放，仿佛发生在坦克舱内的悲壮一幕与他无关一样。
“嘿，迪比乌斯，你不说些什么吗？”克雷提斯有些懊恼着盯着主炮手，“你这样子真是煞风景。”
炮手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了赫斯特。
他开口了。
“长官，你应该看看外面，局势似乎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赫斯特放下了手枪坐回到了车长席上，透过坦克的观察口，他看到包围坦克的绿皮数量在减少，它们似乎被新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与此同时，车载音阵通话器也传来了沙沙声，赫斯特接过听筒，是高塔支援班组打来的。
“一班呼叫铁履一号！一班呼叫铁履一号！”话筒里传来了临时班长的声音。
“这里是铁履一号，一班，外面什么情况？”
“帝国援军，长官，绿皮们被援军吸引了注意力，而且正在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被他们击倒！”
“你说援军？是伊凡少校的部队吗？还是城防团？”赫斯特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急切。
“都......都不是，长官，他......它们是.....”
“机械神教的武装部队。”
听到这里，赫斯特放下了听筒，然后试图打开坦克炮塔的顶舱，但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重新打开，原来是一只兽人小子的尸体压在了上面。
当他从坦克里完全探出身子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这个年轻的军官几乎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叫出声来。透过卡住黎曼鲁斯车头的兽人卡车，他终于看清了远处正在上演的杀戮戏码。
原本向着基地大门和被困住的黎曼鲁斯冲锋的兽人正在溃逃，而追击它们的是两台黑红相间的机械教巨型机兵，一台一边挥舞着双拳砸碎一切还有勇气站在它面前的绿皮，一边用背部的喷火器降下死亡的钷焰，另一台双臂和背部则装有某种远程枪械，白色的弹药从那些武器的枪口喷吐而出，那些没有被一击必杀的兽人发出了痛苦的嚎叫，试图扑灭身上燃起的白色火焰，但最终被它们燃烧殆尽。在溃败的浪潮中依然有部分绿皮试图还击，但它们的子弹却被机兵身上的能量护盾弹开了，许多子弹甚至被转向射杀了它们的射手。机兵们继续前进，在它们之间可以看到一个矮小的机械教成员紧跟在它们旁边，用手枪消灭那些逃过机兵怒火之下的漏网之鱼。
一队骑兵从机兵身侧越过追击逃跑的兽人，赫斯特只能看清个大概，但他可以断定骑手和他们的战马都经过大量的机械化改造，因为这些骑兵很轻易的就拉近了与逃跑的兽人摩托和拖斗车的距离。他们手中的长枪很轻松地就击穿了那些兽人骑手的身躯，而失去驾驶者的车辆很快失控互相碰撞，其中一名看起来向领队的骑兵径直追上了一辆摩托，用一只手中握着的单手剑砍下了那个兽人的头颅，然后在那台摩托失控侧移前离开了它的行进路线，看着它与另一辆蹦蹦车撞在了一起。
传入耳中的脚步声让观战的赫斯特警觉了起来，他试图拔枪警戒，但很快发现自己已经被几把古色古香的长枪瞄准了，穿着黑红长袍的护教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包围了坦克，它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但并没有开火。
赫斯特也不敢多做举动，他在忠嗣学院学过关于机械教的一些东西，至少他们的古怪脾气他是知道的。
他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但护教军们似乎不为所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后，护教军似乎妥协了，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并让出了一条道路供某人通过。
一名看似肥胖的机械神甫从那条让出的道路像坦克走来......或者说飘来更为合适，而他看似肥胖的身躯实际上是一大块机械强化部件，支撑着他的身躯漂浮离地。他的双手——一支完全机械化的和一只插装了大量机械化改造的——在胸前合掌，而一根过量装饰的权杖和一把科技感十足的长枪则被他背后的辅助臂抓着，他的眼睛——一只机械眼和一只原生眼——打量着赫斯特，仅存的血肉已经不足以展示他现在的表情了。
“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你的血肉之躯缺乏理性和逻辑，凡人。”他开“口”了，“你很幸运，无脑的突击举动令你，你的车组和这辆坦克的机魂在这次突击中的死亡率为98.27463%，但欧姆尼赛亚的垂怜让你们最终站在了余下的1.72537%，这种无谋之举差点害死了这辆坦克的机魂。”
“我们有着帝皇赐予的勇气和机械神的利刃，神甫阁下。”赫斯特谨慎地选择着交涉的用词，“祂教导我们接敌必战，有求必应，我们有义务为了解救基地内的物资和人员献出生命。”
那名机械神甫没有对赫斯特的话进行评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你的勇气和信仰无可动摇，只是需要更多的逻辑和理性。但我想，你和这辆战斗坦克现在更需要的是补给和休整。”
赫斯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我已通过数据链接告知了基地人员，他们会为这辆坦克提供修理和补给，顺便让你和你的手下补充营养物质，逻辑计算的结果认为这是你们应得的。”
神甫带着护教军离开了，赫斯特突然感受到了另一阵动静，他转头发现卡住车头的兽人卡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两半了，恢复自由的黎曼鲁斯立即倒了出来，向着基地大门的方向驶去。
大门也早已打开，欢迎着他们到来。
（To be contin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