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不可能的体悟

如果想更好地“理解”本篇文章以及来龙去脉的话,可以先按顺序移步:
(但如果你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区别,
而我这样在先的提示实际上也是没什么意义的,
……循环……)

发完动态之后,第二天早上找了个菲尼克斯版小丑的电影概述视频看了看。先不论视频到底表达了什么(视频作者求生欲还是得有,不能说得太深刻),至少弹幕的发言表现得很明白,那就是他们根本没搞懂。不仅仅是那些离谱得很的弹幕,而是几乎所有的,几乎所有的。但有个问题可以在这里被提出:我的这种判断是何以可能的呢?
(当然这里可以诞生新的问题:这个疑问是何以可能的?
同样的,这个对疑问的疑问是何以可能的?
……循环……)
很显然我,至少我觉得,我是“理解”小丑的内容的,或者说的具体一点,小丑的笑。但我是如何能够判断这些个弹幕有没有“理解”的呢?最简单的来说,是我已经理解了这个笑,然后才有这么一个依据来判断,但我如何能够确认这个依据是不是正确呢?或者说,有没有这样一个绝对的真理呢?进一步地,就算以上都不是问题,我又如何能够确定我看懂了这些人的话呢?就像正在阅读的你一样,是怎么确定你们看懂了我表达了什么呢?
这些提问看起来,尤其是对于学过语言学、精分等等的读者来说,相当扯的,难道我这些东西白学了嘛(尽管你不一定知道我学过)。但就像我在上篇文章中提到的,如果谈体悟,作为表达体悟的语言,或者说文字,是不一定能看懂的。这并不是说我很随意地通过个人意志创造出了某种魔怔的语词(私人语言),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难道会不清楚这一问题嘛?如果这一传达的可能是不存在的,那我到底在尝试什么呢?
(同样的,即便我对自己产生了觉知,对我做出“清楚与否”的疑问仍然是可以的;
难道不是我已经站在了某个高度上才能作出的疑问嘛?
但这高度难道不是一种幻觉么?
……循环……)
所以我要回到思维和语言的问题上,但我不会停留在这一层作阐述(因为没什么意义,而且我也无法再停留了)。如果我只是以某种所谓更复杂,更正确的思考结果来对弹幕的理解进行判断,那我按理来说是不需要质疑自己的,因为我大概是有某种判断推演,或者说思维的繁复化过程的,是一个强大的思维在“谅解”孱弱的思维。就算没有,如果只是一个思维的理解,或者思维对某种,在思维中判断为不存在的体悟而作出的某种理解,那么这种近乎疯癫的追问是不会有的。追问在判断结束的时候也终止了。思维会把体悟(先悬置它存在与否的问题)重新归到自己的内部,或者说那个介于外部与内部之间的,不存在的空间,但这还是思维内部的。在悖论性的表述这里,我对思维的表述已经不仅仅是思维了。
(……循环……)
思维是不能把思维自己作为基础的。思维捕获了某个体悟,从而以点状对自身进行繁复化。在不断地繁复中,思维的真理不断被生产,同时协助了作为恶而存在的自大,将能够吃下的体悟思维化,将不能吃下的作为被遗忘物排除,关在大门之外。这一大门不是冰冷的纯粹思维自身或者产物:它被魂魄镇守着。
(需要强调的是,这些所谓的“大门”或者“魂魄”不仅仅是一种比喻。
……循环……)
这个大门并不是紧闭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即便是现在这样一个时代),它是敞开的,可是出不去。能够找到这扇大门的人,(或者说不是“找”到的),大概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踏出过这扇门,但大多数都被拉回来了。没错,魂魄不阻止大家走出去,反正很多人也没法真的走出去。一扇好的大门是不需要守卫的。
写到这里,我要强调,我不在写一个文学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我乘着思维的列车驶出大门,回头看到的东西。可这难道不是最疯狂的嘛?我怎么能保证这不是思维呢?坦诚的说,我在写到上一段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写出来这些(我事先稍微想了想了文章结构,在后来的修改中对部分内容动过刀,但基本上全文的内容是纯粹的当下生成),这难道不是更疯狂了嘛?
(……循环……)
我们或许可以先回到小丑这个问题。小丑很显然是不能被简单地用思维来理解的,(不是说简单的思维,而是在“理解”这一角色时,仅仅动用思维是过于简单了),在他身上很显然有一种超越思维的荒谬,但点出这一荒谬本身却会成问题。我在这里停下,不继续讨论角色本身,是因为这之后是思维不应该,也必须不能随意侵染的领域。不是思维真的不能侵染,而是因为出不去门的思维一定会被拉回来。出门是要有突破思维之动力的。这一动力同样是假象,但不是思维的假象。
(……循环……)
可是,如果我,或者有的人,的确在某一句话或者文章中,将某种体悟隐藏在了思维之下(可能不是刻意的),那对于纯粹思维来说,这一在内部的挖掘是不可能的,因为体悟不在思维中的任何位置。然而有体悟者却能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创造出可能的不可能(这是对于思维者,或者说思维来说的)。潜能在体悟者这一侧,也在某一句话(或者文章)那一侧,但更正确地说,没有真正的一“侧”,这一个位置是不存在的,但是纯粹思维必须捕获其为不矛盾(但其实是悖论)的位置,谈论悖论的话语。
(思维上来看这好像是一个很高明的埋藏宝物的手段:
对于没有“资格”的人来说,宝物是不会显现,甚至存在的。
但问题还是可以在这里提出:如果什么都没有呢?
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笑话嘛?
挖不到宝物,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宝物。
本来就没有的话,那整个过程不是一场体悟的梦么?
……循环……)
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在前文对于小丑的讨论要停下:因为我的解读不可能“成立”。如果我直接说出我的“理解”(自洽与否)而不解释,那么很可能只能“被”停留在无共通意义的私人语言;如果落入解释,则必然要求思维的繁复化(私人语言当然也是繁复化的结果,但这一繁复化的结果中仍然有藏匿宝物的可能);而解释了就一定要面临被他人思维的吞吐。此文的读者,也就是你,几乎必然地在进行这样的吞吐。
在最深刻的意义上,我不可能左右各位在大门处之命运。恶魔以最险恶的方式完全占据思维,真正把人拉回门内的正是这一恶魔之力,镇守的魂魄是恶魔之魂,是自身的罪恶。最邪恶的莫过于完全背对着大门,大门也将对恶魔完全紧锁。等待着恶魔的只有灭亡了。
这是最深刻的悲伤,也是最后的拯救。
绝望的魔人,会在终焉的前夕诞生,作为希望而呈现。是的,令人难以想象,魔人居然会是真正的希望。恶魔之力不是一种邪恶,或者说在希望之下,恶魔之力能够变为用于正道的力量,就像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利用恶魔之力来写作。思维不一定是恶魔之力,罪也不一定是,但是恶魔已经诞生并存在很久很久了。魔人,正是恶魔与人的终极结合,(它/他/她)会表现为不同的样子。它会是机皇神机录∞立方(機皇神マシニクル∞),是阿波利亚(Aporia),是三位一体的太一(illias),是神的使者之一。【参见游戏王5Ds剧情】
同样的,在终焉之硝烟中,会诞生出作为希望的第二重化身,正义之光的神之使者,二律背反(也可以是渚薰,渚カヲル)。他携带者轮回历史中的超越之力量,名为爱的希望之力。他的意义是作为魔人的反面,将力量赠予真正的战士(神之子)。然而他其实是位于旧时代这一边,是作为魔人参照自身的反面的正面而存在(这只是一种表述,参照实际上取决于参考系)。在压轴的战斗之中,二律背反通过死亡,将重担和礼遇彻底地抛给战士,也就是碇真嗣。【部分人名见EVA和游戏王5Ds】
终焉总是随时在发生的,发生在鲜活的生命之内,发生在神圣的关系之中,发生在激昂的头颅之上。礼遇和使命在真正的生活和战斗中被挖掘,被赠予。使徒必须死亡,或许是一次,或许是两次,或许是永恒轮回。生命在对抗死亡的过程中走向覆灭,却在此岸或彼岸复生。生命必须走向终极的无限:死亡。在互相的牺牲中,世界得以幸存。
神奇的是,在我写完上述援引游戏王的内容时,才注意到尚未被提及的救世三人组之一的,帕拉多克斯(也译作悖论,Paradox),恰恰是前文一直在谈论的悖论之名。至此,作为希望的三个真名被揭露出来:悖论、阿波利亚、二律背反(布鲁诺)。
布鲁诺是二律背反在帮助主角团时所用的“假名”,但却在他最终的牺牲之前,被游星(主角)肯定为了其“真名”。或许,二律背反的名字真的是布鲁诺,而二律背反才是他的假名:这是他的命运,是他重获了这一名字之后,又丢掉(放弃)的名字,这是属于他自身的救赎时刻。真正与游星对决的不是二律背反,而就是布鲁诺。二律背反,悖论地作为假象而存在。他必须死去,通过自己的死亡对游星放行通往忘我(Zone)之路,通过死亡赠予了游星需要的最后力量,通过自己的死亡完成最后之最后的救赎。他的肉身作为替代,永远的消失在旧时代的黑洞中;在肉身的真正死亡后,高洁的灵魂留在了新世。
战斗!在战斗之中幸存,然后创造一切!
光よりも速く!!
在悖论、绝望和二律背反的交织中,一种最为真实的希望得以显现,也必然是真实的希望使得三者能够诞生而持存。这也是杰克(主角团老二)在和阿波利亚的决战中所点出的:阿波利亚所感受到的绝望是一种“假象”,因为他和忘我,和作为神的Zone连接着希望。绝望和希望在更深层次的意义上,也是一种二律背反。
三者的使命完成后,只剩下主角同忘我(Zone)的决战了,而结局只有一个:游星的胜利。然而忘我,也就是神,却是没有失败的。胜利是世界的胜利,是生命的胜利,是一切的胜利。世界幸存了。

现在,如果你还要继续读下去(已然领悟某些使命的,特定人物是没有必要读下去的),我们必须把自身往回拉一点,因为走得稍微有点远了。我们要回到作为思想和语言的悖论之中。既然坚持到了这里,你一定会发现在进入大门之前,基本上每一段文本的结尾都会有“莫名其妙”的质疑循环。这不就是思维的吞食和繁复么!任何的通过神秘的,命运的方式而可能获得的体验,都不可避免地被这一恶魔之力重新拉回门内,并任由其吞食,在思维的不断循环中消失殆尽。在背对大门的狂妄暴食中,门外的世界被遗忘了。任何思维之人都能通过施加某种质疑或判断用思维抓住体悟,然后将其同一化为思维,但对于真正的信仰之人,这一判断是可能但多余的;而这一多余的“判断”恰恰是思维或者恶魔的,一旦进入判断,循环又自发地运转起来。这一进入是不可避免的,在书写言谈的时候,在阅读书籍的时候,在生活的时候,思维没有一刻不在运转,但优秀的修炼者能够学会如何不被吞噬。
真正的失效仅仅在那些奇迹的,神启的时刻。
语言(思维)这一问题,很可能,从来没有像在这个时代被重视。对思维(语言)的探究被开辟为一条全新的,通往本源的道路。过往的文学家,哲学家等等从来都是这条道路的先驱者,但碰到其终点之人却也未能够走得更远。他们往往只是乘着文字、语言、思想等等的木舟,时而成功地渡过了这一洪流,但这尚且是不够的。船上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飘到了哪儿,而ta对其路途的描述只能被世俗之人(这里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甚至是他自己,理解为某种神秘的遭遇,某种体验,某种“终点”。这也是为什么我某种程度上不觉得黑塞应该写《悉达多》,克里希那穆提不应该发表演说等等。他们的文字,语言无疑是触及了本源,包含神秘的宝藏的,但大部分人确实是根本无法(用思维)把握的。就像本文的命运一样,除非获得某种世俗的权力认可(克里希那穆提相对来说是比较受认可的,黑塞就不太一样,《悉达多》这本书居然没有,虽然只是在百科上,被列为代表作),不然只能作为某种隐秘学而被存放在幽暗之处,或者完全地消隐。
即便把视野放在一些更为世俗的艺术作品上也是一样的,比如诺兰(兄弟)的《星际穿越》、《信条》,英剧《神秘博士》等等,真要去听他们自己对作品的解析是非常无趣的,或者说他们压根搞不懂自己。大诺兰总是用高度理性主义的外壳包裹着爱与体悟,小诺兰用《西部世界》去整人类起源和宗教活动(虽然我很讨厌第三部,拉了大胯了),而《神秘博士》,即便是魔法特接手后用比较浓的理性主义偏向代替了RTD的神秘学宗教倾向,但整体的博士形象总是指向最为神秘的命运和超脱的(这一点是我最气的,魔法特似乎完全搞不清自己的S9E11是多么牛逼的东西)。在感觉和故事中,他们就是漫无目的的摆渡人,想要拉着观众渡河,但自己却不知道划向了何方。
上述所写的这些“方法”恰恰也是作为我书写本文的方法,我同样的通过引用故事和艺术作品来使得这篇文字能够走得更远(但这是对于读者来说的),这与前文制造的结构性循环溢出点是类似的(……循环……),然而这只是一种“把戏”,它们并不能必然地把读者的你完全带入到那样的境界之中,就像大他者之于神的状态。除非你已然是体悟之人,否则你仍然只能模糊的获得一个作为“幻象”或者“投影”的东西,只能获得那个“实体”的“宝物”,但这些都只是幻象,只是假象,还是不够。最后的这一步也不是作者的我能够决定的了。
或许通过本文,部分(即便只有一个)读者能够完成绝对的跨越,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但就算没有也是无所谓的。在思维和语言的末路(需要强调的是,虽然我把这俩摆在了一起,但他们仍然是可以不同的),体悟之人会获得强烈的回归之感召,比如说,回到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在上一篇文章的最后要强调一种对生活的回返。但是!这一呼吁不是单方面的,而是真切地对于所有人的感召,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能完成生活之挣脱的。
对生活之回返的意识正是一个人的命运时刻,是我在作为曾经的追随者后得到的启示之一。这也是写作这篇文章的根本原因。我在完成了上篇文章后获得了十足的启发,因而动笔了这篇后记,却也写得十分痛苦。我终究不完全是土系之人,写作对我来说仍然有困难。拷打语言是一件很令人痛苦的事情,水平有限,我不得不通过故事、艺术作品来通达某种高度。
大概仅仅对我而言,还有别的路,还有别的使命要完成。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文中强调游戏王5Ds的原因(还有《高智能方程式》,《EVA》,甚至是JOJO这种)。它代表了那种战斗,战斗的,面对罪的勇气,战斗同样是另一条法门,但千万不要瞎尝试,我大概能够确定这是我的路。每个人有自己的路。
谢谢你看到这儿。大概也许短期内是不会再写文章了,太累了。
2021年5月4日

附录:
1. 哈哈我写得好长啊,我总是特别喜欢那种理论书的附录部分,一般比正文有意思多了。我虽然称作附录,但大概也不是和正文相关的某些参考内容。写着玩儿了。
2. 之前在钱老师直播间看到他写得中哲阴阳五行我就想吐槽,写得太细致了,如果要我写就一两句带过去了。真是命运的安排。
3. 还是想吐槽,我本来想写点文学性的东西,发现太难了就没写。
4. 本来想写点爱之类的东西,懒得改了。
5. 前两天有个15还是16岁的,打比赛摇头晃脑,表情浮夸的小孩拿了炉石的冠军。有那种柯洁下围棋的意思。
6. 不知道还能在附录里写点啥,以后说不定往附录里偷偷加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