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喵 微蛋壳
六月份答辩结束，最迟七月初就能拿到毕业证书与学位证书，去不去学校也无所谓了，眼下袁一琦和大部分毕业生一样，也开始投放简历。
就业虽然不像国考那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郑丹妮常说，找工作就好比找对象，脱单很容易，但想找个长相厮守的，可就难了。很多用人单位就和男人一样，刚接触的时候千般好万般好，时间一长，本性就暴露无遗。
袁一琦和郑丹妮也认识有四年了，对于她的这种说法，袁一琦还是持半保留意见，不管是谈恋爱还是找工作，都是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不合适就分开，没必要分开以后还去“黑”对方一把。
郑丹妮是性情中人，大学四年谈了七段恋爱，基本上每段都是“刻骨铭心”，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这点袁一琦倒是真佩服。有时候想，郑丹妮和袁一杰凑一对儿挺好的，可谁知道他们俩凑一块竟成了铁打的哥们，袁一琦无言以对。
早在五月份的时候，袁一琦就去参加了校招，不少公司都向她发出了offer，但她都一一拒绝了。袁一琦在了解过数十家公司后，最后将目标锁定在目前国内一流的互联网公司Runner，在金融、外贸、传媒、游戏等行业，Runner均有涉猎，发展前景十分可观。
可是这样一家公司，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钻进去，虽然袁一琦的简历够漂亮，但能不能成为进入面试的敲门砖，她心里还是没底。
就算当下就业局势严峻，袁一杰还是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继续干着在LEFT 的兼职，顺便有事没事给袁一琦弄点幺蛾子。
袁一琦在家正用电脑浏览最新热点新闻，社交号的头像抖动起来，点开一看是袁一杰，他发了一张口红试色大全的图片过来，还死乞白赖地追问：姐，选个色号呗。
袁一琦想都不想，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下三个字：不需要。
袁一杰：甭自作多情啊，我给沈梦瑶选的，明天她生日。可明天校队最后一次篮球赛，我抽不出空，姐，麻烦你走一趟了，把礼物送过去。
要是隔着屏幕能扇到他，袁一琦早扇了。
袁一琦：冷汗表情*10
袁一杰：姐~女神~你最好了~
袁一琦：礼物在哪？我明天去一趟。
袁一杰：送佛送到西，明儿你替我去专柜买呗，要礼盒装，强调送女朋友的那种。
袁一琦倒是想问，是你追人家还是我追人家？八字还没一撇，就一口一个女朋友，这脸皮还真练成铜墙铁壁了。
不过，就算袁一杰不说，袁一琦也打算再去一次LEFT，欠了人家人情如果不当面感谢清楚，袁一琦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明天是沈梦瑶生日，自己也不好两手空空就去，可带点什么呢……袁一琦原本托着腮，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到书架上那本画册《spring》，一本关于春日主题的油画集，取景在一个伦敦小镇。
四年前袁一琦去过那，偶然参加了一场画展，认识了一个叫Yuna.S 的画家，《spring》是Y.S唯一出版的画集，那天在沈梦瑶的咖啡馆，那副挂画的风格确实和《spring》很像，所以袁一琦才那样问。
“小姐，这边都是今年夏季最热门的色号，今天限量款刚到货，您皮肤白，肯定适合……”柜姐噼里啪啦各种推销着，为了提成，已经做好了磨破嘴皮的打算。
袁一琦对这些没太多研究，平时也只是化些淡妆，现在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唇膏、口红、染唇液等等等等，要挑出一支送人，实在是太难了。
沈梦瑶……她会适合什么颜色呢？袁一琦换个角度考虑。她的唇型很好看，上唇偏薄，下唇微微有些丰润，完全可以和模特媲美，肤色更是没得挑，怕是哪一种颜色都能驾驭吧。
暖红，介于正红与橘红之间，不低调也不张扬，很知性的颜色，瞬间，袁一琦把那模特的脸换成了沈梦瑶，心中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就这支了，给我包起来。”
每天接待那么多只试色不买单的“霸王户”，柜姐见到袁一琦这么直爽的客人，早就乐的找不着北，“长得漂亮就是好，什么色号都能驾驭，不过您眼光真好，这款是xx经典色……”
袁一琦双耳自动过滤一些无关紧要的溜须拍马，“对了，我要礼盒装。”
“您这是送闺蜜吗？”柜姐笑着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热情似火。
“送女朋友……”
“女朋友？”
该死的，被袁一杰给带跑偏了，袁一琦望着有点懵的柜姐，笑着解释，“…女性朋友。”
临近期末，该毕业的毕业，该准备考试的准备考试，校外远不如以往热闹，再加上天气热，路上也就三三两两个行人。
LEFT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袁一琦从侧边经过那面落地玻璃窗，朝里看着，咖啡厅里的人也少，只有一两个坐在窗边翻阅杂志。
再走近些，袁一琦好像看到了沈梦瑶，她依旧站在吧台前，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手臂撑在吧台上，低头在看些什么，蓬松的头发只是随性扎了个低马尾，还散落了一两缕……
沈梦瑶伸手拢头发时，看到了站在窗外的袁一琦，只不过一时没有认出是谁。直到袁一琦提着两个袋子，有些笨拙地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过来时……
“是你？”沈梦瑶上次见袁一琦时，她还扎着丸子头，这一次她把头发都松散了下来，显得越发文静腼腆了，“你是来找袁一杰吗，他今天调班了……”
“不是不是……”袁一琦忙招了招手，不知道开场白要怎样交待，为什么每次和沈梦瑶对话都有种莫名的紧张，袁一琦纳了闷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瞧她额头上都出了汗，沈梦瑶也不先问为什么，给她递过去一张湿巾，“先坐吧，喝点什么？”
“不用了。”
沈梦瑶看了她一眼，转身倒了一杯凉白开，加了几块冰，送到袁一琦面前，“找我什么事吗？”
沈梦瑶今天并没有化妆，不过她眉眼本来就生得好看，只是化了妆更精致些，袁一琦心底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挑的口红色号日常素颜也适合。
“上一次，我毕业论文落在这里，还麻烦您特意跑一趟，实在太感谢了。”袁一琦突然用了一个敬称，显得各种别扭，但是沈梦瑶和杨教授是同级，用敬称也没毛病。
沈梦瑶的手肘又撑在吧台上，左手掌心摸着右臂，偏头盯着袁一琦的眼睛，云淡风轻地笑着回答，“都是小事，不用客气。”
“啊…还是谢谢……”袁一琦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但现在都不敢盯着沈梦瑶的眼睛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了，难怪连袁一杰都迷她迷成这样。
“还是喝点什么吧。”
直到她又转身忙碌起来，袁一琦才敢大大方方盯着她背影看着，大概有些人之间，天生就有某种契合感吧，或者说是所谓的缘分。袁一琦双手握着玻璃杯，沈梦瑶应该比她大不少，可为什么会有一种投缘的感觉？
“刚开始喝，可能会有点苦。”
一杯黑咖啡推向了自己，“谢谢。”
沈梦瑶也是相信感觉的，她相信这种最原始的冲动，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可太感性的人，往往容易受伤。
“其实今天……”袁一琦搅着咖啡，这才想起袁一杰交代的正事，于是把礼盒给沈梦瑶递过去，轻声说了一句，“这个…生日快乐。”
“生日？”沈梦瑶的语气里带着点疑惑，但也没有马上解释什么，只是继续问袁一琦，“你送给我的？”
“不是。”这回袁一琦否定得飞快，“袁一杰说今天是你生日，特给挑的生日礼物。”
袁一琦这回也是昧着良心说话了，礼物是自己选的，钱也是自己掏的，好名头倒是落到了袁一杰头上，做到这一步，她这个当姐的也是仁至义尽了。
“哦…”一听是袁一杰送的，沈梦瑶又把礼物直接给推了回去，“他弄错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袁一琦这下就尴尬了，袁一杰搞什么鬼，连人家生日都没搞清楚就开始送礼物，氛围一度有些僵，袁一琦也僵硬笑着问，“他说是今天，还让我今天特意送过来的……”
“他那天一直缠着我问，我就随便说了一天。”
死缠烂打，这的确是袁一杰的惯用招数，袁一琦心里还暗暗高兴了一把，没想到套路王也有被人套路的一天，只是这礼物，怎么办？“那这个…你还是收下吧？”
既然都打算送出去了，也不好意思收回来，可是不管袁一琦怎么说，沈梦瑶都是笑着摇头拒绝，“以后让袁一杰别再送东西了，还有…我只是把他当弟弟。”
袁一杰追女孩子的那一套，袁一琦不是没见识过，每天变着法子玩浪漫，狂轰乱炸持久战，小女生可能会心动，但像沈梦瑶这类的只会觉得幼稚吧。
既然沈梦瑶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强行让她接受袁一杰的礼物，“我弟就那样，有什么你可以当着他的面直说，他脸皮厚，经得起挫折的。”
沈梦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见她一直朝自己笑，袁一琦用手背蹭了蹭脸颊。
“没有……你和你弟的性格真是完全不一样。”沈梦瑶只是觉得她语气可爱，又被她给逗笑了，又瞧了瞧袁一琦已经喝了小半杯的咖啡，“喝得习惯吗？”
“还好。”袁一琦抿抿嘴，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侧了侧身子又从礼品袋里抽出那一册Y.S的油画集，“这个送给你…本来以为你今天生日，打算当生日礼物来着，不过…也没关系，那天真麻烦你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沈梦瑶接过那本画集,Y.S《spring》，翻开书页，里面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袁一琦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本画集是我四年前在伦敦买的，它陪我走过了一段很长的低谷期…我感觉你会喜欢Y.S的作品，我不是故意送一本旧的……因为国外已经停版了，买不到新的……”
直到现在，袁一琦每年还会给国外出版社方面发邮件，询问Y.S画集的出版印刷问题，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我很喜欢。”沈梦瑶合上泛黄的画集，有些东西，旧的反而比新的更加可贵，“只是这么珍贵的礼物，我能接受吗？”
“当然，你喜欢就好。”说来奇怪，袁一琦把这本画集送给沈梦瑶，丝毫没有忍痛割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五点，袁一琦正准备起身告辞。
“袁一琦…”沈梦瑶叫住她，“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袁一琦…晚上一起吃饭吧。”沈梦瑶举了举手里的画集，解释着，“就当我今天生日了，谢谢你的礼物，晚上我请你吃饭。”
“今晚？”
“是不是太突然了点，你今晚有约吗？”
就是太突然了点，袁一琦原来是打算送了礼物就离开的，可是想一想晚上也没什么事情，找个人一起吃饭也好，“没有……那好呀。”
还是当老板任性啊，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袁一琦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珍惜一下无业游民的生活了，要是正成了上班族，可没这么闲适了吧。
“你在这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嗯。”袁一琦乖乖坐在咖啡店门外的长椅上等她。
黑色露脐背心，牛仔裤，白球鞋。袁一琦对沈梦瑶的印象，本来还停留在上次知性大方的层面，不过她今天慵懒随性的打扮，倒是让袁一琦觉得，这才更契合她原本的气质。
别说是袁一杰了，要是自己是男的，也会喜欢沈梦瑶吧，但是这种喜欢，充其量是站在仰慕的角度，袁一琦可没有袁一杰那么厚脸皮，还抱着娶回家的打算。
不到五分钟，她开着一辆SUV过来了，纤细的手臂打着方向盘，然后将车停在了自己跟前，“袁一琦，上车吧。”
沈梦瑶柔而不弱，开这样一个大家伙倒是丝毫没有违和感，袁一琦跟着上了车，沈梦瑶竟没问她吃什么，也没说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安全带系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袁一琦没有听清楚，再加上她把手机还贴在耳旁，袁一琦以为她打电话，还是呆呆地坐在那。
沈梦瑶见她不动，就侧过身子伸出左手去替袁一琦系，偏偏这时候电话又接通了，顾着回电话，所以她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不少，“是我…晚点来你那吃饭……”
袁一琦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就发现她突然靠这么近，一瞬间就头脑清爽了，她打电话时，就贴在自己耳边说话，袁一琦想要自己去拉安全带，却贸贸然抓住了她的手背，马上又缩回手，松了开来。
不用测袁一琦也知道，她现在的心率绝对超过平均水平，扑腾扑腾的那叫跳得一个快。
“嗯，大概半小时后……”
她还在专心说着电话，但是袁一琦这边早就心乱如麻了，虽然她为人随和，但也不太适应和别人亲密接触。沈梦瑶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一股淡雅的清香，袁一琦都想问她用的什么香水，能这么清新自然。
终于，沈梦瑶拉过安全带替她系好了，挂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带了一个朋友。”
袁一琦觉得自己的脸应该是红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连耳根都红了。沈梦瑶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袁一琦过分“红润”的脸颊，然后顺手将冷气温度调低了些，“很热吗？最近天气的确有点热……”
“嗯……对啊，和火炉似的。”袁一琦不知所措地附和着，然后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驶过市区最繁华的地带，不算太堵，袁一琦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半，没碰上下班的晚高峰。
“已经开始找工作了吗？”
袁一琦不算内向，只是不那么主动，要是稍微熟点，话匣子就能打开了，“嗯，开始投简历了。”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本来都是些琐碎平常的事情，不过，袁一琦突然收到一个比较跳跃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生日？”
“啊？”
正好红灯，沈梦瑶把车停了，“我欠你一个生日，下次也给你补一个。”
“可今天又不是你生日……”
沈梦瑶不解释，直接反问她：“那你是不想告诉我了？”
“不…不是啊……”这抱怨的语气是闹哪样，不就是个生日，非得说成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10月10日。”
“没骗我？”
“没有，袁一杰可以证明！”
“逗你玩呢。”沈梦瑶算是摸清了袁一琦的性子，这也太软了，让自己总忍不住打趣她，就喜欢看她紧张时的模样。
“沈梦瑶，你呢？”礼尚往来，袁一琦不忘传统美德。
“我啊……”沈梦瑶开着车，拐进一条不算热闹的街道，才慢慢回答，“怎么…还想陪我过生日？”
“当然可以。”
“11月11日。”
袁一琦怎么听着她都像在忽悠人，而且她有“前科”，当初可能就是这样忽悠袁一杰的，“你又在逗我吧？”
“信不信随你，已经到了。”
沈梦瑶停了车，袁一琦抬头一看，九號，这店名够奇怪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个小资风格的小酒馆，可自己完全不能喝酒啊，到这种地方合适吗？
“我朋友开的，平时只接熟客，进去吧。”
“我不太会喝酒。”岂止是不太会，可以说是滴酒不沾。
不用袁一琦自己说，沈梦瑶瞧她的模样也是不能喝的，还没进去就怂了，“放心，不用你喝酒的。”
小酒馆里面要比外面热闹得多，果然是只接熟客的，不然大家也找不到这个巷子来，生意倒是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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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这是陈珂，九號的老板，这是袁一琦，我朋友。”沈梦瑶先出来介绍。
“你好~”她看起来比沈梦瑶要稍大些，算瘦瘦小小的类型，但身材却很好，165的袁一琦比她还要高上一点，化了淡妆，看起来干净干练。
“这么小……”陈珂打量了袁一琦一番，有些惊讶，抬头却是对沈梦瑶说的，“估计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吧，看来是要叫我一声姐了……随便坐。”
“已经22了……”袁一琦现在还不知道，在两个快奔三的女人前面说自己已经22岁，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年轻真好啊——”陈珂只是这样感叹了一下，然后挑眉对沈梦瑶说，“沈梦瑶，过来和我选酒。”
沈梦瑶：“你先坐在这休息一下。”
“嗯，好。”
“这孩子挺乖的，怎么认识的？”陈珂走在沈梦瑶前头说着。
“都22了，什么孩子啊。”沈梦瑶反驳。
陈珂一边挑着红酒，一边开玩笑，“这是有情况了？沈大小姐你也不小了，三年一代沟没听说过？”
“不就带朋友过来吃个饭，你可比以前八卦多了。”沈梦瑶见她准备开酒，忙制止了，“她不喝酒，别开了，今晚喝果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