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X战锤：燃烧的大地（下）

五、

　　闪亮的尾焰划破冰冷的空气，一枚导弹从尊胜州洁白的舰体上跃出，轻盈地甩着尾巴消失在空中。

　　雪境的凶神发动了进攻，他们的敌人并非罗德岛或者是乌萨斯，而是混沌舰队。

　　赫拉格注视着舷窗外的喀兰舰队，尊胜洲号战列舰的身影在雪花中飘忽不定，一如他的决心。战帅、博士、还是银灰先生，现在赶紧角逐出一个胜负吧，谁都行，求求你，救救所有人——

　　根据可露希尔的报告，目前已持续了39个小时的罗德岛内战，破坏了罗德岛舰36%的舰体结构，三、四层甲板几乎被攻守双方炸成平地。再这样下去，还未等双方决出胜负，罗德岛舰就要变成一堆废铁。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舰上人员的伤亡，阿米娅与博士双方几乎都打到了40%的战损，还不包括大量受到混沌邪神污染而魔化的干员，这些堕落者又占据了一片战场；最为可怜的是罗德岛上的平民，他们在目前的报告中无一生还。。。

　　结束吧，求求你，仁慈的大地，结束所有人的苦难吧——

　　赫拉格想要向阿米娅提议，暂时停战、和谈。。。或者划出安全区庇护平民，怎么都行。但他并非出自胆怯而不敢向开口，而是无名的忧虑压在他的心头，使他感到自己行为的愚蠢和可笑。

　　不以斗争去求取胜利，赫拉格，这太可笑了。他这样心想。

　　“混沌。。。舰队想要和您并肩作战，战帅。”赫拉格汇报道。

　　“他们没有资格向战帅提议。”煌回答道：“他们需要得到战帅的恩允。”

　　“等这一切结束。。。将军。”阿米娅有气无力地哼着：“等这一切结束。”

　　独立支撑罗德岛的法术屏障正在一点点地侵蚀阿米娅的心神，哪怕是亚空间汹涌的海潮，也无法填满罗德岛上灵魂们的胃口。

　　而煌正在战帅身边，帮助战帅分忧。不知是她主动更换了涂装，还是战斗中的烟尘层层覆盖，她的动力甲从罗得岛的青色配色变成了肮脏的焦黑，而她也顶着黑眼圈，喘着粗气审阅文件，沙哑地替阿米娅传达。

　　煌小姐不会背叛阿米娅，也不会倒向任何混沌邪神，她本身就是恶魔，是属于罗德岛的大魔。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所有人都麻木不仁，对偶尔的哭喊和尖叫习以为常。

　　“你们不能这么做。。。求求你，阿——战帅——”

　　“我们不会伤害她。”阿米娅回答道：“白面鸮小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沾满血迹和破洞的白大褂胡乱地搭载赫默肩膀上，而颤抖的脚跟已无法支持身体，她像个被抛弃的布娃娃跪倒在地上，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你。。。怎么能。。。”

　　“请把赫默小姐搀扶下去吧。”梅尔悲伤地说道：“不要动粗，让她好好休息。”

　　受到战帅的召唤，梅尔带着舰队返回了罗德岛驻地，她已准备好了大量资料和人力准备帮助阿米娅重建罗德岛电子系统，她对阿米娅的叛乱早已知晓，但现在并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她相信自己可以帮助阿米娅转变思想，专心对抗混沌。

　　直到她看见了舰桥中自己的同事。

　　白面鸮正平静地注视着虚空，她已无法再对笑容或是咒骂作出反应，亚空间的海量信息正经过她大脑中的芯片输出到罗德岛。缺少了PRTS的辅助，叛乱者们只能将她改造为一台人形计算机。

　　梅尔想象不出来比这更能玷污灵魂的手段，但她暂且无能为力。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赫默被人扶出舰桥，只留下了一句有气无力的问句。

　　没错，谁都没有做错什么事，但所有人都在做自认为正确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正确的结果。梅尔强压自己的怒气和悲伤，她明白自己还有补救的余地，需要沉住气先骗过阿米娅，哪怕是以牺牲身边人为代价。

　　“战帅，我留下的技术人员足以应付目前罗德岛的局势了。”

　　“您想对战帅说什么？”煌问道。

　　“我的舰队可以发挥更大的用途。”梅尔说道：“我需要一些支援。”

　　“我们的战事恐怕腾不出人手。”煌回答道。

　　梅尔所指当然不是叛乱的干员。她已了解到，在之前的作战中，阿米娅曾试过派遣古代机器人进入战场，但这些机器人似乎不听从战帅的命令，拒绝向博士一方开火，就连阿米娅自己的源石法术也拒绝对忠诚派造成伤害，所以才使得叛乱者们不得不亲自上阵对付忠诚派。

　　所以于其放着不用，不如让它们去对付外人。

　　梅尔向阿米娅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她可以带着机器人大军，配合混沌舰队消灭银灰和乌萨斯的军团。

　　“值得一试，梅尔小姐。。。”阿米娅说道：“去挑一些带走吧。”

　　“谢谢您，战帅。”梅尔深深地鞠躬。

　　“不要背叛我，求求你。”

　　阿米娅低声恳求道。

　　

　　

       古代高精度制导武器精准地命中了一艘混沌护卫舰，据观察员报告，其性能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

　　库存-1，这些用来支撑谢拉格霸权的高科技武器浪费在这些虚无邪祟上，灵知对此十分心痛。

　　“你觉得浪费是吗？”银灰看出了灵知的忧虑，问道：“还有多少发？”

　　“舰上还有十五发吧，圣山发射场还有挺多的。”灵知答道。

　　“全打出去。”

　　“我舰的？还是舰队的？”灵知感到疑惑：“大君，我不明白。”

　　“全打出去。”银灰耐心地解释道：“打光舰队的，再打发射场的，把库存打光。”

　　“核子武器也用吗？”灵知惊诧道：“我们的高超音速投送手段用光了。”

　　“那就让他们装上轰炸机，飞过来炸。”银灰说道:“就连我们的刀条也要全部在恶魔的骨头上崩开！”

　　“如您所愿！”灵知没有反驳银灰的夸张提议，忠诚地传达了旨意。

　　没有臣服者的霸权和没有生命的自由一样可笑，银灰不想做废墟上的皇帝。如果雪境没法摆脱被奴役的命运，那与其在无尽虚空中成为混沌的奴仆，不如奋力一搏，主动杀向灵魂之海。

　　“取我的盔甲来。”银灰命令道：“锏，让你的部队做好准备接舷战。”

　　“哪一套？”

　　“最漂亮的那套。”银灰说道：“让恶魔好好欣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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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尔贡之灾、黑暗部落之主、丛林恶魔、沙海掠夺者、苦难恩允者。。。。。

　　这些名头在戈索希尔眼里不过是凡人词穷的胡编乱造，他真正在乎的是四神永恒的恩典，那个代表四神意志在现实宇宙的影子：永世神选

　　一个杂种卡特斯女孩？可笑之极——戈索希尔· 黑暗部落之主将在这篇战场上收割她的可笑灵魂，向四神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永世神选。就像他轻松地碾碎萨尔贡皇帝的舰队一样。

　　“乌萨斯加入了战争，阁下。”阴影中的女人提醒道。

　　“更多悲号的灵魂罢了。”戈索希尔嘶声道。

　　雨点般的导弹如同光矛一般落在他的混沌舰队头上，四神的庇护拦截了很大一部分，但仍然留下了许多燃烧的残骸。这正是萨尔贡之灾想看到的，通过这些无关紧要的炮灰消耗掉古代武器库存，那么喀兰舰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让他们保持阵型，违者斩。”戈索希尔命令道。

　　“阁下，我理解您的谨慎。”女人说道：“但如果您不想让阿米娅赢得恩赐，恐怕需要加紧脚步。”

　　“让那群烂腚子跑的快一点，我们就不会出问题。”戈索希尔骂道：“凯尔希勋爵究竟在干什么#￥*&……。”

　　纳垢舰队拖拖拉拉地跟在大舰队后面，并且非常消极地回复黑暗部落之主的召唤，它们的舰船有着足够的动力，跟不上纯粹就是态度问题。

　　“告诉她，再不跟上来我会撕了她的老脸！”

　　“凯尔希勋爵向我们致歉。”女人笑着说：“除此之外没有回复别的内容。”

　　前几轮火力准备大多都被“祟”的魔法屏障阻拦下来，整体伤亡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或者说混沌舰队根本没有可接受伤亡上限这个说法，每次导弹命中混沌舰船，色孽拥趸们就会像欣赏烟花一样发出欢呼。

　　“再努力吧。”尼基弗鲁斯不满地对喀兰之主抱怨。

　　喀兰的战术核武器投放没有达成乌萨斯波利斯那样的效果，它们成功炸毁了奸奇舰队的“应”号战列舰、纳垢舰队的“生命方舟”巡洋舰、恐虐舰队的四台重武器平台。在账面上看收获颇丰，但远远不足使混沌舰队崩溃。

　　银灰撤回了正在侵略乌萨斯的舰队，他们全速赶回来也得几天。至于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的盟友。。。随他去吧，银灰心想，都**快世界末日了。

　　“将军，趁我们还有射程优势，向后退到罗德岛附近吧。”银灰通过无线电问道。

　　“你怎么不直接打罗德岛？”尼基弗鲁斯反问道。

　　“也不是不行——”银灰苦笑道：“可以切断战帅和混沌舰队的联系，我派几艘船去袭扰一下吧。。。。”

　　“大君！舰队冲过来了！”灵知提醒道。

　　恐虐舰队旗舰“圣愚”号战列舰，带着它一众舰只脱离开了阵型直扑而来。它们叫嚣着血神的荣耀，再也无法忍受像个懦夫一样躲在阵型里挨打。它们迫不及待地拉满了引擎功率，要为黄铜王座献上自己的忠诚。

　　银灰只恨谢拉格脆弱的工业造不出足够多的轰炸机，不然早就把这些恶魔炸上天去了。圣愚的复合源石装甲顶着炮击纹丝不动，于在雪中亮出了骄傲的撞角，且早就把方向舵焊死了。

　　“这群蠢货！”戈索希尔吼道。

　　“它们的忠诚值得您称赞呢。”女人说道。

　　“我邀请你上舰是来为我参谋的！”戈索希尔骂道：“不是来说风凉话的，黑蛇！”

　　卡谢娜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涅岑河，左舷齐射。”

　　巨大的震动让莫斯提马把咖啡撒了一身，她皱着眉头望着法术炮弹拖着尾迹向敌人飞去。这艘乌萨斯仅存的战列舰与她的姊妹“圣愚”同样出自寒冬女皇级而且是在同一造船厂前后投放的，圣愚拥有的强大武器，涅岑河也一样不落。除此之外，尼基弗鲁斯相信涅岑河远胜圣愚之处，在于胆气。

　　“我很欣赏您的这份大义，将军。”莫斯提马甩甩袖子上的水滴说：“有餐巾纸吗？”

　　“你刚刚喝完了舰上最后一包咖啡，随便找个水兵蹭一蹭把。”尼基弗鲁斯说：“除非你能再给我们变出一个大怪兽来。”

　　“我眼前的不就是么？”莫斯提马笑道。

　　涅岑河一边调整姿态转向，一边以猛烈的炮火轰击圣愚；履带在雪原上划出数公里长的车辙，撕扯摩擦的金属将白雪融化成泥水，如同骤雨般地甩在身后；源石炉发出震天咆哮，带着气动悬挂急促地喘息。

　　只有乌萨斯跳帮别人的份，没有乌萨斯被人跳帮的道理。

　　涅岑河冲向了圣愚，双方的撞角迸射出火花，融化了撞击点附近的装甲；圣愚舰首的混沌八芒星被撞地摇摇欲坠，在风中摇摆。圣愚伸出了她的跳帮梯，无数兴奋的恐虐信徒攀上圣愚的外层甲板，准备着荣耀一跃。

　　但涅岑河早已考虑了撞击角度，侧向避开了直接撞击；舰上所有机械人员涌出了毕生功力让涅岑河紧急转向，使其和圣愚平行拉开了五十米的间距。通过右舷炮口，炮手们将看到一群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听到无数亵渎灵魂的肮脏话语。

　　紧接着他们得到命令，开炮！

　　

　　银灰在无线电里听到了涅岑河舰桥的警铃：圣愚被涅岑河近距离炮击直接击毁，涅岑河也承受了大量的爆炸伤害，此时她正熊熊燃烧着在雪原上巡航，仿佛在黄昏中炫耀自己的伤疤。但战斗远远没有结束，其余乌萨斯舰艇仍在和恐虐舰队缠斗，且不少已经进入到了血腥的跳帮战中。

　　银灰方面也并不乐观，高科技武器姑且还有库存，但已经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在这个战场尺度上，终究还是需要传统的舰炮来说话。

　　“耶拉扎仓”号战列舰被奸奇法术困在亚空间立场中，“檀香树”号巡洋舰被冲过来的恐虐舰队成功跳帮，已经失去联络；降魔宗号战列舰在和安格拉曼纽特的对炮中遭受重伤，而旗舰尊胜洲也因奸奇法术的影响，主炮命中率大大降低。

　　为了减少混沌舰队的损失，弥补恐虐信徒的愚蠢行为，戈索希尔让混沌舰队大幅加快步伐，庞大的混沌舰队不仅对乌萨斯和喀兰舰队形成了包围，也对整片莫洛克卡拉克堡垒所在的平原形成包围。

　　尊胜洲舰炮吐出的流星混杂在往来不断的炮火中，点缀了逐渐昏暗的雪原，降魔宗像黑夜中的烽火台一样燃烧着。这对所有人来说，又将是一个寒冷难熬的夜晚，而大雪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仿佛耶拉冈德也在视着战场，并为雪境之灾而泣下冰泪。

　　圣女啊，保佑我们所有人。银灰没有心思让自己的情绪随着雪花飘到别处，他能感受到尊胜洲随着打出的每发炮弹而变轻，也能感受到舰桥所有人的情绪，随着每一声爆炸而更沉重，只有时不时来自圣山发射场的精确制导炸弹点亮云层，才能提醒银灰战斗还没结束，他还必须继续打下去，除了战斗以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银灰怀念盟友的神机妙算——如果他能扭转此刻局势的话。

　　银灰看向监视器里的画面，罗德岛的夜灯如常亮起，舷窗里时不时传来血腥的闪光。

如果还有希望，也只能寄托于博士了。

 

六、

　　午后的急雨在窗边顽皮地敲打着，阴沉的天气并不总是沉闷，也可以是充满食欲的。

　　“陈陈！”风笛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蓝发，便紧跟着过去一起坐下。

　　“你没打伞啊？”陈看见风笛的头发湿了一片便问道。

　　“嘻嘻，饿坏了嘛。”风笛笑道：“毕竟没来得及吃早饭嘛。”

　　她看见陈托着腮帮子划拉盘子里的菜，把一颗西兰花叉起来又放下，叉起来又放下。

　　“你不是不爱吃食堂菜吗？”风笛问道。

　　“首先它得能叫菜——”陈失望地说道：“其次我得有时间做，下午有训练啊。。。”

　　“冰柜里不是还有你上次炸剩的肉吗？那种甜甜的，裹浆的？”

　　“凉的，不新鲜了——”陈终于下定决心把豆子糊糊往嘴里扒拉。

　　“对了，詹姆斯请我们晚上去他们社团的party！”风笛兴奋地说：“他们说零食随便吃，酒随便喝哦！”

　　“工程连的詹姆斯士官吗？”陈说道，手上还在折腾那颗西兰花：“啧，没什么时间呢。”

　　“忙什么呢？都快毕业了——”

　　“可说呢。”陈叹道：“我那篇论文还有点问题。”

　　“不差这一会！”风笛说道：“况且詹姆还挺喜欢你的。”

　　“啊？”陈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哼哼~你以为他是想请我吗？”风笛撇嘴道：“那是想让我把你也拉着一起去呢。”

　　“我就和他上过几堂公共课而已吧。”陈疑惑道：“倒是你和他玩的挺好。”

　　“有求于人嘛，他们的工程车确实挺好玩的。”风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去嘛，一起去嘛~~~”

　　“校内喝酒违反条例吧？”

　　“你都快毕业了谁管你啊，他们连督察都请了。”

　　陈总算是脸上露出一点喜色，刚笑起来便低头看见还剩一多半的豆子糊糊，随即又面露难色。

　　食物的香气、作训鞋摩擦的声音、窗外翠绿枝条上垂落的雨滴、陈陈对着维多利亚食物泛恶心的脸色，朴实而真实，这就是美好的生活。

　　风笛望着窗外，近卫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打着伞来来往往，新生们正淋着雨列队，教官在一旁臭骂。我是不是以后也要这样教训新兵？我会被分到哪个军团呢？南方的几个军团待遇比较好，北方也不差，而且管得宽更自由。。。。。

　　风笛忍不住想象起自己未来的生活。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鼻中涌出，于是伸出手去摸，只摸到了已经掉漆的动力头盔。

　　天花板在燃烧，像巧克力一样融化着塌陷，浮在废墟上的尘埃还未落定，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一样新鲜。

　　风笛断定自己没有晕过去太久，可能也就半分钟而已。她感到自己正被什么重物压着，于是伸手去拨；这位忠诚的干员为了罗德岛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化作一滩难以分辨可怜事物倒在风笛身上。风笛只好勉强支撑起自己，抓过一块塑料盖住了战友破碎的面容，为其保全了最后的体面。

　　她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模糊的视线尽力在浆糊般的废墟里寻找自己的武器；她看到了攻城铳的挂饰，那是可露希尔之前卖给她的兔兔人偶。可是当她扒开废墟，却什么也没发现，那柄从学校“带”出来并一直伴随她的忠诚战士，可能也随着自己的幻梦一同埋葬在这片废墟之下。

　　那撮蓝色！风笛来不及分辨战场情况就锁定了那一抹熟悉的蓝色，她跳过焦黑的金属跑过去，要不是有动力甲的支撑，她差点因为颤抖的双腿而摔倒在地上。风笛赶忙扒开废墟，将陈从碎屑中拖了出来。

　　爆炸将陈的头盔抛到不知哪里，也把她的动力甲冲击地七零八落。那些被破片撕开的可怕伤口正冒着鲜血，这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陈还活着。

　　“陈陈！”风笛轻拍着陈的脸喊道：“陈陈！！”

　　陈挣扎地抬了一下眼皮问道：“我们。。。赢了吗。。。？”

　　风笛环视战场，想起来她们正在守卫通往石棺舱的D201通道，并准备通过这条通道支援罗德岛五号甲板食堂的战斗，然后是恶魔，然后她们击退了恶魔，然后是更多恶魔，然后她们便击退了更多恶魔，然后便是爆炸。

　　恶魔的啸叫还在她耳边回响，风笛已经能看见搅动尘埃的不祥身影。

　　“恐怕我们得撤退了。”风笛失望地说，然后搭起陈的肩膀向出口方向艰难地跋涉。

　　“你的。。。武器呢。。。”

　　“丢了。”风笛回答道：“你的呢？”

　　“哈。。。”陈勉力笑道：“我舍不得拔出来。”

　　赤霄还在她腰间挂着，佩带已经被炸得破破烂烂，但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职责。

　　“博士在通知我们撤退，坚持一下。“风笛听到了头盔中的通讯，整个通道的防御都叛徒击溃了，博士在呼唤此层甲板所有的干员撤退。战帅阿米娅在白天的进攻受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将恶魔单位送入战场，由于罗德岛特殊的环境，恶魔相当于在主场作战，其战斗力并不会遭受现实宇宙的束缚而打折。

　　恶魔单位迅速打破了此前僵持的战局，在多个方向撕碎了忠诚派的防线，但忠诚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尽管恶魔还在阿米娅的控制之下，但他们的出现导致了大量叛乱干员的心理崩溃，许多人发疯了，成为了甲板上的失心游魂。

　　“我说。。。”陈推开了风笛的手：“就到这里吧。。。”

　　风笛来不及去扶，就看陈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颤抖，汗滴不断从鼻尖滴落。

　　“抱歉，我忘了吗啡——我来背你走。”风笛想去搀扶陈，却被她无力地推开。

　　“我走不动了。。”陈大口喘着粗气：“博士。。需要你。。。我会拖慢你。”

　　“就算没有动力甲我也会把你背回去。”风笛边说边忙着找急救用品：“别说胡话，把你丢了我回龙门没法交代。”

　　“你还有打算。。。回龙门啊？”

　　“你不打算回去吗。。陈陈？”

　　陈笑着把脑袋靠在墙上，血与冷汗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刚上完一节可怕的体能课。

　　“这个想法太奢侈了——”

　　“许多人。。。”风笛强调道：“许多人会对你感到失望的，如果你不回去！”

　　陈摇摇头，摘下赤霄的剑鞘，用脚踩住，一点一点把赤霄利刃抻了出来，她把赤霄递给风笛：“你需要。。。武器。。。”

　　“我会把你带回去！”风笛生气地吼道。

　　急救药品在爆炸中都损坏了，风笛半天都没从自己的包里翻出能用的东西，只能看着陈痛苦地喘气。她害怕将她扶起会造成二次伤害，而这里显然是没有医疗兵和担架的，风笛不知道怎么办，她从未如此绝望，但身为军人的本能又在时时刻刻抵触着绝望。

　　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吗？风笛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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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号舱段完全失陷了，博士。”12f汇报说：“但从心跳监控来看还有生还者，包括几名我们的精锐干员。”

　　博士趁着脸听取汇报，在脑海中演算了一万个救援方案，都没有一个能采用，这些方案的代价太大了，身为恶灵，有时必须变得铁石心肠。叛乱者通过牺牲白面鸮建立了新的AI系统，虽然这对博士的计划没有影响，但会大大有利于叛徒们的进攻。叛徒们的进攻主力都布置在3号到8号舱段，这几个舱段的忠诚者们陷入苦战，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6号舱段哪怕失守了也还有几道结构门可以抵挡，是可以牺牲的部分。“幸好”叛乱者后方大量干员堕入混沌腐化，吸引了一部分战帅的精力，使得战帅不得不分散兵力。

　　总而言之，可能需要抛弃6号舱段数条走廊和舱室的幸存者，来保全重点防御。

　　“你不会去救她们，是不是。”W问道。

　　“这能让你开枪的时候更干脆吗？”博士反问道。

　　“你的幽默感真的很奇怪，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是可以牺牲的。“W认真地摇摇头说：“我不是在阴阳怪气。”

　　再这么打下去，哪怕是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也无法撼动叛乱者正在逐渐胜利的的事实。博士心想，怎么就叛乱方有恶魔，古代人类难道就没有培养自己的恶魔吗？怎么就这么拉跨呢？不对，他们培养了，但被阿米娅控制。。。

　　有没有一种可能，到现在为止，阿米娅都没有投入古代机器人作战，是因为用不了？那有没有可能这些机器人实际上听命于自己这个神选？这是不是可以作为一个战局的突破点来思考。。。

　　“温蒂小姐的计划不错，请您考虑一下。”W发话打断了博士的思考。

　　忠诚派和温蒂取得联系后，让温蒂趁着夜色偷偷开着运输车来到罗德岛，此时正忙着和工程部修复罗德岛上各种可用的武器，显然，这位工程部负责人提出了一个计划。

　　“怎么说？”博士问道。

　　“她想去诈降。”W说道：“我提议带着部队和她一起去，然后跳帮斩首阿米娅。”

　　杀死阿米娅？多么可怕且离经叛道的想法，但博士不能让情感来左右自己的决策。

　　“不错的建议，让我想想。。。”

　　“还想呢？”W斥道：“黄花菜都要凉了！”

　　“那好吧，我希望于其诈降跳帮，不如这样：一支部队开着温蒂的船诈降阿米娅然后跳帮，而温蒂小姐去袭击战帅的武器库，尤其是古代机器人仓库，我希望能启动这些AI。跳帮之后势必能够分散战帅的注意力，迫使她收兵，我们便有多余的兵力去拯救6号舱段的干员们。”博士解释道。

　　“不愧是你啊！”W开心地拍桌子，把博士吓了一跳。

　　“那就由你来负责吧，W小姐。我们的人手不多了，请您仔细挑选。”博士给W布置下任务。

　　W转身蹦着走出忙碌的石棺舱，来到隔壁经过改造的临时作战情报室，向其中诸位干员汇报了博士新布置的任务，话音刚落就有人毛遂自荐。

　　“跳帮就由我带队来吧。”送葬人说道：“我在大会上是中立派，可信度更高。”

　　“美得你呢，萨科塔！”W哼道：“跳帮由我去，我都已经点好手下了。”

　　送葬者面露疑色，却也不多对W的安排置喙，只是问道：“那您原先的任务？”

　　“那只是个玩笑。。”W笑道，随即又怅然若失，她想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我心肠不够硬，你们尽管笑话吧！”

　　话虽这么说，但跳帮显然是比“保护博士”更危险的任务——直面叛徒之首，简直是十死无生的送命任务。

　　“不必如此，W小姐。”送葬人劝阻道。

　　“听着，是这样的——”w开玩笑德解释道：“在座的各位呢，多多少少在岛上都有些回忆和羁绊，而我呢，只是一个给人卖命的萨卡兹——”

　　“——我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我们从未把你看作一个雇佣兵。”送葬人说，他注意到W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理解眼前萨卡兹的经历，当一个萨卡兹被赋予了灵魂，那么对其最大的尊重就是尊重灵魂的自由。

　　“抱歉。”W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调整情绪问：“我能得到你们的协助吗？”

　　“当然。”作战情报室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所有人都将协助参与博士的计划；即使是在伊斯特凡几乎被灭编的祛病者，焰尾一行人也将亲身护送温蒂前往武器库；忠诚于嘉维尔的嘉维尔部族和告死天使们将在正面战场上无所保留地痛击叛徒，白金将带着勉强休整了一天的团队前去救援幸存者，而其余人将和德克萨斯的映雪苍狼们一同，继续加强敌人主攻方向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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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失去她，恕我直言。”12f忍不住说道。

　　“一个接一个的，我们都会失去彼此，没什么的。”博士说：“直到战争结束。”

　　“那是什么时候？”

　　“实话实说，我不指望我能知道。”博士无奈地耸肩。

　　

七、

　　“现在让你的烂腚子舰队给我上，不然我会代表四神。。。惩罚你。”

　　“把枪顶在我头上能让战局更顺利吗？”凯尔希转过身让戈索希尔的枪口顶着自己的脑袋：“我们打的不是很顺利吗？为什么催我呢？”

　　“是的，我们在节节取胜”戈索希尔道：“但是，混沌需要你证明自己的忠诚。”

　　“祂老人家早已在罗德岛选中了祂的神选，阿米娅的覆灭近在咫尺。”凯尔希轻蔑地说：“你不用着急。”

　　“给他们致命一击吧，勋爵。”黑蛇低语道：“所有人都厌倦了这场无聊的战斗，我们还有更远大的目标不是么？”

　　“如果这能取悦您。”凯尔希瞧瞧戈索希尔被愤怒笼罩的脸，又望望卡谢娜令人生厌的阴暗面目，只好说：“烂喉米哈伊尔，他是我罗德岛的旧部，您觉得由他来打头阵怎么样？”

　　“随便你。”戈索希尔的表情总算是不那么吓人了：“给我滚。”

　　混沌四神的侵蚀使得黑暗部落之主饱受痛苦，他暂时不想看见这两个烦人的老家伙在眼前晃悠。战事进行的确实没有他预料的那么说顺利，恐虐舰队损失掉旗舰之后战斗力大打折扣，而喀兰和乌萨斯舰队的反击也让他蒙受了大量损失。战事总体顺利，但太拖沓了，戈索希尔期待迅速解决战局。

　　“勋爵，您不介意我请您喝杯茶吧？”卡谢娜叫住了正在前往甲板准备返回舰队的凯尔希：“上次咱们在沙龙愉快地交换关于时局的见解是在什么时候？”

　　“上个世纪。”凯尔希冷漠地回复道：“而且是出于维持身份而说的场面话而已。”

　　“乌萨斯贵族需要这样的仪式来维持自己的身份认同，就像你我同处这泥窟一样。”

　　“我不确定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着一样的身份认同。”凯尔希鄙夷地回答。

　　“我们都觉得戈索希尔是个蠢货，不是么？”黑蛇笑道：“不过您说得对，我们确实对自己的的认同不一致。”

　　“您不是也在侍奉黑暗诸神么？公爵。”

　　“我是在侍奉这片大地上的主宰而已。”卡谢娜若有所指。

　　“显然不是那个蠢货。”凯尔希摇摇头：“我不关心您计划，抱歉。”

　　“但我们都不想让他赢，不是么？”

　　这番话吸引了正要登车离开的凯尔希，她还未想过，这个帮助戈索希尔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混沌信徒迅速成长为黑暗舰队组织者的不死幽灵，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帮助永世神选升魔吗？”凯尔希问道。

　　“不，我对这没兴趣。”黑蛇道：“我想帮助阿米娅小姐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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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您的恩典，黑暗部落之主。。。我已经可以尝到他们拿鲜美的肉骨，我等不及要帮他们早登极乐！”

　　烂喉米哈伊尔带着他的战列舰病痛号，向喀兰舰队掀起了总攻的第一波攻势。他亵渎的声音充斥着喀兰舰队的通讯频道。

　　“你给我滚一边去，臭脚丫子！这群可怜的灵魂是我的，我将听到他们的欢愉的尖叫！”

　　色孽魔军旗舰蛾摩拉尼亚半路杀出，挡在了病痛号前面。

　　可笑的场景，但银灰笑不出来，他让所剩无几的舰队趁着敌人内斗赶紧输出火力。

　　“再打两轮，我们就没弹药。”灵知叹气道。

　　“让船员们搜集所有尖的，硬的的东西。”银灰沉着脸说：“让术士把它们砸到恶魔头上去。”

　　涅岑河奇迹般地生还了下来，也在和喀兰舰队一同还击。乌萨斯舰队中还存活的一艘三栖投放舰不顾有没有取得制空权，也不顾晚上的视野限制，让所有还能动的飞机起飞。那些还能挂载炸弹的就挂上炸弹去轰炸敌人；那些没有炸弹的，也义无反顾地撞向混沌舰船。

　　弹尽粮绝，难道就到此为止吗？博士还没想出办法吗？

　　银灰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他不应该依赖博士，不应该把所有期望放在一介凡人身上。

　　他紧盯着信息面板，期望下一发炮弹不要脱靶。

　　不对，哪怕透过奸奇法术布置的战争迷雾也能看到，混沌舰队的队形在发生变化——他们在，后退？

　　“这里是莱塔尼亚舰队旗舰维根斯坦号，向您致意，喀兰大君。”

　　“卡西米尔舰队旗舰匈雅提将军号向您问好，我方舰队已经赶到支援。”

　　“你们来的真是时候。。”银灰欣慰地回答道：“感谢你们没有背弃联盟。”

　　“不，我们目前还是国际社会所说的战犯。但是所有国家一致决定先解决混沌威胁，再收拾我们。”

　　莱塔尼亚和卡西米尔舰队杀来，让战局的天平开始倾斜。外围的混沌舰队也早已厌倦了僵持的战局，受到打击后纷纷逃窜，雪境有大把村镇供他们杀戮玩乐，凭什么要在这里吃瘪呢？

　　但眼前争斗的色孽与纳垢舰队迟早要杀到自己面前的，喀兰舰队的威胁仍未解除。

　　“你以为你的可怜盟友能阻止永世神选吗？”戈索希尔冲着无线电喊道：“黑暗诸神的安格拉曼纽特，进攻！”

　　戈索希尔愤怒的话音还未落，引擎的轰鸣声从天空传来，有如龙啸般穿透乌云猛扎下来。炎国轰炸机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抵达雪原，雨点般的炸弹从天而降，将正在缠斗的色孽与纳垢舰船化为火海。

　　“他们就这一波，别指望太多。”卡西米尔舰队向银灰提醒道。

　　“够用了，太够用了。”银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还有安格拉曼纽特的整支黑暗舰队和奸奇魔军。”灵知提醒道。

　　“如果这时候能有更多盟友就好了。”银灰说道。

　　“大君，我们的侧面又出现了一艘不明大型巡洋舰！”灵知汇报道。

　　“难道戈索希尔的舰队是无穷无尽的吗？他还有什么手段没用出来？”

　　就在银灰认为这是通过法术传送过来跳帮的奸奇舰船时，通讯得以接入，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里是罗德岛舰队的梅尔舰长，你好啊银灰先生。”

　　单以秋日复仇号的战斗力不可能对战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但其所装载的武器可不一定。古代精确制导炸弹从秋日复仇的甲板上鱼贯而出，冲上云霄，对混沌方的舰船挨个点名。紧接着跳帮舱被发射出去，落在地上立即变型展开了简易阵地，从中走出的不是罗德岛干员的，而是古代机器人。

　　甚至都不需要梅尔进行程序调整，这些机器人芯片中的杀戮代码拥有最高优先级，无论什么任务都无法妨碍他们执行代码：消灭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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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空投舱命中了舰桥，然后就这么一路穿透舰桥装甲，接着一个从没见过的铁疙瘩就这么打穿了天花板掉了下来，在舰桥开启了杀戮旋风。

　　自己和护卫在混沌诸神的加持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铁疙瘩制服，那个机器人虽然已经破损，但指示灯还在跳动着。戈索希尔从未如此恐惧过，哪怕他是萨尔贡之灾、永世神选的竞争者。

　　“你把我骗进了这个陷阱，黑蛇！”

　　“我没这么干。”卡谢娜不屑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戈索希尔：“但我喜欢你的想法。”

　　“你就是这么侍奉黑暗诸神的吗。。”戈索希尔感到身上凭依的赐福正在逐渐消退，黑暗诸神将要抛弃他。

　　“祂们只是这个苦难世界的过客。”黑蛇说：“而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

　　“黑暗诸神是你苦难的根源！无知自大的东西。。。咳咳。。。”

　　“那你以为，没有它们作祟，我们就生活在完美的世界中吗？”

　　卡谢娜走到舷窗前，俯身欣赏着混沌舰队毁灭的场景，她看到奸奇舰队施展法术跃迁走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我是指。。。你应该感谢这份苦难。。感谢黑暗柱神的恩赐。。哈哈。”

　　“你看你，还在嘴硬。”卡谢娜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理解不了你这样的人，我是在谦逊且勤勉地致力于活下去，让乌萨斯活下去。”

　　“我会让你活下去！——活在黑暗诸神的监牢里。”

　　戈索希尔一跃而起，掐住了卡谢娜的脖子。

　　“你无法困住一个幽灵。”卡谢娜狰狞地微笑着。

　　逐渐地戈索希尔的手渐渐松开，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随着黑暗诸神赐福的离开，萨尔贡之灾的生命也被黑暗诸神们纳去，永远地留在灵魂之海。

　　卡谢娜对着屏幕反光整理自己的衣领，她很高兴阿米娅成神的计划没有被着个蠢货所阻挠，但也不满于目前的进展不尽人意。

　　阿米娅还需要被再逼一下

　　

　　“我没法说我很惊讶，战帅，但这——”

　　煌看着舰桥的一片血腥和混乱，不知如何张口。

　　“他们正失去希望。”阿米娅自言自语道。

　　“难道我们不也是吗？”赫拉格擦擦脸上的血迹和物资，使自己疲惫的面庞能被战帅清晰地怒视。

　　号称前来投诚的耳语舰与罗德岛接驳，带来了阿米娅渴望已久的援军；但当登陆闸门开启时，迎接罗德岛叛乱者的却是猛烈的袭击。W和她的小队通过这场轨迹跳帮了叛乱者的舰桥，萨卡兹佣兵将她的愤怒与怨恨化作烈火，均匀地烤制着钢铁舱体。

　　她如今就躺在那道舱门后面，就跟其他人一样，这令所有叛乱者既庆幸又悲伤。

　　不能再召唤恶魔了。。。坚决不能。。。这是我们的战争，不是祂们的。

　　“古代机器人被他们控制了，温蒂读取了我们的权限。”可露希尔报告道。

　　“我们正在失败，战帅。从雪原到舰桥——”巡林者强调道：“外面有一整支舰队在瞄着我们，他们都是博士的盟友。”

　　“您是指，我做错了？”阿米娅问道。

　　“我并不畏惧指责你，姑娘。”巡林者回答道：“我为我们所有人担心。”

　　“无意冒犯您。”阿米娅无奈地回答：“我们的部队已经打到石棺舱门口了。”

　　“那都是些恶魔。”赫拉格不得不站出来说句话：“我们的干员要么腐化，要么躲在角落里哭。”

　　“。。。现在我们的武器准备的如何了？”阿米娅问道，又摇了摇头接着问：“现在它们还有多大意义？”

　　“没多大意义，战帅。”赫拉格斩钉截铁道：“无论消灭到舰队，还是消灭博士，没多大区别。您也许可以摧毁一座、两座城市，然后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您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将军。”阿米娅疲惫地坐在指挥台的残骸上，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赫拉格话里的意思。

　　“您只会是废墟上的王，统治着没有生气的东西。”

　　“我不想成王。”阿米娅扶着额头，痛苦困扰着她：“从没想象过。”

　　“这不取决与您，取决于祂们。”

　　阿米娅悲伤地看着赫拉格，发现他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惊讶于自己从未发现赫拉格如此苍老。

　　“不要再背叛自己，阿米娅。”赫拉格语重心长道：“停手，和博士谈一谈。”

　　“罗得岛上忠于博士的部队所剩无几了，也正是因为博士还活着，外面那些舰队不会轻易对我们开火。”巡林者补充道：“我们仍然是胜利者。”

　　阿米娅长长叹气：“我不是神选者，对么？”

　　“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赫拉格说道：“但现在这不重要。”

　　“让所有干员和。。。恶魔。。停止攻击。我想要邀请博士，来舰桥谈一谈。”

　　阿米娅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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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这是什么？维多利亚太空歌剧小说吗？”12f说道：“博士去和阿米娅对阵，然后让战帅神形俱灭？博士不会去的!”

　　“我持相同态度，博士。”送葬人补充道：“我不相信那些恶魔会乖乖停战。”

　　“我的却也不想去。”博士说道：“照目前的局面，只要再拖下去就能赢。”

　　博士抬眼观察周围的干员们，疲惫的眼中有些绽放出期待，有些显露出失望。

　　“但赢不是我们当前的要务，同僚们。”博士说：“我会去见阿米娅。”

　　

　　九、

　　强大的法力将厚重的钢铁舱门撕开，像揉纸巾般扭曲扔在一边。

　　“有什么遗言吗？”塔露拉问道。

　　“我没有邀请你。”黑蛇说道：“请收起你的热情。”

　　“那就是没有——”

　　烈焰席卷了安格拉曼纽特的舰桥，将名为卡谢娜的女人吞没、搅碎。

　　塔露拉望着冒着热气的焦黑舰桥，不敢松懈自己的警惕，她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果然，角落里焦黑的混沌勇士尸体突然间坐了起来，奋力张开黑洞洞的喉咙，用可怕的声音说道：

　　“你可以再尝试一千一万遍，不会有什么区别。”

　　“我有的是时间来折磨你。”塔露拉笑道，打了一个响指，被黑蛇附体的残躯瞬间便被法术炸的粉碎。

　　“如果你只是为了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另一具尸体开口说话：“我很失望，塔露拉。”

　　“没人问你有什么感想，闭嘴。”塔露拉说着，将黑蛇的附身炸碎，然后开始集中起意念施放大型法术。

　　“你在做什么？”椅子下一颗头颅开口问道。

　　“放逐你——让你滚回亚空间。”

　　那颗头颅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思考，用你的脑子思考，塔露拉。”戈索希尔的残躯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我不是恶魔。我不会被驱逐，我是不灭的——”

　　“实践出真知。”塔露拉轻蔑地回应道：“你总得让我试试。”

　　“尽管尝试吧。”被黑蛇附身的戈索希尔扫去椅子上的灰，慵懒地坐在舰长位置上，拖着腮帮子欣赏塔露拉的表演：“你、卡谢娜、戈索希尔、还有黑蛇。。。都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何必自作多情呢？”

　　在塔露拉法术的驱动下，失去四神赐福的亚空间力量慢慢从舰桥消失，现实宇宙逐渐夺回了属于它的法则，而黑蛇似乎并不受此影响。

　　“就像我说的，我不是恶魔。”

　　“你做的事情比恶魔还恶心。”塔露拉放弃了施展法术驱逐黑蛇，也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开始思考如何彻底消灭黑蛇。

　　“很高兴看见你冷静下来。”黑蛇笑道，戈索希尔的笑容让塔露拉觉得很不舒服：“你不在我的计划中，但我仍然邀请你和我一起观赏这场盛会。”

　　“比方说世界毁灭吗？”塔露拉笑道：“你不会得逞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么想？我真的很抱歉。”黑蛇摇头道：“我邀请你来观赏盛大的登基仪式，见证新王国的诞生，见证秩序与和平。”

　　“你不是和邪神一伙的？”塔露拉问道：“你难道想要取代邪神？”

　　“我怎么敢。”黑蛇无奈地笑道：“我的力量比起祂们，不过是九牛一毛。”

　　黑蛇指了指舷窗外的罗德岛舰，补充道：“但是有人可以，我们的王——我们的身家性命，我们的理想信念，我们所缔造建构的存续，都取决于我们的王。”

　　“你指阿米娅？”塔露拉疑惑道。

　　“在我继续解释下去之前，请你知道这不是一个邪恶的计划。”黑蛇说道：“我是所有人的朋友。”

　　还在塔露拉疑惑不解之时，黑蛇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奸奇舰队去哪儿了吗？”

　　“他们撤退了不是么？”塔露拉并不了解战局，只是依据直觉回答：“撤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吧。”

　　“好地方。”黑蛇赞许道，它扭头看向窗外，异常的光亮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黑蛇看着天边的光点缓缓消失在云中，眼神饱含欣喜与热情：

　　“看，那是典礼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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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奸奇舰队并没有撤退，它们传送到了喀兰圣山，并且正在玷污那里。

　　银灰绝望地看着报告，那些雪片般从圣山发来的求援信息、残忍可怕的杀戮、邪恶的仪式、和以喀兰子嗣之血为祭品召唤出的高阶恶魔，耶拉冈德正在死去，无可挽回地死去。

　　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在圣山留守兵力防守呢？不，不是没想到，而是战争已经榨干了喀兰所有的兵力。在混沌邪神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无用功，这是一个阳谋，一个死局，哪怕自己站在原地不动，绝路也在狂奔而来。

　　尊胜洲上的士兵们犹如身处末世，所有规则、观念都被混沌力量压得粉碎。银灰只能放空自己摊在椅子上，任由周围人哭喊和尖叫，他发现自己如此无力，做不出任何有用的事情。

　　“大君，我们仍在这里，站着。”灵知说道：“想乌萨斯人一样。”

　　“喀兰已经覆灭了。。。”银灰回答道：“只有雪原。”

　　“不管在哪一年，冬天总是会下雪的，不是么？”

　　“有时候初夏都会下雪。”银灰苦笑道：“冻死了很多没有准备的人。”

　　“只要有您在。”灵知说：“您就是冬天，只要您还存在，雪就会一直下。”

　　舷窗外寒落要塞的发射井冒着热气，罗德岛为那里同上了暖气，方便武器系统的搭建和施工。银灰大概猜到了罗德岛手中握有怎样的武器，他率舰队而来也正是为了阻止罗德岛用它来威胁全世界，但现在，恐怕顾不得那么多了。

　　“倒头来还是罗德岛。”银灰说：“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吧。”

　　话音未落，发射井周围冒出烟尘大作，耀眼的火焰从发射井中喷涌而出，像是一枚小太阳爬上了阴沉的天空，但那小太阳顶端的是银灰从未见过的巨大火箭。他还没来得及向罗德岛求援，为什么火箭突然就发射了？

　　银灰和灵知惊讶地看着对方，几秒钟后由惊讶变为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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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射向哪儿？”博士问道

　　“喀兰圣山。。。”阿米娅回答道：“消灭那里的奸奇恶魔。”

　　“我希望你是对的，阿米娅。”博士从轮椅上支起身来，迈向控制台和阿米娅，随行的忠诚派护卫步步紧逼；而阿米娅的部众也绷紧了神经以防有任何不测，只有阿米娅是轻松的，她好像敞开心扉倾诉了所有事情，而现在只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就能让一切结束。

　　“您和您的族人所创造的一切苦难，马上将要迎来终结了。我将证明给你看，博士。”

　　“你仍然希望用武力去威胁整个泰拉。我明白的你的意思。”博士没有理会阿米娅，径直走向舷窗说：“我们那代人，没有那么傻。你能想到的，我们都尝试过了。”

　　“我们计算过那枚炸弹的当量。”阿米娅向博士展示计算数据，继续说道：“它的杀伤范围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也只是能覆盖圣山城区的一部分，仍在可控范围内。”

　　“阿米娅，恶魔实际上一群非常有生活仪式感的东西。”博士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带来足够的戏剧性，又能献祭成千上万条生命，让恶魔自由地出入现实宇宙呢？”

　　“嘭！——一场惊天的爆炸！”博士强调道。

　　远方山的那面天空绽放出璀璨的光亮，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的乌云被未知的力量再一次驱逐，露出了耀眼的天空。强烈的地震晃动着罗德岛，气压计报告了一个瞬时的巨大压力变化，正在嗡嗡响着警报。

　　一轮太阳，缓缓升起，耀眼地使天空失去颜色，挤占了整个天穹。

　　

　　十、

　　“星姐，抱歉这么晚了麻烦你。”

　　“没事，人在哪儿呢？”星熊向他的下属问道，对于她而言，无论是办案还是出去喝酒，半夜被一个电话吵醒都是平常事，她也并不在意。

　　“在审讯室，那两个新来的在对付他。。。。”

　　警员的话音未落，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紧接着自己就被一把推开。

　　“你叫来的？”诗怀雅气呼呼地问道：“至于么？”

　　“张哥叫我打的电话，我也没办法。。。”

　　“这样吧，我做主。”诗怀雅向星熊提议道：“你先回去休息，结果出来了我们再通知你好吧。”

　　“嘿，别为难他。”星熊笑道：“这案子跟我也有关系，让我来吧。”

　　“啥都跟你有关系是吧，哼。”诗怀雅转身回办公室，端出两杯咖啡递给两人：“我上周就帮你说话，让他们给你放个假。”

　　“你不也还在加班吗？”

　　“北边的战线吃紧，龙门马上也要变成前线了。”诗怀雅摇头道：“你我恐怕不是在加班，是在服役。”

　　巴蒂斯塔·罗德里格斯，玻利维亚偷渡客。在龙门一直从事洗钱、贩卖违禁物品的生意，因为相关嫌疑被捕两回，都是关了半个月找不到证据就给放了。他今晚因参与混沌崇拜活动被捕，现场证据表明，他和星熊一直追查的大规模人祭案件有关。

　　“我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送你上电椅，好好想想。”星熊放下案件材料，对罪犯说：“仔细想想，还有没有立功的机会？”

　　巴蒂斯塔打量着周围那些没有呼吸的警卫，笑着问星熊：“那是你的同事？”

　　这些为了专门隔绝混沌影响而专门改造的机械特警，确实是星熊的同事。星熊理解并敬佩他们做出的牺牲，却也在他们目光注视下感到不适。

　　“是，你的法术对他们没用。”

　　“你会不会变成那样呢，警官？”

　　“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星熊撇嘴道，心里很难不想念被窝。

　　“那让命运的漩涡决定吧。”

　　巴蒂斯塔松开了他一直紧握的手，一个小东西从那奸奇图腾纹身的手掌调出来。星熊下意识地跳起来抄过了盾牌，那些机械警卫也在瞬间掏出了武器，按住了罪犯。

　　那是一个多面骰子，在桌上滴溜溜打转，最后停在了“9”

　　“星姐！地震了！”刚才的警员突然打开门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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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迈的守塔人盯着黑暗浑浊的海面，浪花似乎格外暴躁，这令他不安。

　　海嗣的袭击越来越频繁，它们像是被某种可怕事物躯干前夕的鱼群一般，守塔人甚至可以在它们扭曲的情感中读出恐惧。

　　这注定又是一个难熬的晚上，就像混沌危机降临后的每个晚上一样。

　　老守塔人锁紧了灯塔的铁门，摘下了挂在门边的长剑，抱着它一同上楼；他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希望能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伊比利亚冬天的海岸又冷又湿，他又加了一层毯子在躺椅上，希望能把冰冷的长剑捂得温热。

　　躺椅惬意地来回摇晃，让他忍不住要合上眼皮。

　　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了不对劲，窗框在嘎吱嘎吱响，被子和茶壶也在发出声响，他和那条大鱼的合照也从墙上掉下来，玻璃相框碎了一地。

　　守塔人抄起长剑冲到了卧室门口，用椅子抵住门锁，然后忐忑不安地走向窗边。

　　翻滚的海面中有无数光点闪烁着，而在远处是成千上万的流星火矢冲出海面，突入大气层，留下被星光照耀的尾迹。

　　守塔人没有听见海嗣的歌声，只有涡轮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咆哮。

　　

　　（《燃烧的大地》完，下一篇最终回《终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