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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那一年:第一回 烽火要塞2

2023-08-22 17:15 作者:竹语卿国学书房  | 我要投稿

青史书,乱世录,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当时明月,几度春秋,风口浪尖铸传奇

望极天涯无尽处,飘摇路谁人共命途

万里关山,寂寞龙潭明或暗,正邪黑白谁评说

 

天地大,总无涯,烽火烈焰,千载多少云烟

机谋智计,步步为营,今朝物换星移

浮世深长路遥,知行合是谓道      

风云裂变,生死无间何所恋,笑看红尘万事迁

 

绿竹畔,陌上花,情义肝胆,多少爱恨嗔癫

士为知己,生死约定,追觅飘渺因缘

碧血叱咤,燃尽风华,丹心笑颜灿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旧日月照,惊心动魄几时归

 

 

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波澜壮阔的内外风云,

明争暗斗的朝堂矛盾,变幻莫测的君臣关系,

忠奸难猜的兄弟情义,复杂微妙的男女恋情…… 

 

 

《大明那一年》壹:万里关山  第一回 烽火要塞


  宁夏边塞,月泉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这日晌午,任青阳和初九从月泉镇买了酒肉蔬菜面粉米粮,驾着马车正赶回客栈,出了镇口不到一里,便看见路边守着五六个身穿黑衣的人,着装统一,日光下腰刀晃眼,气氛肃杀。

  

  马车上,任青阳给初九使个眼色,说道:“瞧见了吗?听街坊们说,今早镇上到处是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子,纵马呼喝,气焰嚣张,如此人多势众,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初九道:“前边那几个就是东厂番子了。米铺的林大官人还说,那队番子头儿传令在镇口出入的地方布下哨站,在镇内也布下暗哨,月泉镇不太平了。”任青阳道:“这个边关的荒僻小镇,东厂番子从未踏足,没想到今儿居然一到就这么大阵仗,如此布下天罗地网是要拿下什么人。”

  

  东厂番子们见马车过来,立刻围了上去,番子头领拔刀出鞘,叫道:“停下!东厂办事!我们要看看你的马车!”初九正要起身下车,任青阳伸手一拦,道:“你就坐在车上面,不用动。”说完自己跳下地来,把身边剑拔弩张的几个东厂番子视若无物,径直向那个番子头领走近两步,冷冷讥讽道:“怎么?连这点菜这点粮,你们也想打劫吗?东厂没给你们发饷啊?”番子头领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青阳故意变得千娇百媚,说道:“小女子叫,任青阳。”番子头领冷冷逼问:“你这车上装的什么?”任青阳娇声道:“不就是一点菜一点粮啊大人。”番子头领握着刀,大步向马车走去,喝道:“我看看你这马车上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有没有见不得光的。”话音未落,拔刀出鞘,雪亮刀锋连连插向车内,连车底也不放过,对整个马车乱刺一通。

  

  任青阳上前阻拦,叫道:“哎!住手!住手!喂,我叫你住手,你耳朵聋了?”番子头领怒道:“小娘们儿说话疯疯癫癫的,你知道爷们儿是干什么的吗?”任青阳朝他“呸”的一声,冷笑道:“哼,我叫你一声可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可知道,姑奶奶坐的马车是什么来头啊?真是狗眼看人低!擦亮你的招子吧!”说着伸手揭开车厢里的布,露出一块小铜牌。番子头领小声念道:“大明宁夏关镇关……”还未念完已吓了一跳,忙换上一副笑脸,向任青阳讪讪问道:“嘿嘿呵呵呵,请问姑娘,您是镇关大人的什么人哪?”

  

  任青阳一摆手,鄙夷的道:“甭说啦!我是镇关大人的什么人就算说出来,以你见识浅薄,说了也是白说,但是告诉你,通常有什么需要,就是镇关大人指定叫咱们送过去的。”然后口气冰冷地带着威胁的说道:“看你倒也是个当官的,破坏镇关大人的器物该得个什么罪名,你总该知道吧?”番子头领一头冷汗,支支吾吾地道:“呃,这,这……”

  

  任青阳一转身,眼光一瞄其他几个番子,指着他们厉声喝道:“哎!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站出来说说听听,啊?!”一番做作,逼得众番子纷纷后退。任青阳骂道:“去!缩头缩脑的,没出息的东西!”这才悠然回转身,讥损的说道:“哼,连王法也不晓得,你们这些个官儿是怎么当的?难道真的目无王法啊?”番子头领面容谄媚,小心赔笑道:“对不起啊姑娘,这不知者不罪嘛,呃,在下刚才一时心急,才不得不出手哇。哎,对不起,对不起啊。”

  

  任青阳顺水推舟的说道:“好吧,你也是吃朝廷饭的,凭你这句话,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咱们还用斤斤计较吗,是不是?”番子头领擦着冷汗,僵硬地干笑,连连道:“是是是。”任青阳跳上马车,坐于坐驾位上,轻扬马鞭,向众番子喊道:“各位官爷,麻烦让一让啊。驾!”娇俏的摆摆手:“再见咯!”看马车走了,一个番子道:“头儿,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番子头领恨恨地道:“镇关大人是不能开罪的,等许爷他们来了,这口鸟气咱们有的是时候出!眼下只管守住这里就成!”

  

  马车驶出东厂番子的视线范围,初九笑得眯了眼睛,竖起大拇指,赞道:“青阳姐,好本事,真厉害!没想到这个小牌真能唬住那些番子啊。”任青阳得意的一笑,道:“镇关大人孙承宗不屑魏忠贤的东厂,宁夏关这里大多都是他的部下,那些番子见了这块牌还不屁滚尿流的。”两人哈哈大笑。

 

  任青阳又道:“那次我和福叔去关营送几坛好酒,刚巧看到有个官兵戴着这块牌,当时只觉得挺威风,记下来就仿做了一块。哪怕东厂番子四处横行霸道,一见到他们对头的招牌,早吓得不敢得罪,哪还顾得分真假啊。”两人又哈哈大笑,马车向镇外的五福客栈驰去。

  

  宁夏边塞,月泉镇到五福客栈之间的戈壁,荒草颓然,风沙漫天。两座连绵不绝的山原之间,十几里内无人烟,只见黄土无边,鹰舞苍天。几条支离杂乱又凹凸不平的小路,伸向远方,直通边塞,乃是从宁夏关东出大漠的必经之处。

  

  猛然间,马啸声起、蹄声隆隆、尘土飞扬、烟尘暴涨,只见一队锦衣卫骑兵衣衫猎猎,数十人转出山谷、呼啸着朝黄土坡上杀来,直扑前面一策马急驰之人,此人正是方正安。锦衣卫骑队飞掠至跟前,为首之人正是陆超,他一声令下,数十骑一起张弓,弦响处,万箭齐发,方正安回头用剑击飞射向自己的箭雨,扬起的沙尘中,支支长箭钉入地面。

  

  为了保正程雅言和菲菲的安全,他一路引开锦衣卫骑兵,专门找山势陡峭的道道上跑,这些羊肠小道十分不宜大军行走,他单枪匹马的倒跑得比较利索,再加上山头常常有风,动不动就是黄沙弥漫,叫人睁不开眼,所以锦衣卫骑兵一路追赶方正安,却始终就没追上,更谈不上正面交锋,单挑群挑什么的了。锦衣卫骑兵只得追一段路,就放箭,再追一段路,又放箭……可是,弓箭总有放完的时候。

  

  追到现在,终于追的距离比较近点,陆超想到魏忠贤对他们四个档头的训斥,不由得又怕又怒,他怕的是,这次再失手,没法跟魏忠贤交代,怒的是,方正安当日突然杀出,搅乱了他和许显纯本该轻而易举拿下李瑾的差事,原本以为这事办好,可以论功行赏,却被魏忠贤狠狠的责骂了一通,自己的功劳一丁点也没有不说,还反被赵小兴抢了好讨,他陆超的面子往哪里搁呢。况且,面子事小,性命事大,要是魏忠贤暴怒之下宰了自己,那可难说,说不准…想到这里,陆超不禁一阵寒意,又难得现在终于追的距离比较近了,这是抓住或者杀掉方正安的绝好时机。

  

  陆超突然大喝一声:“放箭!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拿下他!”锦衣卫数十骑再次一起张弓,这次箭雨密度大大增加,威力迅猛,方正安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是箭阵!”思忖间急忙长剑疾挺,斩断箭雨,无奈,飞箭太多,方正安忽的感到左臂剧痛,连忙低头一看,一支羽箭已刺穿他的手臂,扎透皮肉、牢牢钉在手臂上。

  

  方正安心下骇然,急忙拔出箭杆,血流如柱,他顷刻点了手臂几处大穴止血,忍着剧痛,一咬牙,策马继续往西冲突。陆超见方正安中箭,大喜,喝道:“追!前面是断崖!兜住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空手而归。”当即带领锦衣卫骑队在方正安后面穷追不舍。

  

  且说方正安在马背上急奔,渐渐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几乎要跌下马来。他刚才一中箭便自知情况不妙,不是箭穿手臂本身带给他外伤的痛,而是中箭瞬间,他就隐约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因为就在那一刹那,他潜意识中想到了李大人中的那一箭——是有毒的!而现在,他身体的不适,果然印验了这个可怖的想法。

  

  他混乱的思维,一刹那间又想到程雅言的那句忠告:“东厂有什么诡计不使?你别大意啊。”他仿佛看见程雅言就在自己面前耳提面命,心语回道:“我没大意啊,这么小心,但是还是……”脑子在混乱和清醒之间徘徊,方正安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中毒了,拉着马缰绳的两手也开始不听使唤,渐渐只觉全身酸软痛麻,手足无法动弹,半分用力不得。

  

  他强压下胸口血气,但神志已然迷糊,马儿奔到一处黄沙丘顶时,踏空流沙坑洞,一时失去平衡,方正安人事不知的从马背上直跌落下,身子一侧,顺着斜坡骨碌碌的便向沙山下滚了去。陆超率领锦衣卫骑队追到,见方正安正摔下坡崖,只得作罢,回京向魏忠贤如实汇报,东厂认为,方正安就算摔不死,毒也毒死,这毒药,除了东厂,其他人、其他地儿,就没有第二种解药。沙山下正是连结月泉镇和五福客栈的必经之路。


  此路人烟稀少,人迹罕至,除了偶尔往来的客商行走,平常别无他人,谁也不愿意在这吃沙子的道道上没事瞎溜达,往往都是很快速度的经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更没人在这极易迷路的荒漠里观山望景。方正安摔落并没在大路上,却是在沙山脚下,身体也被黄沙埋没了大半。

  

  行了几里路,远远的,初九看见一片黄沙中有那么个小黑点,寻思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这里什么也没有,初九奇道:“青阳姐,你看那是什么?”任青阳顺着初九指的方向,放眼望去,笑道:“难不成会是个人吗?”初九认真的道:“有可能哦。”任青阳显得漫不经心,随口笑问:“你杀的?怎么埋到这里来了?”初九笑道:“没有,没有。青阳姐,我过去看看?”任青阳点了下头,道:“看了马上过来。”

  

  初九行了十几步,便看清楚了,忽然回头对任青阳道:“真的是个人哪!”任青阳闻言,一边跳下马车一边问道:“你看清楚了?”随即急走过去。初九道:“你过来看呀。”任青阳快步走了过去,但见这个被沙子半埋的男人,虽然晕迷,但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仍在一粒粒的渗了出来,疼痛之剧,不问也知。初九环顾四周,然后道:“好象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是支萧!”他拿起方正安腰间的那支绿莹莹的萧,对任青阳说道,接着拿在手中一掂:“挺沉的。”然后从萧的一头看过去,忽的叫道:“里面还有一把剑!”听他这般声音显然是被惊讶到了。

  

  任青阳倒不觉得有什么希奇,淡定的说道:“拿来我看看。”接过初九递到手上这支萧,从里面抽出剑来,认真一看,只见此剑剑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剑刃又窄又薄,剑的材质极好。正奇怪这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地,瞥眼却看见这人脸色发黑,疑似中毒,手上给地下尖石割得鲜血淋漓,脸上也有少许擦伤。再俯身仔细一看,发现他手臂有黑血渗出,伤口是中箭造成的,虽然箭已拔出,可血还在慢慢流出。

 

     任青阳道:“这是毒箭。还不是一般寻常的毒。”初九奇道:“这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杀他居然用上这么可怕的手段。”任青阳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凝,说道:“快!拉他上马车!回客栈!”初九不明所以,但听见老板这么吩咐立刻扶起方正安,和任青阳一块儿架着把他拉到马车上。

  

  任青阳一扬鞭,马蹄声响,嗒嗒飞奔而去。马车上,初九问道:“青阳姐,你真的打算救他?”任青阳道:“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我只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得罪的是东厂。凡是和东厂作对的,大约是好人。”初九若有所懂,微微点头。“驾!”任青阳暗暗觉得,东厂的人也许还在附近,如果在路途中撞见这个他们要抓的人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她驾驶的速度更快了。

  

  黄昏,四野昏沉、远近茫茫。五福客栈外,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荒漠的棱线,辽阔的黄土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荒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红彤彤的晚霞笼罩着客栈。“啊……呀……啦……咿……喂……”,任青阳洗好衣服,在后院空地上来回走动,往绳子上晾衣服,口中也不闲着,又在唱她那四不象的“花儿”。


  这次她又换了个新唱法,唱一阵啊…呀…啦…咿…喂,一会儿又用同样的调子往里面随心所欲的乱加诗句地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呀……啦……,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咿……喂……,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是她唱来唱去就是没有唱“明朝散发弄扁舟。江南好,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些明言江南风光的诗句,因为她要掩饰,掩饰自己是江南人,这样明显的诗句让人听见对自己不利,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那是一段很危险也很悲剧的过去,关键是还会牵扯到当今朝廷权倾天下的那个人,她恨极那个人。

  

  五福客栈一楼一间房的床上,方正安被这一阵阵超级难听的女人歌声吵醒,心道:“谁在唱歌啊?好难听啊。”正想坐起,忽然发现自己貌似身处一家客栈,正疑惑间,又听见这么一阵歌声,实在忍不住了,不行,坐起下床,踉踉跄跄的走近窗边往外看,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背影,叫道:“是你在唱歌吗?别唱了好不好?”谁知那女子根本不理他更不回头,继续在唱。方正安又道:“别再唱了好不好?唱得很难听。”话音刚落,一瓢水就朝他泼了过来,方正安惊道:“你怎么搞的?喂……姑娘!喂……”任青阳才不听他叫自己,提起木桶就走了,自始至终,方正安就瞧见个女子的背影。

 

  方正安正在万般奇怪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了,回头看见一个跑堂打扮的男子,比自己年纪小,见他左手臂上搭着一条抹桌凳的长白帕,想必他是这客栈的伙计。听得那男子道:“客官,你醒了,有什么需要就说话啊。”方正安问道:“你是……?”那男子答道:“我是这儿的小二哥,你叫我初九就可以了。”方正安点头,问道:“对了,请问这里是……?”初九道:“五福大客栈咯。”方正安道:“那我在此……”

  

  话才说到一半,初九就接了,道:“你在此,而不在黄泉路上,要不是我们老板在荒漠里把你给救了回来,还用独门秘方医好了你,你早就见阎王了。”方正安问道:“那你们老板呢?”初九道:“她现在很忙,你有事要找她?”方正安道:“哦……没有,我想亲自当面跟她说声谢谢。”初九道:“不用啦,你用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她自然会来找你的,你还没结帐吧,对不对?”方正安踌躇道:“那……”房门开着,两人听见前院大堂里客人们要酒要菜的叫声此起彼伏:“这酒怎么还没上来?”“人都哪儿去了?不做生意了啊?”“来个人上菜啊。”……

 

  听见客人们的吆喝声,初九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门外大堂的方向,又转头对方正安道:“对不起啊,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你需要什么呢,我待会儿再拿给你。”说罢就离开,转身走出房门。方正安环顾房内,喃喃自语道:“五福客栈?就是这里?”忽觉得手臂一阵疼痛,他看见已经被包扎好了,心道:“难道毒真的解了吗?”自己又运气感觉了一下,觉得身体也舒服了很多,放宽了心,毒应该是真的已经解了。


  方正安想到这里,心下很是感激那位素未谋面的老板,他本以为自己和李大人一样,中此东厂之毒必死无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转念又一想,那老板是做生意的,一会儿找我付帐咋办?我没银子咋整?方正安念及应当感恩图报,却想到自己没有银子,一时陷入混乱中。

  

  五福客栈,店堂里,人声鼎沸,满堂喧哗。一个客商打扮的人骂骂咧咧:“再不上菜,小心我一把火把这儿烧了!” “吵吵吵,吵什么吵,你的菜不是来了吗?”这时,任青阳一手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一边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句,一边把两个菜盘往桌子上随手一搁,右手撩着鬓边一缕头发,冷冰冰的斜瞥了那客商一眼,然后双手交叉一抱在胸前,姿态极是高傲。

 

  那客商转头一看来人,登时眼睛一亮,绕着任青阳看了一圈,转到另一边,伸手搂了她的腰。“哟,你想干什么啊?”任青阳说着侧身闪开。那客商笑中带色的说道:“不干什么,本大爷奔波多日都没碰过女人,想不到在这里有一个如此动人的美女。”边说边伸手去摸任青阳的手。任青阳见状敏捷的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道:“这里的好东西多得是呢,只要你肯花银子就行了。”那客商大笑道:“大爷有的是银子,不知道你卖不卖呢?”

 

  任青阳笑道:“我打开门做生意,你肯花银子,怎么会不卖呢?”那客商奸笑道:“够爽快,我喜欢,你开个价钱给我。”任青阳道:“等你吃完这顿再说吧。”那客商淫笑道:“我看到你这么风骚,对这顿饭已经不感兴趣了。”任青阳道:“那么就是说结帐咯?”那客商道:“好,帮我结帐。”任青阳喊道:“初九,这位大爷说要结帐了。”初九跑过来:“来了。大爷,谢谢你,二百两三钱六分整。”那客商惊道:“什么?开玩笑啊。”任青阳道:“谁跟你开玩笑,这两样菜三钱六分整,你摸过我的手,五十两,搂过我的腰,一百五十两,一共是……”“二百两三钱六分整。”不等任青阳说完,初九马上接口。

 

  那客商骂道:“混帐!你勒索我啊?”初九理直气壮骂道:“你才混帐!付不起就别来五福客栈,你要是少给一个子儿,就别想走着出去。”那客商大骂道:“你这家黑.店,简直无法无天!”任青阳鄙夷道:“你这种人,我一年不知道要杀多少。”那客商怒骂道:“岂有此理!”随即出手打人。可是这厮实在不禁打,任青阳三拳两脚几招就把他打倒,然后一脚踢中他下巴,把他踹翻在地,呸道:“不知好歹,带到后面去。”初九点头,拖起那客商就走。任青阳见店堂众人一片哗然,笑道:“各位没事了,你们继续慢慢用吧。”言毕,走去后面。

 

  客栈厨房。那客商两手被绑,初九拿着一把大菜刀,道:“青阳姐,怎么处置这个混帐家伙?”任青阳道:“把他手脚都砍断了,丢到荒漠里去。”那客商吓得只管求饶:“别这样,饶我一命吧,放过我吧。”初九冲着他拿刀一指,道:“哎呀,大爷你怕什么。我熟得很呐,连刀口都磨利了。只要我在你脖子上划一下,就像被蚊子咬一下,血就淅沥哗啦的流出来了,我向你保证,不到半个时辰血就会流干的。舒服得很。嘿嘿嘿。”

 

  任青阳侧头看着初九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地上的那客商却不住的哆嗦,战战兢兢的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官差。”初九道:“干吗?你吓唬谁呐?”那客商道:“我是东厂的人。”任青阳道:“东厂?”似乎不太信东厂番子武功如此不济,事实这个假扮的客商,只是东厂就地在官府找来的线人罢了,行前探路,再给后面到来的东厂番子回报。

 

  任青阳冷冷地道:“你们东厂一直是我不想开罪的人,因为你们真的很可怕,也太厉害了,如果谁招惹了东厂,那一辈子也没太平日子过啊。”向初九看了一眼,又盯着那客商道:“所以呢,我立过誓,绝不招惹东厂的人。”说着嘴角挂着冷笑。那客商道:“那就快放了我。”任青阳道:“但是如果真的招惹了,千万不能留下任何活口,半个也不可以,所以一定要把你杀掉,以绝后患。”这时炉灶上煎着的药溢了出来,滴在炭火上哧哧的响。

 

  “唉呀,药都潽出来了。”任青阳惊呼一声,赶忙走过去,将药罐端下来,一边往碗里倒药一边道:“我拿药去给他喝。”回头对初九道:“看着他啊。砍归砍啊,血别喷得到处都是的。”边说边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初九应承道:“嗯!”那客商连声求饶道:“别砍我。放了我吧。”初九冲着他又拿刀一指,摇头摆脑走上前,戏弄的道:“不用怕,官爷。”说着就动手。


  方正安间房内,他正在折叠被子,任青阳端药进房来,放在桌上,轻声道:“喝药吧。”方正安一转身看到她,心头一凛,眼前这个女子穿的很单薄。方正安问道:“请问你们老板在不在?”任青阳道:“你找她干什么?”方正安道:“是她救了我,我想当面跟她道谢一声。”任青阳道:“道谢多没意思,给点儿诚意吧。”


  方正安不明白她的意思,怔了一怔,一本正经的道:“在下很有诚意。”任青阳笑道:“就光会说?有没有银子呀?”说着,跟他伸手拿钱。方正安顿觉尴尬,支吾道:“我……我现在身无分文,但是将来一定会有。”任青阳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向你讨债,干嘛要自讨苦吃,快把药给喝了吧,不然放凉了就没什么功效了。”


        方正安道一声谢谢,在桌旁坐下,端起药正要喝,任青阳走了过来,坐在桌旁,微微笑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方正安放下碗,很正经的回答道:“在下姓方,名正安。”任青阳噗哧笑道:“方方正正,一本正经,你真没取错名字。”


  方正安道:“请问姑娘是……”任青阳道:“你真不知道吗?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啊。”方正安奇道:“你是这儿的老板?”任青阳昂首反问道:“怎么了?我不能做老板吗?”方正安忙道:“不是,只是我没想到这儿的老板这么年轻,还是一个……”“女人是吧?”任青阳随即接口,笑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方正安抱拳拱手,一脸诚意的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欠你的银两,一定尽快还上。”


       任青阳咯咯一笑,挑刺道:“尽快是多久啊?我是个生意人,感激不尽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方正安迟疑片刻,说道:“在下现在身无分文,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便站起身来深深一揖,任青阳连忙扶起他,道:“那你倒不用拜我。因为不是我救你。”方正安奇道:“你的伙计说是你把我从荒漠里救回这里,还用独门秘方替我解毒,还有这些名贵药材。”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空碗。


  任青阳道:“这些只不过是止血化淤,帮你排毒的中药而已。”方正安更奇怪了,问道:“那……敢问姑娘是用什么方法为在下解毒的?”任青阳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方正安认真的追问道:“有多长?”


        任青阳听他这么问觉得这人挺呆,于是决定逗逗他,故意不耐烦的道:“哎呀,瞧你这问的。解了毒就是解了毒了嘛,干什么非要知道是怎么解的呢?”方正安闻言,一时语塞。任青阳看着他欲问却很难开口的样子,心里觉得甚是好笑,娇笑道:“你真的想知道?”方正安答道:“是。”任青阳装作无奈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告诉你呢?”


  方正安心头暗忖:“这女子不知是何用意。如果要害我,为何要救我。言辞这般奇怪,不知想干什么。莫非她这个客栈有什么古怪。”他本来还想问这个女子程雅言有没有到来,现在这番情形的对话,他觉得不能问了。


        任青阳见他默然不语,觉得更好玩了,浅笑道:“我说真的呢。我确实不知道。一年前,有个来这里借宿的大夫,解药就是她给我的啊。”方正安问道:“是个大夫?”心想:没想到还有人能破解东厂研制的毒药,一定不是普通人。于是冲口而出问道。任青阳道:“是啊。还是个年轻俊俏的小哥儿呢。她一路独自行走,在荒漠里迷了路又被蝎子蛰了,是我带她走出去的。”


  方正安道:“姑娘真是仁心好义古道热肠。”任青阳笑道:“不过呢,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她是有给‘诚意’的哦。”方正安露出好奇的神色,任青阳嗔道:“你乱想什么啊?她是个女的,扮成男装方便江湖行走而已。临走时,她送给我一瓶药,说是能解天下奇毒。当时我也不以为意,何况又没人中毒,拿什么去试呢。”说着笑起来,“没想到还真灵诶。你的毒我不懂得解,救你回来那时我就想着我有这解药,死马当作活马医呗,没想到她真的没骗我,果然能解奇毒。”


        方正安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任青阳道:“所以呢,你要谢的话,等日后若能见到那位美人大夫,你再好好谢谢她吧。”


  方正安诚恳的道:“不管怎么说,姑娘是从刀口下抢回我这条命的人。姑娘相救之德,在下衷心铭感。如果不是姑娘,我可能已经死在荒漠,无人知晓。如果不是姑娘,我也不可能能得这位神医的灵药相救。不管怎么说,请姑娘受在下一拜。”说着又深深一揖。


        他刚才要拜没拜成,被任青阳扶起,这次再拜,又被任青阳一拉,听得她语带调侃的说道:“哈,你这么喜欢拜,不如拜天地吧。”方正安闻言瞬间愣住,抬头只见一张笑得无限妩媚的俏脸,不由心中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任青阳笑道:“娶了媳妇没有啊?”问了个最普通不过的问题,以试探对方是独自一人还是有其他同伴。方正安答道:“在下单身一人。”任青阳追问道:“光棍一个呀,老家在哪儿啊?”继续漫不经心的问话,试探对方的来路。


  方正安淡淡说道:“我自小父母双亡,对于老家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任青阳诧异道:“父母双亡?啊,呃,那倒,也好……”方正安惊疑道:“啊?!”任青阳脑子急转弯,道:“好……可以为国……为人民,无后顾之忧。”方正安道:“哦,对,对。”不由面露一丝苦笑。任青阳道:“有没有想过要成家立室啊?”方正安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哪有能力谈婚论嫁。”任青阳道:“你没有能力不要紧,你娶的媳妇有能力就行了嘛。”


        方正安不悦,瞪着任青阳,有点火气的道:“姑娘,我的婚姻大事不用你替我费心。”任青阳毫不示弱的逼近他跟前,嗔道:“你干嘛这么凶啊?你想强.奸我呀?”方正安急道:“喂!我哪有说过要强.奸你?”任青阳不依不饶,手指他胸口,挑衅的说道:“你嘴里没有说,但是你心里面有想过,你敢不承认吗?”


        方正安又急又气,道:“没想就是没想,我为什么要承认?”任青阳哼声一笑,字字清晰说道:“你就是不敢承认。”方正安呆了一下,气呼呼地冲口而出道:“是,我是很想强.奸你,姑娘你满意了吧?”他觉得从一开始就在被她戏耍,这时任青阳这句话更是引发了他所有不快,随口说了出来。任青阳忍不住大笑,道:“光是想没用,要做才是个男人嘛。”听了这话方正安又愣住了,任青阳却说着笑着飘然走出房去。方正安在后叫道:“姑娘……”愣的还没回过神来。

  

  宁夏边塞,月泉镇上。程雅言戴着斗笠,薄沙罩面,背着装着菲菲的竹篓,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不一会儿便见到一家饭馆,但怕引人注意,不敢走进去吃点东西,犹豫了一会儿仍然继续赶路。忽然传来大队人马隆隆的马蹄声,程雅言立即握剑,拉起马匹转身奔进一条小巷躲避,忽听见背后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朋友,你从外地来的吧?这几日,东厂番子天天光顾这里,闹得镇上鸡飞狗跳。不过你不要惊慌,我这儿有地方藏身,绝对保证安全。”


        程雅言回过头,警惕地打量了对方几眼,见此人衣着打扮只是个寻常掌柜,冷声道:“看起来你很不简单,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那男子走近她跟前,说道:“我叫林清风,是这月泉镇七店十三铺的大当家,我开的赌坊就在隔壁街,刚才看你想进饭馆又不进,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在这个镇上,各位街坊弟兄老少爷们都听我的,我看你现在还是跟我去躲藏一段时间,入夜之后我把你放出来,方便逃走啊。”


  程雅言似信非信,反问道:“凭什么相信你?”林清风道:“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对不对?”程雅言道:“是的。我实在弄不明白,什么原因需要你这样的人拿出性命来得罪东厂呢?”林清风道:“我在这镇上开赌坊,谁不认识我林大官人。跟你做这笔买卖啊,价钱好说,十两,怎么样?”程雅言冷哼一声,道:“你真会做生意啊,我告诉你,你可别耍我,否则我一定找你陪葬。”


        林清风笑嘻嘻的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只做活人生意,我从不打死人主意的。”程雅言道:“你就不怕我跑了吗?”林清风道:“你放心,我这地方没有其它出口,我不会做亏本生意的,请吧。”程雅言听出大队人马的马蹄声渐远,道:“你勿须冒险,要是被番子抓住,你可是在劫难逃。”说完拉起马匹就走。林清风叮咛道:“姑娘,路上当心。”程雅言也不回头,越行越远。


  程雅言牵着马,走入巷道,听见一阵吆喝声:“来,酥脆的烤饼喽。”走得几步,在路边见有一烤饼摊,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正在朝道口叫卖。程雅言寻思,前面荒漠少有人烟,买上干粮也好赶路,于是拉低斗笠走了过去,道:“给我两个烤饼。”那摊主道:“好嘞。”从锅子边拿起纸张,从平底烤盘上夹出两个烤饼,递给程雅言,道:“给。多谢小哥儿啊。小哥儿是要出关吧?”程雅言道:“你怎么知道?”摊主道:“我知道前面怎么走,跟我来吧。”程雅言觉察异样,随即跟着走。


  走到一僻静处,那摊主猛然回身,手持匕首,一下架在程雅言脖子上,恶狠狠的道:“小子,识相的跟我走,不然的话……”程雅言镇定自若,冷声道:“虾兵蟹将,这一趟你们白走了。”说着右手弹出,打掉那人手上的匕首,眨眼之间,拔剑出鞘,一招便抵上那人的脖子,道:“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烤饼师傅的手这样整洁过。说,是谁派你来的?”那人硬邦邦地道:“不知道。”


  “哧”的一声,宝剑刺出,那人立毙当场,程雅言道:“唯一活命的机会,可惜你错过了。”忽然,有几人从四面提刀朝程雅言冲过来。程雅言沉着应战,数十多招挥剑狂刺狂削,不消半晌就把他们杀得无一活口,随即跳上马背急奔出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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