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墙之危》——第二十章
译者:半自动谐星
校对:斯派尔

兰恩的反击
团结一心
更加深邃的忠诚
雄狮之门太空港 对流区核心 攻击开始后第六天
数小时来敌人一直在向太空桥步步进逼。四面受敌之下,兰恩还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集结起一支足以反制钢铁战士前进的军队。而叛徒们在继续向星矛深处前进的过程中也占领了不少防御阵地,削弱了兰恩的防空和反轨道火力。尽管来自低处的炮火依然可以阻止大型船只的降落,但如激流一般密集的空降船还是为敌人最初的登陆提供了增援。
先前被导入星港系统的技术吞噬体仍在持续地毒害着从火控系统到能源输出的所有子系统,制造着此起彼伏的断电、生态支持宕机和武器失能。所有技术神甫都放下了其他的工作转而去协调各类响应,但大部分时间里兰恩都只能通过原始的硬线通话来连接战略所和自己的防线,而在战斗中各个连队之间也只有近距离的单人声讯堪堪可用。
“简洁即最佳。”他曾私下对海格尔以及另外六名前往雄狮之首主战略室接受简报的帝国军上校这样说道。房间里的所有通讯设备都已关闭,以防黑暗机械教找到某些手段逆向信号来窃听此次会议。面对面用嘴说话虽然缓慢,但更加难以拦截。“我们在底层的任务目标是延缓敌人的进军,有可能的话就阻止他们。我几乎没有在敌军中看到统一的领导,因此可以将他们的进攻引导到那些不重要的目标上去。放任他们在居住区里随意肆虐,掠夺他们还能抢到的东西——居民们也会拼死抵抗和迟滞他们。海格尔,你对天空城受到的渗透攻击评估如何?”
“不乐观。”这名中尉军衔的指挥官说道。他放大单色说明板上的图像,显示出数个靠近钢铁战士攻击区域的关键港口系统。“等离子反应堆,输送机通道和太空桥本身离敌军的突破点都只有数公里的距离。我们没有记录他们如何抵达的信息,因此无法侦测是否有后续的增援部队正在路上。
“按照价值和位置对薄弱地点进行优先度排序。天空城中还有一万名帝国军的老兵,妥善部署他们,一千名军团士兵准备机动增援。”
“那么您打算怎么安排剩余的战士,总管大人?”麦格兰特上校问道。这名帝国军的参谋长正坐立不安,她的军帽正帽檐向下地扣在面前的桌上。“还有另一支钢铁战士的部队正沿着第四号高速路接近。或许我们可以从某个次级的城门组织一次出击,向敌军的后方发起突袭,这样可以在他们抵达外侧防线之前就拖住他们。”
“我们必须应付那些已经在这里的敌人。”兰恩回答,“我带领一万名军团士兵进入星矛去正面对付空中的突击。从我们得到的数据来看这个地区的状况是最糟糕的,因此我必须亲自去看看我们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但如果我们让——”
“你的部队无法在已经失压的高层中战斗。如果你想要联系多恩大人并向他请求部署一支帝国军的装甲预备队来对抗钢铁战士,我会支持你的请求。但我无法坐视敌人的部队就这样降落在轨道港口上。”
上校点点头以示默认。她把帽子重新戴到头上,站起来理直了身穿的制服。其他军官同样起立,看着麦格兰特以寻求指引。
“我们将坚守到最后一人,”她向兰恩保证,“我将按您的建议请求发动一次装甲突击。为了帝皇!”
她举起一只手到帽边以示敬礼,其他的上校们纷纷效仿。而兰恩也以拳捶击胸甲回礼。
“为了帝皇。”他回答。
他等了几秒钟好让他们鱼贯进入战略室,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海格尔跟在他的身边。
“外面有一部犀牛可以将您带往集结点,指挥官。您的哈斯卡尔卫队正在前往星矛的运输专列上等待您。”海格尔急步走到一台扫描控制台边,返回时手上拿着一张显示着星港上部三分之一图景的胶片。它看上去像是一张热点地图,白色的光点笼罩着一片复杂的线框模型。“这是最近的鸟卜结果。”
“我会在路上研究它。”兰恩说,一边接过胶片,“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延缓他们。让出空间,保留实力,除非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否则不进行非必要的进攻行动。”
“防守第一。我明白,指挥官。”海格尔以拳击胸,塑钢碰撞的声响一时之间盖过了沉思者的运转声和机仆的喃喃自语。
兰恩回礼之后也离开了。他知道自己还有千言万语要叮嘱海格尔,也同样知道这些话都是多余的。中尉完全可以胜任战争指挥官的职责。兰恩攀登穿过犀牛的尾门,他知道战斗条例明文规定应由海格尔带领这次进攻,而他这样的高级军官则必须坚守指挥所的岗位。而海格尔甚至都不曾提过要互换角色,这令兰恩十分感激。
松恩盆地 攻击开始前41天
天气正在迅速恶化,哪怕白天都是极度严寒的考验。随着艾达巴自由军一路向北,他们所感受到的寒冷就愈发强烈。与纬度一并提高的还有寒风的强度。现在已经是列车遭到攻击之后的第十八天,而太阳也已经变成了追忆。烟尘污染了高空的空气,对帝国皇宫持续不断的轰炸使它扩散得又宽又远。即便是在中午,这里依然冷得像是艾达巴的黄昏一样。
芝诺比使劲地往其他班组成员的身上靠着。她身上包裹着一件厚实的外套,手上戴着的臃肿手套使她难以抓牢激光步枪和旗杆。尽管笨重不堪,她还是很感激这套由艾达巴的制衣厂提供的服装——几个月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自己注定要在喜马拉奇雅高山群中的帝国皇宫里战斗。他们于何时部署并不重要,季节的变化对于高山的气候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每一个装备包里都包括一件外套、一副手套和一件穿在制服里面的连体紧身衣。尽管有不少装备包都已经损失在列车的残骸中,剩下的依然可以保证每人都能分到一个。
伴随着车头和四节车厢的引擎爆鸣声,他们沿着一条单独的铁轨前进着。军官们呆在车厢甲板上,而其他四节车厢中没有安装大炮的其他空间则全部装满了武器、能量包和能够塞进边边角角的各类其他补给。一节车厢被改成了移动的医院,七名幸存的医官尽其所能地抵御着饥饿、脱水、冻伤和疲劳的侵蚀,然而他们的努力正变得越来越难以成功。
芝诺比的连队相对而言损失得并不严重,只有一小群还能走动的伤员,可能再加上约二十名阵亡人员。一些排级单位的死亡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中部车厢的一些连队则全员报销。剩下的幸存者则被分散到尚存的行伍中,芝诺比的排就接收了两名新来的人员。
其中一人是新的班组军士,名为阿塔的粗鲁女人。她与亚力克赞达的区别就好比喜马拉雅山脉与艾达巴周边平原的对比。她在喊出命令的时候总要顺带着嘲讽自己班组同袍的努力,并且时刻都处于不悦之中。显然新的任命和新的下属都令她无法满意,一有机会便嫌弃地拿现在的部下与之前的班组进行对比。到了夜晚,她就会在睡梦中不停呓语那些曾归她指挥的阵亡士兵的名字。因为这一点,她也获得了比应得的更大的自由行动权——谁都无法想象自己身边的人都被杀死、唯有自己幸存时会有怎样的感受。
军纪官每小时都会进行巡逻,就像盘旋的秃鹫一样在行军的排级单位边上走动,用眼睛和耳朵搜寻着任何蓄意破坏的迹象。相对陌生的人员加入那些幸存的连队已经激起了阵阵怀疑,甚至导致了一些指责与抗辩的冲突。
就在夜里准备入睡休息的时候,三名手持手枪的军纪官穿过黑暗靠近了他们。贾瓦希尔在数秒之后也抵达了这里。
“你们谁是赛琳·莫格维?”贾瓦希尔问道。
“是我。”赛琳一边回答一边从被褥里站了起来。她自觉地拍掉了外衣上沾染的冻结尘土。“有何吩咐?”
芝诺比很熟悉赛琳,也知道赛琳的行为并无冒犯之意,但自己的朋友在高级军纪官面前如此直截了当还是让她感到难堪。
“今天下午你提交了一封信,里面提到要返回艾达巴?”
“是的,这是给我外甥女的。她才六岁大,我觉得她应该会想要一封姨妈写给她的信。”
“跟我来。”贾瓦希尔转身离开,期待着对方服从,而赛琳并没有这样做。
“这是怎么了?”赛琳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排里包括芝诺比的其他人纷纷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军纪官们抽动了一下,但谁都没举起武器。贾瓦希尔则更加镇定一些,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一小群苏醒的人。为了取暖而在周围树立的一摊摊营火在她的眼中映出橙色的亮光。
“我希望能搞清楚你在信中提到的一件事。”高级军纪官说。
“那就问吧,”赛琳回答,“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几秒钟里贾瓦希尔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的手缓缓地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
“那是我的信吗?”
“你写道,‘我明白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也不可能以其他的方式结束。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不必参与其中。’”说完贾瓦希尔便把信按原先的折线重新折好并放回口袋。“你为什么会犹豫于为艾达巴而战?难道你的外甥女未来的自由对你而言不值一文吗?”
“行行好吧,赛琳和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忠诚。”特维德洛斯说,在他的身前和身边,士兵们已经聚成了一圈,昏暗之中人影重重,“我们中又有谁不曾希望过能避免战斗?”
人群中想起了一阵表示同意的低语,但芝诺比一言不发,只是小心地看着她的同伴。她望向右边,欣慰地看见孟博就站在几米远的地方。他的手抱在胸前,眉头皱成一团,但也和芝诺比一样双唇紧闭。
“你想让其他人替你战斗、替你去死吗?你要把艾达巴的未来托付给别人吗?”贾瓦希尔嘶吼着走进光照的区域之中,环视着士兵们的眼中闪烁着愤怒。“没有全力以赴我们就没有胜利!没有!当你的朋友赛琳用激光枪指着敌人的时候,你还希望她一时犹豫自己是否有权杀死对方吗?她的犹豫值得你付出性命吗?”
“我不会——”
“你已经是了。”贾瓦希尔打断了对方的话,“自私滋生懦弱,士兵莫格维。”
“她会怎么样?”芝诺比安静地问道,一边凑近自己的班组同袍,“惩罚是什么?”
“重点查看。”贾瓦希尔回答,双眼盯着赛琳,“你并没有严重违规,但我们必须确保你对于事业的忠直。你和其他人将被重新编组到一个专门的排级单位里,直接接受军纪官的指挥。”
赛琳笑了出来,显然是如释重负。
“就这样吗?调到坏女孩连?惩罚性转任……我还以为会……”她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奥克耶中尉!”贾瓦希尔的声音打断了寒风的呜咽,如同魔法一般将军官召唤至她面前,但芝诺比觉得中尉已经提前得到了要逮捕赛琳的警告。
“是,军纪官?”
“你的连队的团结值得赞赏,但请注意提醒他们不得质疑军纪官的权威。”
“遵命,高级军纪官。”排长吼着回答,他加大音量对聚集的士兵喊话道,“接下来两个小时的站岗由你们负责!以班组的形式进行外围巡逻。军士们负责记录任何抱怨者的名字。”
一片“是,长官”的喊声随之回响,伴随着一大片压低下来的叹息和抱怨。
“战线上见,”赛琳举起手敬礼,随后转成招手的姿势。她很快就和军纪官一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凯泰从阴影之中溜了出来,凑近了芝诺比和孟博。
“惩戒排?”他低语道,“你真的相信吗?”
“一个字都不信。”芝诺比回答,“要是还能遇到赛琳,那才会让我感到惊讶。”
芝诺比的睡眠断断续续,寒冷和一连串几无关联的梦境正困扰着她。当她醒来的时候,列车引擎也正在轰鸣着启动,滚滚浓烟从烟囱中喷涌而出。黎明的辉光勾勒出了地平线的形状,芝诺比可以看到东边山脊上那些哨站的剪影。初升的朝阳之光洒在北面群山那些被大雪覆盖的侧坡上,但真正摄人视线的却是更远处那些持续不断的蓝紫色闪光。
孟博从自己的被子中钻了出来,走到芝诺比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望去。
“你觉得等我们到那边的时候它还会继续吗?”芝诺比问。
“我都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它继续。”他一边回到,一边露出沉思的表情。“如果它停止了,那可能意味着我们迟到了。”
“但你不会想冲进那风暴里吧……”芝诺比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他点点头,看着她说:“我更希望我们能有改变的机会。”
芝诺比身后的动静让两人一起转过了身,那是凯泰。他正视图揉掉眼中的睡意。
“你觉得我们能吗?我指的是改变。”他蹲下来开始卷起自己的被子,呼吸化作了阵阵白雾,“数以百万计的士兵,泰坦,军团士兵,宇宙战舰。你真觉得艾达巴自由军能改变全部的这些?”
“为什么不?”孟博紧捏着拳头回答说,“近距离战斗中,谁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决定战局走向?”
凯泰点点头,又耸耸肩,承认了这一点,然后开始把自己的所有物打包塞进装备包里。其他人也在醒来,但离军官吹响晨起哨还有数分钟的时间。
而他们关于来袭炮艇的最初了解则来自第二连营地中的一连串爆炸,距离芝诺比收拾东西的地点不过数百米之遥。
冲击波把人的躯体冲上了半空,一起吹飞的还有燃烧的破损被褥和营帐火炉的碎片。爆炸的闷响席卷了尚在沉睡中的各个连队,随之而来的是等离子引擎更加高声的尖啸。
“趴下!”
凯泰扑向孟博和芝诺比,把两人狠狠地按倒在冰冷的泥土上。随着他的重量落在自己身上,芝诺比感觉自己身侧有什么东西被压裂了。她的目光越过凯泰正在匍匐的躯体,看到机头平钝的炮艇正朝着地面俯冲,机身背上安装的大炮正在射出一阵弹雨。芝诺比能够分辨出炮弹的冲击正沿着营地一路扫过,站着的人被拦腰打断,刚刚苏醒的人则如同人偶一般被一连串的爆炸扔向半空。
列车上枪炮射击的爆鸣声和袭击者带来的声浪混杂在一起,爆裂弹片的花团在来袭的敌机边上纷纷绽放。炮艇侧翼的小型武器开始射击,爆弹炸开的火光在四散逃跑的艾达巴士兵中制造了更多的死亡。
“这边!”孟博喊道,与此同时炮艇也转弯离开,露出一个芝诺比十分熟悉的标志——月狼军团的徽章。而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前,他们刚刚选择了荷鲁斯之子的名号。
“哪里?”她问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凯泰和几个人和他们会合在了一起。
“火车下面如何?”有人提议。
“我赌他们接下来就要打火车了。”凯泰接着说。
“散开!”奥克耶中尉和另两个班也来了,其中一些人还负了伤。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名军纪官,身上的制服被扯开了一边,血肉模糊的左手用一条带子固定着横在胸前。
炮艇引擎的尖啸声有了一些变化,它正在盘旋回转着,准备用主武器再次射击。
“快分散!”奥克耶大喊,“别让他们的炮手随便逮到!”
他们立刻像被挖破巢穴的铁蚁一样向各个方向跑开。芝诺比发觉自己跑的方向和凯泰几乎相同,一起的还有军纪官和另外的三人。他们几乎直接避开了来袭炮艇的怒吼。芝诺比几乎把耳朵完全堵上了,她想以此隔绝敌机逼近时不断加强的啸声。她总觉得爆弹随时都会打中自己的背后,不由得眉眼紧皱。
她想起军旗被遗落在包裹和睡袋之间,于是她的脚步缓了下来,想着要回头去取它。
而就是这一下犹豫救了她的性命。
一枚火箭弹在她前方约二十米处爆炸了。她看到了一阵强光,看到凯泰的身躯被冲击波吹飞,看到其他两人被烈焰所吞噬。在芝诺比的右边,受伤的军纪官立刻转身,却刚好和直接看着爆炸的芝诺比撞到一起。
一阵热风把她掀起,飞出数米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的后背撞上一簇突出的岩石,尖角透过外套和衣服直接扎进了身体的右侧。
数秒钟的时间里,她只觉得自己又聋又瞎,身边的世界只剩下嗡鸣和黑暗。一些其他的声音从这片空白的感官信号之中浮现出来,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的视力渐渐恢复了,某些尚可辨认的东西映入眼帘——是凯泰的脸。
芝诺比使劲地眨着眼睛,用手撑起了自己。痛觉在她的侧脸中肆虐,仿佛皮肤正在被撕扯着。她举起一只手,看到手套的指尖上滴下了血液。
“只是一点划伤,”凯泰说,“你会活下来的。”
他的一部分左耳已经不见了,脖子一侧正淋漓地滴着鲜血,除此以外还有一片燃烧的痕迹烙在他外衣的左肩附近。
“看这边。”三班的一名士兵站在数米之外的某样东西旁边。他手持着激光枪,枪口朝下瞄准正扭曲地躺在他脚边的军纪官,后者此时已经昏迷不醒。
在火箭燃烧的火光之中,芝诺比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金属光芒。她弯下腰,从融化的冰霜中拉出了受伤军官的手枪。
“就是这家伙带走了赛琳,”士兵说,手指从激光枪的护圈转到了扳机上,“谁都不会放过这混蛋。”
“什么?”芝诺比往前迈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我来了结这家伙,”士兵回答。芝诺比想起了他的名字,特维德洛斯。“这些军纪官杀死的自己人会比敌人杀死的更多。”
手枪的重量压在芝诺比的手中。她举起了手枪,直指着特维德洛斯的右眼。
“放下你的枪。”她说。
“为啥?你居然要保他而不是支持我。他们之前对你做了什么?这种鸟人会因为你在战线上开小差而折磨你,除了欺凌以外他们什么都不做!”
“大敌当前就先别内讧了。”芝诺比回答,“你没听到广播里那边发生的事情吗?”
“那又怎么样?要是有人试着——”
“非友即敌!你要么忠于我们的事业,要么就是敌人——贾瓦希尔是对的,他们都是对的。看看你自己,还在想着要杀自己人。”
“他们不是我们的人!这家伙绝不会朝你的尸体多看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年龄刚好足够上前线而已。我们不需要他们也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
“我上了前线,”芝诺比说,“我的家人也上了前线。自从荷鲁斯发动战争以来我就在前线上工作,所以别跟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打仗是为了什么。这不是我们自相残杀的理由,这是我们为自己的未来而战的一个机会。”
她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东西,还有对方摆出鬼脸时皮肤的紧绷。她已经明白对方即将扣下扳机。
于是她先开枪了。
光弹击中了特维德洛斯的脸颊,一瞬间便烧穿了血肉和骨骼。他摔倒在地,就像突然断电的工业用外骨骼一样往里缩成了一团。
芝诺比的手开始发抖,直到她感到几根强壮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抽走了手枪。她转过头,麻木地看着凯泰。
“你的第一个。”他说。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击杀。”
她看着特维德洛斯的尸体,后者脸上边缘整齐的大洞中正往外流淌着鲜血。他眼中的液体已经开始闪烁着冰霜的暗光。
“从没想过第一个击杀是自己人。”她安静地说,慢慢放下了手。
“并不是。”凯泰对她说道。
芝诺比的目光并没有从特维德洛斯的身上移开。谁又知道敌人看起来会这么像是她的朋友和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