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2】——斩荒&柏麟（十三）
前言：全员ooc，不上升，圈地自萌
十三、
“而自见到你，我便感知到自己帝君劫数将至，为了不让你知道我，不让我接近你，不让那份妄念深重，我尽量不去蓬莱仙山，我也尽量不在战场上寻找你的身影！……”
柏麟帝君说到这里，漠笑摇头。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那些回忆如今只让柏麟帝君心如刀绞。
他可以不说的，就像万年前他将斩荒视做陌生人，将那份妄念深埋心底……
但是此时，他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你可记得，在那场决定九界划分的战争中，你被魔魇住心魂，是我冲上前去为你挡了魔王的致命一击……”柏麟帝君眼神一暗，继续说道：
“我倒在你身上，你第一次抱住了我，也是唯一一次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就这样，我开始下凡历劫……
人间山河忽秋，星河岁月横流；万载劫难恍忽而过，万事落定皆成青碑。”柏麟帝君神情怔仲，他敛下眉目间的惆怅，转而望向陷入狂乱的斩荒，眼神再次变得犀利。
他语气咄咄、言辞凿凿：“我历劫直至顺利回归天界——这一切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又怎会是昊辰？！
若我是昊辰，你的魂珠呢？！即便我是昊辰，我哪怕是将你的魂珠丢了、藏起来了，那么我身上也应该沾染了你魂珠的气息，可是你感知到了吗？！没有！这一点你在我神识里不可能不清楚！”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斩荒抱住头低声哀求，他的心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想拒绝柏麟的话，他不想听——可是，柏麟却不容得他逃避。
见着如此的斩荒，柏麟帝君忽然觉得陌生……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怀有赤子之心潇洒恣意狂放不羁的少年吗？
如此癫狂、怯懦、患得患失、指鹿为马、不愿接受现实……
柏麟帝君心里忽然一阵空虚……
倨傲如自己，虽承认了自己曾对眼前这个人动过心，却依旧不敢承认他至今依旧为他难以割舍。
然此时此刻，见到如此模样的斩荒，他却又在难舍之间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似乎和自己心中惦念了万年的人不一样了……
可纵使柏麟帝君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斩荒的不舍、亦不愿意细思斩荒的变化，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一个回答，一个关于他是否曾经存在于斩荒记忆里过的答案……
他忍不住问斩荒：
“你记得万年前，为你赴死的我吗？”
他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可他真正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不……不要再说了……”然而斩荒却是这样回答了他。
他的心里、眼里全是昊辰！
他根本体会不到柏麟帝君的期盼、心酸和痛楚！他也毫不在意他的任何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柏麟帝君再一次双眸湿润，然后眸光逐渐暗淡下去……
直到斩荒再次失去意识，柏麟帝君不无悲凉的看着昏迷他，哀怨低语……
“你果然连一丝丝的记忆都不曾有，可我呢，却将你牢牢记在心上万年……”
他双目无神地走过去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斩荒鬓边的麒麟，而后又掠过他被血色沾染的脸庞和嘴唇……
然后他将他抱起，脚步沉重地走到床畔将之轻轻放下。
如今的他虽与凡人无异，但是他的身份在那里，他还有最后的底牌……
既然眼前的困局，斩荒置之不理，那么只能由他来打破了……
柏麟帝君凝视着斩荒，“你曾多情，自剖魂珠救他，如今，我亦愿为你、为妖界、亦是为这苍生安稳舍去我的魂珠——救你，也救我。
如此，你可会记住我？”柏麟帝君嗤笑，自己何其悲凉，万年前为他挡剑身死历经劫难，万年后，却还是因他庸人自扰，甘愿舍弃本源破除眼前困局。
而陷入昏迷中的正奄奄一息的斩荒却依旧喃语着昊辰的名字，那一字字、一句句化作一把把寒针落在柏麟帝君的耳畔亦落在他的心上，将他扎地千疮百孔。
呵……这个人啊哪怕就算是昏迷了，都伤人于无形！
看着被斩荒揉皱了紧紧拥在怀里不肯松手的画像，柏麟帝君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殇……
柏麟帝君低着头抬手遮住自己的眉眼，薄薄的唇却勾勒出自嘲的嗤笑，半晌他才放下手，然后红着眼眶掰开斩荒的手将画像取出。
当拿到画的时候柏麟帝君心里莫名一动，还没等他仔细分辨那股酸楚的感觉，手已经先于意识打开了画轴……
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庞，却带着万分陌生的温柔表情坐在梨树花下，品着杯子里落了白色花瓣的茶……
柏麟帝君嘴角的嗤笑不自觉消失，他默默端详了许久，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沾染了血迹的手……
蓦地，柏麟帝君像是触电般缩回手，然后抿唇，略带惭色地把画像重新挂回墙上。
只见挂回墙上褶皱不堪的两幅画像上，昊辰的衣摆被鲜血染红；画像前，柏麟帝君的衣摆亦被鲜血染红……
情过难寻，意过难求，行时灼泪，停时伤痕。
柏麟帝君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再次走到床畔。
他坐在床边，动作干脆利落地解下斩荒缳发的麒麟，然后撩开自己的衣服，毅然将麒麟的金翅插进自己的胸口。
顿时，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雪白的帝服……
而这一切的发生只不过是在几息之间，迅速的令人心惊！
此时柏麟帝君握着麒麟的手才微微一颤，金翅刺破皮肉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传遍他每一根神经！他瞬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
可他仅仅是停歇了一秒，又一咬牙，然后更为狠心将他握着麒麟的手再往肉里一刺，最后往下一拉——仿佛能听到肉被撕裂开、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豁大的血口喷涌成血注将床帏瞬间染红，浓稠的血水顺着胸膛流下，直至柏麟帝君整片衣襟全部变成湿润而又刺目的红色！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起，那支带着鲜血的麒麟被柏麟帝君放在床沿上，却因为他手抖得厉害而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柏麟帝君皱眉低头看着依旧喷涌着血注的血洞，眼神愈发狠绝。猛的他屏住呼吸毫不留情地用着自己的手指朝着那血洞挖了进去——
“啊——”顿时他疼的大叫，可即便再痛苦难当他的手指依旧没有拔出来。
他疼的冒着冷汗，眼神几次涣散又重新凝聚，他的手指在血洞里搜刮着……他在自己的胸口里找着什么？
突然，他面露一丝喜色……
那嵌入肉里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一个硬物，然后柏麟帝君咬牙扣住，再次深呼吸然后屏息带着无尽的决心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啊——”
“噗——”那一刹，有什么带着血肉拔出——
竟是一颗被鲜血覆盖泛着银色光泽的珠子！
那是他的本源魂珠！！——
只见柏麟帝君力竭地匍匐在床畔喘息着，他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打湿，他脸色惨白，嘴唇却被他咬破沁出了一丝血色，他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就像是濒死的鹤，虽然形状惨烈却依旧想要站立着以高傲的姿态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那被鲜血染红的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本源魂珠，可他嘴角却带着丝丝凌冽的笑意。
他直起身，“呃……”却再次痛的忍不住轻呼，喉咙里倾泻出来的声音此刻既沙哑低沉又悲壮惨烈。
直到熬过这波滔天的痛楚，柏麟帝君才抖着手，似乎耗尽了力气拽过自己的衣袍，将手里的珠子一点点擦净……
然后送到奄奄一息的斩荒嘴边……
他竟生生挖了自己的魂珠给斩荒续命？！——
“爹爹——”当小净渊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他腿软的扑跌在门槛，即便摔得灰头土脸却依旧难掩面对眼前血腥场面的恐惧和惊骇。
跟在小净渊身后的百草仙君立即越过他，闪身上前扣住柏麟帝君拿着本源魂珠打算喂给斩荒的手，迅速的夺下了那颗魂珠。
“你这是做什么？！——”百草仙君急得忘了尊卑，带着斥责的语气说完后又迅速在掌中化出一株仙草喂柏麟帝君服下，然后再将柏麟帝君的魂珠放回了那个依旧冒着鲜血的肉洞里……
这时候，腿软的小净渊也跑了过来猛的扑到柏麟帝君怀里大哭不止。
他似乎被吓到了，嘴里除了“父帝”“爹爹”便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柏麟帝君乍被夺去魂珠，又被强喂入一株仙草，随即又被一个孩子没轻没重地扑到怀里，很快，他便晕了过去。
百草仙君一见柏麟帝君情况不妙，赶忙拉开小净渊，对柏麟帝君施术，而这时斩荒的气息也在急剧减弱，小净渊察觉到斩荒气息渐弱，急得大喊：“父帝？！——父帝？！——”
百草仙君听到小净渊的哭喊，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斩荒的情况竟比柏麟帝君还要难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