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2021_泡澡

“外面的景色很漂亮。”千鶴走到我跟前。

 

“嗯。”我抬头望向窗外，秋天的山与夏季完全是两种景色。

 

枫香赤红，梧桐明黄，松树仍绿，黄栌的花朵像粉红色的薄雾，点缀其中。

 

“下午那阵子，我们要不要去山上泡泡温泉？”

 

“哪座山？我不知道这里还有温泉 。”

 

“你救我的地方，再走两步，旁边就是了。”

 

我再看向窗外，小木屋的视野很好，让我不至于被五颜六色弄花了眼镜，花了一番功夫，还是找到了那座山，山的一角若隐若现，与别处没什么两样。

 

“所以你是去还是不去。”语气平淡，但参杂说不出的情绪。

 

“当然去了，以后有这事，多叫上我。”

 

“那准备一下，过会儿就出发吧。”边说，转身走进了房间，动作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山应该不远吧？”

 

“我们换条路走。”房间不远，离我一墙之隔，脚步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下了，随后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些许过后，她拎着两件浴袍走出来，一件是白色，女款，另一件也是。

 

“这里只有这个，凑活穿吧。”将浴袍折了两下，扔到我手里。

 

我拎起衣领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便团起来，跟着千鶴出去了。

 

秋天山里的风很大，虽然千鶴头发被风拂起的样子很令人着迷，但稍大一点，眼睛就被头发遮住，连路也看不清了。

 

树叶的颜色再是华丽，看多了也会无聊，一路上两人也是沉默，所幸地上铺满了失了水分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让路程不至于无趣。

 

千鶴所说那条“别的路”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路更蜿蜒曲折，绕的也更远，也算多欣赏了一会景色。但我体力一般，为保持呼吸的平稳，不喘出气来，便更加寡言。

 

行至一座山的山麓，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有了形状，且被树叶染上了颜色，不同颜色的光柱洒落下来，仿佛在帮助将死的树叶焕发出生命最后的光彩。缤纷的光束和树叶，与黑色的树干和树影，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但这种景色随后也见不得了。

 

面前黄色倾泻而下，在地面上累起一座小丘，是某种动物所为。整座山的树木，大多是这样的，叶柄的末端与树干松松垮垮连在一起，不是被秋风慢慢剥离，就是像眼前这颗梧桐一般痛快的抖落干净。偶尔运气好的，结实一点的，也会在入冬之前落下。只有少许从出生就被眷顾的松树，才得以在风雪中保留那枯瘦的叶子。

 

等到隐隐约约能看见烟雾从地上冒出，天空已经变成较深暗的蓝色，云映着夕阳。湖面很大，在里面游一圈应该要花不少力气，周边零零散散躺着几颗大大小小的石头，周围都是松树，地上的草坪也还绿着，会让人忘记现在是秋天。

 

没有镜子，换衣服时不能欣赏自己的身体，女款浴袍穿在自己身上，至少从感觉的方面，甚是合适。

 

走进水中，很烫。跟泡在稀盐酸里没什么区别，只是疼痛程度不同罢了。注意力放在水中，眼神偶尔飘向对方的身体，也是常理之内的东西。再望向天空和松林，也很难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时间流逝的很快，但并非不充实，我喜欢这种无意义的时间。天空中最后一抹蓝色褪去，落日映照下的彩霞与林中的野鸟一齐飞翔，湖面像一张镜子，将天地连成一片，四周浑然一色。

 

千鶴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中，少女洁白的胴体大片的裸露着，浴袍已经完全被水浸湿，发丝也已沾满水，贴在耳旁和脸上，如淋雨一般。耳垂的水滴落下，在水面击起涟漪，视野便模糊起来。可能是水里过热，脑中的思绪不再像之前那样冷静，变得狂热。

 

千鶴起身朝我这边走来。

 

“怎么过来了。”我问。

 

“那边泡的不舒服了，过来换换感觉。”千鶴将浴袍脱下，放在身后的石头上，靠了上去。丝毫不在意自己是怎样展现在我面前，不过于我们两人来说，也无所谓了。

 

泡累了，我也上去，坐在一起。

 

我记不得已经多久没注意星星了。但今夜的星空夺目，让人很难不抬头。也许亘古不变的星空正在记录下面发生的一切，总会留下点什么的。

 

能再这样，再久一些就好了......

 

时候晚了，两人躺在草地上，虽然柔软，还是垫上了一些衣物。

 

山间雾气弥漫，遮盖住星空，使两人看不清对方的身影。不知哪里飘来的梧桐叶盖上缱绻的身体。

 

嘴角是微微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