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葬在月光下的山野》【华晨宇水仙】飒绒飒

假期快乐。

飒是个哑巴，也是个孤儿。仿佛一出生上帝就将所有的不公放在他身上，叠加过后又赐予了他无可挑剔的脸庞。

因为没有受过教育，飒不会手语，当然也不会写字。

他沉默，必然。他不懂得说话。上帝给他选好了性格，一切都是配套。

具体他是和绒怎么认识的，没人知道。

因为绒是个讲话前言不着后语的神经病。没人听得懂他讲话，也没人能和他对话。

唯一能够和他交流起来接近对话的，可能是飒。

原因大抵是飒是哑巴。

大部分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听绒讲着荒诞的一切。

就好像沉默可以消融所有的隔阂。

绒的声音是他听过最好听的。飒发誓，下辈子投胎的唯一标准就是拥有绒一样的声音。

像是半化不化的雪，俯身一呷便是凛冽甘甜。

所以即便听不懂绒在讲什么，他也愿意耐着性子听下去。

有一天飒发觉了绒的不对。

他看到绒原本结顺的头发变得蓬乱肮脏，白衣裳像是在污泥中淌过，泡烂，

他的声音不同往日，嘶哑得让飒觉得陌生。如果重来一次，飒绝对不会退后一步，以陌生的眼光打量他。他会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他，也许就可以化解世间一切疾苦。

飒看见绒光着双脚，细白绵密如天上的云朵，那双脚不知所措地立在地上，仿佛是初来这个世界。

或许绒确实在那天初来了一趟世界，这个浑浊不堪的世界。

在他以往的生命里，可能只有月亮，自己可能也不懂的话术，以及月光般的那个男孩。

好像世界本就应该这么美好似的。

幻境会被现实所打破，理想会被现实所打破，爱会被现实所打破。

现实这种东西，无恶不作，霸道又不讲理，使劲浑身解数残害活在梦境中的天才。

绒有点头晕，具体的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那些人的暴行，他的衣服被撕烂了，脸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嘴里喑哑地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媚音。

施暴者黑暗得如同地上的影子，他说，

“有个*子把这个病传给了我，现在给你。都给你，你跟我一起死。跟我陪葬，一起下地狱。”

绒好像听懂了男人的话语，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地狱里能不能看到月亮。接着他感觉到身后一阵汹涌的滚烫，地狱里的月亮是不是比人间的要炽热？

绒不喜欢炽热的月亮，有些东西在他脑海里天生就是那样。像月亮本就应该是凄冷皎洁，谁也夺不走它半分昭昭。

还有飒，绒觉得他本就应是沉默的，好看的，就像绒喜欢他一样没道理。

绒被扔在深巷里无人问津，他整理好仪表，他想找飒说说话。

这次可以不说蝴蝶的死是因为他给花蜜下了毒；孤儿院院长头秃是因为送走的小孩就像送走他的头发，头发上没有神经，不痛不痒，送走小孩也是；还有他不是神经病，只是神经病太多了认为正常的他有问题……

但是飒后退了。飒因为看到不得体的他后退了。绒好像听到了月亮碎裂的声音，清脆地回响在耳边。

“请把我葬在月光下的山野。”

这是绒最后一次和飒讲话。

但不是飒最后一次见到他。飒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也已和飒一样再也无法开口讲话。也再也听不到飒说话。

哦，飒不会说话……

绒消瘦的如同皮包骨头，面色却安详宁静，大人都说他是好孩子，去世后也不会吓人。

飒看着人来人往，他们为绒举办了一场意外盛大的告别仪式。

飒突然想起绒说的话。

他冲到忙里忙外最操心的阿姨面前。用手不停比划着只有他懂的语言。

阿姨摸了摸飒的脑袋，

“亲爱的，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你很坚强没有掉一滴眼泪。别太难过了，飒……”

她后面说了什么飒都没有听，他不停地比划着。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绒，绒说过，他是像月光一样的男孩。阿姨应该能看懂吧。

众人决定将绒埋在地下。飒真怕绒从此就真的去了地狱，他看着棺材被放在地下。发出了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也或许这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话是虚伪怪物的伪装。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看见飒的眼中流出的泪水。月光一般的泪水。

泪水顺过鬼斧神工般的脸颊，重重地砸落在泥土上，绒被埋了起来……

                       【END🌙】

“请把我葬在月光下的山野。”

“没有期限，一年四个季节。”

“最美的花蕊最后也会凋谢。”

“化作尘埃留给山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