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潮人
十月夜,孤灯骤雨,风似意马,倦鸟凭空徒劳。
湖村边上,离地九尺一漆黑庙宇中,一道身影正静静躺在微光的冷剑旁,时值秋尽冬初,消瘦的身姿被几层薄衣松松散散的约束着。
房间内,唯一能惹人注意的,只有那桌子上栩栩如生的巴掌大兽状木雕。油光枯黄的一对空洞狗眼静静盯着身前毫无生气的中年人。
也不知躺了多久,屋外的雷声来了又走,去了又来,可不论多大的动静,纵使门窗被推搡的不住往内渗雨,只要没有真正撒在他身上,他便依旧如同石头一般,毫无生气。
那雨攒的久了,终是有一滴溅落之时跑的远了,随着一声清响,便要洒向那漆黑如昼的两尺多长剑鞘上。
只见一只细指神鬼莫测之际依然悠悠然轻轻将它拖在枯黄的食指尖端。
冰冷的感觉似乎未及屋内的寒冷万分之一,男子只是静静撑着手指,再没有任何动作。
忽然,门外传来一丝异响。
只听几声脆响节奏轻快,又是几声闷响由远及近。
呼啦一声,门被拉开了。
就在门开的刹那,一道极影飞速逆着凉风打向来人,来人未曾提防,被轻轻打在额头上。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额头略湿的胖和尚面色煞白,一身僧衣大半湿透,贴在圆鼓鼓的肚腩上。
‘哈哈哈哈,阿弥陀佛,施主,夜路难行,雨拦去路,我想在此叨扰片刻,不知如何?’
那幅方外之人的慈态并未因寒气而稍减半分。
‘请’
男子却是未动,还复如初,只是处于礼貌的勉强挤出一个字来。
随着一阵笑声,本已湿透的屋门重新合上。
萧条的屋内,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有些舒适。
那和尚盘溪坐下,边自顾自的念起经来。
心如菩提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未片刻,雨声愈发的小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鸦雀,轻轻两声,似是提醒道‘雨,停了!’
雨,停了,看来,老僧该走了!
自顾自的一番话,却无人回答。
和尚轻轻扫视一眼地上的这一人一剑,剑比人冷,人比剑沉。
可,终是未有言语,迈步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