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近未来的便宜货 4.贤者啊，我恐惧菲律宾人

       前话：与上回预告内容多少有点差异。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紧迫的红色闪烁是什么？漆黑的画面上面，被长方形框住的消息一闪一闪的。对于电脑使用履历不过几星期的新手而言，这个消息的提示方式简直就像科幻电影里的“爆炸倒数一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先冒烟还是直接爆炸？

       我惊慌失措之间，几分钟就过去了。没有冒烟，也没有爆炸。这就是令人愉快又尴尬的、和“贤者·冥想”最初的相遇。

       直接点说吧，被叫做“贤者”的这个报警系统让平泽彻底着迷。它给人以一种紧急时刻、或是世界末日时，世界级的秘密浮上水台面的感觉。不是那种“机器报错了，好，那就再开一次”的感觉，而是这种感觉——误打误撞闯入了“不可窥探的门扉”，在那里遇到了某位在冥想的贤者，最后发现了自己实际只是那位贤者冥想中的存在。电脑与贤者的冥想——不知为何毫无违和感。是谁先发现这个组合的？精彩！伟大！非常伟大！

       现在再想，我当时一定是啃了禁断的苹果。虽说这相遇确实挺逗的，但这怎么想都是预定调和（译者注：哲学词汇，描述相遇皆为必然，且有其意义）。

       比起这，贤者·冥想！

       贤者·冥想给平泽解释了关于电脑、虚拟空间等各种知识，对他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但是，外行人是恐怖的。因为他不去探究警报弹出的原因，只用一点解释就能使他满足。

       这个时期的平泽，因为发现了AMIGA的另一个解释而窃喜。不过这将是后话了。

       然后，平泽带着这样趾高气扬的想法——好了，既然已经与贤者相遇过了，那我差不多也可以在AMIGA里造一个和那个变戏法人一样真实的3次元空间了。不过那需要装软件：连平泽都知道这一点。然，究竟是什么软件，又要去什么地方买呢？仔细回想，我记起当时在买AMIGA的那个“店”的桌上，有一本叫做“AMIGA WORLD”的英语杂志。那首先，就去书店的外文书籍区找找AMIGA WORLD这本杂志吧。有了！根据那本杂志的信息来看，如果要制作那样的3DCG动画，似乎是需要一个叫做“SCULPT 3D”的软件，从名字来看就有点那味儿。

       并且，如果要做3DCG动画的话，存储量还是再扩大一点比较好。虽然自己英语不好，但是能从AMIGA WORLD里能获得这两个情报已经很不错了。我便快速翻动书页，从里面找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可怕的店铺（怎么分辨出的？）。根据广告的氛围，确定了美国一家叫做BRIWALL的店铺。

       虽然下决定是简单，但是还有一个难关。当时的平泽没有传真机，订购全靠邮局和电话。这可咋办。不管哪一个都是全新的体验。如果通过邮局，就不能马上知道订单是否被接受……那就做好觉悟，大胆地用电话订购吧。啊啊，贤者啊，为何要给我这样的试炼……。

       考虑到时差，我在深夜走向了车站前的公共电话。谁承想，所有的电话亭都被外国的女人占领了。终于有一个电话亭空了；但是要是进去，就会被两边的外国人夹中间。我才不想听奇怪的英语对话…。不过大半夜的，要是一直站在电话亭前面也怪怪的，我就下决心进去了。啊啊，左右两边的人都看过来了！那两个人似乎都是菲律宾人：其中一个正在用流利的英语讲话；另一个是在给自己祖国的亲人打电话吗…。反正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贤者啊，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试炼啊！趁着说英语的那个菲律宾人背朝我的瞬间，我快速转动号码盘。啊啊，真讨厌，这简直讨厌死了…。拜托了，BRIWALL的人啊，千万不要接电话啊…。

       “HELLO.”

       啊！还是被接起来了！啊，然后、然后…。“哈、哈喽…” 瞬间，那个本来背朝着的菲律宾人转身，瞪大了眼看着平泽。搞、搞什么，别看我！看那边去！

       “这里是BRIWALL…”

       “啊，哈、哈喽…”

       “您好，我是BRIWALL的XXX。”

        平泽：哈、哈喽。请问您那有会说日语的人吗？（用英语）

       想都没想就这么说了。我对美国人有点偏见的，所以我想，自己应该会被直接挂断电话，或者是以被人家看扁而结束。

       BRIWALL:非常抱歉，我不会说日语。但是请您稍等一下，我去找找有没有会的同事。

       话的最后加上了“sir”，所以多半自己是被郑重对待了吧。又或者，不过就是单纯的假客气…。但是他在电话的对面，不知大喊了多少次：“有没有会说日语的人啊——？”

       BRIWALL:非常抱歉。我们这没有会说日语的人。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试试看。我会慢慢说，用各种词语尝试描述看看的。

       然后他真的开始慢慢、非常非常慢地说日语了。不过最开始一两句话没能听明白。

       BRIWALL:您想买什么？

       平泽：是、是的是的。是的！我想购入SCULPT 3D…。

       BRIWALL：哦？什么呀？

       平泽：SCULPT 3D…。想购入…。啊，想买。

       BRIWALL:我明白了。其他有吗？

       平泽：存储器…。我想买存储器…。

       正说着，旁边的那个菲律宾人和我四目相对。

       她一定是在想，那个日本人在说些啥呢。别啊！菲律宾的小姑娘！别把平泽的这幅丑态流到国外！看那边去！

       最后，BRIWALL的努力也化为徒劳。我们不得不挂断电话。毕竟，平泽不仅英语不行，对存储器更是一窍不通。那个时候，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存储器还有好几种形式。有外面附加的，有植入内部使用的；内存大的， 和内存小的等等。BRIWALL说会寄来商品目录，希望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如果再打电话过来，只要指名他就OK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回过神，才发现周围的菲律宾人都消失了。

       我把已经被手汗彻底打湿的听筒挂回去，将深夜的电话亭抛在身后。

       “多么亲切的美国人啊……”这样一来自己之后的AMIGA生活也一定，能够一个人搞定吧。平泽神清气爽地这么想着。但是那个时候我家桌上的贤者，一定在窃笑吧。

       几星期后， 我靠着BRIWALL送来的商品目录寄信订购的SCULPT 3D和 Microbotics的外置存储器送到家了。第一次的海淘成功了！沉溺在“啥呀这么简单呀（真的吗？）”的个人喜悦中，我一鼓作气将内存装上。只要打开电源，那个变戏法者正在等待我…。

       然而…。啊啊，贤者啊，为什么又是试炼…。

       存储器没被识别出来。

       那一天的深夜，我再次去向车站前的公共电话。谁承想，又遇到了那个菲律宾人。

       哎——，管他呢。这样想着，拨动了连接上BRIWALL的号码盘。结果，他们给我送过来的存储器似乎是不良品。获得了退货准许号，回家。

       “什么嘛，出了什么故障只要这样做就行了啊。这不挺简单的嘛。”

       又变得神清气爽。当然，那个时候，我家桌上的贤者，一定又在窃笑了。

       照着BRIWALL的指示重新包装，为了退货去向邮局。

       “哼，这样一来过几天他们就能把好货寄过来了吧。”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箱子交给邮局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里面是什么东西？

       平泽：存储器。

       工作人员：哈—…。是多少比特的存储器？

       平泽：啊？大概是16比特 左 右 吧，我想。

       工作人员：这样的话，请先去获得国家外贸部长的许可。

       平泽：啥？

       工作人员：16比特的存储器如果要寄到国外，需要获得外贸部长的许可。请先去外贸局，让他们确认您想寄出的存储卡不含机密信息，之后他们会给您出口许可，到时候再拿着那个许可过来。

       平泽：但是这个是坏东西，我想退货。

       工作人员：那也一样的。

       啊啊，贤者，为何又是试炼…。

       第二天，平泽没去外贸局，而是去了隔壁镇的邮局。

       啊，是因为有点别的什么事要办……。

       工作人员：航空件是吧。请问里面是什么？

       平泽：喝热水的茶碗。

(99/03/04  08: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