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如珠似玉》藏剑X蓬莱 段五

焦丹亭晚间总会在池子里泡一会儿，他是鲛人，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因此刚来藏剑山庄时就已经嘱咐人每日给池子注入冷水。

今日如往常一样，他化作原形释放出鲛尾在水池里游弋，发丝与瞳孔也恢复成了蓝青色。这水虽不是海水，对他却也区别不大，待全身浸润够了，他重新做好伪装，见时辰尚早，便到院子里赏月。

趁这功夫，院里负责洒扫的奴仆便去房间收拾，将水放干之后清理池壁，再注入干净的水。

焦丹亭如今住的房间对面便是叶澄渊，他才将将坐下，对面屋门一响，叶澄渊出得门来。

见他也在院里，叶澄渊便走过来在一旁坐下，执了茶壶为两人添上清茶，说起话来。

“山庄不远处便是西湖，乃杭城美景之最，你若有意，待我过两日空了一同去如何？”

“好呀。”焦丹亭先是一口答应，随即想到他最近一直在忙，又改口：“你要是忙的话，可以让映辉陪我去。”

“也不是一直这么忙，只是春秋交际，得盘点一番，过几天就好。”叶澄渊笑了笑，“是我邀你来山庄，本就该我陪你的。”

“也好，”焦丹亭点头，“那这两天我就在家里看书吧。”买了那么多话本，要是没看完，就太浪费了。

“嗯。”听他说“家里”，叶澄渊有一瞬间的触动，见他一杯一杯茶水往肚子里倒，不由劝阻：“晚间少饮一些，会睡不着的。”

焦丹亭正执了茶壶倾倒，闻言一顿，感觉到手中重量确实不多，便讪讪放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贪恋茶中清味，老实不再喝了。

又吹了一会凉风，屋内洒扫的人陆续出门，焦丹亭回头看了看，站起身来。

“我回去睡了，叶大哥也早点休息。”

“好，去吧。”

叶澄渊瞅着焦丹亭进了房间，正打算自己也回屋，却见刚出来的两位洒扫娘子凑在一块叨咕，神色疑惑，不由问到：“何事？”

“大少爷。”两人行了礼走过来，将手中一物呈上，“这是刚才在抹布上发现的，也不知是何物，奴婢估摸着是从焦公子房间不小心带出来的，正想明日还给焦公子呢。”

眼角扫到一抹青色，叶澄渊接过来一看，只见此物约为椭圆，一侧略厚，呈肉粉色，一侧略薄，是几近透明的蓝青色。

像是……鳞片。

叶澄渊眼里仿佛有光划过，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已然紧闭的房门，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交给我吧，你们先去休息。”

“是。”两人也道：“大少爷也早些安寝，奴婢们退下了。”

待人离开，叶澄渊复又看向手中“鳞片”。

说它是鳞片，什么样的存在能有这般大小的鳞片？若是鱼，恐得数十斤吧？

若它不是鳞片…叶澄渊将之置于鼻下轻嗅，隐约间仿佛闻到了一股大海的气息。

若它不是鳞片，这微咸的海水味道，从何而来？藏剑山庄虽然靠水，却是江水湖水，若说海…只有远方的东海。

想到东海，叶澄渊心里一动，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他不过八九岁光景，随父母前往长歌门看望姑姑姑父，因他要看海，便去了东海边缘，租了一艘大船出海。

那日天气尚好，海面无风，出海前遇到了同来游玩的程乾一家三口，叶父好客，便邀人同船。

船来到一座小岛旁时大家下了船在岛上游玩，叶澄渊与程家独子在一礁石处玩耍时寻见一枚精致的贝壳，两人为此发生矛盾，争执间程家子不小心将他推入水中。

那处水不算浅，两人又都是孩子，一时无法，程家子便哭喊着回去叫人，留叶澄渊一人在海里浮沉。

那应是叶澄渊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死亡，腥咸的海水从耳鼻口涌入，让他不能呼吸，胸腔仿佛被什么压住，每挣扎一次疼痛就更深一分，他茫然看向头顶挼蓝的天空，意识逐渐消散。

忽然，有一双细嫩的手托住了他的下腋，将他从密不透风的海水从新带回人间。

新鲜的空气甫一涌入鼻翼，叶澄渊便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眼角不停滑落的泪水。

“你怎么哭啦？”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叶澄渊转过头去，还以为自己已不在人间。

否则，人世间怎会有人拥有这样璀璨的金发和宝石般的蓝青色眸子呢？

见他呆愣望着自己，那人挤了挤眼，掉出一滴眼泪。只是那眼泪刚落入他手中，就化为了一颗莹润的珍珠。

那人将珍珠放在叶澄渊手里，道：“听说凡人都喜欢珍珠，送你一颗，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没哭…”叶澄渊握紧珍珠，解释，“我只是呛到了。”

“是吗？”那人歪了歪头，过分地天真无邪，好似相信了他的话，唇角一弯，还没说什么，却忽然面色一变，“有人来了，我得走啦，小哥哥再见哦。”语音一落，那人一个转身沉入水里，叶澄渊来不及说话，只见到一道蓝青色的光划过水面，然后消失。

后来叶澄渊曾多次去东海，却始终没有再次遇见那人。

他将对方赠他的珍珠小心收藏，自己也因此爱上了这样物什，四处收集，

至今十余年，他已不知道自己的宝库里收藏了多少珍珠，唯有那一枚最初的，始终存放在他的枕边。

叶澄渊看着手中这枚蓝青色的鳞片，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