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小孩与老人
小时候喜欢油菜,喜欢到不知其名字由来,也喜欢——我小时候胆子很小,害怕油菜这个名字会牵连出一些可怕的事,便没有去寻。
但为什么喜欢?
好吃。好像是与生俱来,找到初生的那株,(是青绿带一点黄,翠绿带黑就有点老了,能吃,但不好吃,长果实的就不说了,我更把它归为不能吃)离地三分之一茎长,掐花去支,剩下的,就都可以吃了。
口感实在,又嫩又多汁,虽实在没什么味道,但多加一点其他的东西,那味道就变了,哈啊,是句废话呢,其实就是吃不出自然与天然啦,它好吃到不需要什么作陪称。
好多。它们总是一茬接着一茬,引着一只又一只蜜蜂,舞着一个又一个蝴蝶,接着一群又一群小孩,其中一群孩子中,就会有我,我呢,一般会独自找到一块大石头上躺下,石头很暖,我也是,带着淡淡困意,微笑地,看向不变的蓝天,看那各异的白云,看这壮弱的黄花,看看渐长的孩童——哈啊,我也是小孩啊,现在想来,当时确有些“老”,但或许也只是淡薄到无人发现罢了——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摩挲着粗糙到扎手却不令人生厌岩石,兀地想到,村口那个老人的皮肤。
岁月在胡子和头发上也留下了行迹——岁月啊,多么沉重的字眼——突然想起那老头田里种了好多油菜,改天去看看吧。
好看。小时喜欢爬家后的那座山。
我的祖上,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住在那里,死在那里。
或许只是因为这份淡薄与陌生的血缘,驱引着我登上它。
油菜花开时节,是登山的好时间。早上,家中有些干,登上山是湿湿的,有时甚至有些雾汽。我登山,从不登顶,最喜欢在半山腰找片石头,静静坐下,眼前的白朦,眼下的黄花,眼上的红霞,是了,我喜欢早上登山看花,此时,父母总催促我,别发呆了,走吧。是的,(因为胆小)我总不是一个人。
此行的目的,是采蕨腌制,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腌那更好吃的油菜,。不过此时已过了油菜最好吃的时间,倒也没有过多的遗憾。
我们下山经过一田油菜,一旁却有几座坟,我刚生起玩乐的兴趣却也被冲淡了。只是看着,花上飞舞着蝴蝶,听人常说,蝴蝶是人的灵魂,那么油菜花便是人了吧?多么漂亮啊,或许每个人都是这么漂亮,大可不必畏惧别人的眼光---一阵风吹来,无色的,也无香,我这样想,人本或许就是质朴清白的气味吧?
又一阵春风吹过,我脚滑了一下,我总是这样,不注意脚下,黄花们微微颔首,隐隐有些带笑,我又忽地看见这风是淡淡的粉黄,气味是淡淡混香,是祝福啊。我这样想,果然好看之心会遇见好看之常。
好奇。隔了有些日子,我去了他家看看,过了好吃——茎老了,过了好看——花散了,好在还有好多——留着卖钱了。这次来,是好奇地,因为前些日子在超市里看到了一瓶奇怪的物品——菜籽油,我一下就想到了油菜,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来到他的菜田,虽见我是小孩,他却也不阻拦,只是撑锄淡笑,也像思考,也许,他想告诉我,不要糟蹋太多。我也是个有分寸的小孩,只是盯着蜷缩的支叶看了半天,过了许久,才决定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我剥开了它的衣,见着了它的里,并无神秘,有的,只是黑压压,带走我好奇的沉抑。
会有人依靠它吗?我望向了那个人,他对我的行为松了一口气(猜臆)。
他告诉我,收益不大,看着它一开一谢,一嫩一鼓,身体化为尘沙,滋养庄稼,果实化为油花,换来金夹,欣喜欣慰啊。
我望着他,头痴痴上下,不知如何回答。
油菜啊,油菜花,漂亮的不像话,不见我出生,却看着我长大,带来我的好奇与惊诧,希望它,伴着我老大,带走我的身躯与灵匣。就这样吧、
花黄曾与孩童戏,迭老还吃人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