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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庄诗话》 宋 何汶 (一)

2023-08-11 20:00 作者:三步一颠  | 我要投稿

1 《漫斋语录》说“学写诗必须要熟读古人所写的诗,用来了解古时侯诗人在哪个地方用心,所以要一语一句认真读不能随便。如此以后,就开始自己拿笔写诗,刚开始先别求超越古诗或认为写诗无法超越古诗,要认为我只能这样子来学习,学久了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现代人不读不学古人做诗的样子,整天妄想写出的诗句能与古人齐名,恐怕这世间不会出现这样的道理。陈无己说‘学写诗就如修道成仙一般,时间到了自然会换骨。’陈无己所讲的是大实话。” 2 《语录》又说“诗中所蕴涵的咏情写了自然就有了,犹如天工生物,那千花万草,不是一物更不是一个姿态。不要去模仿固定一个前人的模式,不能如世间的花木园工那样,会剪栽一个式样就只能做那一个式样。” 3 《语录》又说“诗句若是能含蓄不露那是最好的,古人说雄深雅健,就是在形容含蓄不露。如果用意十分,下语三分,风雅出来了;如果下语六分,可以去追李白 杜甫;如果下语十分,那是晚唐的诗。因此,用意要精深,下语要平常,这样作诗最难了。” 4 《语录》又说“有意识写的诗不能显露出斧凿痕迹,有意识写的句子不能显露出斧凿痕迹,有意识写的字不能显露出斧凿痕迹,这些必须认真体会并明白。” 5 《陈后山诗话》说“宁愿显得笨拙而不要取巧,宁愿朴实而不要刻意华丽,宁愿字句粗实而不要显弱,宁愿冷僻而不要俗气,写诗写文章都必须如此。” 6 《诗眼》说“世俗人都喜欢绮丽的文章,懂写文章的人非常看轻这类的作文。年轻人喜欢描写风花雪月,老学究非常讨厌描写风花雪月。但文章只认有理还是无理,如果有理的文章,即便是描写绮丽风花,也同样有意境;如果无理的文章,整篇都是废话。至上有齐梁各位大咖,往下有刘梦得、温飞卿这些人,他们往往是用绮丽风花来折损正气,然后就因为理弱而显得词是多余。” 7 《王直方诗话》说“之前在学诗时,从一前辈口得到教训说‘诗句平常不是流于浅俗,诗句奇古不能让人觉得与怪僻差不多,咏情时不要吝啬拿物象作比拟,叙事诗句不能在声律上出问题。能作深刻比拟说明诗人通晓物理,作诗专心认真的人流露的是心声。整篇格局,要浑然不可显出镌刻痕迹;气势要表现在言外,让人觉得浩然不可屈服。如果你要学诗,记住这几点不要忘了。’” 8 《王直方诗话》又说“谢朓曾经对沈约说‘好的诗是滴溜溜圆转如弹丸,诗最珍贵就在于圆熟。’我个人以为圆熟太过了会失去平易近人,老气僵硬的诗会让人觉得干枯。如果能中和下二者,那么可以和古时诗人并驾齐驱了。” 9 《珊瑚钩诗话》说“写文章以含蓄为根本为最上,如果零零碎碎东拉西凑为最下,比如杨大年的西昆体,不是不好,而是操刀弄斧痕迹太重了,这就是七天混沌死了;文章以平常恬澹为上,怪异蹶趋为下,比如李长吉的锦囊句,不是不够奇特,而是之中牛鬼蛇神太多了,这是所谓施诸廊庙让人惊异。” 10 《韵语阳秋》说“好诗必须雕琢,但又害怕留下斧凿的痕迹;好诗必须破,但又害怕粘皮带骨,难就难在这。李商隐《柳诗》说‘动春何限叶,撼晓几多枝。’他自己都恨句子粘皮带骨。能避免这二种毛病,才能开始说是诗。刘梦得说白乐天的诗‘郢人斤斫无痕迹,仙人衣裳弃刀尺;世人方内欲相从,行尽四维无处觅。’如果能写到如此,虽然整天操刀拿斧也不会伤了自己,每天射箭总有一天能射中鸹,整天规规矩矩的走路,他的脚步也不见得会落后于别人。黄山谷与杨明叔讨论诗,认为用平常字句写出高雅,将让老句子焕然一新,就能百战百胜。如孙吴用兵,棘端可以破镞,又如甘蝇、飞卫的射箭,捏聚、放开都随自己心意。黄山谷的说法与刘梦得是一个意思。” 11 吕居仁《与曾吉甫论诗帖》说“宠谕(古时对对方的尊称),写诗的次第,此中的道理已经很久不讲了,如果诗在本性中我们是怎么能够知道的呢?或者是经过励精潜思,不方便下笔;或者是遇到有感触的事,不时下笔写起,这是一种工夫,古时候诗人正是这样的,但绝对不可以凿空强行附会,否则写出来的诗太牵强,如一年级小孩子,按课本念书。楚词、杜甫、黄山谷有不同的写作方式,我们不如精心去研究获取,然后一并拿来一用,那么所作的诗必然姿态百出,不会局限于一律。比如苏东坡、李白的诗,规摹广大,学的人难以模仿,读他们的诗感觉是在大雪中洗澡整个思惟都停顿了,说明无穷艰难,但这对写诗有帮助啊。最主要的,写诗要让自己悟入,则自然能超越诸子。悟入的方式,就在精勤用工与懒惰成性之间。比如张长史看见公孙大娘舞剑,顿时悟到笔法,其实张长史整天都潜心研究笔法,从来不曾放下,所以遇到某件事能触发而有所得,于是创造了奇迹。你让别人去看舞剑,他能有所得吗?这类事不止作文章学书法的人才这样子。模仿别人的写作方法即便写得很好,但依然离不开因窃而少新意。近代的次韵非常妙,不输苏东坡、黄山谷,虽然失去古人写诗词是为作唱本的本意,然而用韵非常工整,次韵之精,前人不可及啊!” 12 郑文宝《答友人潘子乔论诗书》说“唐僧造《诗式》共三篇,其中说到四深二要入门,四离六谜入道,诚心研究,实在是可以成为老师的教言。四深是讲,气象氤氲,因为深奥而显出体势;如果意气磅礴,那是深邃在起作用;如果用律不凝滞,那是对字音精深;如果写事不僵直,那是深通义理。二要是讲,要用尽全力但不能苦涩,要气足不能怒张。四离是讲,讲道理必须远离深奥乖僻,用到经史必须远离照搬书,如果崇尚高贵飘逸必须远离扯谈,如果希望灵动必须远离轻浮。六谜是讲,不要把虚妄荒诞当高古,不要把缓慢当淡泊,不要把诡怪当新奇,不要把自己愚蠢当独善,不要把烂熟当稳约,不要把别人轻易能办到的当成容易。” 13 《漫斋语录》说“大概率写的诗句若能参照经史,那么此句自然有力。但要做到这样,必须看很多经史做很多练习,使自己能了然风格,确立写作布局,然后才能让经史中的话与自己溶为一体。要是自己本来没文字基础,还要引用经史中的话,那么会出现头尾不搭,就如两个村夫架一枝画梁木,自己觉得引用的经史很牛逼,可明眼人一看:这都在讲什么鬼。” 14 《石林诗话》说“古人论诗也不少,我最爱汤惠休形容谢灵运为‘初日芙蕖’,沈约形容王筠为‘弹丸脱手’,这两句形容真的是贴切。所谓‘初日芙蕖’说明不是人刻意去写出精彩华妙的句子,而是自然流露于造化之外,讲真谢灵运所写的诗能达到‘初日芙蕖’形容的也没几首。形容‘弹丸脱手’虽然是讲诗写得顺畅,描写运动时了无障碍,但是要让弹丸精准、圆融、快速,主要在于手势,这点王筠无法完全发挥。” 15 苏东坡说“近来,孙莘老见文忠公(欧阳修),乘空闲时间问文忠公写文章,文忠公说‘没别的办法,只有多读书多写,自然能写得好。现如今人们怕写文章,平常又懒得读书,写出一篇,就想超过他人,这种人很少啊很少。文章上的瑕疵不必等别人指出来,自己多写自己就能见到。’文忠公这话是自己有所得才告诉他人的,所以特别有道理。苕溪渔隐说‘以前说梅圣俞一天写一首诗,常年来都是这样。’我们都知道梅圣俞写诗的地位很高,这就是现身在验证文忠公的这段话有没效果。” 16 《唐子西语录》说“与人商谈作诗,是深求他人指出瑕疵然后改正,即便是普通的一个字也不能放过,这接近于法律学人所说的难以言恕,所以称为诗律。苏东坡说‘敢于将诗律斗胆地规定得更严苛(原文 敢将诗律斗深严)’我也说‘诗律严苛起来根本没朋友(原文 诗律伤严近寡恩。)’大凡作诗开头,都会犯这开局要难还是容易的糊涂。学人一般怕写难了会出现劣作,于是舍难求易,这一来文章难以工整,文章不工原因都是如此。作诗肯定有决窍,只是你还未琢磨透而已。” 17 《吕氏童蒙训》说“老杜说‘刚完成的诗如果用心去修改自然能把句子作通顺了(原句 新诗改罢自长吟)’,也就是说经常纠正文字用处,写诗的工夫自然成就。近代的欧阳公写文章,写好后先贴在墻壁上,不时在上面篡改更正,有时甚至将原篇字都改了。黄鲁直更是长年拿自己之前写的文章进行更正。从这二人行为上我们可以感受到大略。比如《宗室挽诗》说‘天网恢中夏,宾筵禁列侯。’后来更正成‘属举左官律,不通宗室侯。’下如此工夫文章自然与人不同。” 18 《韵语阳秋》说“陈去非曾经对我说‘唐朝人作诗都是苦思冥想,是所谓的‘为让一个字能通顺,可能要捻断好几根胡须(原文,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还有‘折腾到夜深才写出一句,远在天外心儿才得以归来(原文,句向夜深得,心从天外归。)’或‘为了把五个字写成通顺的句子,真是操碎了一生的心(原文,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或‘夜深人静对着蟾蜍的影子苦想如何让句子通顺,在如蚱蜢那么小的船中冥想到生白头发(原文,蟾蜍影里清吟苦,舴艋舟中白发生。)’之类都在说用心作诗。这么用心所以这些都是工整的好句子,都是清奇的句子,可惜韵律、格调不高,所以赶不上杜少陵的步子。后代学诗的人,如果能把唐朝人的这些语句,用杜少陵句子捻成的墨绳拉它们进来,那么这是一个学习的捷径。’我曾经也对叶少蕴讲过类似的话‘李益的诗说‘看见被风吹动的竹子急忙开门,以为是朋友来了。(原句,开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沈亚子诗说‘人若在花儿、月儿间徘徊,真是虚度光阴让夜晚变得可怜。(原文,徘徊花上月,虚度可怜宵。)’这些句子可说都是好句子。郑谷将它们拿来再创造,说‘睡眠轻的人忍受不了风敲竹子的声音,宴席散了谁还去管月儿、花儿。(原句,睡轻可忍风敲竹,饮散那堪月在花。)’真可称是李益、沈亚之后继。’由此可以了解,写诗的作者要是先有高远的志趣,那么什么字句可都以拿来用。如果不是呢,那就与郑都官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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