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哭法与哄法

 

“哦，你说他刚来家教园的时候啊……那他确实哭过几次。”

 

我始终还是对于李笑阳跟我说他哭了一晚上的说法感觉有点难以置信，所以之后就去找了莫禹航问——按他所说，这个家教园里也只有莫禹航一个人见过他那时候的样子了。

 

对于我的问题，莫禹航很快证实了李笑阳的说法，这才让我最终相信了这件事。

 

“不过，你如果见他哭过一次，你绝对不会想让他再哭第二次的。”

 

虽然，莫禹航接着很快就话锋一转：“那简直就是噩梦，噩梦中的噩梦，太可怕了”

 

说着他就浑身一哆嗦。

 

“他哭还能有多可怕啊？”对于莫禹航的反应，我觉得有些神奇。“总不可能他哭的时候还会打人吧？”

 

“你别说了”莫禹航摆摆手，使劲儿点点头，用眼睛斜着瞄我：“我说他真的会，你信吗？”

 

“我——”我确实不太敢相信。

 

“哎哟，你是真的没见过世面，他哭的时候简直能把咱们家教园都给拆了，一点灰尘都不留的那种，夷为平地！”莫禹航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我往门口的方向走：“走，我去给你表演一遍他哭的流程。”

 

“……哈？”我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一会儿我出去之后啊，谭越，你一定记得——”到了门边上，莫禹航跨步走到门外，然后跟我摇头说：“先不要开门，不管我叫再大声，你先等一分钟，然后再给我开门！”

 

“嗯”我点点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交代。

 

然后他就把门给关上了，紧接着，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交代我。

 

哐哐哐！

 

关门没过几秒呢，突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就紧接着响了起来。

 

“有人吗？！开门！”

 

哐哐哐！

 

然后就是莫禹航前所未有的一次大嗓门的尖叫，隔着门听着都很刺耳，一开始至少还是喊出来的，没过一会儿音调就陡然变尖，歇斯底里起来，穿透力瞬间大了一倍，震荡开来。

 

“啊！！！啊？！！！！！”

 

“有没人给开个门啊！李笑阳！我！李笑阳！里面的人都是猪吗！变成猪都该听见了好吗！快开门啊！到底有人没人啦！！！！”

 

喊完这一声之后，敲门声开始不间断地每隔一秒就重重地响一声。

 

哐！哐！哐！哐！哐！哐！哐！

 

我都不用想象这要是李笑阳会变成啥样了，光是莫禹航我就已经感觉门快被震碎了。

 

我看手机上这时正好分钟跳了一位，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满一分钟了，赶紧把门打开。本来，我是指望莫禹航进门之后就结束这场表演的，没成想，我才刚打开门，一和莫禹航对上目光，他马上闭上眼睛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嚎

 

“妈的你怎么才开门呐！你存心搞我吗！哇！”

 

接着莫禹航就装哭了起来，然而声音却并没有因为是在哭而小下去，而是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恐怖，哭得我头皮发麻。

 

“你！就你！！气死我了！”

 

不仅如此，莫禹航还追着我打了起来，一路连打带踹，我躲哪他就跟到哪，不仅如此，打完之后他还像自己被打了一样，很生气很委屈似的使劲儿跺了两脚。“去他的黄巫婆！巫婆！脑子有病！神经病！去你的！赔钱赔钱！赔你*的钱！”

 

“喂，我不是黄老师啊，而且黄老师怎么可能在家教园里让你追着打！”我一开始以为莫禹航演疯了，把人都搞混了

 

“不是，呼……呼……天哪累死我了，我太弱了，叫的还不够大声”

 

谁成想莫禹航这时突然停下来了，抹掉一额头喊出来的汗水，然后解释说：“不是黄老师在这里，而是李笑阳当时就是这样，逮着一个家教园里的哥哥，就把那哥哥当黄老师踢的。”

 

“啊？”我快晕倒了。

 

“之后的我就不真的演给你看了，反正，后来我也忘了他为什么就不打人了，然后就一个人趴桌子上写作业，喊他吃饭也不吃，写一会儿就敲一下桌子，摔笔，摔文具盒，摔书，过了一会儿捡回来继续做，然后又摔——你去翻他当时一年级的书，说不定还有好多被他哭得皱皱巴巴的地方呢。”

 

莫禹航用手指了指李笑阳放书的小柜子，然后往我俩的床位走回去。

 

“然后等该睡觉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安慰他他是不理的，就是躺着继续哭，声音倒是没之前那么大了，可能是哭哑了吧，只不过，他过一会儿就会这样来一下——”莫禹航一边说一边躺到他的床上上，然后把脚抬起来，使劲儿去踹上铺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一会儿就来一下，有的时候他没踢准，脚够不到，就踢空了，然后他就更气不过了，接着就赌气疯狂连击你知道吗，一连串咚咚咚咚咚的，那天晚上附近几个铺位的哥哥直接被他整的没法睡，最后一起围过来硬摁着他不让他动，等他挣扎累了睡过去了之后才好。”

 

莫禹航说完坐起来，似乎还在回想当时的场景，又打了个哆嗦：“所以后来，每次只要李笑阳是哭着回来的，我们都是赶紧一起围上去劝的，不然那天谁都别想好好写作业和睡觉”

 

“……你们不会想揍他吗？”

 

“其实那些哥哥揍过他几次的。”莫禹航白了我一眼：“不过你没见过那样子，真的，他当时眼睛红的，哭成那个惨样，你揍他一下，他就嚎一声，而且你自己保不齐反而要挨好几下呢——再说除了他偶尔哭着回来的时候，其实当时的几个哥哥都很心疼李笑阳的，所以后来大家知道了怎么哄他的办法之后，就都改用哄了”

 

“还有专门用来哄他的办法吗？”我听到这里有点儿惊奇，也突然有点想笑起来

 

“嗯，不过这个你千万不要告诉李笑阳是我说的哦”

 

莫禹航这么说的时候，走过来凑近了我的耳朵：“他自己可能都还不知道呢，就是，这事还是当时咱们这对付他最熟练的哥哥说的……你只要在他要摔东西或者打什么东西的时候去接住他，配合着那个节奏来，他就会慢慢消气了。”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狐疑地盯着莫禹航

 

“就这么简单，只不过节奏一定要对，不能让他挥空了，空了的话他就会马上又嚎起来。”

 

莫禹航说着，抓过一把椅子，把椅子往后拉开一小段，让椅子只靠后腿支撑，然后前后慢慢地摇晃起来：“然后，那个哥哥还跟我说过，他要是还哭，或者还是在生闷气不肯说话——就像这样在背后慢慢摇他的椅子，一边慢慢地问他，大概几分钟问一个问题，据说他就会跟你开口说话了”

 

175.闭口不谈，无话不说

 

“你还说没人敢找你麻烦。”

 

交上去的作业在第三天上午发了下来，然后我就发现，我的作业本封面上，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鞋印。虽然大部分的灰都被老师拍掉了，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确实是两个鞋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了，毕竟本人两天前还亲口和我承认过。

 

下课之后，我就到后面去找到李笑阳，把我的作业本丢到他面前。

 

“这……”李笑阳盯着我的作业本上面看了两秒，很快也看出来是他自己踩的痕迹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故意把你的作业本换到第一本啊”

 

“那也还是你踩的”我瞪了他一眼，把作业本拿回来。

 

“小气包”李笑阳撇了撇嘴“说的好像平时你很爱护似的”

 

我没来得及回他，因为准备下楼做广播操的音乐这时突然响了起来——因为昨晚刚下过雨的缘故，操场还有那么一点湿，而且往常一下课就会响起音乐的，今天下课好几分钟了也没响，大家本来还都耶过了呢，以为今天不用做了——这下好，看来还是要做，大家听到之后愣了几秒，然后才都慢慢地站起来，不约而同地唉声叹气起来

 

“走走走”李笑阳倒是好像很高兴，马上跳起来推着我要下楼。

 

“各位老师请注意，现在马上到阶梯教室召开全体教师会议，各位老师请注意，现在马上到阶梯教室召开全体教师会议。”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下来的通知又让大家全部欢呼起来。

 

之所以会欢呼，是因为这个通知不仅意味着做操的时候没那么多老师看着我们管我们了，也意味着很有可能下一节课，或者至少之后的大半节课，老师都会在开会回不来。这种情况并不常发生，不过我们平常总竖着耳朵想要听到这样的通知。一下子，本来还有气无力的大家都活跃了起来。

 

“哎，你看”

 

顺着斜坡往前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对面最老的那栋教学楼的方向，从操场的最外边爬上来了一个孩子：“那不是奇奇吗？”

 

他真的是从操场最外边爬上来的，而且连爬的位置和我以前读三年级的时候爬的地方都差不多，所以我差不多有点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我们学校的样子其实还挺奇怪的，从前往后有四个高度，最矮的地方就是奇奇他们三年级现在上课用的最老教学楼，爬上来就是我们的大操场，再往后上一个斜坡，到小操场，大操场和小操场被逸夫楼分开，小操场的后面则是另外一栋不算新也不算旧的教学楼——斜坡的中间往左走还有一个小平台，上面有两栋楼，一栋里面有图书馆还有多功能教室什么的，另外一栋很矮，是给五年级上课用的，再过几个月，我们可能就要到那里去了

 

我当时三年级的时候，也爱从奇奇的那个位置爬上来

 

因为，咱们的大操场差不多要到老教学楼的二楼那么高了，而且老教学楼的正面一楼是乒乓球室，不放学生，结果每次从三年级的教室要上来做操的时候，就得先走好长一道走廊，绕到侧面去下楼，然后再绕回来正面，然后从池塘的台阶上爬上去，从池塘里再顺着桥绕到操场上——真的，这么跑一圈我都感觉快要累死了

 

所以后来，我发现操场正对着老教学楼侧面楼梯的崖壁上有那么几块凸起来的石头很容易爬上去之后，每次只要有在学校，要做操的时候，我就都从这里爬上来

 

不过，如果你真想这么干，速度还是得快点的，得在老师下楼之前就赶紧爬上去，不然被老师看见了，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奇奇！”

 

李笑阳被我指了指，发现了奇奇，于是对他喊了一声。

 

奇奇回头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李笑阳就对他招了招手

 

“李笑阳哥哥？”他冲我们跑过来，疑惑地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们：“叫我有事吗？”

 

“那个老巫婆后来有找你麻烦吗？”

 

“暂时还没有”奇奇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我……我有按你说的做，我跟她说了我没拿。她跟我说好话，说只要我承认她就不会怪我，我也啥都没说，就听你的，我都摇头了。”

 

“哈哈哈，好样的”李笑阳大笑着用拳头锤了他的肩膀一下：“这样就好”

 

“嗯！”奇奇被捶的差点站不稳，不过还是李笑阳点头点得好像小鸡啄米：“那我去做操了？”

 

“该干嘛干嘛去。”李笑阳耸了耸肩。

 

听李笑阳说完这句，奇奇很快就转头往三年级的方向跑过去。经过池塘的桥前的时候，正碰上一个女老师从桥的方向过来，我注意到她叫住了奇奇，不知道和奇奇又说了些什么，但从表情上看，她的态度并不好

 

“那个不会就是……”我问李笑阳，不过没等我说完，李笑阳就使劲儿拍了一下我的肩，一边对着那个女老师比了个中指

 

“话说，你为什么叫奇奇不管她说啥，都只摇头说没有拿就好了？”

 

我们回队伍的时候，我有些奇怪地问李笑阳

 

“因为，那个老巫婆虽然坏，但其实脑袋不傻”前平举调位置的当儿，李笑阳在后面给我解释说：“没证据，她又不会明着就说你就是小偷，或者说人就是你打的，东西就是被你弄坏的，不过她会吓唬你，说你如果有事继续瞒着的话，喊警察啊，要记档案啊，我也忘了，反正她恐吓你的办法贼多——而且我跟你说，她不仅会自己吓唬你，还会想办法让同学孤立你，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把最穷的几个喊讲台上，让同学去匿名举报？”

 

我哦了一声，好像有点明白了。

 

“一年级的时候，要不是他们教我这样，我指不准被骗几十回了”李笑阳又啐了一口在地上：“当时同班的，除了我，另外有几个就被她给唬住了，想着承认就没事了，转头就被告诉家长，通报批评，之后不敢来学校的都有，不过，主要他们的爸爸妈妈也是垃圾，还求菩萨一样地求黄丽珍呢”

 

我听得稍微有点难过。

 

按照李笑阳的说法，他之所以让奇奇死都不认，也不要多开口说话，好像就是怕奇奇一旦开口解释，就会有一些说得不够清楚的地方，然后让那个女老师抓住话柄。按他说的，只要奇奇咬紧牙关不松口，这事就是死无对证。

 

“但是，这样的话，他还是会被同学孤立的吧。”

 

收操之后，大家都稀稀拉拉地散开，有的继续在操场上玩，有的马上就冲回了教学楼，我有点担心地拉着李笑阳问。“毕竟没找到的话，大家肯定还是会认为是他偷的。”

 

“嗯……”李笑阳眼珠子转了转：“但这个我也没办法了。王舒瑞说的如果是真的，他本来在班里人缘就差。”

 

“那你当时呢？”我问李笑阳。

 

“我？”李笑阳耸了耸肩：“和他半斤八两吧，不过我无所谓。我又不是妈祖，怎么可能什么都解决啦”

 

说完李笑阳就拉着我上楼了，一路上他高兴地哼着他最喜欢在洗澡时候唱的那首歌，反反复复地哼那么几句，一点都不腻的样子。

 

“谁把月~缺变成月圆——我用未来换你我的缘。从来风花——雪月无常，我却不~能~笑着遗忘。迎着太——阳——看着远方，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无论你这话是——真——还是假，我愿陪！你！走——天涯——”

 

176.儿童节快乐

 

几天后的六月一日，刚好是星期五，早上学校组织我们把凳子搬到大操场上，按一二三四五六年级排好分开坐，先听校长他们好几个人的讲话，然后再看一些不认识的孩子作的文艺表演——不过好像，倒也不是完全都不认识，我们班有几个人就去了，比如梁雨，所以这段时间，她经常都不在座位上，一到下午后几节课，广播就会把她叫去多功能教室排练

 

“莫禹航，哎，莫禹航！”

 

因为看表演的时候可以自己和喜欢的人坐一起，所以我就和李笑阳一起坐到了最后排。这个位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时不时地到处走走，比较自由——我们的隔壁的是八班，他们的队伍比我们短了快五到六个椅子的空间，也许是因为他们表演的人比较多吧——所以只一眼，我们就看到了在五一班末尾头顶戴着花环、手上还拿着绑成环的气球的莫禹航

 

李笑阳喊了一声莫禹航，招手让莫禹航过来。

 

“你个小不点咋还坐最后面呢？”等莫禹航跑过来，李笑阳问他

 

“都在跳秧歌，要不唱那种歌，谁想看啊”莫禹航一边说一边颠着他手里的气球：“你们不也坐最后面吗？还说我哩”

 

“那你头上的花环是乍回事？”李笑阳说着又嗤嗤一笑：“像个姑娘似的”

 

“啊，你说这个啊，对，这是五好学生的特殊荣誉”莫禹航从头顶把小花环摘下来“我也觉得像姑娘，老师竟然还选了粉色的花……优秀班干部的花环就好看点，是黄色的，可惜我肯定拿不到了”

 

“你们早上就开始评这个了？”我问莫禹航，从他手上把花环抓过来，也在头上戴了戴

 

“嗯，是啊，老师说，先把奖状啥的都发了，省的下午我们都惦记着，玩不高兴，而且早办完了，下午收场直接打扫就好了”莫禹航笑起来：“咱么今年的班主任鬼点子特多，活生生的三好学生硬是让他给说成了五好，你知道是哪五好吗？”

 

“嗯……”李笑阳眼珠子转了转：“成绩好，身体好……人缘好……胃口好，眼睛好？”

 

“哈哈，你真别说，让你说对一大半”莫禹航被李笑阳逗乐了，呵呵直笑：“不过，他没有说眼睛好和身体好，胃口好倒是真的提了——你猜最后两好是啥？”

 

“……”我和李笑阳都摇摇头。

 

“吃得好，睡得好，学得好，玩得好，做得好”莫禹航一边闭上眼一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说完睁开眼睛，对我们比出两根手指：“我们老师说，这玩得好和做得好，就是团结同学、热爱劳动、身体健康的证明。”

 

“要真按这么说，你真的能被评上‘做得好’？”李笑阳听完狐疑地盯着莫禹航

 

“真好”我把花环还给他，有点羡慕。

 

不过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差别好像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如果是今年的话，我就算去他们班，肯定也是评不上的，最多就是下午晚一点才能开始打扫。

 

“话说”我凑在李笑阳边上问他：“莫禹航明年就六年级了吧？那我们会不会分到他的班主任啊？”

 

“咋了，你不会还做梦你被评上吧？”李笑阳笑话我

 

“我可没这么说。”我撇了撇嘴，脸一红。“我还没那么……没那么……”

 

我一时想不到词来形容，最后就放弃了，因为接着莫禹航就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事情上。

 

“说起来，谭越，我找家教园的孩子们都问过了，今年暑假，要留在家教园里的孩子不少呢，而且，你说你妈妈是住在哪来着？”莫禹航说着，一边又把花环重新戴回了头上，很认真地调了好几次位置——虽然嘴上说不喜欢，但是他看起来果然还是很重视这个东西

 

“她的话，好像是在上河城。”我想了想说。

 

“对，我记得，就是确认一下！”莫禹航点点头，然后对我比了比三根手指头：“上河城离我们这很远不是吗？不过，大概有三个孩子就住在那附近呢，一个要回去，两个不回去，不过他们说，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问家里的亲戚拿钥匙——如果万一你碰到啥情况了，他们随时可以去帮你解围，到时候，李笑阳也可以去他们家借住一下”

 

“这个……应该没必要吧”我摇了摇头，虽然很谢谢莫禹航的帮忙，不过我确实想不到去妈妈家能出什么意外：“他是我妈，又不是李笑阳的姑姑。”

 

“以防万一嘛，比如，万一你突然特别想李笑阳呢？”

 

莫禹航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大人似的：“而且，之前不是让你和你妈妈约好考完试再一起吃饭谈心吗？到时候不是说好我要跟着你去，听听你们到底说了啥吗，也当是为了那天做准备啦”

 

“好”我这才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莫禹航说：“谢谢你，小不点”

 

虽然其实还是觉得不会真的有什么帮助，不过这个时候，听见莫禹航在为了我的事情努力，心里好像还是有点儿暖暖的感觉——以至于下午的时候，我好像真的有点儿把那些事都忘了，哈哈，不管是对考试完要和妈妈见面的担心，还是之前做不完的复习卷子和作业，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好好地和李笑阳玩了一下午

 

以前一二年级的时候搞游园活动，好些游戏都是老师指定的，要带什么道具，奖品是啥，都规定好了，其实并不好玩儿，甚至有种回幼儿园了的感觉——我怀疑，那些老师当时说不定真的把我们当幼儿园的小朋友看呢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刘老师的缘故，还是高年级都这样，总之，活动被交给了我们班最会搞事情的那个人来安排

 

当然，这个人非刘阳莫属。

 

刘阳搞的游戏都很简单，几乎不需要同学准备什么东西，但是特好玩儿，奖品也好，是好多徽章、手表、球帽、手链一类很有用的东西，不像以前一样都是什么吃的了——我总有种，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是六一节，等所有游戏都结束的时候，咱们班的同学一出去，会直接让我们班的仪容仪表分一次性扣到光

 

我还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刘阳好像在好几个游戏里都把我们班上同学的名字给编了进去。虽然有的同学，在玩那个游戏之前，我甚至都没什么印象呢——而有一个我觉得最好笑的游戏，刘阳竟然把我和李笑阳的名字给编了进去——这个游戏我并没有参加，不过我在一边看了好几轮，刘阳还逼着我当了两次裁判。

 

“谭越，你真的不自己试一次吗？你站你自己队啊，就玩一次嘛”

 

我哪里好意思参加，尤其是在看过他们玩了几次之后，我就更不敢玩了。

 

规则大概是这样的，就是每轮十个人，一边站五个人，其中五个人是李笑阳队，另外五个人，当然是我的名字的队。两队的五个人分别面对面站着，每个人都把两只手举到前面，掌心相对，做好准备拍手的动作——然后，游戏开始之后，刘阳会在让当裁判的同学在边上念一段他事先准备好的稿子，里面包括了好几次我的名字，然后还有一样多次数的李笑阳的名字——如果裁判读到了李笑阳，那我这队的人就要拍手，李笑阳那队的人就要逃，让对面拍不到自己的手——如果读到了我的名字，则正相反

 

“好，现在我开始读。”

 

刘阳逼我当裁判的那两次，我看着纸条，好几次差点读不下去

 

“四年七班是一个大家都很我行我素的班级，有一天早上，我来到班级里，看到班级里有谷小双，有刘阳，有涂子阳，可是呢——就是没有李笑阳。”

 

啪！啪！啪！

 

大概有四组人反应过来了，不过有一个被逃掉了，还有一个我名字的队的同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听到了李笑阳，应该击对面的掌

 

“哎，我听得，不是没有李笑阳吗……哎！这题耍赖！”

 

“它是说没有李笑阳，可是它说了李笑阳三个字呀！”大家哄得笑起来。

 

“好啦，继续。”笑的差不多了，我便开始继续往下念：“原来啊，李笑阳还在上学的路上走啊走——”

 

啪！啪！

 

这次只有两个人反应过来拍了手，然后又是一阵笑。

 

“太快了！李笑阳都出来两次了，谭越你自己的名字怎么一次都没出现啊！你别自己不好意思读自己的名字吧！”

 

“哪有！一会儿就念到了！”我面红耳赤都反驳他，虽然我确实真的会不好意思

 

“突然，他一转头，看到对面的街上，杨曦路竟然从德克士的厕所里出来了！他想，奇了怪了，谭越都不愿意去那里上厕所的啊——”

 

啪！啪！啪！啪！啪！

 

李笑阳队的人竟然全部击中了。

 

不过刘阳这个家伙真的好坏，这个时候都不忘记损杨曦路不上厕所。

 

而且我怎么就不愿意去德克士的厕所上厕所了啊！

 

不管怎么说，我只当了两轮裁判就笑得肚子疼了，而且，第二轮李笑阳加入进去了，还是加入的他自己的队——更过分的是，他一次不漏地从我那队的攻击中逃出来了，还一次不漏地在我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打中了对面！有一会子，我总觉得他这么搞是在告诉我他有多想打我。

 

我们的游园会结束之后，打扫起来是最快的，因为只要把桌子搬回原位了，其他的垃圾几乎都没有。不过，大家确实都觉得这是玩的最爽的一次。

 

“拜拜！谭越！拜拜！李笑阳！”

 

放学的时候，有好几个我之前没什么印象的同学冲出教室之前在我和李笑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放平常，哈哈，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敢拍李笑阳。

 

“怎么样，你俩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

 

刘阳之后也冲过来，一只手揽着我一只手揽着李笑阳下楼。

 

“干嘛，感谢你把我们的名字写进游戏里吗？”李笑阳撇了撇嘴，冷笑说。

 

“奖品啊，你可别以为这些东西很便宜啊”刘阳对我们挑了挑眉毛，很得意地扬起头：“大部分可都是我自己掏腰包的呢！给你的这顶帽子——”说着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李笑阳戴着的那顶帽子：“还特地选了里面比较有型的！”

 

“行，行，谢谢刘大老板！刘老板人最好了！”

 

李笑阳嘴上调侃着刘阳，不过实际上看起来好像也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