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的乔哈里窗（4）

　　——好吧，真是大蠢事！ 　　你恼火地拍亮小夜灯、蓬头垢面（在被子里扭来扭去）怒气冲冲（为自己的睡眠质量感到忧愁）地抓紧怀里的第二号枕头、嘭地就丢到杰诺的脑门上：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是在干嘛？打坐还是练瑜伽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收留一个神经病在我家里过夜！——本来就被窗外电闪雷鸣害得满被窝翻滚的你此时混杂着（被）起床气与心里那点儿丢不掉的惊惶，这次真是想要抄起菜刀在房中暴走。 　　杰诺被甩了一脸抱枕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模样，反而是把它拍松了后径直过来塞回你的怀里；宇宙怪猫被他狠狠抓在手中依旧生死不如、这男人在雷暴夜里站得稳稳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雷打醒了？” 　　你昂头看微微俯身的杰诺，虽然为他虎背熊腰却装乖（——尽管你心里感觉大概是真乖）的样子感到不爽，但事实上却对这么个——陌生人，体型大你一整圈的陌生·混血·男人以一个堪称“闭着眼睛都能擒住你”的姿势杵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不感到丝毫威胁。 　　反而你还觉得他这么大只、说不定真能上九天把雷给打散。 　　“我可能真是有毛病！”你梅开不知道多少度在心里戳自己痛脚。 　　但杰诺这话让你莫名生出一丁点儿（嗯，肯定就只有这么多）好奇，于是你问： 　　“——你这么个大男人还怕打雷？” 　　真稀罕。跟你的迷惑印象（——是印象这点本身就很迷！）大不同。 　　“杰诺”应该是“面对异变天象也毫不畏惧、只身向前的人”。←如此。 　　果不其然杰诺表示“并没有”：“应该是你不喜欢雷暴天。我感觉……嗯，我好像记得。” 　　你神情古怪地上下扫了他一眼： 　　“——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喂，我真会报警的！你这样子跟You☆tube上那群猎奇油管主也太像了吧！？——难不成你在搞什么奇怪的直播？在我家放针孔摄像头了？” 　　杰诺貌似迷惑，却不曾避开你的目光：“……摄像头？没有，我身上应该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就算带了什么也不会放衣服口袋里，一般都是——呃？”他卡在了这里，“一般是……怎么样的……？” 　　你见他手里的大眼珠子（×1）怪猫在此刻得意地翘起尾巴。 　　“啧，你这猫、主人吃瘪了你就开心？”你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上它的眼珠，“这么狗不如叫狗蛋儿算了。” 　　被你食指狠狠一戳的宇宙怪猫露比酱发出难以言状的惨叫、并且试图对你使用电击疗法——万幸杰诺一记制裁铁拳下来阻止它放电，不然下一秒焦成碳的就是你。 　　但你——你没被它吓住，完全没有，反而百分百笃定它不可能害到你头上来。要问为什么，说来很奇怪：因为是面前这个陌生人（强调）揪住了它。 　　你甚至还洋洋得意似的抬了抬下巴，装成内种变态雨夜鲨猫狂对着委屈百分百的外星小猫咪大放厥词： 　　“哟哟哟，没得手吧？告诉你，想害我没那么容易。下次我要是再看见你放这个破电，你就等着成我的大号充电宝！ 　　“你以为你身上没啥地方能插啊？想多了宝贝儿，没有地方我就给你凿个地方，再搞事我还得给你再穿俩洞、栓你在我家的马桶旁边天天躺平任人撸！” 　　宇宙哈基米大震惊：怎么会有人对小猫咪恶毒到这个地步！？——反观杰诺，已经开始扶额。 　　“嚯↗嚯↘嚯↗，你可别再越雷池一步了，不然前边等着你的就是小猫咪の无间地狱哦……？”你阴恻恻地嘴动威胁。 　　杰诺配合你的威胁、大手将宇宙怪猫想要扭身的动作牢牢挡住，和善地建议它直面疾风：“现在做主的可不是我。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杰诺先生表示自己管不来、只是个无助且需要寄人篱下的房客。 　　小哈基米可见不得这些东西。露比酱认为自己不能屈服于一个小小的地球女人、可劲儿想要挣脱杰诺的无情铁手，但发现就凭自己如今的孱弱体能压根无法给这个奥特曼好看，唯独的手段数放电最强，那么—— 　　——那么宇宙怪猫露比觉得，作为伟大的猫系怪兽，能屈能伸也是一种仁慈、不然这些小人类哪里有机会存活下来呢？当然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几根触须差点被臭奥特曼拔掉的原因，士可杀不可辱啊！！ 　　“明天看你表现，你要是表现不好，别说罐罐了、猫条都不会给你。懂？”你说着，做了个“我在watching you”的动作。 　　杰诺听出哪里不对：“等等，它不是地球猫啊，所以吃食方面……” 　　你绝情地打断他试图给你科普的话头，并表示“只要是哈基米就不可能抗拒罐罐的魅力”： 　　“——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呢杰诺。” 　　杰诺·实际年龄少说比你大七百多轮·奥特曼：？？？（虽然失忆了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这话怎么就是听着怪怪的？←杰诺先生不解挠头.jpg） 　　你没注意他这个古怪的表情，反而心满意足拉了被子舒服地躺下，顺便对被你勒令在玄关（P.S. 厕所旁）打地铺的两个外来者表示“没事退堂、敢打扰我睡觉你们全给我睡外边走廊淋雨去”。 　　虽然阳台门外边还是雷鸣震动、瓢泼大雨，但你觉得被子暖了不少——或许是你抒发了情绪的原因？或许是大闹了一场后的余韵？谁知道，反正你身上暖烘烘很舒心，其他人你也管不着。 　　——“杰诺，把小夜灯关了！” 　　嗯，相较之下，既然住了你的屋子就得帮你跑腿。今晚算了，先跑个手吧。你觉得你快睡着了、但那盏小灯忽然显得刺眼；你在被子里埋头埋得更深，一寸都不想露出去。 　　杰诺提着宇宙怪猫来你这侧帮你关灯，而后轻柔却强势地将你被子挖开、把被面拉到你下巴颌才松劲： 　　“怎么老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你pia地给了他的手一下，边嘟哝着“啰嗦死了你”边又想躲进被窝——无奈被杰诺一个眼疾手快堵住逃跑路线，并且被子在你下巴下边还紧了紧。 　　“好了别闹，再闹瞌睡虫都得跑走、又要失眠。” 　　“你还不是成天为了花店忙到那么晚、老妈子吗你……” 　　说出来的话基本无意识、毕竟你已经基本半梦不醒了。不但最终放弃抵抗、连暴雨与雷鸣都迅速在你意识海中押后，退潮般“咻”地远去进黑暗中。 　　但今晚你难得做了个辽阔的梦： 　　梦里你在爬雪山，大概因为是淡季？周边没几个登山客；你顺着景区铺设好的山路正走到半路、刚盘算着要怎样进行孤身一人的攀雪岩还能有命回来——却被忽然小声闹哄起来的登山客们给打断思路，脚下原本还不明显的震动感猛地剧烈起来。 　　这帮人是想死在雪崩里吗？再大声点儿雪云就要下来了喂！碰上地震都够惨了、我才不要在雪堆里死掉！ 　　其他事儿你不招惹，但对这种谋害你人身安全的行为你向来以雷霆行动应对，说干就干、手上的登山杖已经准备好教训这群比你还不专业的臭菜鸟—— 　　但你抬头时才发现或许有些事儿就是值得尖叫：外星人！超——大的外星人！长得跟某家店招牌小饼干神似、还有双米○鼠同款的大耳朵，“巴洛巴罗巴罗萨”地发出古怪动静的家伙（甚至不止一个）！ 　　这下你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这场爬山邪门地被搅进一场外星人之间的斗殴——除了这好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外星怪人，随即冒头的是浑身银红相间、体型健硕、有着朝上方及两侧交叉耸立的头部结构，这么一个更让人类感到亲切的巨人。 　　比起那些大难临头还惦记着拿手机拍小视频的傻帽儿，你显然更识时务、转头就往刚进去吃过饭的山间小屋猛冲——但愿那小破房子能挡去一些伤害，跑下山肯定是没办法了、只能尽可能找个还算富含人类智慧和工艺的地方躲避，总比等死好吧！ 　　出师不利，你才刚争取到年休、居然说不准要身先死……喵的啊，眼泪要出来了都！ 　　但你显然没想到自己乌鸦嘴了一把：雪崩真的要下来了。 　　有登山客被吓得尖叫、除了加速送人头的进程之外起不到什么有效作用；但雪崩来得很小（小到就像是冬天被笨蛋同学一脚踹了树、正好走到树下的你惨遭盖头雪袭击），导致你还没命地跑了好十几步都未被冲跑、显然不大对劲。 　　思及此，大概也就是人类那点儿好奇的劣根性作祟，你回头看去。 　　——是那个银红的巨人。 　　虽然没能完全避免雪崩的发生（甚至可以说也算是雪崩的诱因之一），但他用肩膀挡住了大半雪流的侵袭，似是为你和其他登山客争取时间。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动作、敌对（应该？）的那几个外星人开始了毫不顾忌的攻击行为。你看着他被揍成那样都不挪步子、救世主般挺立在人与灾厄中间挡去阴霾。 　　那些人都忙着惊叹，所以估计只有你这么个脑回路奇特的厉声骂他“做英雄蠢死了、你倒是先保护下自己啊”——不过虽然表面上那么说，心里却为此有点儿震动。 　　你没发呆多久，立刻又返头狂奔。顺带心里吐槽那些又举着手机神神叨叨的智障——人家的英雄行为都是被你们这些完全不怕死往外送的家伙给败光的！ 　　你头脑清晰，你不想死！——所以、拼命地往外逃！ 　　但或许神明大人们就是喜欢格外关注聪明人，总之或许那些赶着去送死的呆瓜没啥事、你反倒因为第二波大地震而一个不稳偏移路线，被甩下了山。 　　原地起飞的感觉丝毫没有小说中说得那么美：就是“duang”一下、失重感不要命地往你身体里砸。你四处乱抓想抓到些什么、碰到的一切东西似乎都能把你的手臂折断——事实上或许折断了，只是你实在太冷、太惊恐，所以没有注意到。 　　你在下落过程中有听见一些地球仪器发不出来的奇妙脉冲声——或许又地震了好几下？搞不清楚，毕竟你正在空中嘛。但很快、你感觉几乎是眨一眨眼的瞬间，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接住了你，而你呼吸过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枚细长的、闪闪发亮的蓝色宝石。 　　再往下就是先前看见的银红巨人的眼灯（跟人的眼睛形状很像），松开些视线后还能看见他那两只耳朵般的头部结构。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他手上，并且就着他的手匀速下降，直至他将你放在了一处平整的雪地里。 　　尽管那个巨人发出的音节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却意外地从他为你指路的手势中判断出他是在让你“快点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自己怎么下山啊！外星人！！”——你嘟嘟哝哝抱怨，身体却诚实地开始奔跑。 　　巨型宇宙人的干架使得地震频频，你只能狼狈地在每次震动中尽量多跑几步路——随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类所不能负担的强光淹没你的视线。你整个人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梦境中的晕厥催醒了现实世界的你。你模糊抱怨自己居然还是忘记把日前为了赶电车设的闹钟关掉，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找发出铃声的手机。 　　昨夜的外来者帮你拉了拉窗帘挡去天光，并把发震发声的手机递到你手上。 　　“早上想吃什么？”他很自然地问、好像这话已经说过无数遍。 　　“——随便。我要热的。”你很自然地答、也好像这话已经跟了你很久。 　　昨晚的梦没个结尾，但你牢牢记住了银红巨人的姿态。你关了闹钟翻开昨天的搜索记录一看： 　　真的，跟几十年报纸上的那个被取名为“Xenon”的巨人相当相像。 　　抱着叠好的被子、路过你的杰诺本来不经意地扫了你的手机一眼，却被你一个侧身直接挡去。 　　“看什么啊你！”——你说话凶巴巴、心里却十分紧张。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想给他看。 　　感觉给他看了“Xenon”长什么样的话会有烦心事从天而降。你心里憋屈、于是气呼呼地从他身边挤去卫生间，准备开始你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