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去这个地方。
我看着这片有些空旷到离谱的场地，心中却有一点迷茫。
“喂，看什么啊，过来啊！不是要学散打吗？”
面前的女孩叉着腰，束着的马尾甚至直到腿弯，在清晨的微风中飘舞着。
“不是，不是说好了在你家的后院训练嘛？叔叔也说了会帮忙，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教我啊？”
我挠了挠头，看着晨光下面庞被朝阳映衬的异常白皙的女孩，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说了，和我这种美少女在一起晨练，是个男孩子都会喜欢的吧？”
可恶，这点我倒是不否认啦。
虽然说和这家伙认识了好久，熟的不能再熟，甚至这张脸已经看吐了，但是还是不能否认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话说……你教我，真的没问题吗？”
我倒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啦，她从小被她父亲悉心教导散打，我从小到大被她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她身高和我差不多，看起来特别大的一只，在学校的排球社也是主力，就像是现在正在徐徐升起的朝阳一样耀眼。
“嗯？有什么问题吗？你打不过我不就是我比你强吗？教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她一歪头，可能在外人看来会很可爱啦，但是我却没这么觉得。
“好好好。”我投降了，我拗不过她。
“嗯嗯，这才对嘛。”
她的眼睛在闪光，就像是身后水池中那片波光粼粼的池水。
……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被人和她做比较。
很抱歉的是，除了学业比她好一些以外，我其他的方面都一塌糊涂。
她很活泼，很外向，而且性格很讨人喜欢，上中学之后，作为女孩子的她开始先我一步飞速发育，个头也拔了起来，当然，身材也……
咳嗯，我承认啦，她的身材确实是不错……
好了好了，是数一数二啦，数一数二，在这个年级数一数二，甚至在整个学校也是出类拔萃的女孩子。
一米七十多的个头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很不协调，相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修长，曲线丰盈。
但是这个女孩，是我的青梅竹马，虽然说我宁愿把她当做一个发小，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
我无时无刻不承受着他人的目光——因她而吸引过来的目光。
她很漂亮，运动还那么好，学习成绩却成为了最无所谓的那方面。
她是个完美的女孩子，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
在我看来，也是。
记得是……十四岁的时候？
我弄哭过她一次。
理由很幼稚，但是确实压抑了很久。
我被同班的三个男生欺负了，她帮我出了头，男生留下了一句：“你就躲在女孩子后面一辈子吧！”然后被她撵的抱头鼠窜。
她带着我回到了她家，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她的父亲就坐在门边看着我们。
在她把处理伤口的药箱拿出去的时候，我对她的父亲开了口：
“叔叔，我是不是不配做她的朋友啊。”
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甚至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与我的话语同时响起的蝉鸣。
还有，水杯落地的声音。
其实，她是很感性的女孩子，印象中她哭的次数多到我已经懒得记了，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我惹她哭了。
哭得很伤心，很难过。
橙汁沁入地板的缝隙，混着她的眼泪。
之后是怎样，我记不清了，可能是我自己把它抹去了。
叔叔当时说的话我却还记着：
“只要没有违反相互许下的承诺，你们这辈子都是最好的朋友，就像是我和你父亲一样。”
……
我最近在观察一位图书管理员。
就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
她很文静，戴着眼镜，坐在图书馆的一角，每当有人经过会抬头看一眼，如果那个人和她打招呼，无论是否认识，都会礼貌的一笑，然后点头示意。
可能有人说，如果一个男孩子总是注意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子，可能这个男孩子已经被那个女孩子捕获了。
是这样的吗？也许吧，可能是这样。
说实话也不算是毫不相干吧，毕竟我也是图书管理员来着，有的时候就坐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维护着图书馆的秩序。
而我想锻炼的缘由，其实就是她。
有的时候图书馆总会进来一些不明的人，也许是学校里的差生，或者是一些校外人员什么的，图书管理员需要在他们扰乱图书馆秩序的时候对他们进行警告。
起因也就是这个，总会有一些人不听劝告对我们吹胡子瞪眼，甚至大吵大闹。
我想在这个时候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就这么简单。
甚至充斥了青春期男生的幻想和浪漫。
所以我才会求助叔叔，让他教我散打。
但是我没想到会被青梅竹马截胡，嗯……应该算是截胡。
我倒不是信不着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我总是下意识躲着她。
为什么会躲着她呢？
难不成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等等，我这也太自我意识过剩了吧？我和她只是很普通的青梅竹马，我没亏欠她什么，她也没亏欠我什么，我们两个之间是干干净净的，嗯，干干净净的，绝对没有一丝杂质的朋友。
所以说，那就拜托了，我的青梅竹马！
……
“嗯……你突然想起来锻炼就是为了和你共事的图书管理员？”
她脸上挂着的汗珠划过白皙的皮肤，留下一道晶莹耀眼的轨迹，让我没办法去直视。
“嗯。”
我只是点点头，没有去看她。
“啊，是这样啊，看来你也……不也挺好的吗？”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摸着下巴，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对我笑着。
“啊啊，你也变成了一个想要去承担责任的男孩子了呢，以后真的不需要我去插手帮你找场子了嘛？”
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叉着腰，站在太阳的方向向我扬着头。
很耀眼啊，你这家伙！
我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她的脸，又点点头。
“嗯，好好，你也好好的成长了嘛，要好好保护好她哦，别让那个女孩子哭啊，让女孩子哭的男孩子最差劲了！”
说完，她转身抽起挂在一旁单杠上的毛巾，擦着脸，说实话，尽管她的体质比我好多了，但是毕竟我还算是个男孩子，在训练我的同时，她也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那今天就到这里，走啦……”
她没回头，拿起了喝光的运动饮料的空瓶，走向了场地的出口。
我看着阳光下她的背影，不好，汗水流到眼睛里了，疼疼疼！
……
图书馆，依旧是个安静的地方。
我翻开一本悬疑小说，静静享受着这份静谧。
当然，这里还只有我一个人，同为图书管理员的她还要等一会才能到。
图书馆窗外是篮球场，很热闹的篮球场，一直以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学校要把图书馆设置在篮球场附近，有的时候举行比赛会让图书馆变得很吵闹。
“喂！”
我站起来关上了窗户。
熟悉的躁动，熟悉的声音。
是我的青梅竹马，她依旧在篮球场上碾压着一大批男生。
我重新打开刚才合上的小说，继续读起来。
那种挥洒汗水的样子并不是我能达到的，我曾经也试过篮球，但是完全玩不来。
不过她真耀眼啊，在篮球场飘扬的长发就像是掠过长空的残影，瞬间就突破了那些篮球队员的防守，把球投进篮筐。
“在想什么？”
一声清冷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我的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的女孩子，古板的黑框圆形眼镜，加上齐眉的刘海，显得整个人有些阴郁，甚至连脸都看不到多少。
“小说。”
我找了个借口，把书合上，让她能看见书名。
我们之间的交谈一直很简短，因为图书馆需要安静，没办法交流太多，甚至有的时候我们都是通过一个便签笺来交流的。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书名，点点头，然后把书包放在座位旁，走向了书架，看样子是想看和我一样的小说。
同时，她也把窗户打开了。
“好耶！”
青梅竹马的声音很大，看样子比赛是赢了。
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喜欢这种绝对的安静吧？
……
正值炎夏，也是暑假，但是校图书馆还是正常的开馆，我还是要去维护纪律。
走在街上，整个人感觉要蒸发了。
昨天借了一本推理小说，很好看，看到了很晚，稍微有一点睡眠不足，走在太阳下面，感觉大脑晕乎乎的。
图书馆，图书馆，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在呼唤着阴凉的图书馆。
我抱着书，爬上三楼，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掏钥匙插了半天才把图书馆的大门打开。
一股凉爽的微风扑面而来，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瞬间满血复活。
窗户下的篮球场依旧进行着比赛，观众居然离奇的不少，有些人甚至宁可打着太阳伞也要观战。
我走到窗边，看着篮球场的喧闹，本想把窗户关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开一会儿，天气太热了，哪怕在图书馆我依旧感觉很闷热，通通风怎么说也是好的。
我在窗台边拄着胳膊，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比赛，不出意料，比赛里依旧有我的青梅竹马，她飞驰的样子就像是一匹骏马，日行千里，一骑绝尘。
顺便一提，她对我的训练姑且算是结束了，最基础的散打技巧我掌握了不少，而且最近也确实是在自己锻炼身体啦。
我另一只手捏着拄在窗台上的胳膊，肱二头肌的触感已经不是那么软趴趴的了，看来举哑铃还是有效的。
而且有一次我也确实差一点和人打起来，最后只闹到了我一掌把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的啤酒罐压成一片，然后那个混混就被我吓得投降了。
胡思乱想着，我听到了楼下篮球场中一阵喧哗。
我的青梅竹马又进了一个球。
嗯？等等，她这个样子，这不是要不行了吗？
我无意间扫了一眼，却让我没办法再这么悠闲的靠在这里了。
这家伙，在死撑啊！
我也来不及锁上图书馆的门了，直接跑出去，往楼下赶。
跑到篮球场附近，我就已经听到有人在呼喊我青梅竹马的名字，我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拨开人群，我钻了进去，她正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明明已经气喘吁吁了，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汗在流。
她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散在周围的场地上，铺了好大一片。
“你这家伙！”
我迈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把她的头发聚好，扶着她坐起来，靠在了我的身上。
“喂，你……”
“你怎么样，能起来吗？”无视掉周围篮球队员的呼声，我用手给她擦了一把脸，把她手上的发带解开，开始帮她把头发束上。
“我……”
她的声音很弱，看来是彻底没力气了。
把她的头发胡乱束好，我左手穿过她的左肩腋下，右手穿过她的腿弯，小腿用力，直接给她抱了起来。
“喂，听人说话啊，你要带我们主将去哪儿啊！比赛还没结束呢。”
和青梅竹马穿着同样队服的队员在我要抱着她离开篮球场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衬衫。
“去医务室，比赛什么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松开！”
我甩了一下肩膀，挣开那个队员，然后从人群让开的道路中走向医务室。
……
“喂喂，怎么样了，别吓我，说个话。”我轻轻颠了一下左臂，可是她脸色苍白，脸上一层虚汗，怎么叫也没反应。
我一路小跑，幸亏被她做过特训，要不然我还真的很难坚持下来，怕不是走到一半就累的趴下了。
一脚踢开医务室的大门，反正假期也没有老师值班，什么方式都无所谓了，我侧过身子小心不碰到她的头，然后走进医务室把她放在了床上。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降温？通风？给她喂点葡萄糖？还是叫救护车？
我看了一眼被我踢开的医务室大门，想了想还是把门反手锁上了，然后拧开了水龙头。
姑且是把毛巾用凉水浸湿了，然后力所能及的帮她把身体上的虚汗给擦掉了。
当然，脱衣服什么的我是绝对不会碰的，只是帮她擦了擦露在外面的四肢和脸而已。
用纸巾蘸着酒精轻轻帮她擦拭额头，看她渐渐变好的脸色，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单纯的中暑而已，也许这家伙早上根本没吃多少饭也说不定。
给这家伙买点东西吧。
我翻了翻医务室，怎么看也不是有食物的样子。
话说，我图书馆是不是没锁门……
我抓起钥匙跑了出去。
……
说实话，同样静谧的图书馆和医务室，如果让我选一个，我肯定是选择图书馆，倒不是讨厌医务室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味道，主要是现在的气氛着实是有点尴尬。
因为两个手都提着东西，我用肩膀撞开医务室的大门，等着我的一场……慰劳？
我的青梅竹马上半身只穿着最低限度的衣服，坐在床边用手打理着她引以为傲的长发。
放眼望去，是一片洁白。
床单，围帘，墙壁，还有……
“你当这里是家里吗？还不锁门，赶紧穿上啊！”
我把左手和右手的食物和饮料丢在另一张床上，躲在了帘子后面。
“呜，头好疼，好热，过来帮帮忙嘛，后背都是汗耶，我够不到。”
我现在有些确定，她已经热傻了。
我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最后拉开了帘子，还是从她手里接过了已经擦得温热的手巾，重新冲洗了一下，毫不留情的往她后背擦去。
“啊，好凉！”
“忍着！”
“呜呜，好严厉。”
“你不懂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错了嘛，下一次肯定好好吃饭，注意休息。呜，凉，放过我！你……你难道喜欢这种施虐的感觉吗？”
我再次浸泡了凉水，毫不留情的擦着。
“你居然喜欢这种感觉吗？你个变态鬼畜青梅竹马！呜呜，抱歉，是我错了，放过我！”
……
说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中学的生活犹如一朵绽放在夜空的烟火，璀璨，转瞬即逝。
我对于青春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仿佛都在毕业季结束的刹那完全粉碎，只留下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我和图书管理员终究只是朋友，也没有再进一步，只是互换了联系方式，偶尔会彼此交流一下最近看了什么书。
当我背起行囊前往另一个城市读大学之后，我的人生轨迹就像是碎裂的镜面，将一条本应该笔直的线平滑的切成两段，彼此平行。
就像是一朵浮云飘过城市上空，游览观测着这座城市的喜怒哀乐，然后在晴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还记得我离开城市的那一天仿佛有人伸出了手，但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只留下了一片宛如泡影般的回忆，收藏在了我的钱包夹层中。
我的个子已经长得很高了，肯定是超过了我的青梅竹马，不过运动什么的还是不太喜欢，青梅竹马曾经教过我的那几招散打倒是一直在练习，心中念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用到，但是到头来也只是加了个文学社团，写写东西。
你要是问我怀念曾经的生活吗？我没办法给出答案。
当初的生活很棒，现在的生活也并不差。
一朵云飘过，除非重污染，要不然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我把朝阳和清风放到身后，只带着朝阳的暖意和清风的陪伴前行。
……
顺便一提，那位曾是同事的图书管理员已经有了男朋友，就在前不久找到的。
据她所说是一个很温柔，很安静的男孩子，喜欢读书，和她在一次图书活动中相识相知，然后两个人相恋。
我祝贺了她，并且询问她要不要把我们之间联系方式删掉。
她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了，只不过稍微换了个方式，把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了。
姑且是聊了聊，从字里行间看得出来，是个很有文学修养的男孩子，那种质朴和清朗的感觉和她很适合。
我多了一个书友，聊的意外的志同道合。
但是我不和她联系了。
如果说，当初我要是再主动一点……
应该就可以追到她了吧？
嘛，算了，权当是年少的春心萌动吧，初恋这种事情，绝大多数都是犹如蜉蝣，朝生暮死的，我能把这份心情维持到现在，已经算是纯情了吧？
就像是一句优美而懵懂的诗句，再长，也要写到尽头，划上句号。
……
由于平时的花销意外蛮多的，而且我也是在大学附近租住的公寓，假期什么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打工，也没办法回家，又一次迫近年关，我一个人关上公寓的门，躺在沙发上。
今年已经要走到尽头了，但是还没下雪，一切干燥而寒冷，却少了那种洁白的梦幻。
打开了煤气灶，煮起一锅热汤，但是却没有什么吃主食的欲望。
今晚只喝汤就好了。
倒入切好的白萝卜，看着白色的块茎在沸水中上下翻腾，起舞，然后褪下白色，变得晶莹透亮。
刚才打开的电视机正在放着什么纪录片，我也没有看名字，只是觉得一个人住的屋子还是应该有一些别人的声音。
将汤锅端到茶几上，旁边摆着碗筷，看着面前电视机的画面在水汽中变得朦胧，我拿起汤勺，刚想盛起一碗汤，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动作。
号码没有相关联系人，很陌生，却有一丝丝熟悉。
尝试着接起来，传入耳中的声音让我感觉到怀念。
是我的青梅竹马。
……
“所以说，你最近有个女子篮球大赛要参加，要到我这里来？”
“嗯嗯。”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和几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那就来吧，叔叔知道这件事吗？”
“爸爸他当然知道啦。”
我眉头一皱，若无其事的答应着，在她说出“过些日子见”后久违的给父亲发了一个信息，让父亲把叔叔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在忙了一阵子以至于汤都已经变凉的情况下，我把汤锅端回煤气灶，重新加热。
果然，这家伙根本就没告诉叔叔，比赛这件事倒是真的，倒是她在家里说的是她和其他的队员一起合租公寓，根本就没提她要住在我这里。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已经被煮的支离破碎的萝卜，叹了一口气。
但是能再见到那个女孩子，这种感觉，不坏。
……
比赛在她到来的两个星期的时候结束了，说实话，这两个星期，她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这个犹如疾驰的战列舰炮弹的女孩当然是势如破竹的摧毁了所有的对手，拿到了第一。
迫近年关，她穿着厚重的深蓝色羽绒服站在我家门口，提着行李箱，看着门中的我。
“今年过年会回来吗？”
她的眸子在有些阴郁的天空下，反射着屋中的灯光，看起来十分闪亮。
她还是这么漂亮，这么耀眼，依旧如同那初升的朝阳。
不过今天一清早就是阴天，马上就是她要离开的时间了，天空依旧阴郁着，应该是要下雪了，也许不能再一次看到她身后升起的朝阳了。
“看样子，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是吗……”
她微微垂着头。
“还不走吗，要到时间了哦。”
我回过头，看着客厅悬挂的时钟。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她的声音有一些走音，大概是……风在作祟吧。
“你在大学，有憧憬的女孩子了吗？”
我正过身，看着面前垂头的青梅竹马。
她的长发依旧是简单的束了起来，也许是天气很冷穿的很厚的缘故，她把头发围在脖子上，就像是一条围巾一样。
“还没，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
她伸出手轻轻砸了一下我的胸口，拖着行李箱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别让女孩子哭哦，让女孩子哭这种事情最差劲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用手捂着她刚才砸过的地方。
起风了。
我感觉到有什么夹杂在风里，刮得我的脸好疼。
抬头看天，一片阴郁，将世界染上了银白。
下雪了。
……
新年的第一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
走在街上，银白的雪片浸染了整个世界。
我路过一家饮品店，点了一杯咖啡，握在手里，向着天空呼着白色的雾气。
天气很冷。
拿出手机刷了一下动态，最上面的一条是我的青梅竹马发的。
本来我是没有她的好友的，但是年前那两个星期她说什么也要让我加好友，我拗不过她，还是加了一下。
不过刷到她的动态还是蛮稀奇的，毕竟她很少发这些东西。
她只是发了一个句号，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句号，看起来莫名其妙。
我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摇摇头，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略过刷下一条。
……
新年的第一天，我什么也没做，就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在市图书馆待了一天。
回到公寓，已经是傍晚了，走进楼梯口，正掏着钥匙，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只手指挂着钥匙圈，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谁之后接了起来。
“喂，叔叔您好，新年快乐。有什么事……”
我接起青梅竹马父亲的电话，正说了一半，转过楼梯间到了我住的楼层，突然之间明白了叔叔打电话的来意。
“好了，您不用担心她的去向了，她正在我家门口呢。”苦笑着改了口，我听着叔叔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叔叔也没多说，只是说了一句“给你添麻烦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对父女……
我挠了挠头，拎着钥匙走向了在我门口坐在行李箱上望着风景的青梅竹马。
……
“那个啊，听我说，我向叔叔问过了哦！”
她一点也没有做错了事的愧疚，还没等我开口，就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钥匙打开了门。
“问了什么啊。”
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着帮她把行李箱拖了进来。
“就是那个……啊，呃……”
她突然结巴起来，让我一头雾水。
“新……新年快乐？”
她吐了吐舌头，看样子是要蒙混过关。
“好，好，新年快乐。”
我看她冻得脸通红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什么了，转身把外套放在衣帽架上，然后走向浴室，看样子她需要一池热水来暖暖身子。
“那个……”
我还没走两步，就被她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
我回过头看着她。
当她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居然比她高了这么多了。
“那个人，是我吗？”
她的眼眶红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我甚至连扭开头都做不到，浑身一阵僵硬。
我们两个就在浴室门口沉默着，她红着眼眶看着我，我浑身僵硬的想要移开视线。
但是，做不到啊！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去他的男女之间的纯洁友谊，难道真的有人无缘无故的想要看女孩子丢脸吗？
更何况，这家伙性格这么好，长得漂亮，身材还好，而且还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相知相识，怎么可能有男孩子忍得住啊？
“说真的，我好怕，我怕再出现一个女孩子，你可以为了她去学一些你平时根本不喜欢的东西，你可以为了她吃那么多的苦，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很羡慕，我真的很羡慕，你知道我在得知那个女孩子交了男朋友之后有多高兴吗？”
她的泪水打在了地板上，啪嗒啪嗒的，一如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又……又让女孩子哭了，所以我说，这种行为很差劲的。”她用手抹着眼泪，哽咽着。“你就喜欢哭啼啼的女孩子是吧？你这个虐待狂，就那么，那么……”
她用手锤着我的胸口，不是很用力。
尽管如此，我还是被锤的步步后退，直到靠在浴室门上。
她好像是锤累了，双手抓住我的衣服，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
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长，进屋之后就解开了发带，披散在她的身后，马上就触到了地板。
“我……可以吗？”
我嘴唇很干，快要开裂了，动一动仿佛就要流出血来。
“噗！”
她笑了出来。
我被猛的抱住了，抱得死死的。
“你以为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了，笨蛋笨蛋笨蛋！”
就这样，也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这是为了我高考的那几个群友写的，祝你们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把一本足有两三卷的轻小说剧情压缩到八千字，就这样吧
也不会有人喜欢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