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长生】【风尘杂记】四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天的赶路时光就在倪旭欣的欢快叫声中这么过去了。

这一天正午，柳风音看到前方隐隐现出山脉的轮廓，知道是东石谷要到了。他轻盈的翻身跃下蟒背，拍着蟒蛇示意它可以离去。巨蟒一松蟒尾，倪旭欣啪的一声从半空中摔在地上。随后巨蟒摧折草木，扬长而去。

倪旭欣拍了拍身上尘土，伸手扶了扶被晃晕的脑袋。就算是练气中期的修士，被这么折腾下去也是会头晕目眩的。

他又晃了晃头，这才有些清醒。指着前方的山脉道：

“柳兄，前方就是东石谷了。”

柳风音点点头，两人并肩走了两三里，那座山脉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山脉中有一条通往谷中的山道，宽约四五丈。这宽度本不算窄，但当两人走入了东石谷后，便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觉得之前的甬道太过狭窄了。

这东石谷长宽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际。只是从上往下看去，在群山围绕中显得渺小罢了。柳风音环顾四周，西边是一座客栈，延绵不绝的屋舍占据了东石谷的整片西部。

正中一条街道皆是坊市。来往修真之人如过江之鲫般络绎不绝。叫卖声，砍价声，端的是繁华万分。

至于东边则有一座高楼，楼高六层，层层铺满金花碎钿，穷尽奢华，名为“伴月”。用于竞拍各路珍贵宝物。

倪旭欣伸了伸腰，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他长长吸了一口气，陶醉般的叹道：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看着这往来人烟，让我想起昔日去武陵镇游玩的时光，虽然父亲常说什么修真要摒弃凡尘杂念。做什么太上忘情，视万民为刍狗的人。但我却觉得修真最重要的是‘逍遥’，去修一个真的我。”

“嗐，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修成化神，我一定要回归凡尘里，尝遍凡间美食，做一个普通人。然后静静等着渡劫。”

 

 

柳风音看着他，心中忽地一动，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像是前世经历一般混沌而不清明。

那一日他守在洞府里，看着最后一个好友冲击化神，最后功败垂成，生机断绝。

“咳...意料之中的事啊。冲击化神果然没那么容易....身后事拜托你了。”

“旭欣，有什么遗言吗？”柳风音问。

他看着自己最后的朋友，洞府的灼灼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副无悲无喜，宛若雕塑的脸庞。

“没了。”逍遥剑仙勉力笑了笑，“师祖重伤而亡。父亲与好友一个接一个的寿尽而终。就连百里家的那位...那位好斗猿人，也在百年前出了意外。”

“百年孤独啊.....长生长漂泊，复醒复作客。风音，往后的路辛苦你了。”

柳风音点点头，起身走向洞口。

就在他离开洞府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声音：“等等。”

“何事？”柳风音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

“再过几百年，你也该像师祖一样渡劫了。若是你飞升了，会忘记这里的人吗？”
“不会。”

“.......”

洞府中没人回应，柳风音大步走出洞府。

 

一缕阳光从洞府外照射进来，他用手遮了遮阳光。在这光芒之下，万物生长发育，各司其职。

仍像是千百年前一样。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我会重立地水火风，再开世界。”

 

柳风音摇摇头，那一帧画面像是被洞府火光燃尽，眼前又出现倪旭欣的模样。

他忽然有些感性，上前拍了拍倪旭欣的肩膀，带着种肯定的语气道

“苦心人天不负，倪兄一定会成功的。”

“诶——”倪旭欣吓了一跳，随后回过神来，“柳兄刚才说了什么，抱歉刚才太入神了。”

“......”

“没什么。”柳风音伸手道：“我在说自己身无长物，需要倪兄救济一下。”

“柳兄与我也都是过命的关系。区区身外之物，又有何难处？”

倪旭欣顺手一掏，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储物袋，交到柳风音手中。

“这...”柳风音探入神识感受了一下储物袋，里面摆放着数以万计的灵石。他在昔日虽也看不上这些灵石，但如今他只是练气初期，摆正心态之后见到如此之多的灵石，也忍不住咂舌起来。

柳风音摇摇头，从中取出了几百灵石，又将储物袋还给了倪旭欣。

“这些灵石还是倪兄留着去伴月楼拍一些珍品吧，我只需这些，在坊市里随便买些就够。”

“好，这东石谷盛会一年一次，能聚拢许多修仙者各取所需，互通有无，机会可难得的很。柳兄可要把握好。”

“哦？倪兄不与我一道吗？”柳风音问。

“前几日为了应敌，硬吃了他们几道神通。之后又被..咳，又风尘仆仆的赶了几天路。这一个月只怕都要在客栈里疗伤。只得留风音兄一个人在坊市了。”

柳风音浑似没听出倪旭欣的话外之音，他认真的点头道：“不错，沂山派贼人确实可恨，倪兄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倪旭欣面露苦笑，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道：

“听闻二月初伴月楼有一场拍卖，不妨就在那时候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