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第三人称（六）
注意事项第一章呀，妈耶，因为不知道怎么写所以这章卡了太久啦
6.竞技场是战场
陈徐言本来没有打算去看乒乓球比赛，一是自己有课，二是她不懂乒乓球，三是离比赛场实在是远了些，四是没有人陪她去。
但是外公专门嘱咐过她，要去给中国队加油打气，也算是满足腿脚不便的他一个心愿了。
陈徐言抬头看了看书桌上摆放的课表，咬咬牙，鼠标移动到购买，点击，支付。
星期二下午四点的票。
不是樊振东的比赛，是许昕。
她也不认识许昕是谁，看谁对她来说差别都不大，只要是中国队就好。
但她只有星期二有时间，还要留点时间给回程，所以只有选择四点的场次了，不然她都选择八点樊振东那场了。
她对樊振东有着莫名的好感，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
看到支付完成的那瞬间，陈徐言的心底生起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然樊振东早给她说了他们是乒乓球运动员，但是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网站上还是会种意外和不真实感。
坐在电脑前买完票的她还有些呆滞的望着屏幕出神。
她只看过北京奥运会，还是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可真的是太久远的记忆了，那时候她还留在农村，无忧无虑的。
除此之外，她心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她。
失落？好像又不是。
她发现她今天所有的心情都和一个人有关……
一个今天没有出现的人。
她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克里斯汀娜见她房间门和灯还开着，好奇的依靠在门边，轻轻敲了敲她的门，将她从空白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why are you still up?”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明天要上课，一般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不会倚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发呆。
陈徐言回望了过来，她额前的刘海被可爱的西瓜发夹别到了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透明的镜片折射着室内的灯光，遮盖住底下黑沉沉的眸子。
里面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她盯着克里斯汀娜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习惯性的把心事掩盖起来，挑了一个最轻的事回答。
“我最喜欢的一支笔掉了。”
偏偏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给人感觉无关痛痒。
克里斯汀娜早已习惯了她这种避重就轻模棱两可的回答，见她一副还在神游的模样也不再追问，抿了抿唇，转身离去，顺便挥手留下一句话。
“You can have my milk if you want it，good night.”
陈徐言顿时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甜甜的声音穿过房门传到她耳朵里。
“thank you~”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她合上电脑，站起身眺望了一会窗外如她般安静的夜色，便拉上厚厚的窗帘，熄了灯，蜷缩进被子里。
晚安，曼彻斯特。
生活似乎都回到了正规，两个人一个在认真训练比赛，一个在努力学习工作。
同样期待又紧张地等着周二晚上的到来。
星期二下午一下课陈徐言就冲出教室，书包都来不及放下，赶着去公交站等车。
樊振东站在训练场边休息，右手球拍，左手三明治。
他对着三明治便狠狠咬了一口，咀嚼的同时认认真真听着王皓对对手的战术分析，然后再咬一口三明治。
也许这样更利于知识的汲取，知识加营养，这可是双倍吸收。
他太容易饿了，偶尔也希望自己对知识的渴望能和胃口一样大。
王皓分析完情况后充满信心拍了拍他的肩，鼓励他，“今天好好打，没问题的昂～”
而后熟练地将矿泉水拧开递给他，贴心的提醒道，“别噎着。”
“嗯。”他点点头，吃完三明治，接过喝了口水后又回到了训练场继续练习。
他早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大家还把他当小孩子时对待。
想到这里他突然轻笑，想起以前王皓还没有当他师傅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个陪练 。
陈徐言下了车，又跟着导航和人流走了好久才找到中央会展中心。
可能确实是因为在国外，人群里虽然有亚洲面孔，但不多。
检完票，跟着入座，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双方开始入场。
陈徐言双肘撑在腿上，托着头，木讷的望着场上唯一聚光的地方——乒乓球台。
这是她第一次现场看乒乓球比赛。
在看清入场的运动员后，她不禁笑了出来。
没想到许昕原来就是第一天晚上坐在最里面吊儿郎当的“家长”。
许昕参加完16年里约奥运会，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他打招呼的姿势也极为随意，处处透露着敷衍，应付了两下就拿着拍子上去了，观众热情却丝毫不减。
别人有这个资本，爱的就是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观众老M了。
但陈徐言根本不看奥运会，对他的记忆只有他当时点的烤牛肉加约克郡布丁。
对面是林高远。
陈徐言望着场中央的大屏幕的特写镜头，觉得这年轻小伙也好生面熟，肯定是一起来过的……
观察好了一会，她终于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划拳输了的小伙吗？
比赛正式开始，她惊讶的发现他们两个居然都是左手打球。
陈徐言来了兴致，她还是第一次见左手打球的人。
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她这个看不懂球的人也看得入了迷，被气氛带动着，跟随着人群一齐欢呼起来。
许昕步伐灵活，动作流畅又潇洒，观看他的比赛本身就成了一种享受。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回旋蛇球”，乒乓球竟然能打出这么诡异又离谱的弧线和转弯变化，在空中居然还能产生停顿的感觉。
就很离谱。
特别是两人在相持的阶段，许昕回击每一个球就跟在调戏别人一样，打乒乓球打出网球的感觉，整个人全场到处飞。
漂亮又非常有个人特色。
陈徐言这个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在享受整个比赛的过程，甚至觉得这是一场他的个人表演赛。
说实话，她误打误撞买对票了。许昕曾经有个特别臭美但又实至名归的话。
“要是你现在不懂乒乓球，打开视频网站搜索一下我的视频集锦，你会喜欢的。”
许昕打球极具观赏性，他的直板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被人民日报御封为“乒乓球艺术家”的称号。
球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全是中文。
“许昕！”“大蟒！”“秀昕！”
陈徐言一脸奇妙地听着旁边的金发碧眼的大胡子大叔红着脖子，着应援牌，情绪激动冲场下大吼着“大蟒！大蟒！”
字正腔圆，撕心裂肺，就差从座位上跳起来冲进去亲吻他了。
陈徐言摇头低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乒乓球在国外也这么受欢迎，同时又产起一种民族自豪感。
她永远记得北京奥运会那三面国旗同时升起的壮观场面。
对乒乓球什么都不了解的陈徐言拿出手机悄咪咪搜了一下许昕为什么叫大蟒。
看着手机上的回答，陈徐言觉得这名太形象贴切了。
许昕的打法很像大蟒蛇，特别能缠住对方。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强大的对手，都可以缠住他，然后一点点耗尽他的实力。
名副其实。
见此，她对樊振东的称呼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在搜索页面上看到“小胖”“暴力熊猫”之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脑海里浮现出他喝了酒后微红的脸以及笑起来的大小眼。
她突然就很想见他。
场内的惊叹声随着乒乓球的高度与落点一声大过一声，被身边的人情绪感染，陈徐言沉浸这样的热闹里，欣赏起了这一场视觉上的饕餮盛宴。
最后许昕大比分4：2拿下此次比赛。
两个人实力都很不错，但是作为一个门外汉，她看久一点之后还是能感觉到林高远和许昕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缺点啥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看到两人赛后握手，边聊边往场边走去，她才发现那天来餐馆的很多人都在场边的观众席里。
特别是樊振东说的“刘指导”正坐靠在背椅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阴沉着脸，和教导主任准备训人的姿势一模一样。
还有当时叫住她帮忙拍照的短发姐姐在比赛结束后开心的抱住了还没来得及放下球拍的许昕。
陈徐言多少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于是边跟在人海里退场边买了晚上八点樊振东比赛的票。
在看到订单成功的那一瞬间，她看着网页上他参赛的照片，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她不否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于漫长，特别是还无所事事的时候。
陈徐言去外面快餐店排队买了个廉价的汉堡填肚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边吃边跺脚，还给克里斯汀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点回去。
有凉风吹过，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坐在长凳上孤孤单单啃汉堡的背影在来往热闹的人群里看起来特别凄凉。
她也意识到了这点，低下头不理会他人目光
对自己说，她才不孤独呢。
樊振东上午才打完了三十二进十六，现在还在球场训练，准备晚上的十六进八
自然地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额前的发也湿漉漉的。
许昕打完后早已换下了比赛时的衣服，拿着水从门口走过来，想递给他。
“胖～过来休息会吧，你衣服也要换一下了。”
“等会，我再热个身。”
他放下球拍，用毛巾擦了擦汗，在地上做起拉伸。
许昕也不再多劝他，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自己心里应该都有数。
“行，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出去买。”
“煎饼。”
樊振东也不客气，躺在地上做着运动，望着头顶遥远的天花板数着抬腿的个数。
许昕笑了一声，“嚯，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上哪给你弄煎饼去？”
这是在英国，又不是中国，这要求这不是为难他吗？
他下巴一抬，撂下一句，“汉堡薯条，爱吃不吃。”
“吃！”
识时务者为俊杰。
“打完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不愧是看着他长大的师兄，非常了解他。
樊振东想了想，开口。
“包子。”
“……”许昕无语，都不想理他了，“你以后打比赛就该带个厨子跟着你或者马琳。”
可能是天开始暗下来了，气温也比下午时候低了很多，陈徐言后悔自己穿得少，吃完就赶紧去排队等着入场。
也错过了许昕出来买快餐的机会，当然即使遇见她也是不敢上去打招呼的。
人生本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巧合。
这场比起前面的观众少了些，但是她买票买得晚，座位还是不算近。
她裹紧了自己的衣服，缩在座位上，看向比赛场地的目光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了橱窗里的大烤鹅。
他终于出现了，里面穿着黑色的运动衣，外面套着长款红色外套，从黑暗的通道里出来。
光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沐浴在光芒里，耀眼得不像话。
那一瞬间，陈徐言平静如湖面的心好像被丢了一颗石子进去，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自带少年特有的青涩与活力，向观众席热情的挥了挥手。
但比起那天在餐馆里放肆的笑容显然克制了很多。
观众席随即开始尖叫，有点刺耳朵，大喊着“小胖”。
明知道他不可能看见自己，可她依然鬼使神差的跟着他伸出手在喧嚣的人群里无声的回应着。
比赛即将开始，他脱下了外套，露出坚实的肌肉，拿着球拍走向球桌，又引起观众席一阵尖叫。
陈徐言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真心觉得他就连背影都透露着一种可靠和安全感。
他对此见怪不怪了，没有过多被影响。双方开始照例的交换检查球拍，试球。
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脱衣后的身材。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再贴切不过“肥而不腻”。
陈徐言
认真观察了好一阵虽然看不懂也提不什么独到的见解，但能明显感觉到他和许昕打球的风格太不一样了。
如果说许昕的是美学，是艺术，是秀场，那么樊振东就是战场，是厮杀。
和她之前认识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锁定球的目光是潜伏在草原中的猎豹，发起的进攻是一击必中的毒蛇，赢球后的呐喊是威震四方的狼王，特别是那坚实又流畅的腿部肌肉，每一步具有强烈的压迫感。
陈徐言想起和他的三次见面，他微笑时翘起的嘴角，低头看向她时澄澈的目光，说话时软糯糯的语调，竟然隐隐有种不真实感。
这种亲眼所见的震撼不亚于发现平日里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都有超能力，平凡的人只有她。
他的动作如击穿黑暗的破晓，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嗜血野性的美，拥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打得干净又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上来就是撕咬，每一个反击都像是绝杀。
她脑海里出现了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里的一只狮子，它死死咬住猎物的咽喉时那极具威胁力的目光以及从喉咙里出来凶狠的呜咽声，让人从心底产生恐惧。
他生来就好像为了统治整个赛场，拥有对赛场的绝对控制。
陈徐言呆坐在位置上，在欢腾的人群中，她发不出丝毫声响，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他颠球时的乒乓球，一下，两下 扑通扑通。
她确确实实被狙击中了，这才明白自己原来也是猎物。
这场比赛其实没有什么悬念，。
他真的很爱出汗，打完了衣服也湿透了，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陈徐言就跟着看了他全程擦了四次汗，换了一次衣服。
她也看懂了王皓是他教练。
想起他将王皓签名递给她时的眼神，青涩的笑容，圆润干净的指甲，甚至签名上还写有她的名字……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蠢啊，，还。
樊振东伸出手和对手握了握，终于放松，笑着举起手转身向观众席致意，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光中熠熠生辉，意气风发。
这是他比赛完后最喜欢的环节，可以肆意享受着比赛的胜利，接受着众人的敬佩的目光，赞叹的欢呼。
一切付出都值了。
没有错过他这个笑容，于是也跟着扬起嘴角。
他当然不可能发现陈徐言，也没有想到她会来看比赛。
结束了，大家各自散场，原本拥挤的看台变得空荡起来，不少观众开始凑上去排队求签名。
陈徐言背上书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他擦完脸后把毛巾随意的挂在脖子上，还带着腼腆的笑意，悠闲地走到观众席这边走来。
一群人围了上去，众星捧月般，他们叫着他的名字，激动又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她也想和他们一起庆祝，对他说点什么，却又像被使施了定身术般停在原地，无法靠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开始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此时，陈徐言终于弄清楚了那天买完票后对着电脑莫名低落的心情。
因为遥远。
她看着他的名字就若有所感，现在则是更加彻底看清他们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
就像是夜幕中高悬的月亮，好像触手可及，可等她伸出手试图摘月的那一刻。
是一场错觉。
陈徐想明白了，她本身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仅凭见过几面，帮过几次忙就期待能从他眼里能看到自己是一种幼稚。
他既然是月亮，就应该挂在夜空里。
失落感和羞耻感袭来，陈徐言
紧抿住唇，看向他的眼神在众人的对比下也黯淡了下来。
这种处在世界边缘的状态她应该早已习惯了才对。
她有些心烦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陈徐言对着正忙着签名的他远远拍了一张便匆忙地拉上书包，强迫自己毫不留念的离开了这里。
快要赶不上公交车了！
结束完签名，樊振东背着包，开心地挥手告别球迷，大步走向离场通道，准备看看许昕准备了些什么吃的给他。
脱离球场之后，他又变回了那天坐在餐馆里，避开她目光，磕磕绊绊说要提拉米苏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