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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独角兽同桌—第五章

2023-07-28 10:12 作者:日暮流转  | 我要投稿

大雪一直下了两天。


公路上空荡荡的,来往的车辆明显少了许多。积雪不再融化,坚硬的冰面霸占着大街小巷,警示着任何敢于踏上它的人。在一位校领导摸黑下楼摔了个屁股墩之后,学校开始为学生们的安全问题着想,取消了所有年级的早自习。这意味着所有的高三走读生都可以享受一个饱觉,在温暖的家里过个早,然后到校上第一节课就行了。听上去相当不错,对吧?


然而,对于另一部分同学而言,这只不过意味着早上的校园更空旷罢了。黑幕还没有褪去,我侧身钻入学校的伸缩门,像往常一样埋头走在寂静的校园里。零星的雪花在橘黄色的光晕中翩翩起舞。我半张脸埋进衣领,双手插进衣兜,浑浑噩噩地走着。待会在教室干什么呢?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算了,等到教室再想吧,高三生从来不缺事情做。


“黄天?”我抬起头,一个裹着棉大衣的中年妇女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我,“不是没有早自习吗?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她姓操,是我高一时候的语文老师,在分科之后到文科班当班主任去了。“老师好。”我低声咕哝,打算直接绕过她。


“你该不会是失眠了吧?”她歪过身子,挡住了我的去路,关切地端详着我的脸,“你们都不容易,要多珍惜休息的时间呀。”


“嗯。”我敷衍道。


“顺便问一下,你知道这是哪位同学做的吗?”操老师转身指向喷泉中央。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睁大了双眼。那是一座高大的雪马。她有一只修长的独角。雪白而柔和的鬃毛静静地从脖颈上延展出来,像随风飘摇一样。她前蹄微抬,低头俯视着众生,面容慈祥而温和。最引人瞩目的则是她那对庞大的羽翼,向天延展开来,每一只都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整个雕塑宏伟而庄严,乍一看相当震撼。


“你能相信吗,这羽翼的质感竟然是用雪做出来的,”操老师心醉神迷地仰视着,“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她就像太阳的化身一样……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那你知道这个雪雕是谁做的吗?”她不甘心地问。


“也许吧。”我耸耸肩。


“噢!那太棒了,你有空能请他来我们班教一教捏雪人吗?”她欣喜地说,“我们班也有一些喜欢捏雪人的同学,但没人能捏得这么好。他在我们那儿肯定很受欢迎的。”


“行。”


“好,你先走吧,我来拍几张照……”操老师拿出手机对着雕塑,弓起身子寻找最佳角度。


我又看了一眼雪雕,转身离开了。不用说,这雪雕八成是幸雪的杰作。幸雪这家伙来得比我还早吗?我抬起头,幽暗的高三教学楼里,只有二楼的那个教室灯是亮着的。果然。


“早上好呀,黄天!”幸雪开心地望向推开教室门的我,“有没有注意到校园里有什么不同?”


“那么大的雪马,想不注意都难啊,”我轻松地放下书包,从书堆中抽出生物错题本,“她是谁?”


“是塞拉斯蒂娅公主哦。”她微笑道,“她是我们国家的君主。“


“文科班的班主任好像很喜欢那个雪雕来着,”我拉开书包,拿出笔袋,“她邀请你到她班上教一教如何堆雪人。”


“真的吗?我非常乐意!这是传播友谊的绝好机会呀!”幸雪兴奋地摩擦着前蹄,“啊,只要再等上几天,我解决你的友谊问题之后,我就会成为整个艾奎斯陲亚第一个解决另一个世界的友谊问题的小马,也许还会是第一个跨世界的友谊大使呢,整个友谊部都将以我为榜样,哈哈,解决另一个国家的友谊问题算什么……”她开心地沉浸在幻想中。


“喔,看上去某只小马好像浮想联翩了呢。”我笑着翻开错题本。


“我去上个厕所,”她跳下凳子,依然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要是抓紧一点,说不定我还能赶在第一节课之前把露娜公主也做出来。”


教室门吱呀一响,清脆的马蹄声逐渐远去了。我翻着错题本,心里感到一阵轻松。那只高大的雪雕逐渐浮现在眼前。现在想起来,那个塞拉斯蒂娅公主好大啊,比幸雪,落石和暮光闪闪公主要大出不少,和普通的马匹差不多大。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哦,我明白了,那是雕像,不是实物。就跟秦兵马俑一样,制造者们总会夸大雕像的实际尺寸,以凸显其感染力,更不用说统治者了。


“哟!黄天,来这么早,这么爱学习的吗?”


我抬起头,马上又厌恶地低下去。果然是整个班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赵志恒。


“让我看看你在干嘛……在改错题呀,真厉害!”


又开始了。我埋头写着,默默祈祷这家伙能早点识趣走开。


“这是什么?”他拿起我桌上的红茶茶盒,“金骏眉?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我能斗胆尝尝您尊贵的红茶吗?”


“随便。”我叹了口气,只希望他能赶紧离开。


“谢谢老板!”他开心地拿出一包红茶,哼着小曲接水去了。我松了口气,撕下一张草稿纸,开始攻克遗传实验题。今天状态还算不错,在没有干扰的状态下,效率确实高了许多。一段时间过后,题目全部改完了。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要不然提前做点生物卷子吧?


“嗯哼哼呵呵呵呵……”


一阵诡异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赵志恒在低着头对什么东西发笑。他的肩头在猛烈地颤动,好像在兴奋地写什么东西。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把改错本插进书堆。这家伙就是不懂得为他人着想。唉,算了,眼不见为净。我从书堆中抽出生物套卷,寻找着最有可能被当成下次作业的那一张。


“黄天,跟我一起吗?”幸雪从后门走进教室,轻松地爬上凳子,“我发现科技楼门口那块空地特别适合堆雪马。”


“哼呵呵哈哈哈哈……”


“嗯?”她皱起眉头,“赵志恒在干嘛?“


“怪叫罢了,别理他。“我冷冷地翻着试卷。幸雪眯起眼睛,撑在课桌上缓缓站了起来。 “他桌子上那水壶里是什么东西?”


“我的红茶。”


“可是红茶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我戴上眼镜伸出脖子一看,愣住了:那水壶里的水,是蓝的。


“不……这不可能……”幸雪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连续跳过了几张课桌,跳到了赵志恒身旁,“不……”


“发生什么事了?”我推开椅子走了过来,“赵志恒,你刚刚没有泡我的红茶吗?”


“这是,这是……”幸雪难以置信地喘着粗气,“这是毒笑草啊!”


“毒笑草?”我茫然地端起水壶,壶底静静地躺着几片蓝色的宽叶子,微弱地发出诡异的蓝光。“赵志恒,你泡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能解释一下吗?”


赵志恒没有回答,他依然埋着头,疯狂地写着什么。我探过头去,他这是在……做题?


“赵志恒,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幸雪焦急地问。


“赵志恒,别做题了,快回答我们!”我一把抽走他的练习册。


“还给我!”他暴喝一声扑来,撞飞了课桌。我吓得连忙丢下练习册闪到一边。只听哧拉一响,我低头一看,羽绒服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恐惧爬上了我的胸膛。赵志恒的右手……不,那应该被称之为右爪,上面每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地粗大,指甲锋利而尖锐,就像笔尖一样。


“啊!”幸雪尖叫一声,一个重心不稳从桌上摔了下去,独角射出一束刺眼的绿光,正中赵志恒的胸口。赵志恒一个趔趄又撞翻了几张课桌,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他怎么了?”我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捂着胸口,两腿逐渐发软。


“我不知道……”幸雪看上去比我还害怕,她躺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捂住嘴,“我打了人类……我打了人类……友谊特工殴打人类……”


“现在怎么办?其他同学随时都可能过来!”我咽下一口口水,强行按住狂跳的心脏。


“不,还有机会……”幸雪想到了什么,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今天是星期天,落石先生不在办公室,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呼——”她站起身来,抬起头,严肃地看向我,“黄天,我需要你把他背起来,送到我家里去。”


“什么?你在开玩笑?”我难以置信,“要我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家伙出校门?你当老师是瞎子吗?”


幸雪低下头,独角绿光一闪,脖子上的棕红色围巾飞了出去,凭空钻到了赵志恒脖子上绕了一圈,打了个结。


“你在干嘛?”


“这是能干扰注意力的围巾,”幸雪焦急地说,“没时间解释了,你觉得你能同时背起我和他吗?你把赵志恒背在后面,我藏在书包里,你把书包背在前面,书包虽然装不下我,但搭上一个外套就应该能掩盖好我的身体了,我在书包里给赵志恒施悬浮咒,应该可以减清他的压力。”


“哈,哈……”我喘着粗气,艰难地爬着楼梯。


“你把赵志恒安顿好,我去找泽科拉。”幸雪从书包里跳了出来,如脱缰的野马般冲进了魔镜里。


这绝对是几年来最接近虚脱的一次了。我艰难地侧过身让赵志恒仰面倒在地上,自己也躺在他身边,大口喘着粗气。我难受地捂住胸口,眼冒金星。羽绒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膝盖和手肘也因为两次摔倒破了皮。我咽下一口唾沫,嗓子干得难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撑着手臂努力站起来,却因为膝盖的一阵刺痛又坐了下去。窗外已经逐渐开始发白了,大概同学们现在正美美地从好梦中清醒过来吧。我难受地低下头,感觉自己和他们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一片寂静,四周只有老式挂钟发出的规律的嘀嗒声。我扭头看向赵志恒,他神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爬过去端详着他的手。他的手指粗大得像兽爪,指甲则是钢笔尖的形状,闪着金属的光泽。我伸手轻轻一拂,手背上出现了一道凉飕飕的墨痕。


嗡——


“泽科拉,快!”幸雪咯噔一声跃进客厅,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匹灰白相间,戴着金色项圈的斑马。她放下背包,用前蹄搭起赵志恒的右手,细细端详起来。


“怎么样?他会死吗?”我揪心地问。


“不会。”她摇摇头,放下右手,又把赵志恒的脸撇向自己,掰开他的嘴巴,眯起眼睛观察喉咙深处。她的身上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怪异的香气。


“他会醒过来吗?他会留下后遗症吗?他右手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吗?”我焦急地嚷道,恨不得立马从这匹斑马的嘴巴里撬出话来。


“放松,我的朋友,没有必要大呼小叫,”泽科拉微笑地回过头,金色的耳环微微摆动,“毒笑草没有害马之心,这种植物只会博马一笑。”


“什么意思?”我茫然地问。“您应该能很迅速地治好他吧?”幸雪满怀希望,“只需要在你的草药洗澡水里泡一会,他所有症状都会消失的,对吧对吧?”


“恐怕情况更为复杂,根据我的判断,”泽科拉低下头,神色凝重,“因为他不仅碰到了毒笑草,还喝下了它的花瓣。”


“但你还是有办法的,对吧?”幸雪眼巴巴地盯着泽科拉。


“幸运的是,我正好了解针对这种状况的解药,而且我知道它在何方。”泽科拉转向幸雪,“有无结实一点的麻绳,劳驾?”


“哦!有的!”幸雪迅速跑进厨房,把一捆绳子叼了出来。


“人类,能帮忙张开他的嘴吗?”泽科拉又转向我。


“呃……好。”


泽科拉把脑袋伸进背包,叼出了一瓶药水,咬开了木塞,缓缓地在赵志恒嘴里滴了两滴,然后接过麻绳,把赵志恒和椅子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这是在干嘛?”我疑惑地问。


“我喂了一点镇定药,这样应该能抑制住他的狂暴。”她低头思索着,又抬头看向我,“他在晕倒之前,可否显露过任何执着?”


“什么意思?”


“他当时在疯狂地做题,”幸雪抢着说,“就像,就像上瘾了一样!”


“那么,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让他碰到任何习题。”泽科拉干脆利落地叼起背包甩到背上,严肃地看着我和幸雪,“这是维持他神智的关键,一定要牢记。”说完,她一个箭步冲进了镜子里,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只有挂钟发出的嘀嗒声。幸雪趴在地板上,尾巴搭在一边,呆呆地盯着地面。我扶着沙发坐了下来,脱下湿漉漉的外套,两眼无神地看着被五花大绑,宛如受刑罪犯的赵志恒。


“嗯……”赵志恒眯着眼,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


“你醒了!”幸雪兴奋地冲上前去。


“嗯……”赵志恒虚弱地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现在情况可能有点违背常理,但泽科拉马上就会回来治好你的。别害怕,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幸雪担忧地问。


“我想回学校,”他咕哝道,“我想做题。”


“但你这样也出不了门呀,”幸雪难为情地说,“等到泽科拉治好你之后你就能回学校了,到时候题目想做多少就做多少,好不好?”


“不,我要做题,现在就要。”他烦躁地摇头。


“呃,赵志恒,”我站起身,“你真的这么想做题吗?”


“给!我!题!”他咆哮着挣扎起来,“为什么要绑住我?”


“冷静!冷静!”幸雪急忙按住他,“马上解药就来了,你马上就能恢复正常,只需要再忍耐一下。”


“我不要解药!我要题!给我题!”他使劲地左右扭动,但这是徒劳,麻绳紧而有力地束缚着他的手脚。“我要做题啊,呜——”他带着哭腔,呜呜抽泣起来。


我和幸雪面面相觑。“怎么办?”幸雪担忧地问。“那,我们想办法让他舒服一点吧。”我也拿不定主意。


“冷,好冷……”他颤抖着试图收缩身体。


“我来。”幸雪跑到卧室,叼出一床被子,围在赵志恒身上。


“热!好热……”他难受地呻吟道。


幸雪扯下被子。


“冷……”他又难受地颤抖起来。


“这怎么办?”幸雪手足无措地看向我。我无奈地耸耸肩。


在一阵哀嚎过后,他似乎累了,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我想看书。”他闭着眼缓缓说道。


“那我们给他点书看?”我建议道,“幸雪,你书柜里不是有很多小说创作书籍吗?让他看一下,说不定他就好受点了。”


“可以吗?”幸雪迟疑地说,“可是泽科拉说过不能给他习题。”


“她只是说不要让他碰到题目,但没有说不能让他看书。”


“那好吧。”幸雪小跑进书房,叼出一本《艾·克·依尔琳的文学创作指南》递到赵志恒眼前。赵志恒宛如发现救星一般,连忙用牙齿把它扯过来,如饥似渴地读着。在一番折腾过后,整间屋子总算安静了。我看向窗外,天色不再朦胧,金色的阳光静静地打在窗台上。“你说,泽科拉能赶在第一节课之前回来吗?”我担忧地望向挂钟。“我不知道……”幸雪苦恼地盯着地面,“这个毒笑草,”她想到了什么,“是你把毒笑草给赵志恒当茶泡的,对吧?”


“我给他的是金骏眉,不是毒笑草。”我无奈地说,“我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东西。”


“所以赵志恒接过了你的金骏眉放到了一边,然后转身掏出毒笑草当茶泡着喝了?怎么可能?”幸雪生气地说。


“我给他的真的是金骏眉,”我托住额头,“这几天我天天都喝的,你也看到了。”


“那,难道你们世界也有毒笑草?”


“如果你指的是喝了能让右手长出钢笔的玩意,那绝对没有。”


“哼——”赵志恒突然使劲地挣扎起来。“怎么了?不舒服吗?”幸雪凑上前。


嘣!赵志恒猛地挣断麻绳,撞翻了餐桌,飞一般奔进书房。


“赵志恒!”我惊叫着追了上去,“他是怎么挣脱的?”


“不!”幸雪惊恐地捡起书,“我忘了,这本书上有写作练习题!”


“题!题!题!”赵志恒疯狂地在书柜里翻着书,书和信纸撕扯得漫天飞舞。


“我的书啊!”幸雪惨叫道。


“千万别看那个虹林檎的本子!你会瞎掉的!”我大喊。


“够了!”幸雪愤怒了,她竖起尾巴,一团绿光不偏不倚地射中了赵志恒的背部。赵志恒顿了顿,却没有倒下。他转过身咬牙切齿地盯着幸雪,面色扭曲,眼珠血红。他两只手都长出了锋利的笔尖,时不时往下渗着墨汁。


“赵志恒?”幸雪害怕地后退。


“谁也挡不了我做题!”他咆哮着抓住幸雪的脖颈顶到墙上。


“住手!”我惊叫道。


“不准过来!”他恶狠狠地提着幸雪,“不然我捏断她的喉咙!”


“好!好!”我连忙后退。幸雪难受地闭住眼睛,乌黑的墨汁不断顺着她的白毛淌下来。“冷静一下!”我喘着粗气,“赵志恒,这不是你,真正的赵志恒不是这样的。你只是被控制了,你是能够克服它的,你明白吗?”


“不……我克服不了,”赵志恒抽泣着摇头,“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走得太远了……”


“可以的,你能行!”我急忙说。


“谎言!你们都只会说这句话!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他激动地大叫,墨汁流淌得更多了。


“清醒吧,赵志恒,”我缓缓伸出手,“回归正途永远都不晚。”


“不!”赵志恒疯狂地大吼,“给我题目!我数三下!三!”


“你可以的!清醒一下吧!”我哀求道。


“二!”


我吓得双手在四周乱抓。


“一!”


“这里有道填空题!”我高高地举起一张纸片。


“那是我的!”赵志恒扔下幸雪,像一头公牛一样咆哮着冲过来。我连忙闪开,连跑带爬到幸雪身边。“你怎么样?”“我没事。”幸雪咳嗽几声,皱着眉头强撑着站起来。


“这个题被做过了……电费催缴单?你耍我?”赵志恒恶狠狠地扔下纸片,红着眼睛逼过来,“你竟敢耍我?我要把你……”


嗡——


“泽科拉!”


一道银色闪光冲进客厅,把一个小木罐猛地扣进了赵志恒嘴里。赵志恒呜的一声跪倒在地,四肢抽搐着,肿胀的右手逐渐缩小。泽科拉赶紧扯回木罐,又咬开一只棕色药瓶,往赵志恒嘴里灌去。“不……咕噜……”赵志恒虚弱地试图抵抗,“我要做题……”


“听话。”泽科拉低声呢喃。赵志恒变得顺从了,垂下手,咕噜咕噜地喝着。


“不,不要!求求你……”他害怕地挡住脸,药水撒得到处都是,“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求求你……别……”


“没有生物能动得了你。”泽科拉轻轻说。赵志恒停住手,安静地喝着药水。


“嗯,呕……”他难受地捂住肚子。


“快!拿桶来!”泽科拉转向幸雪。幸雪赶紧跑进厕所,叼出一只脸盆。


“呜哇!”赵志恒抱住脸盆,猛烈地呕吐着。几次喷射过后,赵志恒干呕几声,虚弱地歪倒在地上,不动了。泽科拉眯起眼睛观察脸盆里的秽物,露出了微笑:一片蓝色的叶子静静地躺在污浊的药水上。“没事了,他马上就会苏醒。”泽科拉轻松地说,“这一切将成为他的梦境。”


“哦,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幸雪如释重负,一屁股瘫在地上,“没有你的话我们都要完蛋了。”赵志恒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双手也恢复成了正常的大小。“现在是……咦?”我兴奋地望向挂钟,“如果抓紧时间的话,我们还能在第一节课之前回学校。”“真的吗?太好了!”幸雪高兴地跺下蹄子。


“别急呀,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所报答呢?”泽科拉微笑地说。


“呃,你想要什么?“我迟疑地停住脚步。


“你们能代我回去和他多说说话吗?”泽科拉低头看向赵志恒,“药水解得了毒素,但解开不了他的心结。”


“没问题,一定的!”幸雪兴高采烈地用毛巾擦拭赵志恒嘴角的污物,给他围上围巾。“也许吧。”我嘟哝着穿上破破烂烂的外套,咬着牙把他背起来。泽科拉微笑地收拾好自己的药瓶,叼起挎包甩到背上。“人类,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忠告。”


“嗯?”我回过头。


“不要被偏见混淆视听。”她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了魔镜中。


“快!快点!”书包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说得倒轻巧,我同时背着你们两个,呼……“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爬着楼梯。踏上二楼的平台,我心里一阵欣喜:有同学在走廊上,说明老师还没到。我狼狈地推开教室门,跌跌撞撞地让赵志恒趴到座位上,取下他的围巾,在隐蔽的后排交给书包里的幸雪。 “呼……”做完这些,我趴在课桌上,放弃控制自己的每一块肌肉,只希望永远都不用起来。教室里有说有笑,同学们如同往日一样谈论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清晨的阳光柔和地照耀在黑板上。我咽下一口唾沫,嗓子干得难受。


还是去接点水吧。我拿起保温杯,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扶着墙走出教室。饮水机在冬天总是排着长队,而且水也老是烧不开。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疲惫地站在队尾,只要里面的水不冰嗓子就行。


“哟,黄天,你也接水吗?”我抬起头,赵志恒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你怎么看上去像被掏空了一样?”


“做了点运动。”我疲惫地靠着墙,“你还记得你早上喝了什么吗?”


“喝了什么?”赵志恒皱起眉头,“什么都没喝啊,我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本来想刷几套题来着,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是吗?可是你杯子里的——”我怔住了,赵志恒的水壶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什么?”“没什么。”


“黄天,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赵志恒砸吧着嘴,“就是,做一场大梦,醒来时恍若隔世,沧海桑田。”


“呃,没有。”我尴尬地低头接水。


“那算了。你有注意到吗?楼下好像很热闹呢。”赵志恒把头探出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逐渐睁大了眼睛。


到处都是人。高三学生一反往日的常态,在教学楼前上演雪球大战。似乎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参与进来了。他们大部分都在追逐,打闹。天空中到处都是飞翔的雪球,偶尔经过的老师不得不弯腰避免被流弹击中。等一下,那是操老师吗?她像一个孩子一样抡着手臂左右开弓,不少学生都招架不住她的火力而抱头鼠窜,喧哗声不绝于耳。而在他们的中央,雪白而高大的塞拉斯蒂娅公主静静地展开双翼,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切。


“我还真没注意。”我喃喃道。


“赵志恒!”纪诚抱着一只硕大的雪球出现在楼梯口,“上次那团雪是你扔的对不对?”


“别,别,诚哥我错了,有话好好说!”赵志恒急忙闪到我身后。


“呜哇!”一大团雪撞得我差点失去平衡。一保温杯的水混着雪块全灌进了衣领。


“老陈来了!”不知道是谁压着嗓子喊了一句。我狼狈地捡起杯盖,跟随着其他人溜进了教室。我无奈地猫在座位上脱下外套,这衣服看上去已经不能要了。老陈背着手站在门边,审视着专心学习的学生们。如果他看向最后一排,准能发现一个雪人在狼狈不堪地试图收拾自己。我无语地猫着身子,准备接受随之而来的爆发。


出人意料地,老陈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走出教室。


“玩雪的时候注意安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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