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爱德华王,卷六:磨炼——上古卷轴:匕落游戏书籍(22)

原文:https://en.uesp.net/wiki/Lore:King_Edward,_Part_VI
【注:King Edward,论格斗训练中佩戴护具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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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离开当天,受到了大法师的召见,大法师赠给他一把秘银长杖,并向他道别。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内,爱德华脱掉了身上的见习法师袍,换上他来塔里时穿的灰衬衫、黑裤子和红腰带。他爱惜地抚摸着腰带。衬衫和裤子是他母亲买的,说这些衣服看起来很经穿,旅行时大概也不显脏。丝绸腰带则是莫瑞林给的,上面用秘银、矮人和精灵金属的丝线绣出成对的树叶和花朵,飞鸟还有蝴蝶。但他一直等到越过海峡[1]才把腰带拿出来。阿列拉曾说这东西太贵重了;她建议拿一根莫瑞林的旧腰带剪短来用,但精灵坚决不让她碰那些腰带。爱德华回忆着,他微笑起来,将腰带在腰间缠了两圈,然后仔细地打了个结。他拿起长杖,跑下楼去见他的父母。
【注1:根据地图,首堡和水晶塔之间隔着一道海峡,但卷四:故事一篇中,作者确实写的是“划船过河”】
他本想朝他们扑过去,但在场的只有莫瑞林一人,爱德华止住了脚步,“我妈妈呢?她是不是——?”
“她想留在家里,给你选匹马。这事她信不过山毛榉。”
“一匹马?给我的!真的吗?”
“当然。你总不能一路步行去晨风。”
“我以为我会骑在——某个人的身后。瞧,大法师给了我自己的长杖!它是不是很漂亮?”
精灵接过长杖掂了掂,试着挥舞了几下,做出攻击的动作。“我想,对你来说平衡性和分量正合适。对我而言太轻。让我看看你用得怎么样。假设我向你进攻。”他空手挥出,爱德华进入了防御姿态,挡住攻击,然后将长杖刺向莫瑞林的肋部。莫瑞林轻松闪开,但还是称赞了男孩。
“一名法师也该有把匕首。我想你或许会喜欢‘牙’。”爱德华瞪大了眼睛。牙的刀刃是由黑檀岩打造,刀柄是用真正的龙牙制成。精灵把匕首从鞘中抽出,递给了爱德华,爱德华小心接过。匕首的尖端格外锐利,刀刃锋利到可以拿来刮胡子。马茨有时会借去使用。刀柄正是他雕出来的。
“你确定马茨不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莫瑞林解开皮带,退出刀鞘。爱德华得到了一根用蛇皮制成的新皮带,柔软又坚韧,缀着一颗晨风黑玫瑰图案的扣子,和莫瑞林一模一样。“这是伙伴们送的。”他跪下来,把皮带、匕首还有腰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爱德华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太棒了。我真的很感谢你,也感谢大家!还有,哦,我好想你们。”
“我们也想你,儿子。咱们走吧,不然就赶不上涨潮了。”
“我可不想让妈妈担心。”他说,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就好像有个担心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用怕;我跟她说了,直到明天晚上都不用找我们......只是以防万一。但我们可以给她个惊喜。”
“好想法。”
他们抓紧时间,在潮水涨满之前赶到了水湾。
“要我教你怎么使用‘牙’吗,还是你更想休息?”
“‘牙’!到了船上我可以趁你干活时休息。”
莫瑞林为自己和爱德华张开护盾,说被牙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以自己设护盾。”爱德华骄傲地说,“我擅长这个。但我的治疗术一塌糊涂。”
“会掌握的。给它一点时间。”
显然,掌握牙也需要时间。他使尽浑身解数,就是没法让匕首近精灵的身,尽管莫瑞林两脚钉在地上,不过是侧个身,弯弯腰,绕一绕......然后哈哈大笑。沮丧之余,爱德华把牙收回刀鞘,拾起长杖,两手一起用力,朝莫瑞林重重砸下。这也造不成伤害,但长杖打在法术护盾上,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莫瑞林任他敲打,待法术能量用尽时,轻而易举便止住了长杖。爱德华把武器摔在地上,别过身去;精灵伸出手想安慰他。爱德华突然拔出牙,直直往莫瑞林心口刺去。匕首被击飞,转着圈从他手中脱出。爱德华本打算止住攻击,让匕首停在半路,可那股冲击力隔着护盾都能感觉到。紧接着,莫瑞林在他面前跪倒,左手叠在右膝上护住伤处,脸色因震惊和怀疑而变得青灰。鲜血如泉涌,从手腕处不断流出[2]。“把你的腰带给我!”
【注2:空手入白刃实在不是个好习惯】
“我——我不是——”爱德华满脑子都是牙齿打颤的声音。他感到恶心,头晕。胆汁涌到了嘴边,“不—不—不是—故—故——故意的。”这么多的血。
“孩子,现在不是胆怯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腰带。快,爱德华!把腰带塞进伤口里。神呐,真是一团糟!”那只手从腕部被切断了一半。爱德华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但还是伸手将腰带塞入敞开的创口,把多出来的部分裹在了手掌和手腕上。“拿我的腰带做一根悬臂带。”莫瑞林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肢体放进悬臂带,然后松开另一只手。他从皮带上解下水瓶,一饮而尽。“我需要更多的水分。你的长杖呢?往回走两里路有一口井。牙在哪?去找回来,别把自己割伤了。”
“我不想要它了。”
“沾过莫瑞林血的刀子可不多。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照我说的做。”
“涨潮了。”
“是啊,但首堡远在天边,对我们没有帮助。我不可能单手划船。”
“我可以——”
“不,你不行。你力气不够。这里的水流很急。我宁愿死在陆地上。爱德华,我们不能呆在这。血腥味会引来野兽。如果我昏过去,你就跑得远远的,找棵树爬上去。然后祈祷吧。”他爬起身,倚靠在长杖上,大口喘着粗气。“靠近点,但不管什么情况,都别抓住我。”他挪了一小步,然后又是一步。
“我很抱歉。”
“毫无疑问。你挑了个糟糕的时间和地点来行刺。一个好刺客通常要备好逃跑计划。”
“是的先生。”爱德华忍住泪水,“先生,我不能治愈你,但我可以帮你恢复一些活力。”
“你能吗?那可帮大忙了。”爱德华的法术让精灵颤抖起来,他抽了一口气,但冲击停止后,他站得更直,也更稳了。“我可以再来一次。”爱德华急切地说。
“不用了。你有足够的力量,但缺乏技巧。不过现在好多了。”
莫瑞林走起来顺畅了不少;声音听着也恢复了一些。爱德华努力把伤口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他们走得很慢,莫瑞林不时就要靠在一棵树上歇息。没有东西来妨碍他们。经过一段漫无止境的沉默旅行后,他们来到了那口古井旁。莫瑞林喝干了第一瓶水,爱德华把瓶子装满,自己也喝过水,再把瓶子装满。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这里”是一座破烂不堪的庞大建筑,显然已经荒废。精灵踹开了上锁的门。里面一片漆黑。“要照亮吗?”爱德华提议。
“不用,我能看见。省着你的力量,呆在我身边。”一阵嗖嗖的声响。有老鼠!爱德华毫不迟疑,为两人设下护盾,他抽出了牙,脊背贴向精灵的后背。一只老鼠蹿了出来,自己撞在了刀刃上。莫瑞林挥舞长杖,又干掉了两只。其它老鼠四散奔逃。
“干得漂亮,小伙子!”他们找到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进屋后合上了门。这里似乎存着一些木柴,大概曾经是厨房外的储藏室之类的地方。莫瑞林靠着墙坐下来。
“所以说。你会用刀。那全都是装出来的吗?为了让我卸下防备?”
爱德华震惊不已。眼泪夺眶而出,他抗议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莫瑞林,“我本来打算开个玩笑;我以为这样可以逗你笑......一开始,我是很生气,但只是气自己,气自己很笨,不是气你......那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我真的很爱你!”
精灵伸出没受伤的手,把爱德华拉到身边。“这只手伤得值,无论什么时候。”
爱德华靠在他的肩头哭泣,莫瑞林轻轻拍着他以示安慰。“你是我真正的父亲。”
“爱德华,我不是......”
“不,你是。你把我的幸福摆在自己的幸福之前,在我最不配你爱的时候,也依然爱我。你宽容又慷慨,除非是为我好,从来不要求我做任何事情。你愿意为了我付出生命。这就是真正的父亲会做的事情。而我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给过你。那个生下我的男人鄙视我和我母亲,只因为我们不像他。我们也不像你,可你还是爱我们。我会为了你努力向上,亲爱的父亲。”
“我给了你足够的理由来讨厌我。我从你身边夺走了母亲。”
“你不想把我和我父亲分开,为此甘冒失去她的风险。你不认识我,我父亲又是你的死敌。可你依然为我们着想。你不知道他有多残忍,而你完全不会这样。”
“诚然。但这种反感和你由此产生的愤怒依然存在。
“我爱你!”爱德华表示抗议。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已到达了愤怒的边缘。
“也恨我。”莫瑞林的声音如此平静而安定,仿佛他们方才在谈论天气。
“我不可能既爱又恨......我能吗?”
“你能吗?”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我相信你。”
“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很邪恶?我很抱歉;要是这件事可以不发生,我愿意付出一切,但——我——”
“一定程度上从中获得了满足。”
爱德华的喉咙被啜泣哽塞;他说不出话,只是对着莫瑞林的肩膀点了点头。精灵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
“伊里克[3]有没有跟你说过迪德拉的事情?”
【注3:“不要轻易说出大法师的名字。”——莫瑞林】
“恶魔吗?没有。是恶魔让我做这种事情的吗?那么,我也是邪恶的了。”
“不,你不是。但迪德拉以这样的行为为食。它们——会助长这种行为。而你的愤怒把它们吸引过来。但它们无法驱使你做任何事情。它们,或者说它,并不在你的体内。但确实与你紧密相连。”
“我不想要它。我想让它消失。我该怎么把它赶走呢?”
“为什么不要呢?你从其中汲取到了力量[4]。老鼠来袭时,就是这股力量支持你为我们俩张开护盾。”
【注4:好家伙,是黑暗原力】
“魔力?魔力不是来自于恶魔啊。”
“不是的,但运用魔力的能力可以从恶魔那里获取。瞧,你的某些行为喂养了迪德拉。但与此同时,你也能从它那里汲取力量。这样,力量就是你的了,可以自由支配。”
“你有迪德拉吗?”
“我确实有,那还是个大家伙,但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个甚至更多。有些人的迪德拉比其他人的更强大,仅此而已。但别跑到人家面前去打听。那可不礼貌。”
“我想让我的消失!”爱德华嚎啕大哭。
“话是这么说。但假装它不存在并不能实现目的。拥有一个迪德拉有点像骑马。你必须保持控制。迪德拉并不关心你。它更愿意从你的痛苦或是伤痛乃至死亡之类的经历中获取食粮,然后再找个新宿主。它们不会像我们这样思考和规划,我觉得它们对时间的感受也和我们不一样。所以喂食迪德拉的行为在一瞬间发生,当你被它们缠上,过去和未来对你而言都不复存在。这种体验会带来强烈的愉悦感,但也会变得无比凶险。同时很容易上瘾。你开始变得只想喂养你的迪德拉。你不再关心诸神,不在乎你爱的那些人,甚至不再考虑你自己。一旦你在那条路上走得太远,你就不会再有选择其他道路的意愿。”
“太可怕了!那我以后该怎么做?”
“是很可怕,这是一个人身上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记住这一晚。你有什么感受。学会辨认迪德拉渴求什么事物,再想想你做了些什么。你很年轻,这对你来说是份重担,但你也身处危险之中。啊!”精灵身子一僵,屏住了呼吸。爱德华猜想,那伤口让他疼痛难耐。
莫瑞林说他必须睡一会,问爱德华是否可以把风,一个小时后再叫醒他。到时他可以给门设个锁,让两人都能休息。
“是的,先生......我也许还能做点事情。我不会设锁,但是......”门没法拴上,也不能保持开启,而是自行旋转到接近关闭的位置。爱德华在门后的墙面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楔子。他关好门,用一块木头把楔子敲进楔缝。“我想也是。手里全是木柴,要穿过这样一扇门可不容易。这样的门我家——杰拉德的宫殿里也有。现在不管什么东西想进来都会吵醒你;你可以把力量用来施展治疗术,而不是上锁。”
“呀,你想得很周到,确实如此。”他松开了手上的剑,将武器搁在了身旁的地板上,“那我们就一起睡吧。”
他们睡得很不安稳。门外和墙壁总是传来摸摸索索的声响,但没有东西进入他们的小储藏室。夜间,莫瑞林用了几次治疗术。到了早上,他宣布自己状态不错,“跟一只手的人没两样”。他解开用腰带改成的绷带,检查了伤口。血止住了;手摸起来依旧是温暖的;不疼,也不肿,更没有变色。但伤口仍是敞开的,这只手排不上用场。神经和肌肉被切开,一些较小的骨骼折断了。修复这样的损伤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爱德华,感到迪德拉正从这样的景象中摄食,赶紧转过身去。
莫瑞林咧嘴笑了,“你不如让它进食;这种喂食没什么危害。损伤已经造成了。”
“我就是想饿死它。”爱德华坚定地说。
“你可以试试,或者你也可以学会如何去控制,同时依旧与神同行。我想我们最好回水晶塔去。”
“好,到了那边他们就能把你治好,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们至少能把伤口绑得比现在更牢固。啊,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就算水晶塔不行,别处总有康复的办法。萨’阿斯很擅长处理战斗损伤,比起水晶塔法师,一些神殿掌握的治疗技巧更多。再说了,这只是左手。”他举起填堵伤口用的腰带,干燥后的血液把腰带变得硬邦邦的。“这颜色比你母亲考虑得还要实用。回头看看我们还能不能把它洗出来一点。外出旅行时我从没有像这样缺乏准备。我可能是在黑檀心的大街上闲逛。你妈妈会杀了我的。”
“她先得杀了我。”爱德华叹了口气,“至少回水晶塔去可以拖延一下。”他们走出屋子,来到明亮的庭院。上午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西边的天空上[5]。
【注5:这个故事里的太阳还真是西升东落】
“不行啦。爱德华,伙伴们来了!我听见他们了。玛拉呀,让我想一个说得通的谎!”
米斯跑进院子。“他们在这!”他回头招呼其他人,“托格[6]在上,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我们想着划船过来接你们;看到岸上有血迹,就一路跟了过来。你们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注6:Torgo,似乎是信使之神诺托格的别称】
“一只恶魔。”
“一只恶魔!什么?大白天在这样的开阔地里?神呐,它拿了个什么玩意,黑檀岩大太刀?”米斯检查伤势,同时吹了个口哨。阿列拉和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她抱住爱德华,“你还好吗,宝贝儿?我担心死了。”接着她看到了丈夫的手,脸色顿时煞白。
“你肯定是松懈下来了。你怎么能让一只恶魔伤到你?”米斯质问着。
“是这孩子......他害怕,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的护盾法术没有生效。这不是他的错;只是场意外。阿丽[7],别盯着看了。爱德华,何不带你母亲去看看你杀掉的老鼠呢?”
【注7:Ali,阿列拉的昵称】
“我想看萨’阿斯。”爱德华表示反对,接着想起来这样会给迪德拉喂食。但如果他看了,又可能学到一些治疗方面的经验,这将是一件好事。事情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哦爱德华。”阿列拉说,“战斗的时候你得保持冷静。”
“之后,他在那家旧旅馆里杀掉了一只老鼠。表现得非常好。头脑冷静,与我背靠背,为我们俩设下护盾。任谁第一次战斗方寸都容易乱。尤其是没做好准备的情况。”
一如既往,萨’阿斯最后一个赶到,他拿胳膊肘把大伙推开,检查了一下伤势,嘶嘶地说,“瑟(这)伤我肆(治)得好。桑(伤)口很干净。”他仔细地看了看,将手掌向后扳让创口敞开。然后他把手掌摊平,好对准组织的边缘。他细致入微,使创面连接整齐。然后叫马茨扶住,自己对着伤口施术。外部的伤痕全消失了,连条疤痕都没留下。莫瑞林满意地甩甩手,扯了扯手指,“多谢,萨’阿斯,但,还是僵......”
“明天,我给你肆(治)好。”
“我可怜的小宝贝。”阿列拉十分心疼爱德华,“你肯定被吓坏了吧。你整晚上都呆在那间可怕的屋子里吗?”
“我不是小宝贝。我不怕;我爸爸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