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堆里的小羊》【all卷】（10）
🌸🌸
【10】
十爷回来后，见卷儿已经换了身衣服，不由惊讶：“怎么换了衣服？弄脏了吗？”
十爷将洗好的草莓放在桌上，卷儿从床上坐起来，支支吾吾：“我……我洗澡了，因为太热了。”
十爷看着卷儿躲闪的眼神，明白了些什么，卷儿这样不和他亲近，就算以后结了婚，又有什么用，两个人没有感情，一张证明只会让双方更加困在婚姻牢笼里喘不过气。
十爷垂着脸，丝丝自嘲，卷儿这等感情萌芽年纪，是年华里最美好的，本该和那朝气蓬勃的同友作伴，可是自己却不肯放手，强留在身边，卷儿一定感到困扰，卷儿心里的自卑，一大部分都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所造成。
“卷儿，其实我心里，很想让你开心。”十爷端着草莓走到床边，微微递给卷儿，“如果……我是说如果。”
正伸手捏草莓的卷儿抬起眼睛，水汪汪得单纯，可是看见十爷的表情，心里突然一紧，草莓掉回碗里。
十爷淡笑着，微苦：“如果你真的想和我结束……”
缓了好久，十爷才笑着说完：“我会答应你的。”
草莓被十爷放进卷儿的手中，他揉了揉卷儿的头顶，柔声说：“吃吧，我去做剩下的工作。”
卷儿发怔，手心里的碗重得他难以呼吸，好像不敢相信十爷刚才说的话。
卷儿晃着神，低头看着草莓，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听见十爷拿着电脑资料关上门后，才抬起头，眼泛泪花，鼻头酸涩。
十爷已经松口了，他该轻松才对，这样他就能远离这个家，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他为什么要哭。
这两天，十爷都很少和卷儿说话，只是仍然照顾细致，体贴入微。
壳见卷儿恹恹无力，怎么和他搭话都没反应，再看看他十爸也是突然话少的状态，猜测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壳回头看了看要出门去补习班的飒，飒倒是老实得很，没再纠缠卷儿，大概是临近高考，一门心思扑在复习中。
“我送你回房。”吃完饭，十爷准备搀着卷儿起来，卷儿躲了躲胳膊，摇了摇头。
“我的脚没事了，可以走了，你去忙吧。”卷儿站起来，慢慢朝卧室走去，十爷愣了愣，但是跟在了后头小心看着，怕卷儿摔着哪儿。
壳看着这一桌残羹冷炙，心烦意乱。
周一早上，十爷送卷儿和壳去学校，看着卷儿和壳一前一后地走进学校，直到再看不见才收回目光，在车里发呆了好久才离开。
“你怎么了？和我爸闹什么矛盾了？”壳加快两步和卷儿并肩，歪头看着闷闷不乐的卷儿，语气大有幸灾乐祸意味。
卷儿走得更快，板着脸负气道：“不要你管。”
壳上前拉住卷儿胳膊，口气不好地训斥：“走慢点，你脚还没好利索。”
卷儿甩了两下没甩开壳，狠狠瞪着壳，声音里全是咬牙切齿的怒意：“关你什么事！能不能不要烦我！离我远点！”
壳也冷脸下来：“你的事我就要管，给我听话！”
壳直接背起卷儿走去教室，卷儿在他身上又打又踢，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他们。
到了教室，卷儿别过去脸不看壳，壳和他说话他就捂着耳朵当鹌鹑。
下午的体育课，卷儿没法去，教室里就他一个人坐着，桌上的题写了半堂课，也没写出一道，脑子完全放空。
十爷好像一直在等他的最后回应，这是他要做出选择的时间了，走或留，对他未来是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离开了，是一个身负债款的普通学生，过着尘土生活，留下了，和十爷继续这样的日子，或许以后是个美满的未来，可是他面对的不止是十爷，还有十爷的两个儿子。
卷儿看着纸张上的黑色字迹，失神的双眸没有聚焦，那些字体一个个重影叠叠，突然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是穿着运动装的壳，满脸的薄汗，俏短的额发湿了好多绺，显然刚从运动场上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卷儿微微抿着眉头。
壳走过来，呼吸声微大，满身活力洋溢，看起来心情不错：“来看看我小爸爸一个人有没有无聊，喏，我给你带了饮料。”
壳把手里的碳酸饮料放在卷儿桌上，冰雾在桌面迅速融化出一道湿印。
“拿走，我不喝。”卷儿低头捏着笔，却完全没有心思看题，烦躁之下忍不住抬头发脾气，“我受够了，壳，我求你不要再烦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声音也不想听见。”
壳笑容减淡，运动过后的身体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这么讨厌他的小后妈，不知道忍耐下了多少冲动才没给小后妈一点教训。他真的是快要疯了，成天地做梦，梦他和卷儿曾经那些和谐的日子，梦卷根本不会对他做的那些事，比如卷儿见到他会幸福地朝他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笑，喊一声他的名字，自己吻一吻卷儿，卷儿会羞涩地埋下脸。
“知道了，小爸爸。”壳脸上挂着那僵硬又冷漠的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朝后一靠，仰着脸直直盯着卷儿的后背，嘴角半勾，讽刺着谁。
卷儿咬着唇微微朝后侧了侧脸，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可是他必须要给壳说得一清二楚，因为他决定留下来，等到大学毕业就和十爷结婚。
“壳。”卷儿侧着脸，没有正面看壳，他也难以开口，停顿了好久。
壳仍定定地看着卷儿，特意应了一声：“嗯。”
卷儿说：“我喜欢十爷，我想和他好好的。”
刺耳的下课铃响起，卷儿扭回脸，没听见壳淹没在铃声里的那一声低沉：“嗯。”
一个字似是接受，也似是冷笑。
夜里下了大雨，十爷依旧在公司工作，卷儿知道，十爷是在故意躲着他，他打算等十爷回来说自己的想法，就一直在客厅等。
时间是夜里十一点，十爷仍然没有回来，而壳也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个在房间里闷头复习的飒。
卷儿拿着手机看了看，壳从放学就没有回来，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不知道去哪了，准备起来去开门看看，飒从房间里出来了。
飒要去厨房拿水喝，看见卷儿退步的动作不由好笑：“我是洪水猛兽？需要你这么怕我？”
卷儿没理飒，离开客厅要去开门，听见飒对他说：“小爸爸，我那潇洒不羁的弟弟，还真是被一个‘情’字所困，这都拜你所赐。”
卷儿握了握拳，回去了房间，拿着手机想给壳打电话，可是又停了下来。
“不关你的事，他那么大人，用得着你来操心？”卷儿又关掉手机，回去床上休息，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的雷声阵阵，穿透屋顶，吵得他睡不着，心里不安，又起来去开门，走到玄关拿着伞就要准备出门。
壳的手机打不通，卷儿也是没办法，他放不下心去睡觉，只是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就从外面开了，是壳回来了。
壳淋得浑身湿透，那身校服黏在他身上，身上还有些脏兮兮的泥印，头发也乱糟糟，仔细一闻，还有着混着湿咸雨水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卷儿皱眉问，退后了几步让壳进来。
壳关上门，低着头应了一声，路过卷儿准备回房，卷儿无奈，还是忍不住关心：“你没事吧？”
壳停了下来，宽阔的背影被湿透的衬衫勾勒，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糖，是零散的水果糖。
壳转过身来，走到卷儿面前，期间一直低着头，还有些摇晃，直到把那把糖给卷儿，才看向卷儿，只是双眸空洞无神，声音充满沙哑：“小张塞给我的，说你喜欢吃糖，让我交给你。”
卷儿不知所云，愣愣地看壳拿起他的手，把那把糖倒在他手心里。
壳像是完成一件小任务兀自点点头，转身离开，又突然停下说：“他还说喜欢你。”
壳回去房间，路过沙发时还拌了一脚。
卷儿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变了，包括他今天所做的决定。
壳靠在门上，朝后重重锤了下门，随后闭上眼。
谁都能有资格喜欢他的小后妈，唯独他不能，这令人可笑的畸形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