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演义 第九回 牧羊子打虎
诗云：
飞虎山前虎啸风，灵求峪内遇英雄；
晋王恢复唐天下，先识将军草莽中；
翠岩曲涧水潺潺，猛将连年屈此间；
若非梦兆先垂报，谁向岩前望远山！
一首野诗闲话唱罢，引出来咱们这部传统评书秘本《残唐飞虎全传》〖又名《李存孝演义》〗的第四卷书〖打虎试箭〗。闲话少说，上卷书咱们讲到了晋王李克用在居延川珠帘寨下，一箭双雁，收服了这员红袍大将周德威。
书要简断，单说晋王李克用传令大军在居延川扎下大营过一夜，明日起程。当晚，李克用在中军宝帐大摆酒宴，庆贺自己得了一员文武全才的大将，众人纷纷给他敬酒祝贺，李克用自己更是欢喜不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克用已然大醉如泥，早有贴身侍卫扶他入后帐安歇，到了后帐，安顿好了以后，侍卫退下，李克用只觉天悬地转，眼目昏花便倒榻而睡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李克用只觉自己好象进入了一片树林之中，见这树林中草木繁茂，鸟雀齐鸣，李克用正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一声吼叫，李克用急忙定睛观瞧，见迎面来了一只猛虎，肋生两翅，往李克用的面门直扑过来，李克用连忙拔剑往那飞虎胸口刺去，那飞虎动作极快，侧身躲了过去，同时用前左爪在李克用的左臂抓了一爪，李克用顿时觉得左臂一阵疼痛，便「啊哟」一声，大叫不好！顿时一觉醒来，李克用方知原来是做了一个恶梦！当时可把李克用唬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左臂安然无恙，只是刚才睡下的时候压在身下，有点麻木而已。此时的李克用睡意全无，举目一看，见帐中灯烛微明，便披衣下床出了帐蓬，此时正当三更半夜之时，李克用见月朗风清，便自言自语说道：『此梦不祥，唉！此飞虎断孤王一臂！此次出兵破巢，不知要损折哪员大将啊？先回帐中，待等天明与众将试解何如？』说罢，李克用便随口念了一诗：
醉睡昏昏心欲醒，那堪怪变使魂惊，
梦凶浑是无凭准，谁向山中鬼谷明。
到了第二日早饭过后，晋王李克用吩咐侍卫前去唤程敬思、军师周德威和十二家太保过来，不一会儿，众人已来到了中军大账内，见礼过后，李克用吩咐程敬思、周德威二人坐下听话，就听李克用说道：『程贤弟、军师，昨夜孤王酒后做了一个恶梦，不知凶吉！今请程贤弟、军师前来占一卜，看此梦凶兆如何？』话音刚落，就听周德威说道：『王爷千岁，微臣曾学过圆梦占卜之术，但是古语说梦有三不圆：记住头，而忘了尾，其乃一不圆；记着尾，而忘了头，其乃二不圆；记着中间，而忘了头尾，其乃三不圆！不知王爷昨夜的梦是否记全？梦见的是何物？能否请王爷说上来听听？』李克用点头说道：『敬远啊！昨晚孤王醉酒之后，在睡梦之中见一只生有双翅的猛虎朝孤王扑面而来，孤王想用宝剑刺它，反而被此飞虎折了孤王的左臂，当时疼痛而醒！军师，不知此梦对孤王吉兆如何呢？』周德威听罢，便袖占一卜，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就见周德威起身祝贺，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此梦乃大吉之兆也！王爷将会收得应梦上将一员，此将定能助王爷兴唐灭巢！』李克用一听大喜，连忙示意周德威坐下慢慢说来，周德威坐下后，接着又说道：『王爷千岁，微臣先跟您说一个「周文王夜梦飞熊得贤臣」的典故听听，如何？』李克用说道：『好啊！说来听听！』李克用说罢，就听周德威说道：『却说在商朝纣王时期，西方诸侯的首领姓姬名昌，据说他们的远祖后稷在尧的时候担任农师，以后世世代代承袭这个职务；到了夏朝末年，朝廷腐败，姬昌的祖先就西迁到渭水一带组成了自己的部落，并在那里建了城池宫殿、开垦荒地、设置官吏，到了古公儃父的儿子季历在位时，西方诸侯的势力逐渐强大了起来，当时的商王感到了威胁，就杀害了季历，季历死后，儿子姬昌继位，就是后来有名的周文王。因为祖先做过农师，周文王也十分重视农业，他待人宽厚，所以百姓都很拥护他。周文王特别尊重有本领的人才，请他们帮助他治理国家；因此他手下拥有许多文臣武将。商纣王看到了周文王的势力越来越强，十分害怕，就找了个理由把周文王召来，囚禁在羗里，周文王的大臣们为了搭救文王，便搜罗了美女、好马和珍宝献给商纣王，还买通了商朝的大臣，请他们在商纣王的面前求情；由于那商纣王贪财又贪色，最后听了大臣的话，把周文王给放了回来。周文王回来后，决心要推翻商朝，报仇雪耻。他知道手下虽然有了不少文臣武将，但还缺一位文武全才、运筹帷幄的帅才，因此他常留意寻访这样的大贤人。一日周文王在灵台宴请众文武，君臣同乐，宴罢，周文王在台上设绣榻安歇，众文武在台下休歇，当晚三更时分，周文王梦见一飞熊上台，向他扑面而来，文王急唤左右，只听台后一声响亮，顿时火光冲霄，周文王顿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次日早朝，周文王令众臣圆梦，当时有位大夫叫散宜生说：大王，此梦吉兆，大王在渭水边能得栋梁之材，飞熊将军一员，乃是兴周之吉兆也！当时周文王便带人来到了渭水边围场打猎，在河边，周文王遇见了一位钓鱼的老者，见此人须发斑白，看上去已有七八十岁了，但奇怪的是这老者一边钓鱼，一边嘴里不断地唠叨：「快上钩呀上钩！愿意上钩的快来上钩！」再看，那老者钓鱼的鱼钩离水面有三尺高，并且是直的，不是弯的，上面也没有钓饵，文王看了很是纳闷，就过去和那老者攀谈起来。原来这老者姓姜名尚，字子牙，别名叫吕望，道号飞熊；周文王和姜尚的交谈之中，发现姜尚是一位眼光远大、学问渊博，而且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兵法。那老者认为商朝的天下不会很长久了，应当有明主出来让百姓能过上舒服的日子。姜尚的话句句都说到了周文王的心里。他本来就是为了想要推翻商朝，到处去寻找大贤人，这眼前的姜尚，不就是自己要寻访的大贤人吗？于是就请姜尚上了自己的车，亲自拉车把姜尚请回到都城。姜尚到了文王那里，就被立为国相，周文王尊称姜尚为太公望。所以后来把姜尚叫做了姜太公。后来周文王驾崩后，其子周武王，拜其为军师，称他为尚父。兴兵伐纣，灭了商纣王，成就了周朝八百年天下。这正是：
堤草青青渭水流，子牙向此独垂钩；
当时未入飞熊梦，已对斜阳叹白头！
王爷千岁，周文王之梦，其应如是，而今王爷之梦，也必定会收得一员应梦上将，王爷只要即日收拾围场打猎就是了。』旁边的程敬思也说道：『王爷，下官也曾闻过周文王梦验之事，军师所言极是，王爷应当尽早打围才是，不要错失良将啊！』晋王李克用听完，连连点头称是，当下就命手下军士准备鹰犬器械，带着程敬思、军师周德威和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十一太保康君利、十二太保李存信等四家太保以及三千名精兵前去围场打猎，就这样，众人离开了营寨径往山中而去，此时初春季节，天气刚转暖，鸟兽繁盛，草木森严。到了那里，三千名军士便布置好了围场，晋王李克用就带着程敬思等人开始在里面围猎了，三千人马在这山中寻了有一二个时辰，却一无所获，只是猎得一些山鸡、野兔等寻常猎物而已。
书要简短，李克用在这山中游猎了半天并无一毫所得，又见不到应梦上将的踪影。便疑怪此事不定，就领着四家太保、周德威、程敬思及十数骑兵转过山往南坡而去，其余留下继续围猎。一会儿的工夫，众人已来到了南山坡，见初春的山林，弥漫着飘渺的轻烟，昨夜下雨打落的花瓣散落在小溪的流水之上，随波逐流。「叮咚！叮咚！」的泉水声，附和着樵夫的山歌，那鸟儿在枝头上歌颂着春的美好，好一派世外桃源的风光啊！李克用走在这山坡上，心中感慨万千，顿时有一种「清泉石上流，日光松间照！」的悠然心怀，有那种连大事情都能抛弃的感觉！众人正在观赏风景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歌声，众人扭头观望，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上有一位樵夫，边走边用手掌击打着柴担，口中还唱道：『嗨嗳…学采樵啊！学采樵，不曾砍得半个嫩柔条，临岩伐倒枯松树，不够家中半月烧。』晋王李克用闻听其歌悠闲自在，无忧无虑，便对众人说道：『此乃真是樵夫之乐也！老夫如能有这等清闲就好了！』当下李克用派了一名军士前去将樵夫唤来问话，一会儿，樵夫来到了李克用的近前，有军士问那樵夫：『这位大哥，我们是沙陀国的军士，中间那位是我们的兵马大元帅沙陀国晋王李克用。请问大哥你在此砍柴，怎么就不怕豺狼虎豹吗？』就听那樵夫答道：『噢！原来是沙陀国晋王爷，草民有礼了！回王爷，草民素居此处，深知此处没有豺狼虎豹出没。王爷，这里到处都是树木深丛，大小乱石，怎能放鹰走马，不适合你们射猎打围的！』李克用点了点头说：『也是啊！这位大哥说得有理！』就见旁边的大太保李嗣源上前问道：『樵夫大哥，我们初次此处，不知晓此地路径，你能否为我们指点，哪处可有虎豹出没之处啊？』那樵夫便问道：『请问晋王千岁现带有多少人马？』李嗣源说道：『我们此次出来是为了打猎消闲，只带三千人马在此。』樵夫笑着说道：『晋王千岁即便带有三万人马，也驰不尽那里的獐麂兔鹿。』晋王李克用忙问：『这位大哥，不知何处如此？』樵夫用手往北一指，说道：『王爷，此去往北大概十里左右，有一高山，名叫飞虎山，山间有一山谷，此山谷名叫「灵求峪」，这山谷内所产禽兽极多，王爷千岁可往那处去捕取便可。』李克用一听樵夫的话，心中暗喜，便对周德威、程敬思说道：『程贤弟、敬远，孤王昨夜梦见是一飞虎进入，此处北面正好有一飞虎山，呵呀！想这「飞虎」二字，正应孤王昨夜的梦兆。想必在那里必定会遇见那应梦良将！』于是李克用便上前对那樵夫说道：『这位樵夫大哥，孤王今奉大唐万岁爷的旨意前去中原征伐黄贼，因昨夜一梦，应孤王要在此「飞虎山」得一员良将，刚才闻听前处飞虎山内有一山谷曰「灵求峪」，这位樵夫大哥能否将那樵担放在此地，引孤王去「飞虎山灵求峪」。到了那里孤王重重有赏与你。』那樵夫听完便答应道：『草民愿领王爷千岁前去。』说完，那樵夫就在前面引路，众人勒马在后面跟随。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那樵夫将李克用他们领到了飞虎山的灵求峪，众人一看，见那里果然高山旷野，清静异常，幽禽怪兽，上下交鸣。此正是：
这座山，人难走，弯弯曲曲百丈沟；
山靠水，水自流，水中不少扁叶舟；
满山松柏满山柳，绿水翻波银鱼游；
梅花鹿望灵芝草，青松树下鹤回头！
有诗为证：
高峰迭翠人来往，青山绿水心欢畅；
将身且把山岗上，清风拂面百花香！
单说晋王李克用看罢此飞虎山，止不住的连声叫好，一时间刚才满肚子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急忙下令，命三千军士布开围场，开始捕猎。正在此时，山谷中忽然「呜…」刮起一阵狂风，顿时飞沙走石，刮地遮天，吹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等狂风过后，众人睁眼一看，倏尔已不见了刚才领路樵夫的踪影。
列位看官，原来此樵夫乃飞虎山的当方土神变得。只因「铁石星君」的落难期限已满，故此领了上界之命，前来给李克用领路，好让「铁石星官」出山，助晋王李克用灭巢兴唐。
再说那晋王李克用一看那樵夫瞬间即逝，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唤周德威过来问之。就听周德威说道：『王爷千岁，下官算来此樵夫乃是上界安排前来引领王爷到此处收应梦良将的，至于刚才的狂风，因为此处乃虎豹出没之乡，故有此风。』晋王李克用问道：『敬远，风乃天地呼吸之气，因何虎豹出没而发呢？』周德威答道：『王爷，俗话说「云从龙而风从虎，雨润田园万物生！」正所谓龙吟则雾起，乃壬癸云雨之方；虎啸则风生，戊己为巽宫之地！故此苍龙出海，登时大雨至；猛虎下山，则自然狂风生，此乃必然之理也！』李克用听罢，不止得连连点头，刚想答话，忽然从密林深处传来了一声吼叫声，不一会儿，就从里面窜出来一只斑斓猛虎，在草坡中咆哮大叫，这只猛虎一出来，这十几个人跨下的这十几匹马全都四蹄乱颤，再也不敢往前走近一步，还是李克用沉着冷静，加上他骑的是宝马良驹踏雪胭脂马，就见他不慌不忙，取下背后的养由基弓和箭，开弓搭弦，对准那猛虎的眉心，「嗖」的一声，就是一箭，但必经有一点儿害怕，这支箭射偏了一点儿，正射在那老虎的左眼之上，就见这只老虎狂叫了一声，往上一跃，「咕噜咕噜」掉到了山涧底下去了。众人见猛虎掉下了山涧，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下了坐骑，来到了山涧边往下观瞧；就见这个山涧有五六丈深，下面是一片浓密的草地；这老虎掉了下去之后，其实并没有摔得怎么样，只是它的左眼睛受了伤，疼得那只老虎在草地上乱蹦乱跳，吼叫不止。老虎这一叫不要紧，可在它的北面正好有一群羊，就看这群羊见了这只老虎以后，全都哆哆嗦嗦趴在地上不会动弹了，一个个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在这草地北边有一块大青石，众人一看，只见那大青石上正躺着一个牧羊人，看样子此人睡得正香呢！再说那老虎看见了这群羊，顿时也不觉得疼痛了，便扑了上去咬死一只。站在上面的李克用看得清清楚楚，连叫不好，急忙对周德威等人说道：『敬远，那老虎吃羊是小事，只怕那大青石上睡着的牧羊人也要凶多吉少了，不知如何是好？快快叫人唤醒此人，叫他赶快避让逃走吧！』周德威一听，连忙叫几名军士在上面一齐高声叫喊，就听军士们高喊道：『喂…喂…这位牧羊童醒醒啊…喂…喂…快快醒来呀！』但无能众军士这么叫喊，这牧童却纹丝不动。
书中暗表，原来风吹树响，涧水潺潺，又加上这牧童正在熟睡，两耳无闻，好象正在睡梦之中。正在大伙儿无计可施之时，忽见羊群中有一只公羊猛然间跳了起来，并从牧童的身边窜过，这么一来，顿时将他惊醒了，就见这牧羊童伸手把眼睛揉了一揉，跳将起来，此时李克用他们只才看清此牧童的模样，看他的年龄，顶多也就十七八岁，只见此牧童模样：
身高在七尺左右，长得小身板儿，小骨架儿，但体格匀称，看上起剽悍、精干；上身穿着一件羊皮袄，腰间系着是一条布腰带，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脚蹬一双布鞋；再往他的脸上看：微黑的小脸蛋，玉齿阔口，天庭饱满，地阁收圆，准头端正，两道秀眉，一双俊目，一付讨人喜欢的模样！
列位看官，你道此牧童是那位？正是前回书中被邓员外收留的安景思安金童。书说至此，咱们得该先回到那飞虎山下的南庄邓员外家，那安景思多蒙邓员外的养育，抚养成人；如今已经一十七岁了，小金童每日还是在飞虎山灵求峪那里给邓员外牧羊。今日正值春暧花开之时，天气转暖，安景思便跟往常一样赶着羊群去了飞虎山灵求峪放羊，当安景思把羊群赶在草地后，自己便躺在了草地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休息了，心里在想：想我安金童的命真是苦啊！已经是无父有母了，但是母亲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自尽了，多亏了邓员外把我抚养成人，而后又在铁笼山放牧遇到了师父澹台誉，他老人家不但教会我武艺和做人的道理，还把他家的祖传之物送给了我，不曾想他老人家却也是离我而去，但又一想，多亏师父几年的教诲，想起师父临走时说得那些话，要我在此等候明主的到来，但不知我要扶保的明主何时到来呢？闲话虽是如此说，但命中注定又何须急。心说：师父总归不会骗我吧！哎！不想了，还是睡一觉再说，就这样，不一会儿的工夫，安景思在那大青石上竟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有了刚才这一幕。
再说李克用等人见此情境，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只见那安景思从大青石上「腾」的一下跳起身后，一眼就见那老虎正在吃他的羊，心说：你这畜生竟敢吃了我的羊，这还了得！便跳下大青石，指着老虎喝骂道：『嘟！你这畜生，胆敢吃了我的羊，还我的羊命来！』说完，安金童便脱下了身上的羊皮袄，伸手舒拳，要来打那老虎。李克用他们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心想：这牧童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打那老虎，难道不要命了吗？于是大伙儿高声大喊：『小牧童快跑呀！这是老虎，会伤人的！』安金童一听，抬头看了看李克用他们，心说：我知道是老虎，管你们什么事啊！回头又看了看老虎，一点儿都没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了。就见小金童什么话也不说，直奔那老虎而来，那老虎见有人欲来打它，心说：这人倒好，我没找他，他倒送上门了！于是就见那老虎弃了死羊，一声虎啸「哗……」随着就是一阵狂风，只听野树乱吼，一声虎啸之后，那老虎前爪一悬，后脚一蹬，对着安景思的面门扑了过来。
书中暗表，原来老虎见人会发三威，列位要问，是哪三威呢？这第一威就是一声虎啸，你这个人倘若没有英雄骨、没有英雄胆，闻到它虎啸时带出来的这股气味，就已骨软筋酥动弹不得了，只好由它摆布了；那第二威就是虎爪了，虎啸过后，对着你这人的左右肩头就是一扑，扑着了就得骨断筋崩。这第三威就是虎尾，虎尾巴如同钢鞭相似，扫到了人的腰，腰断，扫到人的腿，腿折。可是今日这老虎也该命绝，算是碰到了对头了！就见那安景思不慌不忙望旁边一闪，这动作真快！那老虎扑了个空，虎身正好落在了安景思的身左边，似一锦袋之状，就在众人一眨眼的工夫，只见小金童「嗖」的一下，一个箭步，小身体已然骑在了虎背之上，然后「噌」一声用左手紧紧抓住了老虎项间的虎皮，那老虎此时才知那人已然骑在了它的身上，并且又抓了它的项背，这可急了，就见老虎猛然回头张口就要咬安金童，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安景思握紧右手的小拳头抡起狠击那老虎的头部，一下，两下，三下！看上起劲头并不怎么大，可是三下砸过之后，那老虎的脑浆子已让他给砸了出来，只听这老虎长出几口气「卟…卟…卟…」，嘴里喷出了几口鲜血后，再也折腾不了，也不吼叫了，四条腿伸了几下，已然死于草地之上，言语间就听小金童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经打啊？』此正是，有古风一篇，单赞飞虎山灵求峪安景思打虎：
飞虎山前风正狂，万里阴云霾日光；触目晚霞挂林薮，侵入冷雾弥弯苍。
忽闻一声霹雳响，山腰飞出兽中王；昂头踊跃逞牙爪，麋鹿之性皆奔忙。
牧羊壮士睡未醒，一羊窜过忙相迎；上下寻人虎饥渴，一掀一扑何狰狞。
虎来扑人似山倒，人往迎虎如岩倾；臂腕落时坠飞炮，爪牙爬起成泥坑。
拳头脚尖如雨点，淋漓两手腥红染；腥风血雨满松林，散乱毛须坠山奄。
近看千钧势有余，远观八面成风敛；身横野草锦斑销，紧闭双睛光不闪！
后人又有一诗赞云：
炯炯金睛耀太阳，食羊惊醒石儿郎；
伸拳小试平生力，打死山中猛兽王；
年少英雄不可当，数拳打死兽中王；
不为跨海黄金柱，定作擎天碧玉梁！
再说安景思站起身后，低头又看了看那老虎，见老虎的虎尾尚有摇动，心说：噢！你这畜生还没有死透啊！便抓住了虎尾，用力向大青石摔了过去，此时安景思见老虎才真得死了，于是将手上血在虎背上蹭了几蹭。然后，就见他抓住了老虎的前爪，往身后一扔，背着死虎就走了。安金童刚才那些打虎、摔虎、背虎的场面和一连串的动作，可把对岸的李克用等人都看呆了，李克用不由得大吃一惊，对周德威说道：『敬远啊！此牧童真乃六甲神人也！竟有如此勇力，真乃天下无双！孤王若能得此勇将，为孤王所用，何愁黄巢不灭，长安不复吗！』周德威也连连点头，说道：『王爷千岁，据微臣算来，应梦良将正是此人，微臣在珠帘寨曾作有一诗，现呈与王爷一听可否？』李克用一听，笑着说道：『好啊！说上来，让孤王听上一听！』周德威说道：『是！王爷千岁，微臣未曾遇到王爷之前，曾在珠帘寨中占过了一卦，并将此卦做成了诗句，留为以后应验，不想今日都已应验。王爷，这四句诗为：李晋王聚屯演武，沙陀国士民受福；居延川箭射双雕，飞虎山壮士打虎！』晋王李克用闻听后哈哈大笑，此正是：
无事闲将八卦排，唐朝合显栋梁材；
收除尚让先锋至，诛戮黄巢猛将来！
但不知那晋王李克用能否如愿收得这位打虎小英雄？且听咱们在下回书〖李存孝试箭夺先锋〗中给您细细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