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第四章 如神

2019-08-21 00:42 作者:墓雨饕餮  | 我要投稿

张子语的哥哥张子善,前些年中了举人,在这个一切科举为全部的时代,这是非常令人瞩目的,在整个唐古县无人不知,然而进京赶考,春闱落地,至此下落不明,也是人尽皆知,旁人都传说,张子善落榜想不开,已经死了。


“原来是长苏少爷,失敬失敬。”徐朗抱拳说道。


张子语不参加状元巷的排行,所以只得直呼其名。


“徐大夫,大伯,你们不知道,长苏是学过医术的。”老七上前,将张子语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方才长苏还和我说,放眼整个唐古县,哦不!放眼整个两浙地区,他的医术都无人出其右。”


“啧”不知谁在发声耻笑。


这种话都敢说,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大伯眉头紧皱,心想柳霞街那边的孩子没人教养吗?如此狂傲,果然是长于妇人之手。


当着众人的面,真是把张家的脸都丢光了。


“是不是?长苏?”老七造谣后,还问张子语。


“嗯。。。。。差不多吧。”张子语笑笑。


“哈哈。。。”老七差点笑出了声。


真敢接着啊,给你个台阶,你还能上了天,只怕一会你下不来!


徐朗心中不快,年轻人口出狂言,不懂事,总是叫人心里不舒服,更何况被一个小孩子说不行,更加下不来台。


“哎呦”床上的三叔腹痛如绞,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头滑落,已经连睁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儿子老四抱起父亲去如厕,这次泄的依然是如水一般的东西。


等三叔回来,老七依然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下,徐朗和张子语就算彻底杠上了。


乍一看,老七仿佛是力荐张子语,但其实是把张子语放火上烤。


“旁的不提,单看我三叔脉象,脉微欲绝,脉息几乎快摸不到了,人也奄奄一息,您不给他暖中回阳,反而给他麻杏石甘汤这种清泄的药。这一碗药下去,我三叔最后一口阳气也要断了,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张子语缓缓说道。


老七心里顿了一下,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这小子难道真会点医术?


不可能啊,这才多大啊,比我还小着一岁,以前在族学的时候就是个书呆子,也没见旁的本事,一定是胡说八道。


想到此处,老七更开心了。


他今天,一定要让张子语当着全家人的面,把面子里子一并丢光,方能泄心头之恨。


我今天!就要毁了你!


“胡说八道。”徐朗开口了,有点发火。


“嘿嘿,徐大夫,不如让长苏也给三叔把把脉。”老七在一旁煽风点火,将徐朗和张子语的关系挑拨到最紧。


“病人的事情怎可胡闹。”徐朗不悦。


“别啊,徐大夫您老别生气,您该不会是怕长苏治好三叔,让您颜面无光吧?让外人说您技不如人,还不如一个孩子?”老七添油加醋,说的徐朗脸上铁青。


徐朗狠狠剐了眼张子语。


旁人都看出老七是另有所图,但是没人吭声,没必要因为一文不名的柳霞街二少爷,得罪炙手可热的状元巷七公子。


他们都看向大伯,大伯不吭声其他人更加的装聋作哑,任由老七搅风搅雨。


其实大伯心里明白老七的挑拨,只是拿不准张子语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后生现在跳出来是什么用意。


出风头?医人治病这种事能拿来出风头?


荒谬!愚蠢!可恶!


他们在这里起哄,床上的三爷可受不住,这么一会,又去如厕一趟,回来后,脸色更差,仿佛就要熬不过这场劫难。


“诊脉就不用了,适才我已经替三叔把过脉。。。。。”张子语仿佛是这些人里最沉静的一个,“只要一味药,磨碎熬煮,三叔的病就能治好。”


“哈哈哈,听到没,听到没,徐大夫,我长苏兄弟说了,只一味药,就可以把三叔医好。”老七很兴奋,全身毛孔张开,说不出的舒坦,“徐大夫,你能一味药就把我三叔医好吗?”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一味药就能医好?”徐朗气的直哼哼。


“医术好,才能口气大。”老七仿佛和张子语同仇敌忾,“长苏,你快告诉徐大夫,哪一味药能医好三叔?让这老庸医开开眼。”


“好!长苏少爷,老朽不才,也真的想开开眼!”徐朗咬牙切齿道。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出了事,可怨不得我徐朗医术不精,是你们张家自作自受。


“一味车前子,磨成细末,熬煮出来,再用米汤送下,三叔这腹泻,立马就能止住。”张子语缓缓说道。


“哈”徐朗冷笑“车前子利尿之用!三老爷腹泻不止,人都要熬干了,你在给他添个利尿,您这是怕三爷受苦还少了啊。”


旁人偷笑,其实刚才还有人小有期待,他们看张子语一脸淡然,仿佛世外高人般,居然被他唬住了,以为有真才实学,能说出个惊天的方子。


直到此刻,大家纷纷摇头,这人是疯了吗?看着挺斯文的后生,怎么如此狂傲。


“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诬陷我家长苏。”老七哈哈大笑。“徐大夫你的药箱里有没有车前子?可要我叫小厮去买?等会三叔好了,看你老脸往哪里搁,是不是长苏?”


快啊!快点拿药啊,等会不见效,看我怎么踩死你张子语。


若是三叔被你治死,那才最好,等你被抓了见官,柳霞街孤儿寡母,夏荷也就归了我。


徐朗从没收过这样的挤兑,从药箱里甩出车前子。


“不要胡闹了!”大伯见闹得过分,居然把老三的治病当做儿戏,不得不打断。


“末人,长苏你们都出去!不要妨碍给你三叔看病。”大伯冷了脸。


“大伯,我出去可以,长苏怎么能出去,不然三叔的病谁给治好?您不盼着三叔好了?”老七又把苗头对准大伯。


“混账东西,你这般挑拨意欲何为,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你父亲来执行家法了!”


“叫我父亲我也这般说,你们不让长苏给三叔治病,你们就是要害死三叔!长苏的医术整个两浙无人能及。”


大伯被气得铁青了脸。


敢说这样的大话,简直不要命了。


“谁说长苏有医术,简直是胡来!”大伯吼道。

“长苏自己说的,不信你问他。”老七梗着脖子,针锋相对。


大伯狠狠瞪着张子语。


“大伯,三叔这病经不起折腾了,我这方子, 会让三叔药到病除。”张子语看着怒气冲天的大伯,依然波澜不惊,“要不是三叔危机,我今天也不会如此冒昧,这样吧,我们让三叔来做选择,您意下如何?”


好!够狂!老七就喜欢这种狂妄。


床边的争吵,三叔听在耳里。


他是真的怕了,再拉几次,他恐怕真要交代在这了。


好几天了,他不敢吃东西,不敢喝水,吃什么拉什么,喝什么拉什么。


拉的过程比吃的过程痛苦无数倍,他宁愿什么都不吃。


“大哥,长苏,你们不要吵了。。。。。。就。。。。就用长苏的方子吧。”三叔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说道,“长苏这孩子吧。。。看了本棋谱,就有常人不及的棋力,医术难道比棋艺难?长苏说他吃透了医书那就是吃透了,长苏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相信长苏。。。。”


哼。


明明是老七想听到的结果,但是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老七感到不舒服。


相信他?等他把你治死,你到阎王殿去告状吧。


“三叔,我这方子看起来不起眼,但是目前最是对症,我现在怎么解释,旁人也不会信,让三叔喝下去试试看,大伯,您看米汤是无毒的,车前子也不会加重病情,就这一味药,喝下去怕什么。”张子语看大伯还在犹豫转而说道。


大伯还是不放心,但是三弟说他相信长苏,摘清关系,最后如何跟他本人也就没什么干系了。


“好,就用长苏的方子”大伯终于开口。


老七听到更加开心,我挖了个坑,你就往里跳,这连拦可都拦不住,张子语这可是你自找的。


“快去拿米汤!”老七殷勤喊道。


张子语道了声谢,就开始磨车前子。


其他人都没走,都在等结果,无论三爷是否治愈,今天的故事已经够说一阵了。


徐朗也没走,今天受了莫大的侮辱,没个结果,如何甘心。


药材准备完毕,张子语去后厨煎药,老七和他走在一起。


“长苏,你要治好了三叔,我送你一份大礼,你要什么?”老七坏笑说道。


“嗯。。。。。以后你见到我家大嫂和夏荷,退避三舍,如何?”张子语认真说道。


“好,没问题”老七一拍大腿,“那你要没治好三叔,可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张子语问道。


“你要治不好,你就在脖子上挂块牌子,上写“我是狗”然后爬回柳霞街,如何?”


张子语看了眼老七,“一言为定。”


张子语自去煎药,老七招呼老十和老十一耳语几句,几人哄笑而去。


卧室里,三叔就着米汤,服下车前子。


三叔的儿子有点紧张。


大伯也很紧张,终究是自己兄弟。


张子语倒是悠然,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老七也很得意,一直翘着脚嘴里含笑。


徐朗大夫也在笑:一副车前子,外加米汤,什么时候医术变得这么低贱了,如此简单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简直愚昧,这户人家,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来欺辱与我,哼没了命,有钱能买命吗?


时间流逝,很快一刻钟过去了。


房外有人沉不住气,“一刻钟了,三爷没去如厕,这是好了吗?”


老七听到后,嗤笑道,一刻钟能看出什么来,少见多怪,


半个时辰过去了。


徐朗首先坐不住了,不对,三爷这病,一直是徐朗在看,自从发病三爷吃什么,拉什么,最多撑不过半个时辰。


如今这半个时辰过去了,房里为何不见动静?

老七依然浑然不觉,幻想着张子语脖子上挂着“我是狗”的牌子,爬回家。


这时,老十进来,趴在老七耳边说“牌子做好了”


老七越发得意。


一个时辰过去了。


徐朗坐不住了。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老七也坐不住了。


“没想到,长苏医术高超,三弟已经止住腹泻,睡下了。”大伯从三叔房中出来,笑着说道。


咣当!!


老七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第四章 如神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