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水]无人区玫瑰
“In my barren land, you are the last rose”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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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喧嚣的夜
真面穿着一件轻薄白衬衫，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他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伏在吧台上，微微摇晃着杯里的红酒，暗红透亮的液体折射了昏暗的光和富丽堂皇的街道
假面则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他的眼晴
很认真，又似恍惚
“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你自己，还是你那短命的爱人？”真面挑衅地问道
假面被说得恼羞成怒，一下揪住真面的领口
红酒在剧烈晃动下洒了出来，沾红了洁白的袖口，他并未看见，真面惊恐的眼神中恍过的得意
“假面……”
假面被他叫得回神，松开了手
但他并不为他的行为感到抱歉，真面属实无礼
斜襟上的黑钻摩擦着桌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真面若无其事的拿纸巾擦掉桌上溢出的红酒
假面则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毕竟真面……说得对
他的眼睛的确像他…
像自己曾经的爱人——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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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柏桥市明媚的一天
假面正坐在高脚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身旁人打字
那人是他曾经的同事——水晶，但后来辞职了，做了一名……调香师
毕竟认识，出于礼貌，假面上去打了个招呼，但水晶貌似不记得他了
呃，有些尴尬……不是么
假面看着水晶在本子上记着什，大概是配方吧，他看着水晶的睫毛时不时微微颤动
水晶的眼生的好看，如湖水般幽蓝色的瞳孔，深邃得仿佛不可深寻
假面不太懂香水，但他认为水晶现在身上的气味是香水的后调——
栀子花混杂着湿润的檀木香气
沉稳中略带俏皮
不亏是……调香师
-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假面好奇问了一句
“嗯……很喜欢”水晶没抬头
“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不用了”
假面没理会他，径直走向吧台
等他回来时，水晶已经走了
只在桌面上留了一张纸和一朵栀子花
“I'm sorry, sir. I think... You've crossed the line”
(“抱歉，先生，我想……您越界了”)
字迹清秀干净
假面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随即将纸叠好，和花一起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第一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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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再次见到水晶，是一个星期后的夜晚
假面刚从宴会厅走出
他从广场周围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近了他
“水晶？你怎么自己在这，有事吗？”
水晶抬头看了假面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沉默了一下
“想听故事吗”水晶压着声音问道
“确实有些无聊呢”答非所问
假面在他旁边坐下，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有个私生子，自从他出生，他的父母就想把他扼杀在摇篮，他们想折断他的翅膀，但他有自己的梦想，他想去大城市，过高品质的生活，但没人相信他能做到”
水晶哽咽了一下
“不巧，我就是那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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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水晶的肩膀
“上次请你喝咖啡没喝成，不如现在补上？”
“…好”水晶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两人并排走进了咖啡店
即使是半夜，大城市的喧嚣丝毫不减
假面点了两杯拿铁
“给你的”
“谢谢”
水晶双手接过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假面没来头问了一句
“在我看来，算是了”
假面又闻到了水晶身上的香水味
玫瑰和树莓花的香气，像是中调
两人聊了一段时间
假面低头看了看表
“抱歉，失陪了，我要走了”
“好，再见了，假面先生”
水晶看着他匆匆走出大门，消失在街灯中
他往旁边一瞥，发现了假面留下的一张纸，上面用英文花体写了一句话，有些潦草
“Those seeds that are not accepted by the secular world have blossomed in places where no one cares.”
(“那些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种子，都在无人问津的地方开成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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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假面会时不时约水晶一起出来喝咖啡，在鹿海桥上一起散步，看繁华大都市的夜景，但他们好像至烟火于身外
假面从他口中了解到一些事……
水晶从小就不受待见，体质弱，长大虽然有财富了，但还患上了无治之症
命运好像一直在和他开玩笑
假面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可他为什么会心痛
只是同情水晶的遭遇吗……
貌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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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抱一下你吗”
这是水晶第一次提出请求
“好……”假面轻轻揽过他，生怕一碰就碎
水晶看上去很冷，实际抱起来也就小小一只
蜜橘和甜草的甜
这次是前调
“水晶，我喜欢你”
“什么…”怀里的人身子颤了一下
“我说，我喜欢你”假面靠近他的耳朵
水晶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也是，假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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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月和鹿海桥，都见证了这份爱意
纯粹且美好
但真正在一起后，他们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
水晶偶尔会给假面讲一些关于调香的知识，假面听倦了就会盯着水晶的眼睛看
他喜欢他的眼睛，能把人看醉的眼睛
水晶有好几次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就红着脸偏过头，假面也总能把人哄好
但，美好都是短暂的
水晶的病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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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看着病床上日渐削瘦的爱人，面色沉重
但水晶的心态似乎很好
他一直笑盈盈的对着假面
如果不是面容苍白的憔悴，外人可能真的不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可能是……不想让爱人担心自己吧……
但假面见过…
见过他半夜疼的死去活来，被推进手术室…
出来后又笑着告诉自己没事…
他看着病床上熟睡的爱人，又望了望江边
黄昏的江边，暮霭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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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你回家取趟东西吧”
“什么？”
“我那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好”
假面没想到，他刚回到家，噩耗就传来了
水晶的呼吸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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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手里握着笔记本，瘫坐在地上
但他哭不出来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一页一页的翻
前面都是一些香料的配方，直到后面
有一页，水晶标了日期，他们在一起那天
“今天，我找到了我认为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假面再往后翻，就是水晶记的他们的日常了
直到最后一页……
“假面，感谢遇见你，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个小玻璃瓶子，是我为你设计的，独属你的香气，名字……就叫假面舞会”
“前调是柠檬和西柚的果香，中调是白山茶和西府海棠，后调是是曼珠沙华和红酒香”
“我觉得，很适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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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异常冷静的处理完了水晶的后事
那瓶香水…他只用过一次，之后就一直藏着
他本以为，过几年，他就能放下了
但是到现在，都过了几年了啊……
水晶的样貌在他的脑海中依然清晰
太可笑了，忘？怎么会忘……
“我的爱意，远比我想象中深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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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真面看他一直发愣，不忍叫了一声
“抱歉，失陪了”假面起身要走
“为什么一直念念不忘水晶”
假面顿住了脚步
因为……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他曾是最后的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