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八天原 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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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自己矛盾☆
为什么这么晚才看呢?为什么之前在听说的时候没有去看呢?
答案是不知道,借用现存文化语境中的一部分大众说法,这就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力量使我恰巧现在看到了这部作品。
不能言说的,隐藏在背后的力量是某种宇宙的秩序,神秘的运行,推动我的手指在凌晨点开这部作品,然后困到昏迷,醒来再看完。
明明是2d骨骼动画表现力却很强,对形体的描绘看起来像艺术专业出身
好了,无所谓的语言描摹到此为止。
我有些很感兴趣的地方。
这部作品可以说全篇围绕着“二次创作”这个命题,其扭曲阴暗的氛围与☆本身也脱不开干系,叙述的是真正的亚文化圈子的故事,有明确的开头,过程,结尾,主人公随着故事的进行,逐渐被牵扯到A与B,在作品中则是“原教旨主义”与“收益化跳板”两种势力的矛盾中心,并且故事如何发展的决定权被交到了主角手中,最后主人公选择了第三种答案。
要说的话是比较经典的戏剧结构了,这个结构做得最出名的应该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故事除了主要矛盾中的角色,还有三位以三月精形象出现的旁观者/观众形象,分别在不同场合表现一种“圈内众人”的形象,主要是作为环境的具象体现。
作者把整个故事放在“地下”,在作品中是饼圈的亚文化圈的指代,在一个较小的环境中运行,原本应该不会拥有某种壮烈和宏大感的故事,但实际的表现却很壮绝。将各种行动进行夸张化的表现,对营业企划的破坏表现为直接的爆炸,所谓的激进者们穿着类nazi的服装,是很有效的拉开表现纵深的方式,通过与现实的,主流的,公用的符号场的联系,让整件事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什么价值被破坏了,有什么东西被损伤了,就好像真的出现了创伤一样。
虽然这也是饼民厉害的地方就是了。
在互联网上创造出类似真正创伤的感觉,蛮有狂气的感觉的。
闲话结束,进入正题
在看的时候我就在暗阴阴(*注,自造词。形容与某物拉开距离,进行旁观和反思的丑陋姿态)地想,到底什么才算“二次创作”什么才算“原创”。
先拿文学作品来说,文学作品中的每一个字都是“已存的”,在漫长历史中被发明出来,不断流传变化。而文学作品直接使用了这些字,虽然文字没有版权,但从最基本的限度上,从表达的形式上,已经是一种挪用。如此,可以说,文学作品是文字的二次创作。
比如各位经常能看见“XXXXXXXX(——某位名人)”这种名人名言吧,甚至于这样的挪用是某种做文艺逼的标准,像进化条件,伊布通过名人名言之石在三更半夜失恋后进化为文艺伊布。
“我这个人走得很慢,但是我从不后退。——亚伯拉罕·林肯”,但是观者真的瞧得起林肯吗?首先这点就值得怀疑吧。再来就是:
你(出自 《新华字典》 p237)好(出自 《新华字典》 p124),我(出自 《新华字典》 p782)叫(出自 《新华字典》 p454)脑(出自 《新华字典》 p104)糜(出自 《新华字典》 p635)十(出自 《新华字典》 p417)
按这种规则的话,这样也可以咯?
不觉得显得很有文化吗?
我不这样觉得就是了(出自 艾克斯(常用爱称虾勇) 彩虹社 vtuber)
我说的每一句话中的每一个字,我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已经有人发出过了,都已经有人写过了。
所以我的每一句话都是文字的二次创作。
所以文学作品既然要使用话语,就不是文字的二次创作,而是文字的三次创作吧。
文字→话语→文学作品
其次是概念,“人”的概念,对“人”的认知,“叙述主体”的概念,“主人公”的概念...种种与现实有关的概念。举例比如在某个小说中,A前往教堂。这里已经预制了A作为有行动与思考能力的主体的概念,“教堂”这种为宗教特化的建筑物的概念,“宗教”为何的概念,宗教中的“神圣性”、“超越性”的概念。作者利用语言来联系读者脑中的概念,以及概念之间组成的系统——符号系统来进行表意。这些概念,读者脑中的符号系统都不是作者的创造。如此,借用了社会生产出的文化语境与符号系统的文艺作品应该算一种三次创作。
如果有在这里不懂的,我可以再举一个例子。

我小时候一直无法理解辱骂,所以也没法为此恼火,很是苦恼。
比如说,对于中国人常用的,有“X你妈”。“X你妈”的字面意思是“与对方的母亲发生X行为”。我小时候一直无法理解这个。对方表达了“想与我的母亲进行X行为”的意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应该为此感到愤怒和耻辱吗?如果对方说“X你”,这是一种对我的性骚扰,我应该表达我的反感没错,但是“X你妈”和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要说的话,我妈十分愿意与对方发生X关系完全不由我决定,是她的个人意愿,和我说这些是否在进行一种猥谈?
另一个例子“傻X”,后一个字指的是女性的生殖器官,对此我也一直无法理解。被这样骂肯定是对我本人进行侮辱了。
“傻”比较好理解,在社会公用的符号场里,“智商”似乎很重要,智力低下似乎是一种羞耻。对方通过指认我的智商在某种幻想的平均值以下,来让我通过这种公用结构产生羞耻。先不说“智商”通过某些拥有一种无脑的解释权的机构,变得好像可以通过数值显示出来,甚至可以进行比较这种行为本身大概就是低智商的表现。但对方的目的本来就只是为了让我感到羞耻而已,但我可能脑子有点问题,我的脑中并不存在这样一种产生羞耻的结构,所以感觉稍微有点对不起对方。
但后面的,代表女性生殖器官的字就很奇怪了。照理来说,女性生殖器官在男权社会中应该是直接的“神圣物”和“价值物”,甚至于男性只要与其进行最普通的接触就会有快感。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生殖器官也是一种与货币类似的价值衡量物,男性通过比较彼此的性吸引力来进行价值判断。举例比如NTR作品中,黄毛通过作为中介的女性身份,实际上得到了碾压苦主的男性身份的快感,其中的女性形象类似于一种有价值的byt,作为一种维持男权秩序的价值判断保护膜,使黄毛能够安全的与苦主发生X关系。
总之,“傻”在某种文化语境下类似“单纯”,而单纯的女性也是男权社会中非常推崇的理想,那么“傻X”难道是指“单纯的女性的生殖器官”?那么对方是在夸赞我的性吸引力吗?
我其实不知道,所以只能通过身边别人的同样做出的反应,他们会因为这些词语感到受辱,所以我不得不学着周围人们的样子表演出受辱的表情、生气的神态。
虽然直到现在也模仿得比较差劲,经常会扫了对方兴致。
以上,我在理解这种辱骂的词汇的实际意义的时候,无法通过文字其本身的意义解释连续性(能指链)来得到其含义为何,只能通过社会公用的符号系统来理解,具体就是通过观察别人的反应,询问他们被骂这种词汇时的感想和想法。

所以文艺作品也会使用这种公用的概念,这样的概念的使用已经是一种挪用了。
其实我们诉说有意义的话语也一定会使用这种概念,所以我们的话语是对概念的二次创作,是对文字的三次创作。
那么可以接着在话语的前面加上概念,于是就变成了
文字→概念→话语→文学作品
于是文学作品变成了文字的四次创作
四次创作
听起来是不是蛮low的
别急,想要创作出一篇有意义的故事还要有一种有线性时间的、有历史性的舞台的预设,有主人公就有生产出主人公的、让主人公进行行动的社会,这种社会结构也是作者需要利用的预设。随后,作品本身要有一个体系的目的论指向,需要其本身成为一个完整的符号系统,所以这种符号系统本身的结构也是预设。然后才是最表面的文风,利用现存文化语境所产生的氛围。
全部加上就是:
文字→概念→话语→历史性舞台→社会结构→目的→氛围→文学作品
所谓的原著,其本身是人类文化的八次创作。
所以本刊物叫八天原(没有我开玩笑的,这个数字其实可多可少,完全取决于划分方法)
绘画也类似,绘画的技法既存,人类可见光谱既存,无意识中的文化语境也既存,人们总是在不自知时就擅自感受到了意义。
画出人类的面容便在意指人,充满审美符号的美丽面容充斥爱欲和对此进行判断的社会价值判断标准,画出纯洁的人基本都是肮脏的人,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让我去死好了!
开玩笑的,我没这么愤世嫉俗。
之前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才发现,有时候旁人不知道我在开玩笑,所以我不得不和对方解释,我刚刚说的话里A段是在开玩笑,B段是在模仿着戏谑,C段是认真的,D段是用来嘲讽对方的。
总之,画出人类,模拟出人类的形象,使之与它物发生关系,光是这么简单的几步,就已经是所谓的“许多次创作”了。
所以啊,所谓的“原创”到底是什么?
作者作为社会之一被生产出来,受着以工业化生产出可用劳动力为目的的教育体制的教育,利用着各种文字、语言、自己的经历、被教育出的能力、产生出的性格与人格,组装起自我认同,在社会关系中受到冲击和压力后像海参被挤出内脏一样呕吐出作品。
这样的生产到底有什么原创性?
按常用套路来说,此处提出了某种矛盾,按现存的“有气质的营销号”(我讨厌风格化官方化的作品和表达),或者作品中的“收益化跳板”的方式,应该会用一种搞笑,一种幽默来巧妙的化解它。
举例比如“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去码头搞些薯条。”
鼓掌
量产型最低限度文艺逼常用存在主义-最低成本版
在最基础的结构张力转向的幽默中感受到神秘性,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自己飞升入脑中文化语境中的神仙班列,和庄子老子觥筹交错,或者洋气一点去和萨特尼采海德格尔喝洋酒。
以上,贪恋于这种快乐的人们有什么原创性?有什么特殊性?
没事,我连着自己也一起抨击。
不过抨击文艺逼没用,而且不好,因为世界上比文艺逼要糟糕的东西要多得多得多。
比如老头,寡头企业董事长,谈完生意后和客户一起去票昌的小老板,运营着演艺圈-化妆品资本集团的既得利益者团体。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还都是好人,创造了大量工作岗位,让更多人们无所事事时产下的崽子在社会中有个活路。
这样的世界果然糟糕透顶!我还是去死好了!
开玩笑的,即使这样我也不愤世嫉俗。
我明明原本只是想发散性地讲讲这个作品中我感兴趣的点而已
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捏
:)
不知不觉
不知不觉
用这种有仪式感的、类似诗的方法会调动出某种神秘性。
一行一句,保持形式感。
一应一和,塑造韵律感。
感受着这种文化语境下的既定形式,我也只是这样的庸人罢了。
“我是特殊的人,我一定是特殊的人,要是别人没有利用那种肮脏的招数、营销号一样的招数,会获胜的一定是我!”
嘛,创作者的傲慢也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得不品味呢。
不利用公用的符号进行创作和表达就只是神经病而已
毕竟和外界断裂了,真正意义上没有人能懂的东西,答案是不存在意义。
E¥1(mole)^tae
这句的意思是 我今天吃了一个苹果。
如果这也能算意义。
那么我每次的发音“ni hao”(你好)我心中所想的意思都是“傻X”。
已知,某些人会学习外语中的辱骂的词汇,用来辱骂听不懂的人,或者用方言骂外地人,看着对方不自知被侮辱的情况暗中高兴。
那么我每次和人打招呼“ni hao”,我都可以心里暗自高兴,我应该可以从我心里的结构中白嫖这份快感才对吧?这也能算作意义才对。
只对自己有意义根本不算有意义。
因为究其根本,语言文字是我们用来认识、理解他者的工具。
所谓的发明新字,也只是利用其中的不公之于众的逻辑进行二次创作而已。
我不会说它无聊,但至少我没有多少兴趣。
因为想创造多少都可以,不过都没有沉重的含义就是了。
因计算机错误产生的“彁”,因为leaf的作品而成为某种类似于“null”、“无”、“0”的存在
但如果没有leaf的作品,“彁”连“0”这种代表空无的意义都不会有。
然而这也不是一种原创,而是将“彁”连到了“0”的能指链上的行为。
究其概念,大概纯粹的原创只有一个,是宇宙大爆炸本身,为纯粹的原创。
从少于无之地强行拽出所有的物质、法则、符号和运动。
哇哦,世界的纵深一下被拉开了呢!最上端是宇宙的开端,下端是我们的苟延残喘,真是有深度,丰富有趣的,符合被害妄想的世界观呢。:D
XD
大家对技艺、知识、能力、经济、关系的憧憬一是因为等级制本身,这些方面越强就越有参与社会话语权,越能跻身高位。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要成本,要直观体现出的时间和精力做成本。
然而裹小脚也要时间和精力。脱离等级制的评判标准,享乐和克制坠落至同一平面,又有什么价值判断来供我们取用呢?
在作品中,主人公在“社会渣滓”的亚文化圈中的“圈内的高尚(原教旨)”和“圈内的低俗(收益化)”两方中选择了“我就是讨厌二次创作”。满怀着怒火嘶吼出来。
然而没有人是对的。
所有人都只是运行着的火车,在预定要相撞的轨道合并中猛烈地冲撞。
于是高明的我选择了站在一旁,咀嚼着零食,观赏着猛烈的冲撞与爆破的观者身份。
坐在观众席位,对着爆炸评价着“火车上要是再多放点易爆品就好了”,说着“A与B之间的冲撞轨道角度再大一点更有一种艺术性”。
然后再分出另外一人的我站在一旁观赏着 正在观赏爆破的我。
随后再分出一人的我站在电视机外,看着屏幕内的我 正观赏着 正在观赏爆破的我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错误,就算被抓到差错,也已经是久远之前的、玩笑般的我。
甚至不刻意展现出暴力般的搞笑姿态,也仍然在幽默中无限地翻滚下去。

各位网民,在欣赏着爆炸的时候,在欣赏着残酷的时候,在欣赏着自己的悲哀的时候。有在什么时候,得出什么确切的、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吗?
对于这样的自己,能找到哪怕一个词来形容吗?
悲哀?满意?
觉得自己的目的不能让自己信服吧
觉得自己的认同不能让自己满意吧
我不这样觉得就是了
我去码头搞些薯条
XD
标题是因为写了漫长时间,写完饿了,纯粹感想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