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14）

回声二队每个星期必须进行3次从60米高的跳台上用绳索垂降的练习，而且每周还必须额外练习一次从真的黑鹰直升机上进行垂降。M4其实并不喜欢这项练习，因为她向来都是乘坐直升机在战区降落或者一路开车前往目标地域，再不济也是用脚跑过去。

当直升机飞往预定的着陆区时，M4的双脚搭在踏板上，而戴着手套的双手则抓着绳子。30米长的绳子是为了防止飞行员搞错高度而准备的——没有人会完全相信飞行员，尽管今天这一架飞机上的家伙看起来还挺靠谱的。二队沿绳子滑下，穿过树林的顶端，枝叶不时打在她们的素体上。M4双脚触地后，立刻解开绳索，举起突击步枪朝目标出发。这是她在回声第十四次索降，也是她第三次从直升机上垂降。所幸她至今都没把自己的素体摔坏。

垂降的要点就是尽可能快速地降到离地面最近的位置，以免成为吊在半空晃来晃去的活靶子。

M4从自己的掩体向后看去，二队的所有人都已着陆，并且开始行动。轩墨拿着配备有高级扫描瞄装置的M99狙击步枪跑在最前面，迅速进入预定点就位执行掩护；M4耳边的无线电对讲系统经过特殊加密，因此其他人完全无法得知小队成员间的谈话内容。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任务简报时的预定位置，现在就等她们的队长下达突击命令......

通讯中心位于一栋4层楼的白色房子，在房子的外墙上和屋顶上布满了信号天线和扫描雷达，规模看起来比一般媒体的通讯中心大多了——几台大屏幕液晶电视轮流播放着全世界主要媒体的新闻，服务器集群里保存着大量关键敏感信息，电脑前坐着数名战术分析官。每台设备前都有人员负责监控，而回声情报负责人迈克尔负责统筹；今天值班的军官是一位从美国国防部国家安全局借调来的陆军少校，本杰明·谢菲尔德。

本杰明·谢菲尔德少校正努力适应这里的环境。他的太太与儿子不喜欢BBC的无聊的电视节目，但是这里气候还挺舒服，回声部队汇聚着世界各地的优秀军人和战术人形，在伙食方面肯定没的说，而且只要开车一小段路就可以到高尔夫球场。他每天要慢跑3英里，好让当地人知道他也算是个硬汉。过一阵子，他还拿把猎枪去打打猎。其实他的工作相当轻松，洛丝薇瑟将军和安洁参谋长看起来是个好老板——除了洛丝薇瑟小姐实在是看上去太年轻了。她两喜欢部下做事迅速，而这正好也是谢菲尔德自我要求的办事风格；而且她们彬彬有礼，待人友善。尤其是洛丝薇瑟小姐，她的级别比谢菲尔德高，却总是向他虚心学习，不是只会大呼小叫和乱找人麻烦的家伙，有着远超她不到30岁年龄段的成熟与沉静——在谢菲尔德12年的军职生涯中，这种烂长官可是见多了。所以谢菲尔德很喜欢她。

这一行的大多数工作时间实在是无聊透顶。例如他过去在国家安全局的工作环境，就是一间天花板低低的大办公室，里头像牛栏一样把工位分成一格一格的，房内充满了电视屏幕刺眼的亮光，打印机发出的低沉的嗡嗡声和难闻的墨水味。任何人在那里坐上一整天，肯定都会被搞到发疯。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监视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形好多了，至少回声不会把人关在有如蜂巢般的格子里，无论是站起来、伸个懒腰，或走几步路都比较方便；而且洛丝薇瑟小姐的座位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漂亮的长官总让人身心愉快。

“少校！”  叫声从一台分析终端那边传来，一名战术分析官大声说：“瑞典发生人质劫持事件！”

“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谢菲尔德边走边问。

“ 是GIGN连络官发来的消息，地点是哥德堡的一家大型商业银行。 ”  分析官向他报告。谢菲尔德靠上前想看个仔细，但却发现自己看不懂瑞典语。分析官将内容译出，而谢菲尔德则马上拿起电话并按下通话键。

“ 迈克尔先生，在瑞典哥德堡发生了紧急事件。数目不明的劫匪劫持了当地的一家大型商业银行，他们控制了多名平民作为人质。”

“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资料，谢菲尔德少校。”

“ 目前还没有，但是我们确定当地警方已经赶到现场了。”

“ 明白了。谢谢你，少校。” 迈克尔挂断电话，转而拨通了另一通电话。“给我接回声驻瑞典联络官。”几秒种后，有人接通了电话 “ 等待命令，迈克尔先生。”

“ 去现场关注一下事态的发展，看看瑞典政府是否需要我们介入。 ”

“是的，先生。”

在回声部队的通信中心的上有四个庞大的碟形卫星天线，主要是用来追踪赤道上空的各种通讯卫星；从这里很容易就能查出瑞典电视台用的是哪一颗，现在绝大多数国家的电视公司都不再用麻烦的地面传输，而改用卫星转播车。很快，他们就开始从当地电视台的波段直接拦截信号。此时现场只有一台摄影机，画面上是一栋坚固的建筑——瑞典人总是把银行盖得像是乡间的城堡，标准的日耳曼风格。电视传来的声音是一名记者正在对电视台报告状况。

电视上镜头拉近，将画面缩小，盯住屋里的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头上戴着面具。

“ 电视台问：“他说什么？””  一个懂瑞典语的分析官把电视传来的声音译成英语，连看都不看屏幕。 他停顿了一下，“有多少人？”   “不确定，警方说有超过25名工作人员与顾客在里面。外头除了我和摄影记者之外，大约有20名警察。”..........电视台回答：“我想等一下会有更多人赶到。”  然后画面与声音就断了，因为记者们正关了摄影机赶往另一个位置。一分钟之后，另一个不同角度的画面出现。

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迈克尔，怎么样了？” 谢菲尔德与迈克尔同时转头，发现洛丝薇瑟和安洁正站在他们背后。安洁说：“ 我们去了你的办公室，秘书告诉我你来这边处理突发状况。”

情报主管迈克尔回答道：“ 我已经要我们在瑞典的联络官前去评估状况。瑞典是回声计划参与国，瑞典政府将会决定是否要我们介入。”  他问：“ 谢菲尔德少校，有没有新的情况？”

谢菲尔德摇头。“ 没有，长官。没有最新消息。”

迈克尔问：“安妮，今天是哪个小队在待命。”

“回声二队去训练了。回声一队正在等待命令。”

“让姑娘们做好行动准备。”迈克尔回答。即使可能只是一般的银行抢劫，但还是必须防患于未然。

安洁把左手放到自己右肩上的无线电对讲机，按下通话键：“45，45。安洁莉娅呼叫。你和416立刻到通讯中心报到。”

“明白了，长官，我们马上到。”

“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45问。 “ 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 416说，416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次成功的作战当然能让指挥官更喜欢自己。

“ 指挥官，出什么事了？”45走进通迅中心。

“ 嗨，45。现在你和你的队员们可能有活干了。瑞典哥德堡，发生了一件由银行抢案演变成的人质劫持事件。”  洛丝薇瑟指了指电视屏幕，而45与416则急忙靠过来。

在回声部队的机库，准备作业正在加紧进行着，一切就像是一场演习般地井井有序。C-17运输机已经完成装备，正在向跑道滑行。航程从赫里福基地直飞到瑞典哥德堡。而回声部队已经通知瑞典政府可能会有一架海关免检的特别运输机会过境，如果情况继续恶化，回声一队就会登上运输机启程。

“劫匪使用的武器有点奇怪。” 一名战术分析官边看着电视直播边说 “他们使用的是AK-5C突击步枪。”

“有什么问题吗？”安妮问。

“安妮，整个欧洲地区，而且还是偏苏联那边，民间能搞到的武器基本上要么是苏联产的，要么就是美国走私的，瑞典对本国生产的武器管控很严，一般人不太能搞到。”安洁莉娅说。

“原来如此。那瑞典警察的素质怎么样？”安妮又问。

“瑞典这个国家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过恐怖袭击事件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参与回声计划，他们缺乏应对大规模恐怖袭击的经验。”UMP45说。做出这种事的人就是该死，而我们会干掉他们的。45心想，当然她并没有说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电视屏幕，但却没什么新的进展。记者尝试询问警方，但是警察除了表示他们正试图与歹徒对话之外，什么都不肯透露。此时警方不向媒体吐透露风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恐怖份子可能也正在里面收看电视转播。洛丝薇瑟与她的手下不也是从电视里得到许多情报吗？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既简单又复杂。回声与瑞典政府之间有协议，一旦当地警察无法处理，他们就会上报到政府，政府高层会决定是否请求回声协助。虽然要经过层层的官僚体系，但这没什么好抱怨的。一旦对方提出援助要求，事情就简单多了，至少以行政观点来看是如此。但是一直到电话声响起，瑞典人还是没告诉他们事情发展的详细情况。

一个小时后，45和416赶回分队，下令队员待命。这里也有一台电视，她发现其他人都很冷静地在检查武器装备，RPK16和AK15正在聊天：“哎呀呀~，看上去我们又要去做我们最擅长的事了。有时候拯救一个人生命的最好办法不就是去夺取另一个人的命吗？”  RPK16笑吟吟地说。“这是必要的措施，我们别无选择。”AK15用力地给武器上膛，同时面无表情地说。AN94正在给AK12检查她的防弹衣。AK12和UMP9正在憋笑看着G11打瞌睡，因为愤怒的416就站在G11跟前。

“G11！！！”416插着腰，愤怒地大喊  “ 你怎么还在睡觉！！不知道马上就要出任务了吗！！ ”

“啊！” G11从美梦中惊醒 “是416啊。” G11送了一口气 “洛丝薇瑟指挥官和安洁不是还没下令出发吗？那我不是还能睡一会......” G11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胸前的武器，想再睡一下......“呜呜呜呜，痛痛痛！416别捏脸，我醒了，我醒了。” G11带着哭腔说，416正用力捏着G11左脸，AK12和UMP9已经忍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

又30分钟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新消息。镜头转到空荡荡的大街，一名高级警官正掏出卫星电话。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他的身体语言却透露了许多信息：他紧握电话，用力贴着耳朵，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不自觉地举起，在身前挥舞，好像他不是在讲电话，而是在和别人当面交谈一般。

“情况正在恶化。” 丹德莱也加入了对话。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尤其是洛丝薇瑟——她的双手怀抱在胸前，珍珠色的嘴唇用力抿紧她刚点着的香烟，什么话也没说。以目前这种情况看来，和劫匪好好讲话可是一门学问，而瑞典警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砰！”一声枪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已经开始杀人质了。”丹德莱担忧地说。果然，这时，银行的一扇玻璃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来到人行道上。他把尸体扔到了人行道上，面对着记者的摄像机。

“见鬼！快跑，快跑啊！” 45在屏幕前差点叫出来，好像心灵感应一样，摄像机又拍了几秒，然后屏幕开始剧烈晃动——摄像机被记者和摄影师抱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