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阿诺(一)
常熟阿诺的诞生是一个悲剧。
在阿诺的对话中可以发现,阿诺的话语常常前后矛盾或是存在一个延迟与错误的倒装。他为了维持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而不断纠正自己的言语,不断重复,然而由于缺乏一套逻辑思维方法以及药物的长期作用导致逻辑思维混乱。同时一直处于一个受压抑的状态,他能够感受到周边的不友好,但是难以分析其来源,这是因为长久以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他接受和表达的信息都经过了一层过滤,他在幻想着“我”在群体中的位置。他者成为了自我的一个投射,长久以来阿诺并不与他人对话过,只是不断的自言自语,不断让自己更贴近自己心中的形象。
阿诺的主体性是匮乏的,无法真正的自己去做什么事情,从来只在他者的注视下去行动。往前追溯可能是家庭的溺爱或是什么创伤让他将自己藏了起来,并不断依靠幻想麻痹自我。阿诺的家境应该不错,能够支撑他脱产健身。但可惜的是阿诺其实并不爱健身,这只是他拒绝劳动的借口,他以此给了自己一个混日子的理由,然而这进一步害了他,脱离劳动进一步加深了他的幻想,让他成为了供众人娱乐的小丑,他想突破这个困境就需要突破幻想,然而这个幻想已经成为他生存论的一个来源,他就是依靠幻想而生的,这就是他幸福的来源。除非是巨大的创伤将他的幻想直接撕裂,否则他将继续这样混吃等死,直到药物将他的身体毁灭。
作为互联网景观,阿诺的存在是典型的男女二元关系,一个幻想着痞帅社会人的巨婴与环伺其周,踊跃的观众。阿诺本身的幻想是前现代幻想的剩余,一个暴力,以自我为中心的幻想,可能是在幼年时期阿诺不被重视造成的渴求,希望这种形象可以弥补自我的缺失。其内核是主体性与主体间性的倒错,表现形式为父权制系统。
不过在景观中,观众在不断言说阿诺在现实中的失败,嘲笑他不够男人,这恰恰与阿诺心中的幻想背道而驰,这是这个结构中最巧妙的地方,也是阿诺区别于其他互联网乐子之处。
阿诺在这里的失败是二重的,他一边在现实生活中失败,一边在自己为自己设立的幻想中失败,观众真正嘲讽的是阿诺心中所渴望的幻想。观众坐在屏幕外面,看着阿诺在自己电脑上的虚拟机中玩游戏,但阿诺玩的很烂,于是大家哄笑起来。此时,这些观众就作为阿诺的女人而存在,观众正是要靠着评价阿诺在虚拟机中的游戏失败而获得快感。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与虎哥,老八共情,而不会与阿诺共情,前面二者于大家玩的是同一个游戏,而阿诺自己开了一个虚拟机,自己玩自己的游戏。阿诺最可悲的一点在于他正在玩一个永远也不可能通关的游戏,他不像giao哥之流,如果靠卖丑得了钱就有人会羡慕。他的游戏就他一个人玩,并且他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他不是为了追寻什么目标,而是为了逃离现实的创伤,这就预示着他永远也不可能通关。只要他呆着这个游戏里,他就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