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八十二章 大观园的宝黛,德云社的九辫
北京大观园,张云雷对着镜头介绍这是他的初舞台,说他的第一段相声就是在这儿演的。
一直装严肃脸的杨九郎没忍住,挪开视线笑着舔了舔嘴唇。
录制结束,杨九郎扶着张云雷,两个人并肩站在街上,摸摸路边的老树,踩踩路上的地砖,看看屋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
一晃14年了。大观园还是那个大观园,和他们初见时并无二致。
他们长大了,师父老了,当年的很多人散了,杨九郎一直跟着老郭,成年后入了科,张云雷兜兜转转之后,又回来了。
张云雷伸手比划着指这条路:“这条街,我梦见过好多回。”
杨九郎沉默片刻,告诉张云雷:“我也是。”
趴在床上,张云雷在杨九郎身上蹭:“你梦里有我吗?”
杨九郎长叹一声,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揉捏他的胳膊。
张云雷拱拱他:“你都什么时候梦见我的?怎么没和我说过?”
“你不也没和我说过?”
张云雷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有没有我有没有我有没有我嘛?”
“我哪回梦里没你?”
张云雷指杨九郎:“流氓!”
“我去!你这见天儿都做什么梦呢?”
张云雷把手放下,一脸失望:“哦,不是那个梦啊?”
“废话!天天守着你我还用得着做春梦吗?”
“那不守着我的时候呢?你就做春梦?”张云雷好奇地盯着杨九郎,杨九郎不自在地吭了一声,动了动身子。
张云雷继续进攻:“说说嘛说说嘛,什么时候呀?”
杨九郎看看张云雷,小脸瘦瘦的,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期望着从他嘴里得到个好答案。
杨九郎把他按下去:“好好躺着。”
“哦。”张云雷乖顺地躺下去,抓住杨九郎的一只手,用食指描他的掌纹。
有点痒,杨九郎笑了笑,把手抽出来,抓了抓张云雷的一脑袋顺毛。
长大了,长大了,不是金丝猴了。
张云雷咬住刚才的问题不放:“告诉我嘛哥哥,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杨九郎低头看张云雷,张云雷仰着脸等着。
杨九郎在张云雷唇上啄了一下:“梦见我和你小时候,在大观园那条街上,看见个捏糖人的,你说想要,我就去买,等我拿着糖人一扭头,你就不见了。”
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梦里,杨九郎疯了一样的找张云雷。街上的人好多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全都看不清脸。杨九郎抓一个,不是,再抓一个,还不是。杨九郎想喊,可是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死活喊不出声,急得杨九郎满脸是泪,还要拼命眨眼,怕模糊了视线,会错过张云雷的身影。
梦里的那条街好长好长,杨九郎跑啊跑,怎么都跑不到头。刚才张云雷还在他身边,他们还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就买个糖人的功夫,杨九郎就把张云雷弄丢了。
忽一眼瞥见舞台上是张云雷穿着裤褂打着御子唱曲儿,杨九郎欣喜欲狂,抓着糖人往台下挤。
“张云雷!小辫儿!”
不管杨九郎怎么叫,张云雷都木无表情,像个被上了发条的娃娃,只管机械地唱。
杨九郎往台上冲,三步,两步,一步……
眼瞧着就要冲到张云雷跟前,张云雷消失了,杨九郎扑了个空。
没有?没有。
舞台上什么都没有,舞台下也什么都没有。
不是春节,没有庙会,没有游客,没有卖糖人的,没有张云雷。
只有大观园里那一座座空荡荡的房子,冷漠地看着杨九郎。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杨九郎一身冷汗惊醒,手里似乎还留着糖人的粘腻。
终究只是梦。
张云雷,是真的离开了。
05年的德云社,人们更习惯叫它北京相声大会。好不容易考完试,16岁的杨淏翔兴冲冲地跑去,却惊愕地发现,他的小角儿走了,离开北京,不唱了。
人和人的缘分,说断就断。
那时候的杨淏翔还是个孩子,不会有人给他认真解释这是为什么。他们只是告诉他,张云雷走了,以后他可以听别人,德云社越来越红,会有越来越多的小角儿出头。
杨淏翔坐在剧场外面的路边上,愣愣地看着来德云社捧场听相声的人们高高兴兴地来,又乐乐呵呵地走。
那是别人的快乐。
“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以后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抓过来打一顿,问问你,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杨九郎笑着亲了亲张云雷,眼泪滚落在他唇角,“大概是,追捧你们的人很多,不差我这一个吧。所以只有我把你放心里,你是不会在意我的。”
几年以后,杨九郎加了张云雷的QQ,把他们以前的合影给他看,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张云雷把脸埋在杨九郎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是星星的时候,有很多人喜欢他。
他是顽石的时候,杨九郎依然那么欢天喜地心满意足地接住了他。
他现在红了,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只有杨九郎,从头到尾,始终爱着他本来的样子。
杨九郎问泪淋淋的张云雷:“你呢?你梦见那条街的时候,有我吗?”
有你吗?想起梦里杨九郎一次次地抱着亲生的孩子走过,任凭他怎么求都不理他不认他,正抹泪的张云雷一爪子挥过去:“你给我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