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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初印象》其二

2023-10-01 21:20 作者:nife_  | 我要投稿

灵梦的讲述

* 记忆所能追溯的尽头仍然被那个声音萦绕。

那声音温厚优雅,有着悠扬的女性音调,用着从不会招致误解的典雅词汇。既不明亮也不低沉的音色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人会无由来地憎恶,但同时作为代价,那声音总是给人以距离的感觉。这里说的并不是空间上的距离,而是心理上。事实上那声音如此贴近我的脑海,仿佛是伏在我的耳边倾吐。借由大脑的某一区域,声音与图像建立起了神秘的联系。一段特殊的声音总是会诱发人的想象,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可就是在这种常理缺席的场所,异常的事实却往往很难被注意到:那声音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此。透过它,我无法想象声音背后的面庞,哪怕是最轻微的尝试都无法做到。我只能做出这般模糊的猜想:那一定是一位美丽非凡的高贵女性,始终面带笑容,猜不透的笑容。

那声音是凭空出现的,仿佛神的低语,每当声音出现时我总是如同受惊的仓鼠一般全神贯注地聆听。结束时,回过神来的我四处张望,除了不泛波澜静如明镜的空间外别无他物。

自记事起那声音就一直在指导我,生活、修炼,并最终担负起博丽巫女的责任,这流程的每一角落都留着这声音的痕迹。最开始,我认为那是神明的指示,等到稍微成长后,我又把它误认为是脑海里的自我对话。

后来我逐渐掌握了自身的特异,当我能以双眼直视空间更深层次的结构时,我才探明了那声音的来源。 它来自空间的隙间,想必是一个有着操纵空间本领的贤者一直锲而不舍地创制出隙间与我对话吧……不,那不能称之为对话,只是单方面的指示,从不理会我的想法,那只是命令罢了。 我厌烦这声音。如同大夏天的蚊子嗡声。   *

“喂——” 一声明亮如蝉鸣的呼喊把我从回忆中唤醒,出现于重新聚焦的视线中的,是魔理沙那闪亮的身影。 活力四射的样子真耀眼啊,这种聒噪不休的模样像极了夏天的蝉,我同样很烦蝉鸣,不过和蚊子是不同的烦法儿。 魔理沙正向我挥手,她站在湖中间的一个小岛上,弯着双腿,中间横着一个扫把,以这样滑稽的姿势向我大喊: “快点起风啊,我等的腿都酸了!” 唉。当初就不该答应帮她学飞的,她自创的飞法实在是太愚蠢了,要是被人看见了会笑死的。 “话说在前头,要是再失败了我可就不管了啊。” “你说什么?大点声!” 魔理沙用右手摆出听筒状靠在耳朵上,好像是因为我说话声音小才听不见,可明明就是你戴的那个破飞行头盔的问题好吗?我不愿扯着嗓子再喊一句,只是默默压低重心,朝着天空蓄力。 我不会风魔法,因此只能使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朝天空释放超大功率的魔力流,藉此掀起强烈的上升气流。 魔理沙的计划是借着这股气流升上天空,在天空中领悟飞行的方法。 “不管怎样先上天再说。”魔理沙笃定地向我提出这个方案时,我竟一时没有想出反驳她的理由。 这让现在的我万分后悔。 狂风骤起,魔理沙被劲风吹到变形了的声音传来,而她本人已经被高高地送到了天上。处于太阳的直射下,我不得不眯起眼睛去看魔理沙的黑色剪影。 她的双手、双腿用力到了颤抖的程度,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扭转扫把偏航的命运,维持了一瞬的稳定后,魔理沙很快就开始在天上旋转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努力寻找平衡,当然,几秒后她就晕倒了。直直坠落下来。 我粗略判断了一下方向和距离,她会直接掉到水里,高度也还算安全,因此放弃了救援的想法,干脆坐在地上观看跳水好戏。 噗通。 水花溅到了我的脸上。 沾到了水,心情竟不可思议地好转了起来。 “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使用身体的力量,集中精力在精神上,你是个人类,你本身又不会飞。再怎么绷紧肌肉控制平衡也不能像鸟那样。骨头的问题,鸟的骨头是中空的,所以非常轻。对,你实在是太沉了,这就是原因。” 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来了上次抱着魔理沙飞行的悲惨经历……绝对不想体验第二次的经历。 魔理沙脸朝下漂浮在水面上,吐出含着气泡的话: 没办法啊,一下飞到那么高,就是控制不住会害怕啊。 我噗的一下笑出来: 这不是你自己想的办法吗。自作自受啊自作自受。   *

要从头说起这件事得从上星期开始,那天,执行任务回来的我在湖的中心碰上了魔理沙。 她拿着比她身高还长上半米的大扫把,头上带着诡异的厚重帽子,那帽子是金属做的,前面还连着一副眼镜,拉下来魔理沙正正好好能戴上。 我正在犹豫和不和她搭话,紧接着却是在同时,魔理沙的声音和紫的声音一起出现。魔理沙说,你好啊灵梦。紫说,该回去做舞蹈的练习了。 没有丝毫犹豫,我伸出手捏住隙间。我没有力量关闭隙间,只是单纯给紫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我要做自己的事了。 “怎么了?”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无意间流露的厌烦表情吧,魔理沙,满身泥土的她,真诚地发问。 “没什么?倒是我很在意你在做什么呢。” 魔理沙似乎早在等着我发问,利落地放下大扫把,向我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她的计划,整个期间她不安分的双手从来没从空中降落过。 她告诉我,头上戴的不是帽子,而是头盔,飞行头盔。她是要练习飞行。 我问她,那这个扫把和飞行有什么关系? 她说,你真是没见识啊,故事里的魔女都是骑着扫把带着尖帽子飞行在枯树城堡间的,以防万一,我戴上了香霖准备的飞行头盔,等我练成了之后就要换成尖帽子啦! 槽点太多,我一时难以吐槽。这个人是有多幼稚啊,以为这里是童话世界吗?再说魔女不都是生来就会飞的吗?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要怎么学飞啊,你好像只谈了要学的原因,和学成之后的事情,你该怎么去学呢?” “不知道,鸟儿学飞之前需要计划吗?它们不就是靠着本能来吗?” 蠢货。 “你是笨蛋吗?鸟是天生就会飞的,你可不是,你见过你的父母飞行吗?你身边那个半人半妖的仆从应该把这点告诉你的。” “我面前不就有个例子吗?” 魔理沙目光突然一转,扫过了我的全身。 她说:“我看你身体的构造和我是一样的啊,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飞起来的。” 这句话揪出了我深埋脑海中的回忆。那是落在我身上极为正常,可若是仔细思考就会察觉怪异的事情。 我学飞的时候,是白雪纷飞的深冬。不凭借扫把或咒符这些有用没用的东西,我只是遵循那个声音的指示,笔直地站立在落雪的庭前。鸟居的鲜红色在四周纯白的映照下好像一线火龙,在迷蒙的记忆中,那是我唯一记得的颜色。仰头注视着鸟居,呵出一大团白气。尽管没有收到指示,但我已经把它的高度设定为必须飞跃的门槛了。 飞行,作为最基础的魔法,正意味着觉醒魔力的第一课。按照指示昏昏沉沉活到如今的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不免产生了一种崇高的感情。 我忍耐着寒冷的侵袭,注视着鲜红的鸟居,期待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瞬。那时的紫一定也在另一侧观察着吧,不过那时的我还并不知道紫的身份,只是虔诚地将那声音奉为神的指示。我等待着那声音的降临。 当我的身体接近于冻僵之时,身体的感觉迟钝到近乎消失,她开口了。 “感受肉体之外的那个存在。” 我拼命感受,可除了刺骨的寒冷之外,只有不停呻吟的脑内自语。 只要照着那个声音做就会成功的准则在这里第一次失效,我无法感知到她口中的那个存在。 然而指示并没有因为我的失败而停滞,她以恒定的速度推进。 “你要想象的是绝对森严的秩序。这世界依照那秩序运行,你是齿轮。” 无法理解。秩序、注定,这是所谓的命运吗?她叫我去想象自己的命运,这命运难道并不是来自神的安排吗?一旦涉及到世界的图景,我的灵感就戛然而止,仿佛画笔尖端的油墨干涸,什么都没办法描绘。 时间一刻不停地流逝。我仍然止步在起点。 “起飞吧。” 那声音不由质疑地发出指示,或许她给的时间已经足够充分,是不能领悟分毫的我的问题。 焦急、恐惧,从未体验过的心情在脑海里泛起了杂音,刺耳的嘈杂声浪盖过了一切,起潮、落潮,我的心跳在这一起一落中疯狂地搏动着。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恐惧至此,就如同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一般。 等声浪稍稍平息后,自出生起头一次,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决定从头开始,依照自己的感觉来寻找魔力之源。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直到所有的声音匿迹,风雪呼啸的声音,那个富有无上威严的声音,以及我自己的脑中自语,等到这一切全都消失之后,我看到了。那是一个杂乱到无以复加的世界,生命、物质,相互结合,彼此吞噬,汇聚在一起又吸引着更多的存在。在这里,混乱好似滴于宣纸上的一滴墨,将周围原本平衡的秩序不可扭转地拉向混乱。在这炫目的世界里,我讶异地发现了自身。我坚信这就是那个声音所说的“肉体之外的存在”。它恒定的温热是如此张扬地宣告自己的存在,那是它的尊严所在:没有任何事物能束缚它。 没有任何事物能束缚我。纷杂的事物穿我而过,邪恶的事物由我湮灭。这就是我的魔力之源,不同于那个声音的指示,甚至是完全相反——实际上就连命运也是“任何事物”中的一员。 我睁开眼,在纯白与鲜红中漂浮,升起,缓缓越过鸟居的最高处。 这就是我学习飞行的全过程了。现在回想,也许就是从那时,我与紫的教导方针完全相悖了。紫说过很多次作为巫女我非常特殊,在我无论什么招式都能一遍掌握的时候她说过一次,在我只用了几年就达到了上代巫女水平的时候说过一次。在我能够看到隙间,踏步迈入其间时,她说了最后一次。也许她已经明白了,我之所以如此特殊,原因在于我的魔力之源是根本相悖于其他任何巫女的概念。 而这大概也是我如此厌烦紫的指示,时刻尝试叛逆的原因。 回忆就此打住,回到魔理沙向我提问的现实中来。我对她说: 你学不来,咱们俩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魔理沙笑着说,那算什么,听起来好想揍你一拳。 她握着扫把的双手更加用力,双腿弯曲蓄力,那势头,说是起飞还不如冲刺更有说服力。 “等着瞧吧,会飞给你看的。” 仿佛要甩掉刚发出的宣言一般,魔理沙猛地向前冲去,不出意外,直直落入了水中。   *

对我而言,飞行并不意味着特殊。或许是我生下来就被告知了巫女的命运的原因吧,飞行只是在一切注定中最简单的一步,这样一想,我实在做不到把任何意义附加在飞行之上。只是对于魔理沙,情况就不是这样了。能否飞行关乎着她选择的道路能否走通,连第一步都如此艰难,前途已是渺茫,可就算她学会了飞行,在前方等待的是更加坚实的壁垒,她又能跨越多少呢?她真的意识到这其中的变数了吗?还是说她只是和当初一样在单凭自己的喜好胡来一通呢? 无聊的夏日里,坐在湖中心的另一颗石头上,看着魔理沙一次又一次地坠入水中,我托着下巴无边无际地漫想。 被魔理沙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我逐渐混淆了一个个猜想,越发搞不懂魔理沙的想法。或许是连锁反应吧,自己的心绪也格外的混乱,这种混乱不同于让人心烦的乱,只是让人感到些许麻烦,不愿去解开其中复杂的结。 隔在我与紫中间的那种心情究竟是什么呢?我的反叛应该不只是出自于所谓的“叛逆期”吧? 有一天,当我和以往一样前来,找到一块干燥的石头,坐在上面,歪头准备继续观赏时,魔理沙告诉我,她已经从家里逃出来,不会再回去了。 我说,欸?你不是还没学会飞呢吗? 她说,会学会的。 这也太冒险了,万一魔理沙根本唤醒不了魔力,她要做什么?在这森林里面没有魔力的人类可是和狐狸狼是一个级别的,而且对妖怪来说人吃起来还比它们更美味。 我按住额头,尽可能冷静地说: 香霖呢?他能这么同意? 她说,我现在和香霖住在一起,他在森林边上开了一个杂货店,学会飞之前我就在那里打杂。 我说,那他可真够相信你的,不过想想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一股无力袭来,我顺势躺倒在石头上,头发披散开来,发端被水打湿,变得厚重起来。 “今天不看我飞了吗?”魔理沙左手叉腰,右手转起了扫把。 “没兴趣了,什么时候能飞起来再叫我吧。” 沉默了一段时间,耳边又响起了清脆的跳水声。 天空湛蓝,印在镜面的湖水上。躺在这天水一色的世界,恍惚间产生了倒挂在天边的错觉。   妖怪的触感,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冰冷、滑腻,人们把关于蛇的一切想象加于妖怪身上,但实际上妖怪有着和他们一样的肌肤、温度。亲手杀死妖怪的触感,想必和杀人也是一样的吧。 我长久注视着倒在血泊中的妖怪,任由手中鲜红的血液干涸、结痂,再簌簌地脱落下来。不知站了多久,想的什么也忘记了,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和魔理沙约定的时间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她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我已经能感受到魔力在她体内的萌芽。那一天的到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吧。 我来到湖的上方盘旋,天气正晴,没有云彩,天空的湛蓝更加清晰彻底地印到了湖面上。一面没有波澜的蓝镜。仔细凝视便能发现其中缩为一个小点儿的我的倒影。 我看到魔理沙正跪在地上给扫把缠绕着绳子,绳子又粗又长,跟绑牛用的是一种绳子。 我趁她没注意,悄悄落在了她的身后,用湖水涮净了手上的血污。然后把手上残余的水猛地拍到魔理沙的脸上。 呜哇! 魔理沙吓得差点跌入水中,堪堪站立的她,回头看见了坏笑的我,有几分生气。 轻微地打闹过后,我指着她手中的绳子。 “你在做什么?” “这是第二个安全措施,你拿着它,今天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象。” “希望你能跳出更美的水花。” 魔理沙哼了一声,接着背过身去,像往常一样摆出了飞行的姿势,要说与平日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连接了她的扫把和我双手的粗绳子,以及她体内如小溪汩汩的魔力流了。 她已经成功一半了。光是感受那魔力我就知道了。一种精心栽培的花终于绽开的喜悦涌了上来,但我觉得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于是又压了回去。 “准备好,要拉紧哦。”魔理沙把头盔上的眼镜拉下来,笔直地望向天空。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我想起我还没问清楚这绳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时候,魔理沙已经飞上了天空,隐约地,我看见了扫把背后迸溅出的魔力火花。 下一秒我就明白了绳子的用处。 魔理沙这个笨蛋,光是学会了起飞,刹车的技巧是一窍不通!她以火箭一样的势头冲向天空,却没有半点减速的征兆。转瞬间,绳子绷得笔直,我也必须用尽全力才能稳住身体,拉住魔理沙飞天的步伐,如果我现在松手的话,毫无疑问魔理沙会作为幻想乡第一颗卫星载入史册。 “你是笨蛋吗?赶紧停下来啊!” “我不会啊——我刚刚学会的起飞,现在正在学刹车,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有种马上就能学会的感觉——” 我产生了这样的幻觉:绳子与我的双手剧烈摩擦,甚至迸溅出了火花,不行了,手好痛,这绝对会磨出茧子的吧?说到底为什么我要干这种活?到极限了,不行—— 魔理沙爆发出蓝色的尾光,紧接着绳子上的力减轻了,看样子她学会了刹车。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仰望魔理沙的飞行轨迹如同流星闪过。 她已经初步掌握了飞行,虽然现在只是单纯在无规则的乱飞,东南西北上下,就好像夏夜里的萤火,闪现在所有的方位上。 凉雨般的笑声从天上洒下来,猝不及防的我被淋湿了全身。 真耀眼。   *

天色看起来很奇怪,它并不在人类随意划分的白天、黑夜、黄昏中的任何一段,它此刻呈现的色彩变化向我传达了一种生命的呼吸,蓝色,跳动,黑色,旋转,红色……是我精神的问题吗?刚才那妖怪的呼喊,除了攻击之外还有致幻效果吗,还是说我那危险的本质此刻终于暴露了? 天空碎裂成零落的散片,接着又聚集起来,幻化成一个固定的图样,是魔理沙的大脸。 少有的关切表情在她脸上显露出来,光是张嘴,我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魔理沙摇摇头,离开我的天空,再次出现时双手并拢,摆出掬水的模样。水流淅沥地滴落到我的脸上,畅快的清凉过后,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不住地喘息。魔理沙双手按在我的后背上,温柔地抚摸。 魔理沙说,吓死我了,怎么就那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我说,刚才拔除妖怪的时候中了招,它的吼叫有致幻效果,我以为光是挡住音波就行了。 我想起了紫的嘱咐,被我完全抛之脑后的嘱咐,她确实提醒过我小心这回事。 魔理沙说,哦这样啊,没想到连你都有这种时候。 本来不会有。如果我想的话,我能轻松地拔除掉所有妖怪,紫会详细地将一切细节告予我。但是我拒绝了,我讨厌那种木偶般的做法。 深吸一口气,我站了起来,脑袋还留有过度充血导致的眩晕。 “肯定会有,这是防不胜防的事情。你如果要决定走这条路的话,你受的伤比我只多不少。” 我动了动全身,发现并没有受伤,我在空中失去的意识,按理来说应该会直直坠地,可别说伤痕了,衣服上甚至都没有沾到泥土。这很奇怪,就和我刚才看到的天空一样奇怪。 看到我诧异的表情,魔理沙笑了起来,昂起头,笑容里满是骄傲。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指了指我,她点了一下头,我又指了指天空,她的头点得更甚,最后,我颤抖着指了指她,她的脑袋点动得好像小狗尾巴。 “是我魔理沙飞上天把你救下来的哦,这下我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骗人的吧……肯定是紫用隙间救我下来的。” “骗你是小狗。” “我看你求夸夸的样子就跟小狗一样。” “你这人真是固执啊,算了,反正本来今天就是要飞给你看的。你在这里坐着瞧好了,今天就是我打破一切质疑,踏上崭新道路的一天。” 她从我的身边走过,走到扫把的旁边,从气场来看,这次与之前的每一次飞行尝试都不同:第一点,魔理沙不再用手,而是单凭魔力就令扫把漂浮起来。第二,那绑牛的绳子已经不见了,此外还有一个更加显眼的不同:她那顶好笑的飞行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魔理沙戴上的正是她最开始所说的,尖顶魔女帽。 她转过身。叉腰看着我。 仔细打量后,我不得不诚实地评价:“确实有魔女的感觉了,虽然是一点点吧。” “对吧对吧!”魔理沙马上就失去了刚才的沉稳模样,蹦跳着走了过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她操纵着扫把一甩,用尾部冲着我。 “干什么?” “上来。” “你在搞笑吗,我发过誓不会再相信你一次的。让我在下面看着就好……” 魔理沙直接走到我身后把我抱了起来,以侧坐的姿势让我坐在了扫把上。 “和我想的一样,你还很虚弱呢,现在是任我摆布的状态哦。” 又来了,魔理沙身上那种难以言说的气质又让我的心灵陷入了失语状态。那不能单单地用耀眼这个词来概括。她震慑着我,而我,一个从不愿服从命令的叛逆者,并不对此感到厌恶。 我不再反抗,魔理沙满意地跨上了扫把,调整好角度后扭头笑着说:“准备好感受我的速度了吗?会让你吃惊的。” “笨蛋,你可没见过我全速飞行的样子,只不过是飞行而已。” 只不过是飞行。只不过是操纵魔法的第一步。这对于我来说如同喝水呼吸一般自然的动作,到了魔理沙身上竟产生了如此强大的象征力量,连此刻的我都不禁为之微微颤动。或许这背后的意义只不过是我的妄想,魔理沙单纯只是没思考过之后的事情,她不过是个想到什么做什么的行动者罢了。又或者,她在最开始就思考过这一切,她十分清楚迈入这一领域意味着挣脱束缚的同时也决定了必须不断前行的残酷事实。再或者,她得出了我没有确定的答案。 我对魔理沙的了解仍然限于性格,对藏在那幅阳光面容背后的存在还一无所知。我没法判断出她究竟是哪种状态。或许是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心情冲破了我矜持的伪装,又或者单纯是刚从幻觉里醒来,意识不清……总之,半睡半醒间,我直接向魔理沙提起了疑问。 “你做好违抗命运的准备了吗?” 魔理沙疑惑地盯着我: “那是什么意思?” “你选择了挣脱人类身份束缚,可为争取自由而付出的代价,你真的清楚吗?” “那算什么,哲学吗?我不太懂这种高深的问题啦……” “那我换个说法,比方说飞行吧,你这次能飞起来,可你下次就要在悬崖上,再下次飞行的路上就会有像今天我遇到的那样危险的妖怪等待,再下次又会有怎么飞都飞不到尽头的路程,如果一旦飞起来就不能停止,那你在经历这些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呢?当初果然还是安心地当大小姐比较好?” 魔理沙回过头去,专心地仰望天空,她在计算风速与角度。 “是这个问题啊。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地想飞而已。过去人类的生活太过于沉闷了,你要说那样的生活,我与生俱来人类的身份是命运的话,我倒是觉得当初见到的你飞翔的身影,这边这个世界强烈的诱惑更像是命运。不管怎么说,我只是顺从内心行动,这或许确实是在争取自由吧。” “那你的选择可太儿戏了,这可不是你过去玩的游戏。” “不,我没你想得那么深,但我确实想过了。我会承担起选择所带来的责任的:我会一直飞下去,直到天赋或者命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横在我面前,拼上性命也无法通过为止。” 我…… 口中倾吐的话语转瞬间就被骤起的劲风吹散,眼前的景色无休止地降落,尘世间缤纷的色彩逐渐消散,眼前只剩下蓝到纯粹蓝到窒息的天空。今天又是好天气,如果有云彩点缀就好了,有了可以辨别的事物,那么即使身处这海底般的深蓝也不会因渺小而深感孤独。 奇怪,过去飞行时看到的景象,有这么美来着吗? 我开始认真思考起命运这一回事,或许一直以来纠缠我的这一概念只不过是我懦弱的借口。我真正应该叛逆的并不是紫或者是我妄图让她代表的所谓命运,而是……算了,还是想不出答案。我想我是没办法像魔理沙一样干脆地做出决断了。 我把头轻靠在魔理沙单薄的臂膀上,决定不再去思考,任凭想象力驰骋在同一片天空。 此刻,我们偷偷逃离世界的这一瞬间,它能追上我们的尾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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