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在上楼前我在心里祈祷了一下，希望这个新的三楼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李月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当我们俩站在那位老人的门口时，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二楼往上的楼梯有异常。
  是不是先和莉尔说一声比较好。。。但是之前李月说莉尔和三楼的女人同时出现过，这件事也很可疑。
  李月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却并没有人回应。
  李月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说好了今天在他家见面，但是主人却好像不在的样子。
  我站在李月身后，隐隐地感觉到屋子里面似乎有人，但位置很奇怪。
“李月，老头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在？”我问道。
  李月又敲了敲门，说：“应该没有，他孩子很早就出去工作了，不在镇上。”
  然后他想了想，说：“不会在家摔了吧？”
“没有，他应该不在家。”
  我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一句，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李月抬了抬眉毛，说：“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
  站在这里的时候和我在梦里的时候很像，但是真实感更强一些，我隐约能感觉到门后不远处有个人，但是我不是很想进去。
  老头在梦里见到了他已故的妻子，而他的居所也变成了和三楼一样的氛围，此时站在门前的我感觉到的却不是一个友善的老人，而是别的什么。
“我们走吧，”我对李月说：“人可能出去了。”
  李月似乎有些不甘心，又重重地敲了一遍门，但还是毫无应答。
“那好吧，咱们晚点再来吧。”李月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下楼。
  我看了眼上楼的阶梯，然后走上去了几阶。
  站在阶梯上那种奇怪的感觉远比我之前遇到三楼的时候强烈得多，每走一阶我就觉得自己同时踩在两个阶梯上，而两个楼上的情况也不一样。
“你去哪？”李月在下面问。
  我摸了摸扶手，然后走了下去。
“没什么，我想他是不是上楼串门去了。”
  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实在不行先把这里的情况和莉尔说一下，观察下她的反应。
  就在我们俩走到一楼的时候，我听到楼上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但并没有后续的声音，我的背脊感到一阵发凉，直到我们走出楼道站在外面的时候我才觉得舒服一些。
  我故意拖着李月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观察楼上有没有人下来，但四五分钟后也没什么动静，于是我们决定下午再来看看。
  我们俩走出了小区之后李月说他打算先去他老爸那一趟，我和他道别了之后就匆匆地赶回家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大概率不是我能应付的来的，我最好在最大限度内保护好自己，我一到家，就匆匆忙忙地翻箱倒柜，然后准备了一把短刀，一个厚重的铜戒揣在了身上。
  虽说如果下午前能见到莉尔，事情会变得明朗些，但是她一般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而白天我也没有联系她的方法，看她也不像是有BB机的样子。
  我坐在沙发上挠了挠头，之前因为莉尔的出现，我对于这种常人不太好解释的东西没有产生什么恐惧感，但是她不在的时候，如果让我自己去对付这种东西，我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如果之前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李月厂里的老主管可能已经出事了，在我们走后打开门观察我们俩的肯定不是他。
  报警？
  拿什么报警呢？就说人走丢了？
  我有些烦躁，在屋里反复走了几个来回，并没想出什么太好的主意，你要给别人说实话，那被当成神经病的概率就很高，实在不行拖吧，等今晚找到莉尔了再说。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准备去路老板那打会游戏调节下心情，我关好门，走到路上之后瞥了一眼北边，好像看到远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我停下脚步仔细看的时候又不见了。
  我皱了皱眉头，但看了眼在门口呼呼大睡的肖大叔，觉得心情又放松了一点，然后就一头钻进了古董店里。
  路老板在店里给我表演了好几手绝活，我也很配合地吹嘘着他的技术，大概过了没多久，有人进来了。
  是李月，他一副奇怪的表情。
“你果然在这。”他看着我说道，然后他又举起手和路老板打了个招呼。
“坐，”我踢给他一张凳子：“来这么早。”
  他摸了摸脸颊，又摸了摸鼻子，说：“我爸妈全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他们，就先过来了。”
“睡着了？”
“是啊，我妈一般不会这个点睡觉，而且她今天应该是上班啊，怎么会在家睡觉呢？”
  我皱了皱眉头，我们俩沉默了一会，然后我和李月同时看向了门外。
  我站起身走了出去，李月好像想阻止我，但还是没说什么，路老板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俩。
  我走到门外，再次看着大阴天在门口呼呼大睡的肖大叔，突然心里的疑虑更强了。
  李月在后面看着我，我轻轻地拍了拍肖大叔的胳膊，但是他没有什么反应。
  我又一点点加重了力道，但是他依旧睡得很死。
  李月走过来一脸疑惑地问我：“今天是什么中老年人睡觉日吗？”
  我注视着李月，问他：“你困吗？”
“我？”李月有点诧异：“我有一点吧，早上起的有点早。。。”
  糟了。。。
  我又看向了肖大叔，刚才我推他的力道就是睡得再死也该醒了，但是他完全没有反应，我举起手，重重一巴掌拍在了他胳膊上。
  他嘴里叽里咕噜哼哼了两句，然后又睡着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今天街上的路人很少，而且几乎都是年轻人。
  本来我以为三楼只是和个体有关的东西，没想到会影响这么多人，如果今天莉尔出现的太晚或者没出现，很难说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李月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走过来推了推肖大叔，纹丝不动，然后抬起头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没事吧？”
“我不知道。。。”
  说完，我有些烦躁地看了看四周，却又一次看见了一个人影闪烁了一下，大概就在偏北边的位置，但这次我看得很真切，黑色长发，白袍子，背对着我，三楼的那个女人根本没死。
  我咬了咬牙，从腰里拔出短刀，朝着那个身影的方向冲了过去，但没跑几步，那个身影就消失了。
  李月从后面追了上来，对我喊道：“你干嘛？还拿个刀？”
“找一个黑长发，长白袍子的女人，看到了叫我！”我四处张望，但还是看不到什么，除了从对面巷子里走出来一个小伙子，他看了我一眼，又匆匆地返回去了。
“不是。。。找那个女人要干什么？你要杀人吗？”
  我啧了一下，把刀子收了起来。
“不是人。”我说完，看到李月一副懵逼的样子，说道：“找就是了。”
  他依旧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子，问我：“你没事吧？”
  我叹了口气，如果真找不到罪魁祸首，今天我都不能睡觉，要是所有人都变成肖大叔那个样子，那就完蛋了。
“趁着你的时间来得及，我给你解释一下，你最好不要多废话一句，也不要问我正常不正常，”我指了指肖大叔：“不正常的在那。”
  李月对着我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身影却变得模糊起来，就像在水波里摆动一样，然后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这回目瞪口呆的人变成我了。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难道说实际上被困在幻觉里的人是我吗？
  我再次环顾四周，远处路上只有两个人，门前的街上空空的，我赶紧跑向路老板店里。
  店里路老板还在打游戏，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你们俩干嘛去了？”
  我没回答，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他一下，手感上很真实。
“怎么了？”他看了看我拍的位置。
“门口的肖叔睡得太死，叫不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叫不醒？那就不叫呗，你找他有事？”
“有点事。”我点了点头。
  路老板盯着我看了一会。
“出什么事了？”
  。。。
  我没回答，我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中。
  他推了我一下。
“说话呀？”
  他见我不做声，眯起了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起身出去了，大概一分钟不到又回来了。
“你小子刚才倒是说话啊，肖伯出事了你好歹说啊！”说完他又跑了出去。
  你让我说什么呢？我甚至没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我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刚才李月突然消失确实把我吓着了，如果他是幻象，那为什么他的行为会这么真实呢，我完全没感觉到当时眼前的那个人有什么异样，无论是神态，动作，都完全就是李月本人。
  当被卷进了一件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事情的时候，我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现在我对于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现在还剩下的唯一的钥匙就是莉尔，如果最后莉尔没有出现，或者像李月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那我就没什么手段了。
  我坐在古董店里苦恼地摸着额头，这都算是什么事。
  过了没多久，路老板回来了，他一脸惊愕地走了进来，一屁股摔在了沙发上，然后看向我。
“你刚才就发现不对了是吧？”
  我点了点头。
“太邪门了！他们全家人都睡着了，他儿子就躺在地板上睡！我又跑去隔壁老林那，他们也在沙发上睡觉，而且也叫不醒！最后我用他们家电话报警，结果一直没人接。。。我跑出去，路上也没人。。。”
  他嘴唇有点发抖，对我说：“你可别睡着。。。我会吓疯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考虑了一下，把之前遇到的所有事都给路老板讲了一遍。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听着，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消。。。消失了？”他用难以接受的口气说道：“李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那。。。那个叫莉尔的，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要是不回来我们全完了。”
“我打算今晚再去歌舞厅那转转，希望能找到她。”我耸了耸肩，然后叹了口气。
  路老板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我看着他在大厅里转了几圈，然后点了根烟，然后一边吐烟一边叹气。
“这事我不能不管，我也和你一起去。”他一跺脚，踩灭了烟头。
“随你。”我摊了摊手。
  而这时的外面已经安静到近乎诡异的程度了。

  下午我和路老板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他便去我家守着，我负责在遇到莉尔概率更高的舞厅门口守着，我担忧地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一心只希望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出现，如果如同我担心的那样，她事实上和三楼的女人是一伙的，那我们就真的没戏唱了，我只能连夜拖上路老板然后去找我父母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直到太阳快要在远处的楼顶上消失的时候，我惊喜地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路灯附近，莉尔跑了两步张望四周，然后她身上的束裙立刻散了开来，变成了巨大的黑袍，一把熟悉的双刃大镰出现在她手中。
  她很快就发现了我，只一瞬间她就飞到了我面前，几乎撞在了我身上。
“怎么回事？”她焦急地问道：“为什么‘离魂’的领域变得这么大？”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在这等你了，今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而且完全叫不醒。”我回答道。
“糟了。。。”她咬了咬牙，一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样子：“永生者被我发现了，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为了对付我开始收割能量了。”
  她四处张望着，然后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么强大的领域我却感觉不到她本体的位置呢？”
“她出现过，”我冷冷地回答道：“中午我看见过她一次，而另一次。。。”
  我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匕首。
“是和你一起出现的。”
“和我？”她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你出现在我梦里之前，就在这附近。”
  她低头看了一眼我插在口袋里的手，然后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
“快，带我去具体的位置，”她拽着我往路上跑，然后转头补充了一句：“匕首对‘离魂’没用，我处决她的时候你要避开，别被卷进去。”
  听完，我就松开了握着刀把的手，然后瞥了眼她手上冒着寒光的巨大双刃镰，暗自庆幸她没有感觉到我的敌意，但问题是，李月说的是从馄饨店回家的路上看到的，我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我只好如实告诉她我知道的消息。
“永生者站在我背后？”莉尔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下：“不可能啊，我肯定会发现的，但是我也在这里看见过她，只是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你那里，为什么永生者会在这里被看到呢，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我今天看见她的时候不在这，在我家门前的路上，但是只看到了一瞬，她就消失了。”
“怎么消失的？”她皱着眉问道。
“不知道，我跑过去追她，然后她就突然消失了。”
  我们俩沉默了一小会。
“投影？”她嘀咕了一句，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看向了我家的方向，又转头看向向我，说：“你那个朋友看到她是不是也是一瞬间，然后自己移动了之后就看不到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说。”
  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我大概知道血镰的位置了。”
  然后她拉着我就向我家的方向跑去，在大概跑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扫视着地上。
  她举起镰刀，松开了手，镰刀脱手的一瞬间变成了一块石头，但是石头并没有掉在地上，反而弹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圈。
  我看着这个怪异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站远一些，越远越好，别被石头溅到。”她对着我说完，便举起了右手，天上的石头立刻飞了下来然后落在了她手里。
  我没多问，立刻跑到了远处一堵矮墙后面，然后从远处看着她。
  只见她手上的石头再次变成了大镰，而后镰刀发出了刺耳的蜂鸣声，即使是离得很远我也听得很不舒服。
  镰刀落下，撞击地面的一瞬间地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飞石四溅，与此同时，天空中也传来一股令人不快的巨大噪音，像人的尖叫声一般，震得我有些头晕，我赶紧捂住了耳朵。
  远处的莉尔注意到了空中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笑了。
  镰刀再一次落在地面上，第二次爆炸比第一次威力更大，我感觉路边的楼房都震得微微颤动，灰尘落下后，我看到莉尔正在四处翻找什么，看来爆破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便站起身打算过去帮忙，接着我觉得腿一软，又蹲下了。

“你们想杀王，那得先杀了我！”王护卫队队长奈兰伊高举着被我赠予的冲锋大剑，挡在了反叛者们的跟前，而反叛者中很多人已经完全丧失人形了，它们张牙舞爪地踩过了护卫们的尸体，对着奈兰伊咆哮着。
“奈兰伊！你保护的是屠杀自己人民的王，一个被神石造出来的冷血怪兽！滚开，我们就算拼上所有人的命也会结束她的暴政！”
  奈兰伊平日里看起来虽然很魁梧，但在面对众多的反叛者时却显得势单力孤。
“奈兰伊，让开，你会被杀的！”我对着她喊道。
“恕不从命，王上，保卫你的光荣是我唯一的职责！”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选择不阻止他们成为永生者，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自我灭亡，还会变成一切生命的终点，但如果我阻止他们，那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必须是手上沾满自己人民的血的暴君。
  就在我最后一次犹豫不决的当口，奈兰伊咆哮着冲进了反叛者的人群中，我伸手想要阻止她，但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最后一位忠诚的部下命丧乱刀之下。
  我的手垂了下去。
  是我的懦弱害死了他们，害死了每一个选择忠于我，相信我的人。
  本来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就是一场为了各自生命的战斗。
  奈兰伊厚重的护甲被前进的人踩的嘎吱作响，她睁着眼，脸上遍是刀痕，身上满是脏污的鲜血。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从心中升起，我看向那群畸形的怪物，对他们的最后一丝怜惜也消失了。
  我唤醒了坐骑，维瑟恩在大殿之外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神石在手中缓缓地变成了之前在农场见过的巨大镰刀，王宫和地面摇晃了起来，大殿中顿时变得灼热难耐，站在最前面的反叛者直接就被神石释放的能量压碎了身体，后排的人发出了几声惊叫。
  我愤怒地看着这些被吓得打颤的挑战者。
“希望你们心里是真的做好准备了。”

  我晕乎乎地向着神石走去，石头上闪耀着鲜艳的红光，就像以恩对我的呼唤一般，我伸出手，想要快些把神石拿到手中。
“蜃？”
  以恩向我走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腕，然后又看向了神石，她显得有些慌乱。
“你怎么了？”
  得先把神石拿到，不能被其他人拿走。。。
  以恩跑到神石旁边，捡起了石头，然后看了我一眼，收到了袖子里。
  我呆呆地看着以恩，她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把石头给我。。。以恩。。。”
“我是莉尔！”她对着我喊道：“你怎么了，你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奇怪？”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微笑着走向她，然后轻轻地抓住她的两肩，眼前一阵乱七八糟的画面飞掠而过，之后我便一头栽在了她的肩上。

“你最起码能让他醒过来吧，这都多久了！”
“我没有复苏的能力。”
“那那个三楼的女人呢？是不是把她杀掉就可以了。”
“他不是因为‘离魂’晕倒的。。。而且我也不知道现在‘离魂’到底寄宿在了多少人身上。。。”
“那。。。”
  我听到身边有人在争吵，便扭头看了一眼。
  路老板站了起来，喊道：“醒了醒了！”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莉尔坐到我身边扶着我，看了我一会，然后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你还能是谁。。。
“莉尔。”我不耐烦地说道：“‘离魂’怎么样了，干掉了吗？”
  莉尔像是松了口气，说：“血镰的碎片被我回收了之后，‘离魂’的领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估计没多久就会暴露本体的位置，现在已经可以大概确定她固定意识的锚体所在的范围了。”
“那我们就赶紧干掉她，把其他人救回来。。。”
  莉尔咬了咬嘴唇，然后说：“蜃。。。被永生者吞噬过的人，不一定能恢复的很好。。。”
  我愣了一下，对着她喊道：“那那些睡着的人怎么办！他们就醒不过来了吗？”
  莉尔用有些委屈的神情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没再说话。
  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也就意味着，至少这个镇就完了。。。
  路老板也一副呆住了的样子。
“操。。。”他就挤出来这一个字。
  我愣了一会，然后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对他们说：“那我们还等什么，多待一会可能就多牺牲一个人，走吧。”
  路老板看了眼莉尔，莉尔站起身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再过去找找看，但你们俩不能去，你们没有神石碎片，所以没有对付永生者的能力，在这等吧，我一定会解决她的。”
  路老板听完后刚想反驳，我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去吧，莉尔，拜托你了，尽快杀掉她，你有可能会救下很多人。”
“嗯，只要我能找到她，处理她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她走到阳台上，手上再次出现了双刃大镰，然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立刻从窗户飞了出去。
“你相信她吗？”
  我和路老板站在阳台上向外面看了一会，路老板问我。
“她看起来不是城府很深的人，而且。。。”我担忧地看着外面，回答道：“我相信她，只希望我没信错。”
  路老板苦笑了一声，说：“这么多人的命，就指望这么个小丫头。。。”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一些细节，莉尔的状态恐怕不是小丫头这么简单的，她的神情，动作，语气都和略显稚嫩的外形有一定的违和感，她表现出的与年龄相关的特点都很不明显。
“我们也出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和我们一样还没睡着的人。”我提议道。
“碰到她说那怪物怎么办？”
“我第一次就这在这碰到那个怪物的。”我说着跺了跺阳台的地板。
  路老板叹了口气 ，说：“你想去帮她就去吧，我就算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几斤几两？”我问道。
  路老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然后骂道：“都这会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赶快滚去帮你的小姘头，我回店里去了，你们俩搞不定就别来找我了，下辈子见吧！”
  我被他半推半赶地从家里轰了出去，路老板直接回店里去了，我摸了摸身上，一共就一把小刀，这玩意多半是派不上用场了。
  虽说夜晚的天色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现在我站在大门外面的马路上抬头看天，一个扭曲而怪异的空间正隔在我和并不是很明朗的月色中间，让我依然有了站在楼下的感觉。
  如果说我能试着做点什么的话，至少得是我能力范围内能接触到的东西,也就是说，至少得是我能碰得到的东西。
  莉尔说过，永生者同时具有吞噬精神和物质的能力，但是对于那些睡梦中的人，我恐怕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我不可能进入别人梦里，那么三楼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展现过物质层面上的交互呢。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开门声。
  我转头跑回家里，骑上了自行车，向着想要定首饰的那个老干部的家里冲去，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曾经开门观察过我们，那么很有可能在那里遇到和她相关的实体。
  路上我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除了空中扭曲的怪异空间微微地发出一些噪音以外，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到了那个让人很不舒服的楼道跟前，我把自行车靠在了墙上，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然后深呼吸了两口，便冲上了楼，和我想的一样，二楼左边的那扇门微微开着。
  我把匕首举到胸前，克制着心里的紧张，轻轻地拉开了门，看向了里面，一股古怪的腥味扑面而来。
  大厅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老旧的饭桌和长凳，略微有些掉漆的茶柜，桌子上有个看着还挺不错的收音机，但是从门前到左前方的房间地板上留着一道弯弯扭扭的黄色痕迹，腥味很明显就是这道痕迹散发出来的。
  我走了进去，看向了那道痕迹所进的房间，这时一股诡异的能量突然爆开，我被重重地撞开，背撞在了门厅的墙上。
  眼前一张女人疯狂的笑脸一闪而过，我立刻就惊出一头冷汗。
  我看向四周，什么都没出现，但是从之前看的那个房间里传来了尖锐的叫声，然后传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把我吓得够呛，但是怎么说呢。。。来都来了。
  我咬了咬牙，正打算进去看看，却看到一坨肉块一样的东西从里面挪了出来。
  如果不是过于害怕，我可能已经因为恶心而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那坨肉块隐隐地还能看出样子，那是一个腐肉一样的人型粘合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老男人歪着嘴睁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我和那个奇怪的物体对峙着，然后我瞥了一眼身边的凳子，把凳子朝他踢了过去。
  那个物体用永远超我想象的速度踩住了凳子，然后又踢了回来，接着它像是吼了一声，又一股爆炸一般的冲力朝我扑来，我和凳子都被冲开了，但是这次的冲力没有上次的大，我退了两步勉强站稳了。
  它的手上没有武器，只要我有足够长的武器，应该可以陪它玩玩。
  我捡起地上的凳子，直接向它砸了过去，它伸手挡了一下，但没挡住，凳子正好砸在那坨腐肉的头上，那个怪物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腐肉上裂开了一道缝，然后发出了尖锐的嚎叫，向我冲了过来。
  我一把拽过旁边的大桌子，自己一个箭步退到门口，用桌子卡在了门前，怪物的腰直接撞在了桌角上，就在它想爬上桌子攻击我的时候，我使出最大的力气把桌子翻了起来，就这样桌子隔在了我和怪物之间，然后怪物和我想的一样开始从桌子上面爬过来。
  我抓紧手上的刀，在它膝盖刚跨过桌沿的瞬间，照着腐肉的位置猛劈了一刀。
  怪物躲闪不及，身上立刻出现了一米多长的伤口，嚎叫一声从桌上摔了下去，然后它用手一撑，立刻退回到了大厅的另一头。
  我暗暗赞叹，这哪是一个老头的行动速度。。。
  我一脚踹倒了桌子，冲进大厅里面，抓起桌腿把桌子抡圆了就朝着怪物砸了过去，这一下非常结实地砸在了它身上，我被反冲震得两手虎口疼。
  它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声，用手推了下身后的墙，然后一拳砸在我身上，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玩意比我想象的结实的多，逃吧。
  我转身就冲出了大门，一把把门带上，飞快地跑下了楼，我听到它在后面吼叫着砸了一下门，然后把门打开了。
  我朝着垃圾站的方向跑了过去，这时它也从楼里冲了出来，我跑到垃圾站跟前，找到了一把铁铲，看着它朝我冲了过来，我腿上暗暗发力，把铁铲挥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等着它接近。
  它显然没有什么顾虑，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抓住机会前冲一步照着它“右臂”的位置一铁铲劈了过去。
  这一下等于有我们两个的全力，它身上立刻血肉飞溅，右臂被斩断，然后狼狈地摔到了垃圾站的铁网上。
  我暗自庆幸自己平时有锻炼的习惯，至少力量上还算过得去，虽然完全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场合。
  它依旧发出非常难听的嚎叫，然后用一只手从铁网上爬了起来，我跑向了旁边的楼道前，爬到了堆东西的木条箱上。
  下一次跳下重劈的就是脑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结实。
  就在我盘算着的时候 ，一张恐怖的脸从突然空中冲了下来，撞在了我身上，我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长发鬼面的女人，她伸出手直接“刺”进了我胸前，但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立刻我就觉查到了不对，我脱力了。
  我手脚一软，跪倒在了箱子上。
  就在这时，天上一把镰刀飞旋而下，“女人”立刻跳开，镰刀直直地扎在我面前，一股黑烟从空中向镰刀冲了下来，莉尔稳稳地落在了我眼前，抓起镰刀怒视着漂浮在空中的女人，木条箱直接被她踩断了，我险些从箱子上摔下去，她一把抓住了我。
“原来肉体的‘锚’在这，我还奇怪为什么战斗时她的思维会这么清晰，和只吞噬精神类的永生者完全不同。”莉尔转头看了我一眼：“谢谢你，蜃。”
  我的力气慢慢地恢复了一些，我喘了口气。
  你让我乖乖待在家里，这麻烦算是我自找的，谁该谢谁还不知道呢。
“你来救我的样子看起来真美，让人着迷。”她到这之后我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了一些，一屁股坐在木渣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随口调侃了她一句。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说点什么，但憋回去了，她再次看向了一言不发的‘离魂’和正在向远处逃窜的‘锚体’。
“你的战斗就到这了，接下来该处决她了。”
“嗯。”
  莉尔浮到了空中，身体逐渐消失，只剩下头部双手和长袍，脸上和手上的血肉毛发也逐渐褪去，手上的双刃大镰在昏暗的天色中就像一只漆黑的勾爪，眼窝中两点幽幽的寒光注视着她的猎物。
  杀了她，莉尔，救救我们这个小地方。
  镰刀附近的空间震荡了起来，空中原本怪异的三楼空间就像被筷子搅开了一般，变得更加不可名状了，强烈且极具压迫感的杀意从莉尔身上散发出来，空中的‘离魂’后退了一些，然后空中的“三楼”突然聚成一团，压向了我们，‘离魂’则消失了。
  镰刀在空中划过，压向我们的空间立刻崩成了碎屑。
  莉尔向着空中的某个位置飞了过去，然后突然消失了，几乎就在同时，小区外的某个地方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虽然我很想去看热闹，但是现在体力不支，可惜了。
  就在爆炸发生后几秒内，天空中传来了如同几千上万个人同时嚎叫的声音，‘离魂’扭曲的身影从空中各处浮现出来，时隐时现地闪烁着。
  没多久莉尔又一次出现在了空中，高举着镰刀，身体周围冒出了隐隐的绿光，然后她一刀挥下，绿光扩散开来，范围变得越来越大，当绿光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这是一股巨大的能量，被这股能量触及到的‘离魂’的身影在空中扭动，然后变得支离破碎，冒出如同电火花一般的细小闪电。
  空中被撕成碎片的幻影越来越多，天空中如同波浪卷起了暗绿的极光，一圈一圈地往外飘散，‘三楼’的崩溃伴随着‘离魂’的哀嚎飘荡在一个原本十分平静的小城上空，如同一场悲哀的烟花大会。
  我坐在破碎的木条箱上，对着天空看了很久，直到莉尔和‘离魂’都消失在了天空中，才安心地跳到地上。

  我有些不舍地看着莉尔，希望她能在这多待几天。
  并不是所有人都醒了过来，但是因为这件事死去的人很少，没法解释的破坏被套了个地下有毒气体泄漏的借口，在报纸和广播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之前我给莉尔念报纸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微笑着，看起来很开心，但什么也没说。
  而现在，她正坐在我对面，一口吃掉了整个馄饨，然后因为被烫了憋红了脸。
“慢点。”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又把馄饨吐回了勺子里，我的笑容硬生生的僵在了半路。
  你也够随便的。
“好烫。”她对着馄饨吹了两口。
  我看向外面，远处施工队正在修补挖血镰碎片时被莉尔砸出的大坑，阳光很亮，天气也还算不错。
“你还会回来吗？”我问道。
  莉尔正在用小勺子往汤里滴辣椒油，她微笑着说：“你不会希望我再来的。”
“不一定非得是对付永生者的时候嘛，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玩。”
“哪有人没事的时候惦记死神的。”她说着尝了一口汤。
“谁会想到有笑起来这么可爱的死神呢？”我一如既往地嘴贱。
  虽然把一大口馄饨吐回碗里并不可爱。
  莉尔用责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那下回就让你见见艾厄斯弗拉特吧，他笑起来更可爱。”
“也是死神？”
“嗯，力量碎片的拥有者，以恩的大粉丝。”
“诶——”
  看着莉尔大口地吃着馄饨，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莉尔，我们第一次见到‘离魂’的时候，她的嘴可以张的很大很大，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吃吧。”
  。。。。。。
  我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