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间谍保卫战: 间谍大叔传递情报,端掉政府大楼

在赫尔松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里,一群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爷大妈们正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聊着什么。这是店主沃瓦正在据点里招募平民间谍,收集俄军情报,并向他的上峰传达。
一直以来,这些成员都在这家咖啡馆扎根。在国家危亡时刻,这些平民百姓从自家的屋顶、路过的十字路口、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和干活的农田里偷偷地收集着情报,形成一个强大的民间间谍网。
只要发现一个,她绝不手软
一个晴朗的早晨,店主沃瓦(Vova) 一边打包着外卖咖啡一边透过咖啡店的窗帘用iPhone录着像。
对面是俄军刚刚接管的法院大楼,俄安全官员也在附近的酒店安营扎寨,他们头戴黑色棒球帽,身上套着手枪,将SUV停下,聚集在拐角处的一家餐馆。
在营业间隙,沃瓦会把手机固定在汽车的仪表盘上,一边开着车,一边记录着俄罗斯官员住所和旅馆。
随着天气转暖,一位住在附近底层公寓的退休妇女打开窗户,开始偷听在外面扎营的俄罗斯士兵之间的谈话。
妇女随即下楼并走上前去,开始扮演着慈母的角色,询问异乡士兵的姓名、家乡,嘘寒问暖熟络起来,然后她开始套取一切可能有用的消息,接着她会带着她的狗狗来到沃瓦的咖啡馆,传送她套取的情报。
59岁的奥克萨娜·波霍米 (Oksana Pohomi) 也是间谍一员。她的工作是揪出那些与俄罗斯军队互通消息的叛徒,然后用一款叫Signal的安全消息应用程序把她的调查结果和名单发送到
乌克兰
的安全部门。
从 2014 年以来,波霍米一直做着这样一个噩梦,梦里俄军正在进入侵赫尔松(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作为会计师兼市议员的她多年来一直警告俄方不可信,也抱怨过政府没有认真对待那边的威胁。为此,她在战前还申请接受军队训练,但被
征兵办公室
无情拒绝了。
在波霍米眼里,至今还留在赫尔松的不外乎这三种人:那些愿意替乌克兰去死的人,那些愿意替俄罗斯去死的人,还有那些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这些人会说,“乌克兰(统治下)没问题,若是俄罗斯接管了,那也行。”
波霍米
波霍米属于第一种人。她梳着红色小辫,并将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时刻警惕着那些出卖国家的人。只要发现一个,她绝不手软,马上拍好照片和视频,然后将信息传递到乌克兰的安全部门。
她的战果也很丰富,有些是市议会议员,还有一位是名德高望重的医生,尽管这名医生是帮助赫尔松度过新冠疫情的大功臣,波霍米还是决定举报他。甚至还有一位曾是波霍米儿时亲密的伙伴,波霍米一咬牙也把她放到了名单里。这个伙伴是一名历史老师,在她决定为俄军工作的那一刻起,波霍米就发誓不再原谅她。
娇小身型和一双无辜的蓝眼睛
48 岁的
景观设计师
奥尔哈·丘皮科娃 (Olha Chupikova)是波霍米的好朋友,也是她的战友。
她住在安东尼夫卡桥附近,笑称自己是“乌克兰军队的耳目”。她和老公合作,负责跟踪俄军并搜集情报,夫妻俩亲密无间,一起做起了地下工作。
丘皮科娃
每天,丘皮科娃就像007特工一样,想尽办法跟着俄军。这一秒丘皮科娃正假装去杂货店买菜,下一秒她已经换好装在等公共汽车。
丘皮科娃做得很出色,因为她很难被怀疑。她有着娇小身型和一双无辜的蓝眼睛,看起来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乖巧形象,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是个危险。她是那样平凡不起眼、不易被人记住,就像天空中的雨滴一样,既无处不在又不易让人察觉。
打听到俄军的军营、医院、仓库地点和车辆停靠点后,她和老公会用谷歌地图找到俄军的坐标,再通过Signal软件发送到她军方的联络人。
但网络经常不作美,这时她只能爬到自家屋顶上,让自己成为一根天线,把手机尽量举得更高,希望能找到一个完美信号点。
丘皮科娃把她所看到的关于俄罗斯军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乌军——他们住在哪里,他们把车辆停在哪里,虽然很危险,但她尽可能地跟着他们。
丘皮科娃回忆道:“我第一次在屋顶上时真的很害怕,因为我们不是专业间谍。我们只是业余爱好者。”但如果丘皮科娃不去做这些,还有谁能帮她做呢?
危险无处不在
但另一边,俄军似乎在密切注视着每一个人。据丘皮科娃所知,有人会因为只是给俄士兵一个不屑的眼神就被捕。
丈夫担心丘皮科娃也会被捕,因为 “她很难掩饰眼中对他们的仇恨。”
几个月后,很多小组的成员都相继被捕,包括迪亚科夫。迪亚科夫是一位害羞、留着胡子的公寓经理,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专门监视俄安插在乌克兰的政客。他怀疑俄方可能找到了一种方法来窃听地下组员的谈话,同时他也怀疑俄方通过折磨被俘的组员来获取其他人的信息。
终于有一天,迪亚科夫在朋友家时被捕了。
他们蒙住他的头,把他送到市监狱。进去后他发现里面全是他认识的赫尔松人。
上刑几乎是立即就开始了。他经历了四轮电刑、棍棒、金属管和靴子的轮番攻击。饱受折磨的地下队员的尖叫声响彻监狱,至今回忆起来,迪亚科夫的手还在颤抖。
经过两周的拘留和折磨,迪亚科夫几乎无法动弹。他的左腿骨折并感染了,他恳求医生能让他保外就医。
9 月 2 日,俄罗斯士兵把他装上一辆面包车,开到看起来像是城郊的地方。迪亚科夫觉得自己大限已到,以为他们不是带他去看医生,而是带他去森林处决。
但最终俄军还是将迪亚科夫送到了医院。他做了两次手术,然后一直在医院休养了几个星期,门外有看守的俄罗斯士兵。幸运的是,有人到医院将他救了出来。
尸体整晚都被抬出大楼,而他的咖啡馆只坏了几个灯泡。
咖啡据点的沃瓦也感觉到了异样。整个夏天,沃瓦认识的人开始消失:同学、朋友、队友。 但沃瓦并没有躲起来,经常有人看到他和刚出生的儿子在一起,没有怎么受到影响。
沃瓦每天都向上峰丹尼斯传递情报。
“在整个占领期间,他的声音对我来说就像是希望,”沃瓦说: “他是我与外界的联系。但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在哪里。我不知道会更好。”
6 月底,乌克兰军队获得了美国制造的海马斯(HIMARS)高机动火炮火箭系统,射程为 80 公里,乌军用它它摧毁了营房、司令部和坦克阵地。
9 月的一天,丹尼斯告诉沃瓦,咖啡馆需要关门一天。因此沃瓦怀疑对面的法院大楼即将遭到火箭弹袭击,但他担心关闭咖啡馆会引起怀疑。
下午 1 点左右,他看到人们从大楼里涌出,跳上汽车逃跑,看来俄罗斯人提前得到了密报。最终乌克兰军方只能推迟火箭弹袭击,另寻时机。
2022 年 9 月 16 日,沃瓦带儿子去广场上散步时注意到法院大楼里突然聚集了很多看起来很重要的人。时机终于到来,于是他立即通知了丹尼斯,接着带儿子去了附近的公园。
不到半小时后,他听到并感受到了海马斯剧烈的撞击声。 他打电话给他的妻子来接儿子,然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回家。
而此时法院大楼,前救护车警报器尖叫,俄士兵们咆哮着‘所有人都离开!邻居们后来告诉沃瓦,他们看到尸体整晚都被抬出大楼,而他的咖啡馆只坏了几个灯泡。
转载自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