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传奇】一个出马仙的困惑

出马仙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主题。

跟传统的萨满教不同，出马仙特指，小动物一类的山野精怪修炼所化的仙人。

中国民间故事里，《封神演义》的暗线中，讲的截教。就是这一路仙人最早的门派。

不过，大多数时候，出马仙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组织机构，往往是在功法上，有一些口口相传的师承。人们在民间绝大多数时候，听说出马仙，主要是跟他们修行的模式有很大关系。出马仙在修炼到一定阶段以后，会寻找一个人类当弟子。附在他身上给人看事，弟子会立一个堂口（类似庙）来供奉仙家。俗称出马，特指小动物修炼的堂口。假如是人修炼的，往往叫出道。

我们这个故事的主角，大概就是这么个由黄鼠狼修炼成的出马仙。

根据中国东北的民间故事，东北最大的黄鼠狼，是一个叫胡三太奶的出马仙。所以我们就照例，管这个故事的主角，叫胡马。意思就是姓胡的出马仙。你也可以理解为黄鼠狼就行了。至于它是胡三太奶的哪个亲戚，那就纯属胡诌，毕竟这是个鬼怪的故事嘛。

这个故事，讲的就是胡马从入道，到出堂口，修成地仙的这么个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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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已经产生文明的上古时代，其实地球上的生物已经演化了6亿多年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生物由低级到高级，从恐龙到哺乳动物，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生物界的事情我们上学的时候其实都学过，从生到死，我们从其他生物身体中获取能量。我们死了以后，细菌和微生物又逐级分层的把我们的肉体分解回归于无。

虽然肉体的毁灭是自然规律。但谁又说得清，附属于肉体这个载体之上的电磁信号是否能够脱离肉体，作为纯粹的能量久存于世呢？通俗点说，灵魂是否真的存在呢？

最开始研究这个问题的并不是某个哲学家。事实上，它也不是研究出来的。因为灵魂客观存在着（最起码我们这个故事是这么设定的）。在上古的时候，有些动物发现，伴随着自然气候，季节，昼日的变化，自己体内的气也会周期性的升降。有些动物发现，周期性的与天地同频共振，可以增强自己体内的气的强度。甚至演化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能力。千里眼，他心通等等。

不仅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多小动物在经历生死轮回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这一点。我们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人经过轮回投胎启发了动物。还是小动物懂得这些启发了人。但可以了解到的是，有些小动物确实通过修炼，获得了一些超能力。

它们或是可以飞檐走壁，或是可以灵魂出窍，亦或者可以跃升到四维空间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乃至未来会发生的一些大事。总之就是很神奇。

在人类的文明还没有进化到城邦时代时，很多这类动物往往选择远遁山林，自行修炼。但是伴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扩张，越来越多的小动物发现，自己要学会与人类共存。事实上，人类身上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比如说智慧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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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马出生的那个时代，就属于这样一个人类文明与自然界的边界逐渐交融的时期。按照人类文明的时间来算，大概是秦汉之间。这个时候人类的活动轨迹，差不多已经遍布整个中原地区，最起码连接村镇乡县的道路网络已经建立起来了。但绝大部分地区还属于一种未开发或者无法永久开发的状态。

动物仙人的截教和人类修行者的释教之间的冲突，已经告一段落好一段时间。虽然人类的修行者占据了很多自然界的洞天福地。但相对于小动物来说，终究是数量有限。所以截教在半开发的乡村和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其实也是有很多分支。之所以没有发展起来，主要是因为小动物相对于人类来说智慧有限，不懂的如何统一各个物种之间的关系。这就好比，你让老虎跟狍子称兄道弟是不可能的事是一个道理。

中国东北这片土地其实很神奇。虽然没有什么名山大川，而且一直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考虑到它的自然气候寒冷，所以一到冰河期基本上就没法住人。因此在东北修炼成仙，而不受打扰的动物仙家就很多。中原地区的神仙也懒得去那里开疆拓土。

不过说起来人类跟动物的关系也很矛盾。早在石器时代人类就学会了如何狩猎野兽。但是在修行这个问题上讲，大多数动物往往是修炼年限长，但是境界不高。可是伴随着人类与动物之间的不断交互，有些动物也学会了通过人类的视角，更加深入的参透天地大道。这就是人类智慧对于动物仙家独有的影响。

所以大概是在距离胡马出生了300多年以后。胡马也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它遇到了修行的瓶颈，根据其他同类的说法，想要继续修行，可能需要下山修炼，跟人类多接触接触。获得一些智慧，没准哪天就开窍了。

最起码它的某些亲戚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事也有风险，因为同样是这位亲戚，也跟它说，有的仙家路上下山以后遇到人类的仙家，被截杀的也有。所以这是一个风险很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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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们不得不还得顺带介绍一下，小动物最原始的修炼方法是什么。这样读者才好理解，小动物跟人类在修行这个问题上关系的变迁。

假如你出生在中国，家里恰巧有农村的老人的话。你或许会听说这样一种说法。叫狐狸拜月。说的是，在月圆之夜，有些胆子大的年轻人会偶然看到，类似狐狸，兔子，黄鼠狼这类的小动物，会冲着月亮朝拜。有的，甚至会围起圈来跳舞。

我自己甚至在养兔子的时候，还有幸见过一次。两只小兔子在中间手搭手跳舞，其他兔子围着它们转圈跑的飞快。

我后来听有的道上的人说，小动物其实这是在借助月光进行修炼。太阳光对于它们来说，能量太强了。所以必须借助月光，以及早上和晚上那一会的时间，吸收日精月华。大体的原理，可以理解为电池充电。每个小动物都有自己的一个能量场，它们借助月亮折射的光芒来给自己充能。但因为这个能量场很弱，所以必须只能是弱的频率才行。太强的能量反而会摧毁它们的能量场。

对于那些跟人混居较久的动物来说，它们还发现了一个窍门。那就是人呼吸的气里面也有能量。这种能量比月光强，比日光弱。所以也有的小动物在早期修炼阶段，也会趁人熟睡以后，跑到屋里冲着鼻子吸人气。

我们听说的大多数妖精害人的故事里，一般都属于这一类。之所以会害人，主要是一些小动物不知深浅，逮到机会就使劲吸，力求速成。把人气吸干了所致。 聊斋志异里，书生和狐狸精的故事，大多都是此类。有人类的仙家道士，到处斩妖除魔的，也是属于这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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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下山的时候，已经三百多岁了。虽然说不一定有参悟天地大道的能力，但智商最起码也有个10岁孩童的智力。它求的是机缘，倒也不会去干吸人气这类勾当。

不过这个机缘是什么，其实它自己也没个准数。那个时代毕竟不是工业化时代，有九年义务教育打底，修炼有成还能去考试，考试通过还能读大学，读博。就是读孔孟之道你也得是家里请得起私塾先生才行。胡马只是听亲戚说过，有的得了大机缘，成了某个神仙的弟子，修炼有成，有大神通，能呼风唤雨。它自己是全然没见过的。

不过10岁孩子的智商，在人类社会多少还有点用。它先是摸到了一个相对较大的村镇，扮作孩童，逢人就问，你知道哪里有神仙吗？具体形象，跟西游记里，孙悟空第一次逛街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长相不是尖嘴猴腮。说话不是磕磕巴巴。

不过，说到底也是个乡下地方，理所当然的，胡马问到了镇里的土地庙头上。

土地庙这个东西嘛，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人死了以后的阴间行政机构。平时收容一下死人投胎啥的，再就是管烧香的香客的诉苦愿望，维持一下经营。说到底，还是人办差，准确的讲就是乡下人自治。

按理说，乡村里平时也会闹个山精鬼怪啥的，土地有的时候也会出面管一下。不过面对胡马这么个300多岁的老妖精，土地乡村的土地公其实是不够看的。智力是一回事，实力是另一回事。当地的土地是惹不起这种能化人形的老妖精的。胡马在妖精里其实也算个天才。根据常识来说，妖精是修炼最少500年才能断生死，1000年才能化人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土地毕恭毕敬的冲着这个下午三点来钟跑来的小孩作了个揖，问到

“请问上仙到我这小庙有何贵干？”

“哦，我第一次下山，想要寻访人间名师参悟天地大道，不知人间神仙都在哪里，想要找个问问。路上有人说，你这有神仙，我就来了”

“哦，原来如此。我们这是本地土地，平时管些婚丧嫁娶。坐殿的也是本地的乡贤。不过我倒是知道，距离我们这230里，有个大城。那里据说有各类神庙，没准有您看的上眼的神仙呢？”

“那有劳了，烦请帮忙画张地图，指示我一二。待我学成归来，必有重谢。”

“岂敢岂敢，地图倒是没有，不过明天这里倒是有一队跑山的老客，要回城里，您跟他们走一趟应该不会迷路。”

“那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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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大城叫什么，因为年代太早，实在是记不得了。毕竟人类的城镇每过几百年就会跟着王朝的兴衰和天气的变化有所涨落。到今天的时候，这座城连个城墙底座都没剩下。某种意义上讲，说是大城，其实主要是就东北而言。说到底还是土堆的，而不是啥战略要地。

不过当时，这个地确实还算兴盛。胡马跟着收货的老客到了这以后，果然发现这里远远看去，大不一样。有好几种耗光，争相辉映，散落在城镇各处。有大有小。有蓝，有紫，有绿有白。胡马知道，这确实有几个常驻的同类。于是舍了带路的老客，在这个城里拜起码头来。

胡马逛了一圈以后发现，这个城里，确实有不少同类。虽然表面看上去是土地，观音，药师佛等庙宇。可实际上都是些蟒蛇，老鼠，狍子一类的仙家。于是一一拜访交流。它在着得到了这样一个情报。

比起半夜里趴床头吸人气，其实还有个效率更高的方式提升能量水平。那就是显灵，设庙受人香火。同样是能量，人的念想其实对于修炼也有帮助。吸一个人的，不如一帮人念你来的效率高。只不过问题在于，想要一帮人念你的好，你得时时显灵才行。关键是还得把事给办成了才行。而且人也分三六九等，好坏之分。你帮个乞丐，乞丐有时不仅不念你的好，还埋怨你。你帮个大员外，没准一高兴就给你把庙给修了。

这个大城平日里，也就一万多的人口，也就供了这三五个庙。而且每个庙修的都很艰难。有的长的花了80多年。短的也有十几年。能力小的没有用，能力大的不一定求得到你帮忙。你帮了他也不一定认你的账。修成了还要小心维护，香火不旺，要破败。要是帮错了人，惹出祸来还要殃及池鱼，有的还曾经因为遭天谴闹得魂飞魄散。

对于胡马来说，它算得上是黄鼠狼里的天才。仅凭吸收日月精华，就足以提升能量。但困扰它的瓶颈其实并不是能量不够。而是对自然的理解。于是它又请教这些同类是否有这方面的经验值得交流。有个见过世面的狍子跟它讲，要是想对自然道法有所参透，还得去南方洞天福地的道观看看。没准能遇到一两位真仙，还得肯收动物入门的才行。

于是，胡马告别了城里的仙家，按照老套路，跟着收货的商队去了南方，寻找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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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从宏观来看，在那个时期属于一个在混乱中也有秩序的时期。说混乱，是因为人类文明的步伐还在向自然前进。而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动物，有的仗着胆子大也在人类居所处闲晃。有能力的仙家，甚至还会像胡马一样到处溜达交流。不过与此同时，也有大量精怪偷跑出来，为害一方的。

所以人类对于动物的态度也很复杂。有的将所有动物修炼成精的都视为妖孽，欲除之而后快。也有的才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还有的采取一直宽容交流的心态，遇到偶尔找上门，还懂礼貌的也不拆穿，还进行一些学术交流。这是有修为的人的情况。在老百姓眼里，则有的把它们视为自然崇拜对象的，也有的也请道士除妖的，甚至还有胆大根本不当回事的。

胡马因为出门之前，每到一个地方就请教经验。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碰到有杀气的也躲，遇到气场好的也过去问。总的来说还算是平安顺利。总之，就是不惹事也不怕生，打不过还能跑。

就这样，胡马在南方晃了50多年。虽然也到访了很多洞天福地，但情况跟它想的不太一样。当时正值南北朝时期。虽然没有一开始兵祸刚起时那个动乱的局面。但政治上的乱局其实并没有怎么断过。人类的很多仙家也裹挟其中。朝廷里，也经常露出巫蛊之术的丑闻。

胡马当时因为自己目标比较清晰，所以旁观了那个时代人类社会的动荡不安，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它主要的目标还是从出发时听说的那样，找到境界更高的老师来教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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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来的特别意外。

那大概是在黄河上游的是个不知名的小城。胡马的原计划本来是想去昆仑山转一圈看看会不会有新发现。按照原来的计划，它还是照旧跟着商队歇脚。但是当天晚上，它忽然听到城外的山林里狂风大作，雷电交加。

打开窗户一看，忽然发现，闪电齐齐的劈向一个小点。但因为那场面实在是骇人，就好像天上有十万天兵天将拿着红矛向一处不断的投掷一样。看的胡马只感到头皮发麻。大约是1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狂风散去，雨散云开。胡马才大着胆子向它记着的地方飞去。

在一片像是被人用毛笔沾满了墨，甩到纸上的巨大森林遗骸的中间，它看的一个老人站在一只狐狸的面前，仿佛在说什么。那狐狸的毛基本上被烧的没有了，仅剩的几根毛上，还依稀冒着火星，趴在地上，也不知死了没有。

那老人什么面目，胡马看不出来。但就是觉得，那一团金光中间，应该是个老人。老人一转头看到胡马。转头跟狐狸又说了几句，伸手在狐狸身上抓了点什么放在怀里。这才转过头来冲着胡马的方向说道：“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胡马隐约的觉得，那个狐狸好像咽气了。很有可能刚才的雷，就是眼前这个老头搞出来的。所以小心翼翼的往后挪，想要收敛气息离远了以后再跑路。

这老头看胡马不说话，又往后退。就又大声说：“你身上的骚味隔着三里地我就闻到了，还不出来回话！”

胡马听这话心里一惊。知道看刚才那阵势肯定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大着胆子站了出来，说道“恕晚辈无理，晚辈姓胡命马。本来是在山中修炼，从来不曾害人。因为修行到了瓶颈，听亲戚说游遍神州，能遇到仙缘贤师，下山已经50多年。今天偶遇天劫奇观，出于好奇才来观瞻。”

老头一看，胡马这番话头，确实跟一般山野精怪大不一样。就跟它说道：“你看到的这狐狸，修炼的也有些年头。当初是商纣王宠妃妲己的妹妹。它们一开始是受女娲降旨去蛊惑纣王。事成之后，忍不住人间富贵的诱惑。就偷偷跑出来吸人精髓。也是命数该着，今天它修行圆满，本来要飞升寰宇。被巡查雷神看到，查它的功过业果，遭了这般劫难。可惜呀可惜，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胡马听到这话，先是心里一惊，然后是心里一喜。这把算是因祸得福，找到真仙了。赶忙近前道：“弟子胡马有心求道，今日有幸得见真仙，还请师傅收下弟子，赐无量仙法于我，免遭雷劫加身，功成之日，弟子定拜在师傅身边千年伺候，不敢有半分懈怠。”

老头看了胡马一眼，缓缓的说到“你虽然心地单纯，求道虔诚。但修为不够，我难以助你成仙。不过你可以或悬壶济世，或扶危救难，磨炼心性。等参透了人间事，了了生死劫，我自然会与你再见。”

老头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胡马呆在原地和那具被烧的没毛狐狸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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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换个平头老百姓，肯定是没人信老头的片汤话。要说了生死劫，不修道，哪只黄鼠狼能活三百多岁？不过既然看过了雷劫的恐怖，胡马相信，老头说自己没了，就是没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简单了。两个字——听话。

悬壶济世这事可能一时半会不太行，需要学。但是扶危济难倒是有道可循。毕竟，胡马出山的时候，就见过其他动物出马显灵修庙的事。所以胡马决定，一边找名医学医术，一边找个地方显灵给人平事。

医术的事，倒是好弄。胡马又花了30年，走访了各类名医，拜师学习。毕竟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找个名医学学医术还是简单的。

但给人平事，却把胡马给难住了。这倒不是说胡马没有手段。而是人心确实太复杂。正如它80年前在大城跟同类了解到的那样。不是什么人都能帮，也不是什么人帮了都有用，你帮了他，他不念你的好。等同于白帮。

胡马是走过弯路的。有一次它在酒店里，听一个书生抱怨自己的发小被土豪强娶了，没有天理，谁要是能帮他把发小夺回来，他就把对方当再生父母供起来。胡马晚上托梦给书生，答应他帮他平事。结果胡马做法让土豪看到书生的发小就没欲望，最后给新婚之夜愣是退婚了。发小家本来是因为做生意赔了，卖女儿给土豪家当小妾。结果因为没这个富亲戚，被债主逼上门，悬梁自杀了。书生虽然在胡马的帮助下，从债主手里买下了发小。但是书生却认为跟自己理想中的情况不一样。拒绝供奉胡马。气的胡马让书生被脱缰的马踩断了脚才罢休。

当然，供奉的事肯定是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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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尝试了无数次失败以后，胡马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有经验的专家。于是又回到了它家乡的那座大城，跟同类请教。

这次是一条蟒蛇的仙家告诉它：“你得有个弟子帮你设堂口，当代言人。”

“怎么说呢？”胡马问？

“求你看事的，其实都是临时抱佛脚。虽然得了重病的人舍得多掏一些钱财供奉，但不可能每天都围着你转。这些人说你得好处，别人要找你，也没地去找。你得给自己找个代言人，就相当于开铺有了店面。店里卖的货灵，你生意自然就兴旺。”

“那为啥叫弟子，不叫伙计或者掌柜呢？”

“一般的人对我们这些动物有敬畏，是因为怕我们害他们。也有的其实心里很轻视我们。给人看事，看好了，人家送些钱财。你用不着，肯定是给弟子。对于俗人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一来二去，就会有轻慢之心。觉得你是畜生，他是当家的，你还得靠他传话呢。”

“那怎么办呢？”

“还是利用人的贪欲。人什么时候都想着自己全要。比起求我们看事，肯定是他学会了更好。叫弟子，其实就是暗示他，也能学会我们这一身本事。学徒对老师没有不恭敬的。”

“着啊！”

“还有就是，弟子要选德行好的，要么忠诚于你，要么视金钱如粪土的。否则一旦失控，就前功尽弃了。”

“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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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事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胡马觉得目标有了，计划有了，标准还很清晰。接下来就该马到成功了。

不过这一次，胡马还是想错了。

胡马最开始找的是一个孤儿。这孤儿不是一般的孤儿，还是个大户人家遭了难的孤儿。胡马觉得，忠诚也好，视金钱如粪土也好，这事就得从小培养。找个孤儿，从小栽培，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胡马找到这个孤儿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岁的年纪，是一家在朝廷里当官，退休回家的遭了土匪的孤儿。算得上是根红苗正。换成别的小说，妥妥的主角复仇的剧本。胡马暗自里给孤儿安排了一户没孩子的农户人家照看。等了12年。差不多是立事的年纪。托梦安排孩子给自己出马。

这孩子一开始还是听话的。但逐渐的，伴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开始不正常了。准确的讲，父母双亡，有车有房。这个时候你觉得你会干什么？对，思春！还是没人管的了你那种！胡马最开始也没多想，觉得年少找个媳妇很正常。

但是这有应验了另外一个老话，有了媳妇忘了娘。胡马发现，每天能看到的活人媳妇的影响力，要远比它这个藏在幕后的出马仙威力要大。胡马是争取过的，跟孤儿说，你要自立自强，你才是家里的主人！结果少年又娶了两房小妾，买了田宅。

直到少年变成了中年。在孤儿40岁那年，胡马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少年靠着胡马看事的能力，家财万贯，甚至还考取了功名。但依旧没有给胡马修一座有它形象的庙。反而是把它当成一个秘密一样，藏了起来。胡马放弃了。

之后的200年里，胡马先后尝试了七八种组合，一次次的失败。胡马才意识到，原来修个自己的庙，原来这么难！不过在第9次的时候它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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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第九次其实也纯属一个意外。

这个人一开始其实根本就不入胡马的眼。胡马对于弟子的主要定义，一直都停留在忠诚和是金钱如粪土这两个要求上。它想象了很多种能够达到这一要求的可能性。比如本来就家财万贯，书香门第，和尚道士等等。

这第九个人是个中年武官。俗话说，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还不图钱的这说谁谁都不会相信。当然，说他完全是个武官也不准确，他早年当过判佐，法曹。相当于片警和法官。后来当了地方长官，还是个刺头。不过后来反而一路高升，做到了宰相。

胡马知道他的时候，是因为这家伙因为在做大理寺卿的时候，处理了多年沉积的卷宗，涉案17000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要求改判。胡马当时出于好奇，就去参观了一下这个不太一样的大理寺卿。主要原因是因为它选第八个人，接了好几个委托都跟因为官司缠身，倾家荡产。

在亲自观察和推动了某些卷宗的批阅过程以后。胡马决定，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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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在第一次跟大理寺卿直接接触，主要是靠托梦。

对方的表态很奇怪。不是惶恐，也不是讨好。而是像对待下属一样，但口气却又客客气气。

胡马一开始显灵的时候，还是特意打扮过一番的（虽然是在梦里）。还给自己想了一个当时特别流行的大慈大悲北海观音菩萨的绰号。

不过，大理寺卿貌似并不完全吃这一套，而是恭恭敬敬的问道“观音显圣，所为何事而来？”

胡马内心忽然感到慌得一比，但是考虑到之前找出马弟子的经验，它还得端起架子说道：“听说你任职这段时间以来，清理积案无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闻得消息，不知其中真假，是否真的有无藏私纳垢之嫌，特来与你一会。”

大理寺卿道：“我自任大理寺卿以来，兢兢业业，未敢有意思懈怠。菩萨要是不信，一验便知。”

胡马虽然当出马仙有些岁月，但其实对于人间律法所致不多。对方让自己验，其实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主要是想摆个谱，吓唬一下他，然后让他帮忙出马看事，给自己修庙立功德修行。

于是，胡马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乃千手千眼观音，自是知晓一些的。今天前来主要是想与你结个缘分，扶危度难，普度众生。”

大理寺卿道“不知菩萨有何见教？”

胡马说：“以后长安城内，凡是跟你职务有关事宜，我皆可显圣于你行个办案的方便。你只需要在我扶危度难时，按我所示出手相助，事后提我名号，助我修一座庙宇即可。凡是你有何劫难，我也会及时出手，救你于水火之中如何？”

大理寺卿，低头沉思片刻答道：“有劳菩萨显圣见教，弟子谨遵法旨！”

于是，胡马就展开了与这位大理寺卿，算得上是天合之作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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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理寺卿充任江南巡抚，取替了一大批类似出马仙一类的乡间淫祀。胡马显圣，还试图与他理论。不过被对方以振社稷理朝纲，需以整顿人心为首。江南淫祀多鬼怪，以有求必应为饵，实则惑乱人心，流毒不浅为由给怼了回去。

朝纲啥的，胡马是不太懂的。不过有求必应未必是好事，胡马倒是有亲身体会。后来江南经过整顿，民心大治，胡马才深以为然。

再后来，到了天授元年，江南巡抚又升任地官侍郎，代理尚书事务，并加授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成了宰相。不过没过多久，就因为结怨同僚，被诬告为谋反，因罪下狱。好在胡马出手，不断的托梦给武则天，武则天因为信奉佛教，也相信是北海观音显圣。亲自追查，最后才水落石出。虽然宰相大人还是被沦落到外放。后来因为抵御契丹孙万荣作乱，又被召回朝廷任宰辅一职。

公元700年夏。胡马意识到，这第九位弟子，宰辅大人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于是托梦显出真型，跟他做了说明。因为这些年虽然当年的大理寺卿一直都没闲着，好像也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所以胡马一直没有机会让他筹资建庙。现如今，到了最后关头，虽然希望渺茫，胡马觉得有必要让如今的宰辅大人，知道这些年帮他的到底是谁。

宰辅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听说过南海观音，但从未听说北方有海的观音。我当初只是好奇，你这位菩萨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后来日子长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孤落寡闻吧。你现在这么说，一切倒是都通顺了。”

看着胡马有些惊讶的表情，宰辅又说道：“既然当初你以北海观音显圣，我也答应过你。那我就要言而有信。只是我时日无多，无法确保它真的能够建成。但请当今陛下圣裁，我相信一定能成功。毕竟自渡者，天渡之嘛。”

说完，宰辅似乎还有深意的，看着胡马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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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佛像还真的造了，不过朝廷里的大臣说，陛下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把自己的形象铸成佛像受人观瞻。

不过胡马知道，这其实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在佛像铸成的时候，它想明白了宰辅最后的意思。

于是胡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