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

自律的人有多可怕，我便觉得有多可敬。

 

1

星星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腼腆寡言的。

开学第一天，她最后一个来到寝室——搬行李，铺床垫，打扫卫生，收拾座位，然后熄灯睡觉，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只是那个时候我却不知道，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姑娘，就这样始终如一地度过了她的大学四年。

 

曾经我也是我们寝室起床最早的那个人，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为了表现自己的勤奋每天六点起床去跑步。当然，这样的勤奋持续不了太久。

一天，   一个星期，一个月。

然后从某一天开始，星星变成了我们寝室起床最早的人——自此蝉联了四年的寝室早起比赛冠军。

对于多数人而言，早起是需要动力的。

而对于自律的人来说，早起只是一种习惯。

并且这种习惯不仅仅局限于早起。

 

考研的这一年，我几乎没有与星星打过照面。

早上我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自习室；晚上我已经钻进被窝，她才披星戴月往回走。

听坐在她一旁的同学说，她在学习的时候，是完全不会去碰手机的。

单是这一条，我完败。

 

2

也许有人会问：“这样做值得吗？这样做就一定有回报吗？”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遥远的海边住着一位少年。

每一天的傍晚，他都会去到沙滩上，把因为退潮留在岸上的小鱼再送回海里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一天，一个老者经过这里，看到少年的举动，忍不住上前说道：“这片海滩上的鱼太多了，凭你一个人根本捡不完，你这样做，又有谁会在乎呢？”

少年听了这话，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捡起另一条鱼扔回海中：“这条鱼在乎。”

“还有这条。”他又捡起另一条放回海里。

“这一条也在乎——”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沿海岸线走远了。

因为值得，所以在乎；因为愿意，所以值得。

早起、锻炼、上课、作业、社团工作……几乎每一件事她都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去做。

也许她的成绩不如年级第一，体育也比不上特长生，工作没有学生会主席的那么重要……

那又怎样呢？

我相信对于任何一个自律成瘾的人来说，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都不是为了做出成果来给别人看的，而仅仅是因为——

鱼在乎。

她也在乎。

仅仅是这份坚韧与坚持，足以胜过庸庸众人。

 

3

对于生活的坚持，同样不输在感情上。

我记得有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容易才挖掘出她的情感经历，却发现是世间少有的这般痴情。

手机里唯一仅存的照片，还是很模糊的那种。

照片里的男孩子瘦瘦的，个子很高，带着方框眼镜，和千千万的中学生一样。

少年时代的那份欢喜，似乎都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执著，埋在星星的心里，就这样从初中到了大学。

“你还会喜欢他多久？”

星星摇头。

谁知道呢。

喜欢就像呛水时的咳嗽，忍不住也治不了。

 

4

后来有一天，星星对我说——

有些事情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有些人也是。

我想象着星星鼓起勇气说出那一句“喜欢”的样子——

然后终于被拒绝。

她长舒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就像在人群中朝我们笑时一样。

腼腆又娇俏，安静又美好。

然而我知道，时光会给坚守的人最后的答案，而那一定是只属于她的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