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欲上重楼 欲说还休
把之前写过的搬过来一部分2333圈地自萌,纯写着玩的,请勿当真
“你回来了。”我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抬手想给自己点一支烟,不过烟草被血浸湿,根本点不着。
“高斯,这三年,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还行,也不是很多。”我有些自嘲的笑笑:“对了,你要结婚了吧,祝你幸福。”
失血过多的我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血泊之中,我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一张焦急又不知所措的脸。
我终是没能说出那句藏在我心里的话,再见了,马浩宁。
1
2025年,在人类社会中突然爆发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就像是一种诅咒。
被诅咒的人的身体会倒退三年,但却不是年龄和记忆的倒退,而是伤疤的倒退,所有的在这三年里受的伤都会在这一天的时间里重新出现和叠加,并且不会愈合,也没有凝血。
运气好一点的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这三年里仅仅是擦伤或者没受过伤的根本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运气差一点的人就没那么好受了。
一时间,各大城市医院的急救科爆满,病人挤满了住院处,所有地方都充斥着哀嚎和痛苦的呻吟,粘腻的鲜血流淌堆积在地上没有人有时间去管。
因为伤口不会愈合,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刚刚发生一样。因为失血过多死去的人马上就堆满了停尸间和火葬场,所有人都来不及悲伤就要去送走另一个离开自己的亲人。
早上的时候我听说的新闻,公司里也都是不停被抬走的人,地上的血一层接着一层,很快就来了一个瘸着腿的保洁阿姨把地上的血给清理掉,她一边擦,另一边自己的腿上也在渗血。
这种诅咒是慢慢发作的,比如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疤痕会退变成为结痂,晚上可能就是刚刚受伤时绽开的皮肉在向你招手。
偏偏还是会叠加的伤口,如果你这三年里经常会不小心刮伤手臂,那最后你的双臂会像是被人凌虐过一样惨烈。
公司放了假,顺带让员工们有时间去帮助一下那些倒霉的人。
巧了,我也是那些倒霉的人之一,偏偏这三年来我受的伤比我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自从离开他之后,我的霉运就没有停下来过。
2
高一军训的时候,八月的太阳都不如那时候的马浩宁刺眼。
男生发育的都比较晚,所以特别擅长运动的马浩宁在人群中就显得特别的显眼,军训时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喜欢,一直到高中毕业学校的表白墙上还挂着他的名字和照片。
他是校排球队的队员,高二的时候成了校队的队长,带着整个排球队在全省高中的比赛上拿回了第一名。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条路的人,那时候的我因为经常生病请假,平日里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和班上的很多人都不是很熟,我的身高也就才堪堪到他的下巴,每次看到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候,都是我手臂上的滞留针刚刚拿掉的时候。
高二,班主任找到我和他一起谈话,我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学习成绩一直稳稳排在年级前十;马浩宁的体育成绩好,但他每次考试的排名都稳稳的吊在全年组的倒数。
班主任很自信,他觉得我们两个这么互补,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下课之后,史上最不可能做同桌的两个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坐在一起了。
“放学一起?”
“你先走吧,我得去打针。”
“真麻烦,跟个小姑娘一样。”
“你再说我回家就告诉阿姨你今天作业都是我写的。”
高三,我发现了马浩宁放在床单下边的杂志,上面的画面带给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他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满脸通红的我还有胡乱塞回床单下面的杂志。
“哟,我们的小学霸也思春了?”
“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你不也看了?”
“我没有!”
“我可是都看见了,你还想嫁祸给我,叔叔阿姨可都在外面,你信不信……”
“你别说话了!”我拼命的捂着他的嘴,两个人胡闹了几番,最后他涨红着脸看着我的时候,我发现我正骑坐在他的怀里。
“你让我不告状也行,小学霸,叫声哥哥听,我以后就什么都不说。”
马浩宁双腿之间的那个东西让我没办法忽略,最后我只能憋着满脸通红,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哥哥”,他那个东西就更明显了。
那杂志不是班上男生爱看的比基尼美女,那上面都是男人。
3
诅咒爆发的第二天,电视里的科学家称这次的疾病为“人体表皮受损逆流综合征”,具体传播途径还不清楚,但现在的传播速度来看,等科学家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城市中的人们大概也就快要死光了。
不出所料的,某百年老品牌的急救止血药被一抢而空,就像是前些年突然爆发又戛然而止的疫情里人们抢购口罩一样。
我听着街道外面的争吵、尖叫和哭喊声实在是吵闹,阳光也刺眼,正好公司放假,我也没处去,就把窗帘一拉,戴上眼罩耳塞,什么都不想的睡上个几天几夜,说不定这场异动就是我做的一个梦,再睁眼就结束了。
我如愿以偿的睡着了,梦里的我好像又见到了那张在阳光下对着我笑的脸。
4
高三,大人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契机,我居然让马浩宁能在最后一个学年踏实学习,最后竟然能和我考进一个大学。
虽然他的专业并不是太好,但他家和他都挺开心的,录取通知书拿回来的那天,马叔叔和阿姨特意拎着礼物来道谢,马浩宁也来道谢了,不过方式特殊了点。
入夜,两家大人都喝的有些多,还在高声讨论着以后,马浩宁拉着我去了他家,一起躺在他的床上。
他兴奋的告诉我,他应该是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我的心里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的问他:
“是谁?”
“你认识的!他是二班戴眼镜的那个!之前和咱们一起写过作业。”
“你是说,小杨?”
马浩宁有些兴奋,一边比划着一边像我描述,其实那个男生就比他稍微矮了两三厘米的样子,人很好,马浩宁总和他在一起打游戏,共同话题也多,他们两个走到一起,确实挺搭对的。
我在和他讨论怎么确定那个男生是不是也喜欢他的时候,我的心脏好像被人扔进了冰窖里冰冷刺骨,不见天日。
后来他再说什么话我好像就听不见了,意识消失之前,只能看得到马浩宁焦急又手足无措的脸。
这次住院我住了很久,终于在学校临开学的时候,我出院才见到了马浩宁。
他好像是变了,变得内敛的多,也不再每天咋咋呼呼带着我去打球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只是闪躲,从不主动回答。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住过院,我的身体居然在逐渐的转好,以前那些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运动我都想尝试一下,以前顾及身体,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在操场上疯跑,在舞台上狂欢的感觉。
上了大学之后,我和马浩宁的身份就像是互换了一样,他开始泡在图书馆里准备考证,我在各种社团和学生会组织里绽放我迟到的活力。
父母虽然不理解,但是看我这么健康,也就默许了我的行为。
5
诅咒爆发的第三天,梦醒,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臂上传来了刺痛,我掀开眼罩一看,心中一惊。
我也被传染了。
电视里的科学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很明显,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网上甚至都开始了讨论,“人体表皮受损逆流综合征”是不是和工业废水排放入海有关系。
我的手机疯狂震动,我没时间去管,手臂上不断倒退出现的血痂,都是我不敢再去回想的记忆。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唤醒了我的意识,我去开门,看见来人之后我又要把门给关上,却被那人给挡住。
“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刚睡醒,没看手机。”
“那你让我先进去说啊,楼道里哪里都是血,我过来一趟可费劲……”马浩宁不顾我的阻拦,拎着两大包的东西就要往屋里挤,可看到我手臂和胸口处的伤痕时猛地停住了。
“你别进来了,我,我应该是被传染了。”我有些狼狈的捂住自己的双臂,可伤口的结痂在我的皮肤上实在是太明显,我根本就挡不住。
他最终还是进来了,他用的理由是,自己这三年根本就没有受伤,完全都不在怕的。
我没办法拒绝,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现在住的地址,呵,实在巧合的是,他是我们一个月前新来的老板。
马浩宁,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我的前男友。
6
大二,这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人表白,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我特别喜欢玫瑰,尤其是红色的,导致每次被人表白或者有人送花就都是红色的玫瑰,大朵大朵的都快要把我给淹没了。
我抱着玫瑰,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男生,一时间有些无语。
一开始是想要我qq微信的女孩太多,我就说我喜欢男生,没过多长时间,不少学长学弟加我联系方式的反倒变得比原来还多了。
当然还有女生不信邪扬言要把我给掰直的比比皆是,基本上三天就会收到一小束红玫瑰,五天一大束。
碍于寝室里实在是没地方放,我也不好意思当着人面把花扔掉,而且公寓楼里也有几个男生好像也对我有意思,最后我只能在外面租了一个公寓住。
在第n次有人送我花被我拒绝之后,我抱着花往公寓走,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感应灯突然亮了起来,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很久都没见过的马浩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他有些沉默,我背对着他单手开了门,把花放到了冰箱里,我素来不爱屯粮,一般别人送我的花我都会放到冰箱冷藏里,可以放很久。
“你来这干嘛?不是整天都在图书馆吗?”
我话还没问完,他猛地窜进屋关上门,从背后把我给抱住了。
饶是我这么多年努力运动,还是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我承认被他抱住的时候我有些怕了。
“听说……你喜欢男生?”他低沉的声音通过嘴巴打在我的耳边,他用手把我的眼睛给遮住了,我看不到,但我保证,两只耳朵肯定都红了。
“是,是啊,那又怎样?你又抽什么风?”
“既然这么多人都入不了你的眼,那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我说过的,我这个人并不擅长拒绝,尤其是马浩宁。
我们两个就这么偷偷的在一起了,在学校里倒是不顾忌,但是在双方的家长面前,我总是显得十分不自在,不仅仅是因为他总会在家长聚会的时候偷偷撩我,还因为,双方的家长总是会问我和他都有没有女朋友。
他们总是很相信我,总是相信我是那个最听话的孩子,我是不会骗人的。
7
诅咒爆发的第三天,中午,他给我带来的满满两大袋都是食物,他知道我素来不喜欢囤粮食,但还是在打开冰箱看到只有半盒速冻饺子的时候发表了他的不满。
“我说你家这冰箱跟了你也实在是委屈,你挨饿不说,还得带着冰箱一起挨饿。”
我笑笑不说话,手臂上的结痂不再是早上的暗红色,开始变得有些鲜艳马浩宁看着我双臂和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开口:
“要不我们下午去,去医院看看?”说完话他紧紧闭着眼睛,怕我下一秒就生气赶他出门。
我知道他是顾及我的想法,我还是笑:
“去了医院又什么办法,现在医生都不知道能不能顾得上自己,到时候你别也被传染,那就没人给我做饭了。”
“笑什么啊,再笑,再笑我今天就不给你做饭了。”他和我不一样,他现在毕竟还是我的上司,但是谁能想到一个正穿着正装白衬衫西服裤子的总经理给一个小职员做饭呢?
“要不是怕你饿死在家里,我才懒得来,这两天我就住在这吧,家那边我也不想回去,正好照顾你把手里的工作都做完。”
“你是周扒皮吧你!”我把手里的纸巾盒扔过去,被他精确的接在手里。
“谁让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认真负责的总经理呢!”马浩宁笑着重新走进厨房,我继续瘫在沙发上睡觉。
他真的好贱。
8
大学毕业,我和马浩宁在一起的事被发现了。
还是被他母亲和我的母亲一起发现的。
其实这段记忆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我记得我们从床上被揪着耳朵拉下来,就像是捉奸一样的把我们两个分开,随后就是马阿姨劈头盖脸的谩骂和殴打,他好像也拦了,但是没拦住,马阿姨的巴掌就那么稳稳的落在我的脸上。
马浩宁说,说他自己是正常的,一直都是我自己在演独角戏。
他母亲信了,于是她骂我骂的更加难听;我抬头看我自己的妈妈,她也信了。
他家连夜搬走了,也不考研究生了,直接被马阿姨送去了国外留学。
我浑浑噩噩的睡了很久,我睡在公寓里,房租时间还没到,我当时为了和马浩宁在一起住多交了一年的房租。
天好像也黑了很久,直到有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满眼都是猩红。
我居然活了下来,马浩宁他居然真的没有回来见我,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后来人们说我病了,要治病。
时间好像越来越慢,尤其是他们给我治病的时候,他们明明说一点都不疼,但我却觉得每天都在疼,五脏六腑都疼。
我应该是死在了马浩宁离开的那天,不然为什么每天晚上的梦里我都会梦到腐烂的自己。
后来,我终于也答出了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终于在见到他的照片的时候,一点波澜也都不会有了。
再后来,疫情爆发,我终于被父母接回了家,原来的那个家拆迁,父母买了两套房子,一套留给我住。
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地方,就这么被新的楼房和小区给取代了。
身边的人都在劝我应该有个新的开始,父母帮我找了个工作,毕竟我之前还是个双一流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工作上的事很快就上手了。
就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马浩宁居然回国了。
他居然成了我的领导,是我们公司空降调过来的总经理。
“高斯?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好巧啊。”
“是啊,好巧。”我尴尬的笑笑,没有再搭话。
他好像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一样,对我热情地和以前高中时期一样。
下班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了马阿姨,她对我的态度居然柔和了不少,还约我一起吃饭。
“小斯呀,之前的事是阿姨对不起你,浩宁他……他走了之后出了点事情,他对于你的记忆回到了高中时期,而且情绪很不稳定,经常想要来见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答应了马阿姨的请求,对待他一如高中时期那样……我也向阿姨保证了,我对他已经没有一点心思。
“我们小斯这次回国也是要结婚了,对了,这是婚礼的请柬……”
后面季阿姨又说了什么,我都没再听清,新娘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请柬上还附着他们俩个的婚纱照,季扬笑着看向自己的新娘,那笑容和高中时阳光下拉着我去球场的笑容一样刺眼。
9
诅咒爆发的第三天,下午,吃过饭之后我的情况严重起来,就连手腕内侧的伤口也开始逐步显现出来了,小臂上的伤口开始出血,量不是很大,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沙发上睡睡醒醒。
我的意识似乎也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段时间,可以肆无忌惮的靠在他身边。
马浩宁一直在和我讲话,他怕我真的出问题。一个黑皮大汉蹲在沙发边上一脸的担心,看见血从我手腕和小臂上渗出脸上的血色都没了。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停的给我上止血药,包扎。
“疼不疼啊?”
“疼啊……”疼的我嘴唇都白了,他还不让我咬。
“活该,傻子一样。”
我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朝他要了一支烟,他没给。
“给我一支,一支就够了。”
“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抽烟!”马浩宁翻了一个白眼,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兜里的烟盒拿了出来。
“真乖,来,爸爸抱抱~”
“滚一边歇着去,嫌你现在还不疼是不是。”
街道上一片混乱,就连电视台也无法幸免,即使是新闻播报的主持人也难免身上会有伤口,正在报道新闻的时候白衬衫的胸口处突然渗出一点红色。
相比之下,屋里还算安定,和他待在一起居然还有些温馨。
血还在流,我隐约有一种直觉,我应该活不过今天晚上十二点了。
我看了一眼他,多年的默契让他一下子就懂了,破口大骂,看着他急的跳脚,我又笑他傻,笑完之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睡之前,我隐约听到他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
10
马浩宁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从小我们家就住在对门。
我从小身体不好就总被爸妈要求跟着他玩,他也是从小就被父母耳提面命的讲要多和我问问学习上的问题。
我短暂的一生中,我见到过很多次马浩宁。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刚满月,马阿姨和马叔叔带着已经八个月的他来看我。
我妈说我那时见到马浩宁就用手指甲抠他,然后他就会用手打我,到最后我们两个坐在地上一起哭。
当时双方的父母都有点担心两个孩子不和以后该怎么办,不过这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不知道马浩宁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疯,我可能也是疯了。
他抓周那天抓着的是我,我抓周那天抓的也是他。
两个孩子的手就那么死死的抓着,最后还是他妈妈把我们的手掰开的。
11
诅咒爆发的第三天,太阳逐渐落了下去,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慢,我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我把电视打开了,虽然现在没有人在播报新闻,但无信号的“沙沙”声还能显得屋里热闹一点。
马浩宁一直在打电话,时不时回来确定我的情况,我想张嘴让他停一停,来回走的我头晕,但是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我记得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穿的是白色的睡衣,现在我身上的衣服就好像是我梦里的红玫瑰一样,一朵一朵的绽放在我的身上。
“你,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行,也不是很多。”我有些自嘲的笑笑:“对了,你要结婚了吧,祝你幸福。”
“你这人,从小就嘴硬,打针疼的脸都白了,谁问你你都说不疼。”马浩宁没提他结婚的事。
“那姑娘挺好看的,别对不起她。”
“我……”马浩宁见他逃不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何必呢?”
“呵……”我有些气喘,胸口的那个伤口开始流血了,我把纸巾盒丢了过去,砸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没躲,任由纸巾盒砸在他身上留下一朵红色的“玫瑰”。
我又睡了过去,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他也倒了下来。
再苏醒时已经是半夜,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沉默不语。
见我醒了,他喂我吃了止血的药,血流的不怎么多了,也可能是没有多少可以流了,我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睁眼的时候,居然看到他的头上也缓缓的流下了血。
“马哥?”
“……嗯。”他的表情和白天贱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悲怆又难过。
“你,你都想起来了?”即使这几年都没有见面,可我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一样。
“想起来了,对不起,高斯……是我没保护好你。”
马浩宁的头埋在我的怀里,我看到了他后脑和身体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显现,那是怎样的情境下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狰狞的伤口遍布全身,尤其脑后的那一处,看得我自己都头皮发麻,我撑着他坐起来喂他吃止血的药,他却摇摇头:
“我那天不是没去找你……”
“我知道了。”
“你知道?”
“现在知道了。”我紧紧的抱着他,我们之间以前发生的事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马浩宁,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先把药吃了,我去给你找纱布……”
他一把按住我想扶着墙的手,就像曾经那样,十指相扣,灵魂合一。
“高斯……”
失去记忆这几年,马浩宁一直在寻找自己心脏里缺失的那一块,可是他怎么也没办法想起来,去问自己的家人为什么自己会出国,为什么会离开我。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我,在高中的时候的马浩宁就在心里认定了以后就是要和我在一起,家人越是闭口不谈,他就越是怀疑。
直到他自己动用了不少关系查到了他和我的档案,发现缺失的这几年记忆里自己居然在和我读同一所大学,而自己居然对此没有任何记忆,甚至脑海里那张自己应该最熟悉的脸都变得十分模糊。
他对我唯一清晰的回忆就是一朵朵火红的玫瑰绽放在他和我的中央,自己对面的少年笑得开心,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都说过了什么。
于是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之后愤然回国,放弃了国外高薪的待遇,只为了和我到一个公司里去。
还好,见到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的差不多,只是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远离自己。
直到他恢复记忆,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被母亲带走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我的消息,我们两个之间就只剩下了那个要在那天一起坐火车去看海的约定,他决定赌一把。
就在那天,我也决定赌一把。
只不过,我们都输了。
马浩宁因为从家里逃了出来心神不宁的赶路,迎面撞上了一辆满载货物的货车,当场昏迷。
被他家人发现之后送往急救,还没等完全恢复意识就匆忙送去了国外治疗生活。
我在车站一直等到了我的家人找来把我绑走,先是把我放到了那个公寓里不闻不问,后来又把我送进了那个所谓的医院“治病”。
12
我看着眼前越来越虚弱的人,一直想用手堵住那些一直流血的伤口,但是没有用。
马浩宁看着我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惜找到的晚了,我该保护你的,我该和你在一起的,就像咱们小时候过家家的时候说的,生个孩子,你当妈,我当孩子爹……”马浩宁笑着,脸上的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流到白色的衬衫上。
“你是不是傻啊?”
要不是没力气,我真想给他一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种事,但是我实在是抬不起来手,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
警笛在街道上响了一夜,争吵、哀嚎混乱的人声在我们的耳边逐渐变得细小,他趴在我的身上,我们两个在玫瑰花瓣的海洋中,马浩宁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也没力气,我拍拍他示意不用讲,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趴着,逐渐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后来,阳光撒了进来,铺在我们两个的身上,十分温暖,我缓缓的睁开眼,发现手上身上的伤口竟然都愈合结疤,如果不是我身上暗红粘腻的衣服,我可能真的会以为昨天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一晚没关的电视终于又恢复了信号,能看到新闻播报的主持人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十分高兴的说:
“就在昨晚的凌晨一点半左右,这场疾病的传播和爆发突然停止,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任谁也没法相信我们这三天来经历的浩劫…………恭喜各位!我们成功了!!!”
庆祝和人们狂欢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马浩宁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我终于忍不住:
“你再不起来,没失血过多死亡我就要先被你压死了……”
马浩宁又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小狗似的傻气。
“傻子。”
“嗯,傻子在呢。”
我们在阳光里拥抱,在玫瑰花瓣的海洋里亲吻,我们庆祝着我们的新生,祝贺着彼此的幸运。
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是很好,我曾一度认为我是霉运之神的子民,原来,我是为了遇见你,才用光了我积攒半生的运气。
后来的后来,社会的秩序逐渐重建,恢复,我和他还是住在了一起。
我们双方的父母经过这次浩劫之后,也都明白了我们两个是拆不散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心思不坚定的人应该都不会再坚持了吧。
其实如果没有家人支持的话,我们两个也是决定一定要在一起的。
后来,我和他终于去了那个我们约定的城市看海。
海风吹在我们的脸上,我们两个手牵着手站在阳台上,他突然又说起了以前的事,觉得没有保护好我。
我摇摇头:“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那天你抱住我的时候,特别帅。”
“真的吗?”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真的。”我拍拍他的手,修狗嘛,要及时的给予肯定,不然狗狗会丧失信心的。
他激动的直接把我扛了起来,从阳台扛进了卧室。
我们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样的戒指,他的比我的大了一圈,刚好可以把我罩在里面。
马浩宁他还是很喜欢给我买玫瑰,冰箱里除了他囤的粮以外,哪里都是红色的花瓣,我的心里也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