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铁幕（221） 一如往日（10）
当落日的余晖在蜿蜒起伏的地平线上沉没，粒子雾立刻如同畏光的邪魔般蜂拥而起，特殊的颜色与构造让可怕的辐射源更加浓稠，这让黑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早到来。ELID仿佛收到某种召唤，变得兴奋，进而狂躁，嘶吼声此起彼伏，融进呼啸的寒风。冷气流动着，盘绕着，它们吹不散粒子雾，也晃不动碳化的树。火焰的灼烧与炙烤带走了那些木头的全部水分与生气，光秃的枝干耸立，这往往间隔很远才能见到一株，就像来自地狱的骸骨破土而出。夜魔在此时起身，走出被沙袋与ELID的尸体包围的哨站，黑夜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真像是走进了恐怖片的摄影棚，也不知道罗梅罗先生若是见到如今的一幕会说些什么。”山猫的双眼骤然闪亮，她在调整夜视参数，只是这微不足道的变化让她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显得有几分惊悚。
“罗梅罗？”维克多愣了片刻，在资料库中翻找片刻，然后说道：“我不认为让一个正常人类踏进致命的辐射区是个可行的方案，更何况这本就不存在可行性，他早就死了。”
一阵沉默。
“这一幕似曾相识。”BENNY不无感怀地说道。
“哈。”VECTOR冷笑一声。
“的确不是什么可行的方案，可惜今天这部恐怖片的主角全都是人类。”尤里耸耸肩，“KCCO现在所有能动弹的玩意都在叶格尔的率领下跟在安洁身后穷追猛打，连格里芬和铁血都不管了。至于卡特那老混蛋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倒是没法完成次要任务了。”
“容我打断一下，这次的目标安洁优先级甚至在KCCO的将军之上？”VECTOR问道。
“之所以叫做次要目标，就是因为基本没有完成的可能。”尤里解释道。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文员出身的绣花枕头能像叶格尔这种一线作战的军人一般冲在前线。以那家伙的年龄和身体状况，真被安洁拖下水，所有人里最先挂掉的就是他。”BENNY接着说道，他与尤里一同发出轻蔑的哼声。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再检查一下你们的通讯模块，在坍塌辐射区这玩意最容易出问题。”尤里瞄着VECTOR说道。
“不必在意我。”VECTOR尝试着与BENNY建立通讯链接，刺耳的杂音蔓延进她的耳道，一点点将她的耐心消磨殆尽。她驱使着自己那经历一番缝补的素体，仿佛火焰攀附在肢体的连接点上啃食。负伤，疼痛，VECTOR认为自己早已习惯，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她告诉自己应当知足。可这份并不存在的痛楚远比过往更加难熬，也让她远胜以往的焦躁。
叮，咔，奇特的声响。通讯网路终于重建完成，长久积蓄在通讯模块中的噪声就像决堤的洪流倾泻而出，不多时便净空开来。VECTOR看向BENNY，对方给出肯定的点头。
“尽量不要让你头上的那个金属装置受到损伤，VECTOR。”山猫提醒道，“你的通讯模块有些受损，在条件允许之前都要依靠这个抗干扰器来维持坍塌辐射区内的运作。”
“我认为让敌人精准地命中装置的难度比他们无法发现我的难度要大得多。”VECTOR摇摇头，不以为意。
“你确定自己的负重不影响行动吗？”BENNY看着VECTOR身后体积巨大的背包与腰带上固定的包裹，里面装满了维克多二人之前打包带回的炸药与留给LWMMG的机枪弹，加上拼接在素体上的肢体与防弹装甲，VECTOR所承担的重量相当惊人。然而对这种安排包括VECTOR在内的几人都没有过多意见，采取工程零件的VECTOR此时最适合承担载重任务，而且出身于震荡小队的她也适合担任夜魔重组以来始终空缺的爆破手职责。尤里美其名曰：“让VECTOR小姐干回老本行。”。
大概只有BENNY想宰了尤里的心思是实打实的。
“我没问题。”VECTOR向BENNY前方跨出一步，将冲锋枪交在原素体的左臂，用脚尖挑起一面曾属于圣盾的重型盾牌，轻巧得好像踢翻一个纸箱。她将盾牌固定在右小臂处，将自己彻底武装成一台人形坦克。“我不准备收回之前的言论，必要时刻你们可以将我当作掩体。”
“箭形队列行进，标准间距。伙计们，根据格里芬的通讯显示他们曾在昼间遭遇了一群白色的未知势力敌人，配备有轻重火力以及双足步行作战机甲，这些敌人被描述为‘难以杀死’，推测他们普遍携带力场发生器。目前这批敌人动向不明，动机不明，确认行为模式为无差别攻击一切单位。下手这么狠，就算是一群蝗虫，也不可能是来遛弯的吧？”
“看起来一路上不会很轻松了。”山猫说道。
尤里说话的功夫，BENNY与维克多的突击步枪与VECTOR的冲锋枪同时对着ELID喷吐火舌，消声器的掩盖并不能改变枪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扎耳的事实，躁动的ELID们听闻原野上的响动，就如同嗅到血腥气息的鲨鱼，不管不顾地拖着僵硬的身体，折断无法运动的关节来摆脱障碍，但很快坍塌粒子就会在创口处继续诱发硅变，循环往复，于是以常人的移动速度靠近的感染者因硅化层的摩擦与碰撞而发出巨大的噪声，吸引更多ELID。沿着格里芬与KCCO先前的交战区行进，最不缺乏的便是没能扛过辐射而转变的感染体。ELID们尚未退化的感知能力让夜魔几乎不可能避开它们，但更不可能直接绕开整片辐射区。
VECTOR扣动扳机，在消声器作用下自枪口向正前方喷吐的火光映出她眼瞳中的光泽，一瞬宛如消逝未远的残阳。作为战术人形的训练让她能熟练地换手射击，至少此刻的她还能利用自己原装的手臂找到一点以往用枪的感觉。BENNY刻意替她寻来了她以往常用的自带阻手器的握把，可她用不到了，只是将阻手器钩在盾牌上沿架设——以前依托掩体射击的把戏——她现在就是掩体。
VECTOR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处理生化问题，上一次事件远比现在荒唐得多：人形转化成的僵尸，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染源，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可.45acp子弹还能轻而易举地打爆它们的脑袋。如今VECTOR习惯性地瞄准敌人的头部，可哪怕是9mm金属被甲弹也难以击穿ELID的硅化层。子弹在感染体的脑壳上擦出一串串火花，凿出一块块浅薄的碎片。望着黑夜里蠕动的一群群ELID，VECTOR觉得自己正在射击一大堆向着自己靠拢的石头，这些东西的本质也相差无几。除了ELID正准备扑上来咬碎她的脑袋与模块。在夜视状态下，望着它们伸出的利爪，硅化层沾染着坍塌液，闪烁着幽幽的绿光。VECTOR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开始隐隐作痛。
ELID硅化层的恢复速度不可能快过子弹，这意味着快速命中ELID的同一位置可以耗尽它们的装甲从而杀死它们。这种射击要求的难度相当惊人，甚至不是在靶场面对固定靶时要求两发子弹落点完全一致。北约形制手枪弹无法贯穿ELID，可冲击力还在，每次命中敌人都会造成相当大的偏移。VECTOR拨动快慢机，将发射模式调整为两连发。她那格里芬提供给战术人形的设备中接近顶级的火控核心还在，久经训练与战斗所磨砺的射术也还在，这一切甚至随着山猫为她进行过一轮模块的迭代后更进一步。扣动扳机，第一发子弹出膛，校准，撞针击发第二发子弹底火，几乎同时完成。灼热的硅化碎片与流淌在ELID体内的坍塌液也几乎一同飞溅而出。冲锋枪全息瞄具准星牢牢套住的敌人应声跌进感染体的集群，一双双反射着绿光的眼睛提醒她还有更多。
“装甲间隙...”VECTOR意识到自己的应对策略相较于其他人无疑会消耗更多的弹药与算力，她开始寻找ELID新的弱点，比如，这些感染体凹陷的双眼。她假设：如果这些ELID的眼睛依然能发挥功能，内部即使产生硅化也不会过于严重。于是她瞄准又一个ELID的眼部开枪，在试验阶段并未再度拨动快慢机，也没有压制枪口的上跳。VECTOR清晰地见到第二发子弹偏移后在ELID边缘擦出的刮痕，就像是点燃一支火柴。在VECTOR否定自己想法的前一刻，她的目标直挺挺倒下去。
“ELID从后方围上来了！”山猫转移到队伍后方，将队伍变成菱形队列，手里的‘乌鸦‘发出肃杀的低鸣。同等口径下，她那支手枪中的钢芯穿甲弹便没有诸多顾虑，轻巧而迅捷地将靠近的敌人尽数放倒。但感染体的庞大数量始终是个难以避免的问题。VECTOR后撤一步，将自己的位置让出，转身协助山猫，尤里顶上VECTOR原本看守的方向。在同步系统的运作下，几人的行动都不必借助言语交流。
BENNY折开榴弹发射器的膛口，塞进一发人员杀伤榴弹。维克多会意，快速调转枪口将BENNY周边区域清空。随着弹道演算的进行，线程计算模块在他的眼中勾出一条抛物线并标记出榴弹的杀伤范围。BENNY甚至不需要打开标尺，将发射器抬向合适的角度，就扣动了扳机。在耳边接连不断的枪声与碎玻璃彼此倾轧的响动之中，他几乎听不到榴弹抛发时的声响，紧接着眼前的ELID集群中忽的一亮，一大团灰黑色的烟雾卷着密密麻麻的ELID以及它们被切断的肢体升上半空。在BENNY填装下一发榴弹的短暂空隙里，一拥而上的ELID便将炸开的缺口再次封堵，就好像用石子投进水中。
“敌人的数量不对劲，尤里。”BENNY与维克多分别将一发榴弹与一颗手雷送进敌群，“且不论现在追杀安洁的是什么东西，就算卡特手底下所有人都变成ELID也变不出这么多。”
“瞧瞧这些东西，它们身上的衣服可不像是KCCO的作战服。”尤里蹲下来，取下一只ELID 尸体上破破烂烂的布条，那大约曾是一件斯拉夫常见的运动衫，沾满了泥土与冷却液，早已不能称为衣物，“腐烂速度也太快。BENNY，这些ELID生前的身份是平民。你确定我们没有遗漏什么吗？”
“格里芬边境战区都TM是无人区，哪来的平民！”BENNY叫道。
“有人将ELID从辐射区运到这里。”山猫一边开枪一边说道，“既然安洁在这里引爆了坍塌脏弹，就没人会进入辐射区找死，更遑论调查辐射区内感染体的来源。”
“这需要相当庞大的运输力量。”维克多说道。
“难道问题不是，到底是什么力量能一举运来这样连山填海的炮灰却连我们‘全知全能’的安全局都没惊动？”BENNY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
“上头要是真的会插手还要我们夜魔干什么？按照安洁的指示直接战略轰炸机清场不是更省事？”山猫苦笑着摇头。
“凭空出现的白色力量，还有本不该出现的ELID集群，能想到什么吗？”尤里说道。
“说他们之间没有关联打死我都不信。”BENNY哼了声，“还是老问题，他们将ELID部署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在场还有比铁血主脑和安洁的项上人头更值钱的玩意吗？尤里，这附近有什么设施吗？”
“一个雷达站，巧合的是，我们的第一站也在那里。我们要借用它来定位安洁的具体位置。”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头脑风暴。”VECTOR横臂将山猫拦在身后，卯足力气一拳轰向近身的感染者，咔的一声脆响，一个变形的头颅飞出，她自己都有些惊异于新的肢体带来的力量，不由得楞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们真的准备在ELID的簇拥下玩侦探游戏吗？”
BENNY回头看向VECTOR，他注意到尤里正在做同样的动作。
“我们在想同一件事吗？BENNY？”尤里问道。
“就算炸药全都用上也没法清理掉这么多。”BENNY说道，“他们的智能怎么样？”
“死人有什么智能？”
“我的意思是...”BENNY抬起榴弹发射器，不加瞄准地将一颗榴弹送到数百米外。碍于视野受限，能直接目视夜魔小队的ELID只是少数，跟随着声音与群体行动的相当数量的ELID立即调转方向前去追逐人员杀伤弹声势浩大的身影。
“看上去的确很好忽悠。”尤里点点头。
“你需要将它们引开多远？”
“多远都不够，只要我们交火，ELID必定会找回来。”尤里说道，“歼灭它们不可避免。”
“V！”BENNY填装下一颗榴弹，“到你的主场了，制造点动静出来，最好能在这里就干掉一部分。”
“维克，山猫，原地坚守，等待VECTOR将炸药设置完毕，我们沿三点钟方向突围，移动到那片战壕。”尤里在所有人的电子地图里做出标记。
BENNY向着10点钟方向对ELID群发起下一轮诱导，这是为了配合尤里的迂回方案，确保更远处的ELID能从固定路线行进，不会与前推的夜魔发生交叉。VECTOR将一枚炸药装好引信，设置在一台装甲车残骸上。在她的示意下，夜魔小队向前推进了近四十米的距离，靴子踏入湿润的焦土，隐隐有一层浅薄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气息。不需要仔细分辨也清楚，这些液体都是人形的冷却液，在液体层表面混合了泄露的燃料，堆积出一圈圈呈现异色光的薄膜。VECTOR想了想，将一大块炸药与一枚铝热炸药并联，分散设置。
“希望火焰对ELID还有用。”VECTOR低声道。完成设置后，她向引导尸潮的BENNY发出信号。
“开始突破！”BENNY说道。
尤里，维克多与山猫齐齐调转枪口，向着预先定下的方向爆发火力，VECTOR与BENNY则用烟雾弹与发烟榴弹遮蔽众人的行进路线。烟幕迅速释放而出，循着风向笼罩整片大地。几人踏过ELID的尸体向壕沟猛冲，在已死的躯壳的进攻本能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变化之时，它们的猎物已从视线内消失，只留下烟幕被冲破的痕迹。
维克多与BENNY两名突破手一前一后，将其余人护在队伍中央，以防止被潜伏在壕沟内的敌人突袭。然而也许是先前的战斗闹出的动静太大，除去VECTOR跃进壕沟时顺手打碎的一个倒霉蛋外就再也没有遭遇更多感染者。
“V。”BENNY轻声提醒道。VECTOR立即引爆了设置在装甲车上的第一处炸药，火光乍亮，就像发射了一颗照明弹。油箱的燃料早已燃烧殆尽，这一枚炸药更是将炮塔掀上了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紧贴着地表横扫而过，清空了烟雾。咆哮声掺杂着爆炸的残响此起彼伏，它们的主人全然没发现自它们侧面一闪而过的影子，全身心都被声源所吸引。ELID们汇聚成亢奋而狂怒的潮水，彼此推搡着向着‘猎物‘靠近。
站在ELID集群几分钟前被吸引而聚集的缓坡之上，夜魔的众人遥望着耸动的尸潮，它们发了狂地撕打，整个身体都沾染上猩红色色易燃液体。ELID永远不会懂得那些液体所代表的含义，那些染进VECTOR心底的东西曾归属的不算生命的生命。火焰在VECTOR眼中跳动，丝毫不能温暖她眼中的寒意。
VECTOR引爆了炸药。正如所有人的预计，爆炸的冲击力无差别地掀翻ELID与泥土，终究只是一小部分。白色的闪耀的火花一瞬间盛放，整片大地都随之找到了倾泻口，化为一片火海。ELID体表生成硅化层，但它们依然有相当一部分组成属于碳基构造，这意味着它们躲不过这场来自地狱的烈火。
“好了伙计们，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VECTOR，就在这片山坡上，我们来为残存下来的ELID寻个归处。维克，把反步兵地雷也拿出来，就当是预警信号了。在前面打起来的话，我们可分不出人手盯着身后了。”尤里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