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地平线飞过一只白鸽
好久不见,元宵节快乐OvO 昏黄的落日隐在连绵的群山后,在光线快要消失之际,释放出最后一点红色能量,似是最后的挣扎挽留。 山区的风总是那么大,留下一串呼啸的尾音在耳边,碎发模糊了视线,他便看不清眼前的人,像一张若即若离的乘着风就可以飘荡的白纸,有些脆弱。 飒拨开眼前的遮挡,张了张嘴,最终没发出一个音节,只有一阵很淡的呼气声没在风中。 眼前人转过身,颀长的身形在暗沉沉的山中快像是要吞没了,单薄的白衬衫同样附在同样单薄的他身上。 炸张开了右手,想捕获一阵风,但带着傍晚湿气的风流一下就从他指尖散了,似逃也是潇洒。 “哈,这里不论是在哪个季节,风都这么大。” 干巴巴说完这一句,炸便又沉默了,好似刚那声音是不切实际缥缈虚无的。 “我们这里,景儿好,风也愿意驻留吧。”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同样无厘头的话后,飒停顿了片刻,然后迈开步子,很慢的走到炸面前。 同样帮他拨开黑漆漆的额发后,他很轻的说了一句,“那么,我们可以抱一下吗?”然后象征性提了提嘴角。 飒的身上很暖,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留一会,也可能是炸只穿了一件单衣吧,出门没有带外套,在瑟瑟秋风中尽数消散了热量。 不知道这样依偎了多久,炸听见飒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戛然而止,还是风的尾音,炸不免感到一股无端的烦躁。 定了曲调的风声可以把思绪拉得很远,仿佛耳边还是漫山遍野的蝉鸣,那时他拖着行李,轮子咕噜噜摩擦着水泥地,和知了声伴着,也不那么乏味无趣。 炸哼笑一声,说道,“秋天了。”然后缓缓松开双臂,回归视线,落到飒的眉目上。 他不知在梦里描摹了多少次他的面貌,他经常开着玩笑说,你这张脸是被工笔勾勒过呈现出最完美的画作。蘸了墨的笔在面上走一圈,群山起伏,浓重的颜色让人觉得就在眼前。 那时他流着满身的汗,在路的转角处窥见了这一幅浓墨重彩的画。绿蔓攀了满墙,白衬衫的少年站在绿油油的画幕前,满脸的生机,无端多了些对未来的憧憬。 离开了热源,炸的身上又很快浮上一层鸡皮疙瘩,压下了一声咳嗽后,仿佛是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无可奈何说了句,“我走了。” 炸看见飒微微眯起眼,也许是迎风吹了太久,泛红的眼眶在落叶的枯黄里不太显眼,飒缓慢点了点头,把行李推给自己。 还是那阵摩擦,刺耳得不行,黑色的箱子在暗淡的光中快要消失了。 “再见?”炸试探性追问了一句,和小孩置气一样讨要一颗离别的糖果。 飒向前走了一步,看了他一会,然后拉下外套拉链,披在炸身上,然后轻轻压了压他的头发,绽开一个笑脸,“好,我们还会再见的。”然后收回手,退开一步。 炸知道自己的鼻尖一定泛红了,眼底湿湿的,抽了一声鼻涕,他转过身拖着行李沿着老久水泥路向下走,亦如来时那样。 他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顺着脸颊滑过脖颈,再被飒黑色外套的面料吸收,留下一处仿佛晕染不掉的墨点。 转过转角,白色的衬衫从黑色的外套里溜出来,被风吹了回去。 天越来越暗了,黑色笼罩着的天幕缓缓往下压,以至于飒快看不清炸的身影,白色渐渐消失了,是被暗色吞没的,砚台泼翻在纯白的宣纸上。 他拭去眼角的快要出框的泪,看着夕阳一寸寸消失殆尽,眼周围的暗红是最后一抹颜色了。他看见天边的光快要被湮灭的时候,地平线飞过一只白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