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虐甜】当我在路边捡个人回家(8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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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搭配:黄昏之时
矫情文学,非传统风格

序
在黉门街还没经历城市改造时,它只是叫着愿街—这个看起来及其普通的名字。
每个小县城都有不大不小的传说,而渚县自然也不意外,在它的西北角,有个小庙,供奉的是昔愿婆婆,而愿街的名字来由,也出自于此。
传闻在黄昏之时,在庙里点亮九百九十九根蜡烛,如果蜡烛没有被吹灭,那么这个人的愿望就会实现。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
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一)
“我叫许愿。”
“所以,我许下的每个愿望都会实现。”
许愿第一次见到边伯贤,是在高三补课的那个暑假。
头顶上的风扇,呜呜呀呀地转动着,耳畔传来老师的讲题声,我惫懒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便侧头看向了窗外。
一看不打紧,差点叫了出来。
我不由自主地往窗户那里凑近了些许,似乎这样就能再看清一点。
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有一个男生,靠在树干上,白色的围巾,随着路过的微风扬起又落下,他的面容藏在浓密的梧桐叶中,影影绰绰的。
“下面,我们请一个同学上去做题。”
老班突然响起的询问声,让我终于移开了目光,立刻埋头进书本里,装作乖巧的样子。
听到老班点了别人的名字,长松了一口气,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结果—
好家伙,他不见了。
只有那繁密的银杏叶,还在风中晃晃荡荡。
心猛的一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额,我有点慌了。
说我胆小也好或者迷信也好。
从那次以后最怕就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想起从前,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系的红绳,思绪无可避免地飘飞着。
直到放学的时候,我还有点缓不过神来,一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收拾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愿愿,还没收拾好吗?”
“啊!马上马上。”
我惊醒般地朝门外挥了挥手,胡乱把桌上的作业给塞进去,就提着书包往外冲。
卞程程拿起手机怼到我的眼前,“许皮匠,恭喜你又破纪录了,收拾了整整半个小时嘞。”
自知理亏的我,尴尬地笑了两声,讨好扯了扯她的衣袖,“我待会请你吃雪糕嘛,程大美女就原谅小的吧。”
“切,天天就知道卖乖。”
卞程程虽然又毫不留情地怼了我一句,但嘴角强忍的笑意,还是暴露出来她的好心情。
“哎呀,走嘛。”
“不然又没有了。”
“怎么,是我折腾这么久的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许愿,你有本事别跑!!!。”
我啃着雪糕,瞧见卞程程吃的秀秀气气的,虽然啊卞程程这个人相处久了之后,知道她是啥样的,但仅是远远一看,还是极具欺骗性的。
一看就是校园文的女主标配。
”愿愿?“她蓦的开口叫了我名字。
”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结果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快吃吧。“
回去的时候,我还是特意绕了一点远路,走到街心公园那边,但篮球场早也没有他的身影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免不了小小的失落。
”怎么,你还喜欢甘原吗?“
”我还以为你是……“
”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我打断了卞程程的话,调侃道,
但说完之后,还是重新说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我真的没有喜欢他,就是想多了解他而已。”
谁知道卞程程还是揶揄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吧,她还是没有信我。
不过,也能理解。
“不过要高考了,要注意分寸哦。”
“知道啦,放心吧。”
和卞程程在十字路口挥手告别之后,便慢悠悠地压着马路,走着大概五六分钟,风忽然之间大了起来,吹得我哆嗦了一下,旁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等等,这里怎么会有梧桐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嗅到一股甜腻的香味,便越发的浓郁起来,恍恍惚惚如坠云端,浮浮沉沉,猛然一惊,我才发觉往日喧闹的街道竟安静得吓人。
有个荒唐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里。
我这是遇阿飘了?
此时一片浸着碧光的梧桐叶在我眼前落下,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晃晃荡荡地落在我的掌心上,还带着几分水润。
慢慢地攥紧了那片梧桐叶,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动起来。
它再也没有了动作,仿佛是在等我的反应。
我听邻居的阿婆说过,只要没做亏心事,鬼都不会找上门,而且昔愿婆婆会守护渚县的。
生平第一次,希望传说的那个昔愿婆婆能来救我。
或许是它等的不耐烦了,又掉落了好几片梧桐叶,我下定决心般的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抬起头,在看清它的那一瞬,还是畏惧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瞬,感觉没有什么动静,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遮住头顶的阳光,心脏在此刻疯狂地跳动着。
在完全睁开那一刹那,他蓦的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觉得和他手指相触的地方,变得滚烫起来,似乎要直直蔓延到心底去,可是,他的手指明明冷的刺骨。
而且他似乎,不想我看清他的样貌。
我也很奇怪,平日里最怕这些东西的我,今日怎么会这么淡定?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原因归结于感觉它对我没有恶意。
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
(二)
只有到死执念都没有消除的鬼,才会滞留在人间。
毕竟,一碗孟婆汤就可以忘得干干净净。
原以为鬼都是些高冷的生物,谁知道我身边这只怎么这么难缠。
自从发现我能看到他之后,他就有事没事出现在我身边。
当然我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过,我总算知道原因了。
他跟我说,鬼的面容显现的是死之后的状态。
“所以…”
“我不想吓到你,小家伙。”
我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最后说了几句毫无逻辑的白烂话,“哎呀,说不定,我死的时候比你还难看呢,哈哈哈哈,是吧,不要难过,反正难过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糊里糊涂,不清不楚就跟我这个人一样。
活到现在,我只有卞程程一个朋友。
我五岁时,父亲突然离开了我们。
妈妈跟我说,父亲是到外面去了,让我乖乖地等他回来。
我每天都会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永远都只会说一句,
快了快了,要回来了。
直到我的生日那天,爸爸也没有回来。
我知道了外面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
远到我生日的时候,爸爸也回不来。
后来,在和班上的同学吵架的时候,他脸的涨得通红,而我像个小狮子一样守着我的东西,结果他突然说了一句,
“你爸爸是个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的女儿!!!”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他被老师拉了出去。
当时,我终于明白了,外面到底在哪里?
那日之后,我收敛了性子,成了一个很乖的孩子。
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的。
虽然班上的同学远离了我,但至少没有用有色的眼睛来看我。
我没有朋友,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我会好好努力,去到外面。
高一的时候,卞程程转到我的学校。
她和我成为了朋友。
一个知道那件事情,仍然选择了成为我的朋友。
很奇怪,明明告诉自己。
他们做的没有问题,可还是不受控制的难受、埋怨,甚至于怨恨。
只是卞程程做那个决定,还是无法控制的喜悦与委屈。
我终于有朋友了…
至于鬼先生,他虽然有点神神叨叨。
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哦不,是个好鬼。
所以即使知道,活人和鬼呆久了,会不太好,还是想和他成为朋友。
我真的太孤独了。
鬼先生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柔软了起来,“年纪轻轻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顶着这么好听的名字,要好好活着呢。”
“我的…名字很好听吗?”我有些困惑的问道。
他顿了顿,然后他握着我的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是繁体的许愿。
許願
他的字写的很漂亮,我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似乎有了瑰丽的色彩。
“许愿—”他念的很慢,两个字是嚼尽它所有的滋味,才缓缓吐出。
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叫过名字。
我分不清,他只是单纯地在念这两个字,还是—
借着由头,可以情真意切地唤着我的名字。
他念的太过于深情,深情到我脸颊开始微微发烫。
“嗯,我在”,这句话被我狠狠地压在嗓子眼里。
只是错觉而已。
你太缺爱了,许愿 。
很快就迎来了开学,和暑假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按部就班地复习。
鬼先生这几日出去了,听他说是去拜访朋友了。
“拜托,我这个留守鬼也是有朋友的好不!!!”
或许是看到我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鬼先生飞快地说道,语气又是无语又是气愤。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实话,真的没有想到,他还有朋友。
我以为他无聊地和我交上朋友了,是因为孤独。
好吧,是我想多了。
“那…那你…”
还回来吗?这四个字我迟迟说不出口,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啊…”
他冲我点了点头,便慢悠悠地走远了。
在他背后,繁密的梧桐叶纷纷扬扬,像是在为他送别。
(三)
几日后
闹铃欢快地响了起来,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想了想,还是伸手按掉了闹钟。
就再睡一小会吧。
谁知道一睡就睡了十五分钟,着急忙慌地背上书包,就冲出家门。
在街道上飞快地奔跑着,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学会自行车。
我要是会骑自行车,就不会这样了。
感觉到口腔有股甜甜的血腥味,仍然不敢停下脚下的步伐。
快了
马上就到了。
“膨—”
我一不小心地滑倒在了地上,看了看是香蕉皮,努力想站起来,又因为膝盖的疼痛又无力地滑下去。
尝试了很多次,最后听到打铃声,脱力地坐下,埋头抱住了膝盖,我知道这个举动有多么愚蠢,有多么的无济于事。
我应该去找解决办法,而不是沉溺在痛苦中。
可是—
我强装作的快乐,已经耗尽了。
我很想问,为什么命运不能对我好点呢?
可我不敢
妈妈比我辛苦,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养大,都没有抱怨什么。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
我其实挺自私的的,我很怕鬼先生找了他的好朋友,就不找我了,甚至于还有过恶意的想法。
为什么,就不能有我一个好朋友。
明明我这么需要你啊。
突然想到如果卞程程,也像鬼先生一样去找了其他朋友。
那我可能会疯掉。
我不贪心得
我只是有人可以全心全意地在乎我。
“我就是几天不在,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愣了愣,随即狂喜般地抬头,
“鬼先生—”
他的眉头皱了皱,又叹笑了一声,“你这取名字的功夫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此时的我还沉浸在喜悦的眩晕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
“装傻呢,小家伙。”
他弹了我脑门一下,我吃痛般地揉了揉,此时脑子还是像一团浆糊,只能晕乎乎地回复到,“没有装傻,我才反应过来。”
他蓦的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愉悦,“真是越来越呆了。”
“许个愿吧,小家伙。”他突然说了这句话。
“许愿?”我有些迷茫。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
“我都会帮你实现哦。”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有些愣怔,好像,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膝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这是在哄我吗?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我,内心又欢喜了一次。
他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
那这个也可以吧
我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里凑了凑,用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音量说道,
“那你一直做我的好朋友,好不好啊。”
说完之后,我就捂住了脸,又悄悄地从指缝看他。
只是他没有在说一句话,也没有动作,就直直地盯着我,我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下沉。
我是不是闯祸了。
果然我太还是贪心了。
“哎呀,我骗你的—”
“什么小学生的行为啊,是吧,你就…就当…”
只是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不许哭,许愿
多没用的人,才会哭啊
真的太没有用了…
我使劲把眼泪擦干,拼命告诉自己,哭,只会让别人越来越讨厌自己,自己有什么资格可以哭。
他一直默默盯着我看,最后他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明明他的怀抱这么冰冷,我却感受到满满的暖意,我听到越来越慌乱的心跳声,我听到风吹过他的长发的声音,我听到他在风里藏着的声音,我听到他说,
“我认输了,许愿。”
我有些疑惑,正当想开口问他时,他却捂住了我的眼睛,意识也陷入了黑暗。
(四)
还好顺利地赶到了学校,不过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依旧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个地方依旧空无一人,我有些疲惫趴在课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难得对他产生了小埋怨。
这探友探得都不回来了。
真过分。
今日依旧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照旧在篮球场留下了一瓶水,还有贴上一个标签。
“所以,这些水都是你送的?”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了鼓气,露出了一个些许局促的笑容,
“你好,甘原同学。”
甘原皱着眉,盯了我良久,久到我的腿感觉僵硬起来,才开口,
“你认出我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我们都知道了它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嗯。”我愈发局促起来,又想退回自己的壳里,假装这些风雨与我无关。
这一句话,像是撕碎了甘原心里的那张安全网,脸也彻底低沉了起来,拽着我的手,就往角落里拖。
手腕处已经有了一圈浅浅的红痕,但再痛也不敢说一句话,只能顺从地跟着他走。
“你这是想赎罪吗?”
我不敢直视他的面容,怯弱般地低下了头,其实我恨不得立马逃跑,但我终究亏欠于他,亏欠这两个字决定我和他的地位。
”去你妈的赎罪,老子不需要。“
他丢下了这句话,彻底与我擦肩而过,我不敢询问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无论是此时的我还是彼时的我,他永远是主动方那一个。
从他转学到这里地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他,他和他的父亲很像,某种意义上我和他是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只是他的人生崩坏,是因为我的父亲。
他恨我,恨我们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收下了他所有的小麻烦,是的,只是些小麻烦,可能是他心地善良,做的事也没有很过分。
只是还是感受到了脸上的湿热,好奇怪,明明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决心,居然还能哭出来。
人家都没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可越是这样想,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最后演化成哭泣,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我还是讨厌这样莫名其妙就留下来的泪水,还是讨厌今天一点都不好的天气,最讨厌的是—
还是这个无能怯弱的我。
“许愿。”
我使劲擦干了眼泪,极力掩饰着话语的颤抖,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你回来了。”
边伯贤看到许愿抿紧的嘴唇,翕动的的鼻翼,还有通红的眼睛,但还是选择了许愿想要那个选择,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嗯,我回来了。“
那天之后,甘原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再次知道他的消息,已经是他转学了,他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捉摸不透,我以为和盘托出的结果怎么也不会是这么平静无波。
总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日子过得很快,当考完最后一科时,心里像是一瞬间陷落下去了一块,总觉得空落落得,周围得人步履都很快,谈笑声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无论结果怎么样,此时此刻的都是充满愉悦得。
没成想第二天,我就感冒了。吃了药后,我又把自己蜷缩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得,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后,发现头更痛了,一摸额头,果然在发热,艰难地起床,找了找家里的药箱,没有退烧药,乏力地躺在沙发上,更不想动了。
就等着妈妈下班回来吧,反正她六点左右就到家了,而且本身就吃了一道感冒药,烧的也不怎么厉害,不会有什么事的。
踏踏实实准备摆烂后,反而还比之前清醒了一些,这是什么奇怪的负负得正效果。
下午的空气依旧很烫,再加上发热,已经浅浅出了一层汗,翻了翻手机,清理了些未读消息,还跟妈妈发了句消息,让她买一点退烧药,又闭上眼睛歇息了一会儿。
”许愿,醒醒。“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很久没见的鬼先生蓦的出现在床边,我清了清嗓子,结果声音还是沙哑得厉害,“有什么事吗?”
“没事,睡吧。”听到这里,眼皮立即又合上了,过了一会儿隐隐感觉额头上传来阵阵凉意,忍不住蹭了蹭,渐渐的,身上的热意也褪去,强撑着睡意又睁开了眼睛,看到鬼先生依旧在床边,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身影越来越淡了。
没等我想太多,意识又重新陷入了虚无。
(五)
醒过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突然就出现在了小庙里面,不用说肯是某人自主作张,谈不上生气,但也无法给他什么好脸色,毕竟论顺杆子往上爬的功夫,他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结果我还没有对他发作,他就给我来了个惊天一棒,
“你说让我帮你点燃九百九十九根蜡烛?!”
说实话,我真不理解,为什么是他要检验昔愿婆婆这九百九十九根蜡烛的传说,最后打苦工的人是我,单纯点蜡烛也就罢了,问题是每点燃一根,就要念一个名字——”边伯贤“
用他的话说,他和昔愿婆婆很熟,说不定昔愿婆婆看在旧友的份上,就实现了。
我是真的觉得他这个想法,哪里都透着不靠谱,这三个字。
等马上就点燃第九百九十九根蜡烛时,我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蓦的开口叫住了我,”许愿。“
我困惑地偏了偏头,”怎么了?“
”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啊?”我更困惑了,要不是手上还拿着蜡烛,真想用手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尽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我还是选择了回答他这个看似很无厘头的问题,心里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我的控制。
“说实话我埋怨过很多人,生活怎么过都不如意,日子都烂透了,甚至觉得会一直这样烂下去,后来遇到了卞程程、也遇到了你,妈妈的工作也终于有了起色,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后来甘原就转来了,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有点恨他,为什么要来打扰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也觉得,那天晚上那个小男孩就进入了我的梦里,又一次指着我说,杀人犯的女儿。”
说到这里,我有些哽咽起来,眨了眨眼睛把泪意给逼了回去,
”他开始对我有了不大不小的报复,当时我竟会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可是还是被他发现,狠狠说了我一顿,我回去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通,后来才想通了,我只不过是借他的手,减轻负罪感而已。我还是像个逃兵,从那天开始,我逐渐正视这件事情,学会勇敢去面对,这段日子很难,或许你都不知道,但好在——“
”我知道。“
我怔愣了起来,一时间沉默在我们之间发酵,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手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明明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可我总觉得很熟悉,他的怀抱很温暖,才逼回去的泪意又奔涌而来,我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我,却听到两阵心跳声。
鬼会有心跳声吗?我猛的抬头,却清楚看清他的面容,这一瞬间,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我是见过他的,远在他出现之前。
“点燃最后一根蜡烛吧,时间快到了。”
我减缓了速度,也磨蹭了起来,但还是把最后一根蜡烛点燃了,鬼使神差地没有念那个名字,他心知肚明地也没有戳破什么。
他垂眼看向远方,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我看了手表,指针恰好指向19点,想了想这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便老老实实回答道,“19点。”
“传说在黄昏之时,在庙里点亮九百九十根蜡烛,如果蜡烛没有被吹灭,那么这个人的愿望就会实现。”
那刚才名字念不念其实都没什么用,他又作弄了我一次,所以他到底想许下什么愿望。
“许愿,我希望你——“
”许下的愿望都不要实现。“
他的话音刚落,他的腿像雾气一样慢慢消散,直到透明,我紧紧将他抱住,才发现他已经成了一团雾,我喘着气,浑身开始发抖,带着哭腔地喊道,“告诉我,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告诉我啊。”
可他却笑着摇了摇头,贴近我的耳朵,微弱地说道,“许愿,第九百九十九声哦,这次我终于赢你了。”
感受到一阵风,非常轻柔地拂过我的脸颊,也卷着这句话向远方去了。
我想,我大概再也回不到夏天了。
番外
边伯贤已经成了昔愿婆婆一百多年了,原以为他会守着这座小庙,直到他魂力消散,就像前面很多任最后化为雾、化为风、或者成为云,在看看这个世界,就归于虚无。
谁知道遇到了一个小屁孩,还是一个在他的庙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屁孩。
边伯贤被吵的没法,眼见马上就要被领居找上门,只能现出真身耐着性子哄了哄她,谁知道就被这个小屁孩给赖上了。
边伯贤撵她撵几次,都没法,只能接受庙里总有个小萝卜丁,日子过了很久,边伯贤逐渐对这个小萝卜丁有些好奇起来。
问了之后,才知道她叫许愿。
怎么有点熟悉,边伯贤翻了翻记忆,才想起之前听八卦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
怪不得没有小朋友找她玩,只能天天来骚扰他这个留守神。
边伯贤这个时候算是真正接受了她,他向来是一只善良的神,虽然能力不咋强,大多时候他们交流都是在黄昏之时,这个时候,边伯贤的魂力是最强的,虽然边伯贤在她面前装的特别为难,小屁孩也很乐意地就接受了,反正白天也在学校,也溜不出来。
如果当时许愿在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但凡欺负过她的小朋友,或多或少都遇到了麻烦事,什么橡皮掉了、什么鞋带散了。
边伯贤向来口是心非。
日子过的很快,小屁孩也长大了,之前欺负过她的同学也成熟了起来,她来找他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没办法嘛,学习嘛总是第一排位的。
值得高兴的是,许愿终于可以勇敢面对那件事,许愿跟他说,等她高考结束后,她就去偷偷看看那家人,会悄悄地帮助,不会打扰他们生活。
“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对吧。”许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边伯贤并没有回答,这些年,他的魂力越来越弱了,或许那个日子就在不远的将来,他陪不了许愿了。
他打算提前送许愿18岁的礼物。
一个愿望。
虽然他明知道,送出这个愿望,那个日子会来的更早,但他还是做了。
他告诉许愿,如果有什么想实现的,就在这里点燃九百九十九根蜡烛,她的愿望就会实现。
又过了一段时间,边伯贤就在黄昏之时这段时间都没法维持真身的时候,他明白,那个日子真的要来。
他告诉许愿,他打算去找他朋友串个门,要离开一段日子。
原谅他不敢和许愿告别,这对他亦或是许愿都太过残忍,只希望等许愿回过神后不要太难过,他再也哄不了她了。
他蜷缩在角落里,脑海里思绪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乱,又想起上一任昔愿婆婆在消散时告诉他一句话,“要学会一个人。”
可是他跟许愿一样害怕寂寞,所以没办法了。
逐渐地,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问他,还想做什么。
他的瞳孔越来越涣散,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道光,强撑着精神,回答道,
“我想回去。”
他模糊间听到一声又一声呼喊,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是许愿的声音。
他努力地想回应她,却根本提不起力气,只能嘴里呢喃道,“再见了,许愿。”
等边伯贤重新恢复意识时,他既没有变成风,也没有变成云,而仍然是在小庙里,还有地上正在燃烧着的蜡烛。
边伯贤又看了一眼蜡烛,而就是这一眼,让他的心如坠谷底。
点燃的蜡烛灭了一根,有人许了愿,那个愿望实现了。
他在神佛面前跪的年岁,都是他身前身后年岁的几倍了,终于换来了神佛的松口。
他又见到了许愿。
他不能在打扰许愿的人生,神佛为了给许愿一点惩戒,让许愿这世遭受的恶意,是以前三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愿痛苦,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或许也是神佛对她的惩罚。
他只能拜托了自己的好友卞程程,与许愿交好,做她的朋友。
暑假,他终于可以出现在她面前,这次他长了教训,没有与她有很多的牵绊。
但他总是情不自禁、口是心非。
好在,结局不坏。
许愿喊了他多少次,边伯贤就在心里也喊了她名字多少次,把以后所有时间都喊完,就当陪了她一辈子吧。
他又听到那个人问他,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这次他终于没有恍神,清晰地说出他早已准备很久的答案,
“让她岁岁年年都把我忘了吧。”
他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既没有来路,也没有归处,何必被人记住呢。

大家好久不见呀,我终于搞出来,从来没有这么长过,中途写到我崩溃,因为这个坑坑适合,一次性看完,我就把一次性给它填完了,哈哈哈,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小故事。(PS,新版的专栏编辑,我都弄不太会,还是设置旧版编辑模式,救命,等我好好研究一下。)
感激每一位点进来阅读的友友,麻烦大家点个小小赞,也可以在评论区和小裴交流呀,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