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代码 第十七章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弄得你很不愉快,但也不用着急忙慌到刚回来不到一周就又往外头跑吧?”
停机坪外,亚当正在和一个男人交谈。对方身穿一件深色长外套,留着干练的平头,戴着一副黑色蛤蟆镜,下巴上布满杂乱的胡茬。
“矩阵塔那边不是已经有消息说找到光明会残党的位置了吗?要是不抓紧时间,怕不是又要被十三王权截胡。”男人说道。
“JR,好歹也休息一下再去啊。”亚当有些无奈地劝诫。
“你先以身作则再来劝我。”JR回击道。
亚当也没法反驳,毕竟JR说的是事实,他只得答应JR:“到地方后拉斯提会和你先会合,等一切就绪后再做行动。”
“好。”
送走JR后,亚当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此时安娜贝尔已在此地等候多时。
“雅努斯那边怎么说?”亚当问道。
“让他自己来说吧。”
话音刚落,雅努斯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我们已经谈过了。”
“它们的回复是什么?”
“通过外部手段篡改部分程序指令,待到目的达成后再自动销毁,和核心程序完成切割,这就是它们提出的方案。”
“成功概率有多大?”
“这是安全警卫内部的第一次尝试,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还真是难得。”亚当摸了摸下巴,“核心程序还没有发现异常,对吧?”
“这是其他程序模块交给我们的,它们应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规避这种情况。”安娜贝尔在一旁解释道。
“着手开始行动大概要多久?”
“还在商讨中。”雅努斯说道。
“明白了。”亚当点燃一支烟,“欧洲那边的情况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就能有结果。”
“交给你了,雅努斯。”
结束通讯后亚当将注意力转向安娜贝尔:“听说你们遇到的麻烦不止安全警卫?”
“是啊,那些东西可不比安全警卫好对付。”
“毕竟也是为了存续,我们没资格站在制高点指摘什么。”
安娜贝尔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泰德施曼火急火燎闯进了房内。
“情报部门有消息了,那个弹头的来源是星辰二号一处海港工厂内生产的,是家族的产业。”
“他们还没察觉我们的行动,对吧?”亚当问道。
“先遣部队已经前去踩点,后续将由TS25出动进行调查。”
“我会去为他们提供支援,先走了。”安娜贝尔主动请缨,并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麦克,你说我们会赢吗?”目送安娜贝尔离开的亚当突然向泰德施曼提出疑问。
“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与亚当的性格严重不符的言辞引起了泰德施曼的不满。
“我担心的不是我们和十三王权,是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毕竟同样的事情在十年前就发生过,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泰德施曼挠了挠下巴,说道:“不管怎么说安全警卫也是程序,总不可能有那种宏大的想法吧?”
“有没有只能它们自己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都说不准,万事总得留个后手。”

“动作都快点!要是耽误了进程拿你们是问!”
星辰二号福尔甘区某处海港工厂内,工头正在督促着工人们运输某些货物。
“都动起来!这可是维斯康提先生的订单,要是有什么闪失咱们都得吃不来哦兜着走!”
说曹操曹操到,工头刚一转身,就见三个和工厂环境完全不相符的打扮的人从大门走进工厂内,左右两边一看就是保镖,中间的人身穿一件褐色的长衣,栗色的头发梳得油光瓦亮,犹如旧时代的黑手党成员一样。
“嗨哟,维斯康提先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工头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的样子,笑脸相迎。
“怎么?容不得我来视察一下工作进度?”维斯康提虽然也是笑脸相迎,但话中那若隐若现的威胁却不容忽视。
“啊没没没!我哪敢呀?只是这种小事要您亲自到访也实在有些......”
没等工头说完,维斯康提一巴掌扇在工头脸上:“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过你这件事很重要,你竟然还说这是小事?”
工头还没来得及解释,维斯康提又一拳击中他的腹部,紧接着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工头踹翻。
“管理局的探子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常了,咱们的合作伙伴可不希望他们来搅局,再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维斯康提对着地上的工头又接连踹上几脚,正在工作的其他工人看着这一幕也不敢多言,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毕竟没人想成为躺地上的那个,更何况不少人对工头的遭遇同样幸灾乐祸。
教训完工头后,维斯康提理了理变得有些凌乱的发型,对他说道:“今天晚上必须把东西装好,不然什么结果,你自己也清楚。”
话了维斯康提和两个保镖转身离开了工厂,三人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辆加长豪华轿车,两名保镖走到车门前,其中一位打开车门静候维斯康提,维斯康提钻进车内,他邻近的座位早已被人占据,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两个沉默不语的年轻少女。
二人看上去是对双胞胎,都留着同款的黑色中短发,相同的红色眼眸,看上去年长一些的右眼下长有一颗泪痣,两鬓的头发绑成两条辫子,年幼一些的则是左眼下长有一颗泪痣,头发披散,没有任何修饰。
“如你所见,出了些问题,我会尽快补救的。”维斯康提说道。
“但愿你的效率能比管理局快,毕竟12年前帝瓦罗家族的没落就和他们有莫大的关系。”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说道。
“这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怀兹曼。”维斯康提对这段不堪的过往相当抵触,在他还未担任家族二把手的时候,整个帝瓦罗因为与强化人极端组织的交易败露而被彻查,家族实力一落千丈,原本的企业联合地下社会势力划分被彻底打乱,不少帮派趁火打劫,瓜分了属于家族的利益。
他们用了十年的时间才让家族从冲击中恢复过来,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次难得的可以让家族回到鼎盛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失。
怀兹曼看出来维斯康提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说道:“人要是纠结于过去的得失是永远不可能有所成就的,放下那些世俗的利益吧,维斯康提先生,你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
此时两名保镖坐进驾驶座,将汽车启动驶离工厂。
“你信佛祖的吗?”维斯康提不以为意,从冰箱中拿出一瓶朗姆酒。
“这和信仰无关,是对现世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知道吗?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一定会去做些更实际的事情,而不是痴迷于什么乌托邦之类的幻想。”
“你不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些吗?”
“怎样才算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一个乞丐认为每天都能吃饱饭就算好,但对其他人来说那算好吗?”
“当然不算。”怀兹曼也从冰箱中拿出一瓶酒,“所以我们才会渴望理想国,渴望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能满足的世界。”
“呵,你这想法让我想起一个老掉牙的笑话,一个人遇见了上帝,上帝说可以实现他的任何一个愿望,那个人说他想要财富满贯、美人相拥,上帝说你能不能许个高尚点的愿望,那个人说他希望世界和平,上帝想了想,说,咱们还是谈论一下上一个愿望吧。”
“噗!”像是妹妹的少女在听完维斯康提的笑话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婉玲。”一旁的姐姐提醒妹妹注意自己的举止。
“怎么了,婉玉姐?难道不好笑吗?”
“放轻松,江。”怀兹曼开口道,“一个笑话而已,我想维斯康提先生也不会介意的,对吧?”怀兹曼看了眼旁边的维斯康提。
“你可真是自来熟啊,怀兹曼。不过我也不会为难小姑娘的,二位随性点就好。”
“多得罪了,维斯康提先生。”江婉玉向维斯康提道谢。
维斯康提回了个礼,又转向怀兹曼:“让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来构建理想国,真不会违背理想国的本意吗?”
“在这种事情上咱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怀兹曼反问道。
“因为比起真小人,我更讨厌伪君子一些。”
“那你也应该当仁不让。”
汽车停了下来,怀兹曼他们的目的地到了,江氏姐妹率先下了车,怀兹曼紧随其后。
“不过也不必担心,我们的首领相当宽宏大量,待到乌托邦完成的那一天,所有人,无论贵贱,都能在新世界里拥有自己的位子。”怀兹曼走出车内,又转身弯下腰看向维斯康提,“只要你能确保自己在那之前能保住性命。”
怀兹曼关上车门,和两姐妹向远处走去。
维斯康提看着离去的三人若有所思:“那个丫头,当姐姐的那个,总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有什么问题吗,维斯康提先生?”一个保镖问道。
“没,应该是错觉。”

“又是次黑色行动?”
鸦看着正在交代行动内容的卡莎问道。
“不是的,是因为上次监察部的事情后委员会对管理局的武装进行了缩减,没有委员会下达的许可,不少装备都不能私自使用。”卡莎有些窘迫地向各位解释。
“这不是就是针对咱们吗?”亚门对此愤愤不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亚门先生,所以这次行动才会使用境外购入并抹除序列号的武装。”
卡莎将行动武装的信息向众人展示。
“这是从共和国购进的新型重装外骨骼装甲,PAZ-22‘狼骑兵’,出于行动需求将大部分重武装拆除,只保留了腕部榴弹和重要部位的装甲,以保证高机动性。”
“呀呵,从你老家进口的啊。”亚门凑到符津的脸边。
“多正常的事情。”符津不以为意。
“没没没,只是想啥时候和你一起去玩玩。”
“专心干活,这种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符津没有理会亚门的献殷勤。
雁看了看装备信息:“只有两台吗?”
“是的,为了不引起上面的注意,只能这样了。”卡莎有些歉意的说道。
“亚门,符津,交由你们使用。”鸠说道。
“真的假的,老大?”亚门惊呼。
鸠转头盯着亚门,在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神注视下,亚门也不再多说什么。
卡莎接着说道:“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有一批不明货物正在从工厂运往港口的货轮中,预计将在今晚十点前完成装载,各位需要在装载完成前拦截敌人的行动。”
“所有人开始阵前准备,十分钟后集合。”
在鸠下达完命令后,所以人都起身散去,只有稍慢一步的鸦注意到卡莎用有些担心的眼神看着伊莱莎,她又瞥向伊莱莎,对方早就离开会议室,丝毫没有注意到,而此时雁的眼神正好与鸦对上,雁向鸦对着卡莎的方向示意,鸦看了眼走出会议室的卡莎,对雁回以再次确认的眼神,雁点了点头,鸦露出有些嫌弃的脸色,但还是跟了上前。

要是把话说难听一些,自己现在就和一个跟踪狂一样。
鸦在卡莎的身后跟随了快一分钟的时间,但又始终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上前搭话。
“有什么事吗,鸦小姐?”似乎也是因为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卡莎主动停下转身面向鸦。
鸦停在原地,想了想,开口道:“你的人际关系怎样?”
“什么?”卡莎不解地歪了歪头。
“就是说和同事间相处的怎样?没人对你有什么反感或者排斥的事情吧?”
“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不论是在行动组还是技术组里,大家对我都很好的!”
“那为什么那家伙对你的态度就那么奇怪呢?”
鸦的单刀直入令卡莎浑身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以前认识她,对吧?”鸦接着说道,“虽然我不想多插手这件事,但闹不住有个好心肠的家伙老是担心她的状况,不管是谁去问都没个结果。”
卡莎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像是刻意躲避着什么:“这个事情......,我,我认为还是别多问比较好......”
“为什么?”
“伊莱莎不愿提起自然有她的道理,就像鸦小姐说的那样,我做为朋友,或者曾经的朋友,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鸦能听出卡莎的声音十分颤抖,她对此也显得十分抗拒,无奈只得作罢。
“那就这样吧。”鸦扫兴地捏了捏后颈,“至少现在还没有影响到工作方面,过多窥探对方私生活什么的也不太好。”
听到这句话卡莎也松了口气:“谢谢你的理解,鸦小姐。”
“只是现在还没影响到工作上而已。”鸦突然换了副语气,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要是以后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置之不理的。”
“是......是......”
直到鸦的身影彻底消失,卡莎憋着的那口气才得以吐出来,话说回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鸦表现出这种样貌,那种毫不退让的威压和令人窒息的气场,或许是平时鸦吊儿郎当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以至于卡莎都忘记了军用拟型本就应有的压迫感。
“小伊......”卡莎捂着自己的胸口,“我......做的对吗?”

2190年5月8日,晚上9点50分。
看着货物被依次搬往货轮上,维斯康提有些不解地向一旁的怀兹曼问道:“所以疫苗什么的都是幌子,对吧?”
“你说什么?”
“我不是傻子,怀兹曼,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遮遮掩掩的。”维斯康提扭头看着怀兹曼,“你要运的货物,我看了一眼,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怀兹曼的眼神逐渐开始戒备,他也扭过头看向维斯康提:“你看见了什么?”
“一些被化学密封罐装起来的玩意,一个倒霉鬼不小心碰坏了其中之一,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最重要的,他的临床表现和感染灰死病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维斯康提拿出一支烟将其点燃:“更关键的是,那家伙前不久才接种过神食疫苗,就算灰死病毒的变异速度出奇的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完全化解疫苗的功效。”
“所以你觉得,这其中有我们在从中作梗吗?”怀兹曼问道。
“一个连委员会都不敢出手制裁的组织,办到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或许那些精英阶层会互相打马虎眼,让对方觉得你们构不成威胁,但在地下社会里,这些可是关乎身家性命和自身未来的重要情报。”
“那么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先听我说完,不管如何,人为制造病毒并在全世界范围内投放的行为可都是违反国际法的反人类行为,要是被掌握了确凿证据,不管你们的靠山有多大,都会激起全世界的愤怒,到时候不说取缔组织,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为过。”
“你是在威胁我吗?”怀兹曼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杀气。
“是,又不是。我想和你谈谈条件,我不会揭露你和你的组织的行径,但相对的,你也要为我提供一些帮助。”
“是什么?”
“让家族从新站在企业联合地下社会的顶点。”
怀兹曼的杀气在听到维斯康提的条件后瞬间消散,他露出了轻蔑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仅此而已?”
“我是实用主义者,怀兹曼。对于乌托邦什么的我没有一点兴趣,与其执着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去做些更实在的。”
维斯康提将烟头丢进所在海港港口边缘的海水中:“何况用这些肮脏的手段建立的理想国,应该不会太牢固吧?”
怀兹曼看出了维斯康提的意图,他表现的相当遗憾:“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维斯康提先生,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还没等维斯康提反应过来,怀兹曼一拳击中他的咽喉。维斯康提后退几步,因疼痛捂住自己的咽喉,想要发出声的他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话。
怀兹曼上前绕到维斯康提背后,双手将维斯康提的颈部死死锁住,维斯康提不断向后抓挠,妄图挣脱怀兹曼的束缚。
怀兹曼双手使力,伴随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维斯康提没了动静。怀兹曼顺势将维斯康提的尸体丢进一旁的港湾内,紧接着联系上在货轮上的江婉玉。
“江,动手。”
另一边的货轮上,收到怀兹曼命令的江婉玉看向镇守此地的维斯康提的部下,缓缓站起身。注意到异样的守卫望向少女,正想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他们只觉得四周变得漆黑无比,并非是灯源熄灭,而是某种连光都能吞噬的黑雾将整个空间笼罩,紧接着,黑暗中浮现出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从哪里来。
枪声响起,但却无法伤及无形之物,有人目睹同伴被斩下头颅,待到头颅滚落到自己脚边,头颅又突然从地上弹起咬住颈部,还有人在看不见的怪物的惊吓之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以此脱离恐惧。
江婉玉看着在恐惧中将对方射杀的守卫们一言不发,此时她的妹妹从其身后走来。
“都解决了?我本来还想帮你一把的。”江婉玲的语气尽显失落。
“这些事情你越少接触越好,别把自己的手弄得更脏。”
“我只是担心你嘛。”江婉玲不满的鼓起腮帮子,“管理局的人快来了,怎么办?”
“长官?”江婉玉联系上在外的怀兹曼。
“你们继续监督任务进程,我来挡住他们。”
怀兹曼望向远处,只见两个快速闪动的光点不断接近他们,作为回应,怀兹曼启动了一直处于待机中的强化人部队。
“让我见识一下吧,戴上镣铐的狼,能有多么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