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记录】幻梦1.0(严肃文学,大概是魔幻现实主义吧)
幻梦
“你弄疼我了,能停下来吗?”
她的眼神不复缠绵时的欢愉,变得冷漠而又无奈。我不忍再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于是停了下来。当我正穿回上衣的时,我听到了她的叹息:
“看来这种事并不像我们幻想中的那么快乐。”
“或许吧。”
“你不抱抱我吗?”
“不用了,没有那个必要,我们的感情已经不会再给彼此带来快乐了。”
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们的爱情起于对幻想的追求,最终也将死于现实的无情。肉体的痛苦、心灵的隔阂以及模糊的话语将现实里的琐碎矛盾无限放大,我们的爱情终结于此。
从那以后,我离开了县城,与她再无瓜葛。我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听闻这里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这座城市的人们都依赖着一种蓝色的糖果,这种糖果能给人无限的欢愉,所谓的天堂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我拉住一个路人,问他在哪里能买到蓝色糖果。
“啊……我的彩票,诶嘿嘿,我中了!”路人眼神迷离,脸上露出痴笑。
“你好?打扰一下?”我把手放到他的眼前晃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中了彩票而已……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问你哪里能买到蓝色糖果。”
“啊,那个啊,我刚刚吃了一颗下去。我的钱,我的钱……”那人突然伸手到面前胡乱抓着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蓝色糖果到处都有卖,非常便宜,你随便去一个店里问问就行。”
“好,谢谢你。”
我没有理会满嘴胡话的路人,走向了路边的一个便利店。
“老板娘,有蓝色糖果吗?”
“啊!是你,你是来迎娶我的吗?”老板娘的神情和刚刚的路人一模一样。
“不是,我只是来买蓝色糖果的。”
“你这始乱终弃的渣男!”老板娘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摇晃着,摇着摇着还给了我一巴掌。
“你干什么!”我甩开了老板娘的手。
“啊……你不是他。”老板娘似乎清醒一点了。
“他是谁?”
“他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忍受那个老男人的辱骂和冷暴力。呵,我早就受够他了,那个臭烘烘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的!我的那个他帅气多金,年轻而有活力,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被他占有的感觉,那种激情之下潜藏着温柔的感觉……啊,我多想再体验一次啊。”
“这样啊,可能他不久之后就会来找你了。有蓝色糖果吗?”
“有,有。”
老板娘从柜子里掏出一把蓝色包装的糖果递给了我:“这个就是,我刚刚认错人了,不好意思,这些你拿走吧,不用付钱了。”
“谢谢,吃了这个以后会怎么样?”我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糖果,淡蓝色的包装袋上印着生产日期和厂家地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我们都吃这个。”
“谢谢。”说完我便离开了。
在这待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渐渐弄明白了怎么和这里的人相处,我甚至于可以利用他们迷离的精神状态给自己捞上许多小便宜:更好的工作、更便宜的房租、偶尔免费的生活必需品,以及最重要的蓝色糖果。
在一个夏日的傍晚,我下班回到出租房里,百无聊赖的我拿出了一颗蓝色糖果,撕开了上面的包装,里面是一颗心型的糖果,颜色和包装一模一样。
我把蓝色糖果塞进嘴里,咽了下去。不到五分钟,我便感觉我的脑子里闯进了一股热流,整个身体开始变得轻盈起来。
我看到了她,还有许许多多我曾经为之倾心的人,她们围绕在我身边,不停地说着恭维我的好话,说着说着,她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一种极致的×感如海浪般席卷而来。
我不知道我快活了多久,那种快感是那么的强烈,仿佛我的灵魂都要被它摄取掉了,我的身体各处流淌着××××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开始消退,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渐渐地,那种不和谐音开始盖过欢愉的×感:有尖锐的汽笛声,列车穿行的呼啸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人群的嘈杂声,以及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她的声音。
“你不抱抱我吗?”
“你是不是爱我了?”
她的声音将其他所有的声音都驱赶掉了,最终回荡着的只有这一句:
“你弄疼我了,能停下来吗?”
我慌张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生怕她在我身边。可是我越是慌张,她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你弄疼我了,能停下来吗?”她来了。
“你弄疼我了,能停下来吗?”她就在我身边。
“你弄疼我了,能停下来吗?”她那冷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在房间里四处徘徊者,怎么也躲不掉她,最后我冲出房门,拼命地跑了起来。
“啊————————!”
“滚!滚开!”
“我压制了自己内心中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能讨你欢心,能让你笑!可是你呢?!你只会不停地向我索求,只要我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你就会责怪我,我不管怎么做也无法满足你心里的那些幻想,我要永远满足你的要求,还要永远容忍你的任性,可你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真正不爱我的人是你!”
“滚——!”
渐渐地,她的声音不见了,她也没在我身边,我松了一口气。此刻我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下半身弥漫着一股×××××××。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10点了。我自觉难堪,便趁着夜色悄悄溜了回去。
午夜时分,我难以入睡,便回想起了吃下蓝色糖果时所看到的事物。令我十分羞愧的是,最能激发我×感的事物居然是性,真是可悲,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了,就像路边的野狗一样。我越想便越害怕,于是赶紧下楼把剩下的蓝色糖果全部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里。
某一天,公司里来了一个新同事。我一看就知道,他也没有吃蓝色糖果。午休时分,我来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打算在这里消磨时间。新同事看到我之后,便端着糕点走了过来。
“呦,介意我坐这里吗?”他和我打了个招呼。
“不介意,你坐吧。”
“你也没吃那玩意?”
“是,你也不想吃吗?”
“是的。其实我吃过几次,但是那股劲过了以后就特别空虚,是心灵上的空虚,那种空虚甚至比那玩意带来的快感还要强烈。”
“我也是,你知道还有其他人不吃的吗?”
“有的,他们一起建了一个群,我拉你进去吧。”说着说着,他把手机端到我的面前。
“原来还有其他人不吃糖果……”我感叹了一声。
“是,我来上班之前就调查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我用汤匙摇了摇咖啡。
“我听说这里可以实现人的愿望,结果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你想离开这里吗?”
“想,你呢?”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和群里的朋友一起组队。”他吃了一口面前的布丁,接着说,“说起来,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干什么?”
他掏出一颗蓝色糖果,指着包装上印着的厂家地址,压低声音说:“把这里端掉。”
“你疯了?!你不怕蹲监狱吗?”我十分惊讶。
“小声点!”他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掌,“沉迷糖果的人是不会愿意离开这里的,我们把工厂端掉才是救了他们。我们得手以后马上坐车离开,只要动作够快就不会出事。”
“人生在世,庸庸碌碌几十年,有几回能做大事?现在不干,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思索了一会,最终答应了他。
到了计划的那天,“逃脱”群里的我们开始行动了起来。首先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中年妇女和工厂的保安们一起谈天说地,哄他们吃蓝色糖果,聊着聊着还带上他们一起去打牌;随后我和另外几个人进去把工厂里里外外都泼上了汽油,在一个隐秘处接了一根引线,换了衣服之后乘同伴的车前往接应地点;最后,一个机灵的小男孩溜进去点燃了引线。
“大妈和小鬼来了,走!”我们接应那两人之后便火速驾车离开,在我们离开这里的路上还能看到工厂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城市之后,我们分道扬镳,奔向属于各自的未来。
我回到了县城,在这里找到了一份乏善可陈的安稳工作,继续我波澜不惊的平凡生活。我过得很顺利,没有人找我的麻烦,仿佛那座城市里的事件就像没发生过一样,顺利得让人有些害怕。同样的,我再也没能见到她,所有的思念和纠葛都已随时间渐渐消散,只有地下世界里不停流传的蓝色糖果传说会激起我对于往事的怀念。而我见过的那些找寻蓝色糖果的人们,他们再也没有回来,永远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