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第十章 所需
这句话我听过，而且不妨大胆地说，只要是有点经济学常识的，大概都不会没听过这句话。但那句话的原意是……
“你就这么对彭哥说了？”
吴红并不刻意遮掩自己的不安，她目光游离，冷淡的语气带着些负罪的烦躁：“是的，我对他说了这句之后，他就问我，那个东西是如果异化人类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今那个东西已经控制了多少人类。我说，那个东西其实诞生于人类自身，当人类开始实行私有制的时候，它就已经长出来了。只是在更愚昧蛮荒的年代，世界上存在更多不可言状而且更为恐怖的古神在辖制着人类，所以它一直备受打压，因为它的獠牙和肮脏是隐藏不住的，而其他古神可以使用更花样繁复、冠冕堂皇的借口去针对它，告诫人类不可靠近这个充满自私与贪婪的怪物……本来我说了那么长还没说到它如何异化人类，急躁点的人都会说我跑题了，但彭楠他听下去了。”
又是一个充满歉意的楚楚可怜的眼神，无奈得异常善良温柔，那一瞬间我就突然觉得彭楠护着她也没什么错，原因无它，我对这种眼神都感觉难顶。而且，她归根结底，也没什么大错啊，话都说得那么离谱了，什么人类古神互相针对打压，这要是能相信，那这病真的不能指望身边的朋友能给帮助了。
而且，她这个设定，是真的，还挺好的。
我怀着一点点听故事的私心，问道：“彭哥没打断你，那你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后来，也就是大概两百多年前——有些地区是从十四世纪起，因为社会的进步以及人类科技的发展，这一个古神，开始萌芽了——这个比喻对于‘古神’这个载体来说虽然有点奇怪，但我觉得很巧妙。”
接着说下去的人居然是彭楠。我有些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但他明显上头了，“因为这个古神还真和其他人认为的克苏鲁古神不太一样，它是根本没有实体的，不可名状的，甚至我们可以说，它只是一种‘世界规则’，代表着贪婪和无限扩张的黑洞。”
“别欺负我不懂克苏鲁啊，你说的这个东西其实也就是典型克苏鲁吧。”
“……不不不，那些克苏鲁都只是小说或者动漫影视游戏虚构的，可我这个古神是真的在现实里的。”
“你认真得就像天桥上贴膜的。”我只能嘲讽道，“那你继续说，我就当做不是你瞎……咳咳，我就当吴红那时候说的都是真心话好了。”
“任敏，你怎么突然跟我作对起来了？”
“……我们宿舍还在的时候难道不是天天人人都作对的？你倒是继续说啊。我看你也正常了，就当我说不好听的话都是在放屁好了。”
吴红突然道：“彭楠，你确定他是很耐心地温柔地听你讲完了你说的话，而不是被你胁迫来的？”
“那肯定的啊，他来找我我就好好对他，现在他来找你了，好好安抚他的事情就归你了。”
吴红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我，而我也一脸无辜地盯着她。
“你比我还散漫。”她突然道，“这或许是彭楠会去找你的缘故。”
“并不是我散漫，而是我精力有限，耗尽了就没有耐心了。吴红小姐，这其中你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你很擅长使用所谓女性的武器去脱罪和脱责。”
“你倒是说我有什么不得了的罪过和责任？”吴红一下子被我激怒了。
“你……”
我一时语塞，想来想去，怒道：“你看着现在彭楠这样，至少也要真心实意地愧疚一下吧？”
“你知道我不真心实意了？你知道我不愧疚了？你所有发言都建立在我不想帮助彭楠这种不实的罪名之上，倒没想过为自己的偏见负责？”
“……”
“哦，你当然不用负责，毕竟我又不会受你这个陌生人的影响；你唯一会影响的是你担心的朋友而已。这关我屁事呢。”
吴红像是被气笑了，本来已经霍然起身跟我对峙，此刻终于又坐了下去。我却抓住了她这个话柄：“彭楠不关你事？你这潜意识明明就没在意他。”
“我想在意，你不允许罢了。”
吴红到底被我捏着了，声音略略软了下去，明显地心虚。
“不是，你俩在干啥，我看不懂。”彭楠终于忍不住了，看看我又看看吴红，头疼道，“你们这现在，我都不懂我们三个人到底谁在发病了，或许……是我们三个都发病了。”
“……”
现在，是一个发病了会徒手爬上六楼去喊醒朋友的精神病人，在头疼于他的两个朋友因为一些奇怪的事情在争执，并且质疑他们是否正常；这对于我和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更荒唐的事情。于是我和她都默默坐了下来，喝茶定神，而他倒是继续讲了下去。
“反正那个东西，就是随着人类的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在慢慢萌芽，并且逐渐地形成了新的制度。只不过，那时候，其他古神还是很健壮的，有些地方的古神就严防死守，一味消灭一切它的胚芽；而有些地方的古神看着它似乎还没有那种和他们敌对的力量，又迷惑于它奉上的财富，于是就对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然了，你会不会觉得，其他古神渴望财富这点，太low了？”
“都是古神了还要什么财富，古神想要财富干什么？我建议我们三个都再去读读克苏鲁，编点像话的东西。”我忍不住道。
“是的，古神到底不是我们人类，他们所想要的东西，其实也并不是直观的所谓财富……但我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任何与我们相关的古神，必然是对我们有所需求的。也就是说，他们既然选择了来到我们人类中间统御我们，那他们必然也是需要人类一直存在的，如果用那本书上的话说，就是，再生产，人类本身的再生产，只有维持人类自身的再生产，使得人类社会存在，他们也才能存在。要是一个东西和我们完全无关，那他大概率也不会来接触我们，所以那种完全出世的古神，就不在这个讨论范围。”
